711.戲路

我是導演，我不比爛 711.戲路

13號，飛機上。

戛納的結束，宣告著許鑫新工作的開始。不過在此之前，至少在回國的路上，他還有一段的閑暇時間。

這會兒，他正坐在沙發上，眺望著窗外那有些刺眼的晴空，眼神空洞。

這時，王斯聰和傶薇一起走了過來。

“打牌啊？”

倆人的狀態其實大家都能看得出來，就差那臨門一腳。

至于為什么不邁過去，誰也沒問。

不過二人的行為確實有些形影不離的意思了。

就連找許鑫打牌，他倆都是挨著坐的。

不過許鑫沒答應。

他只是擺擺手：

“不打，在琢磨事情。”

本來都開始洗撲克的王斯聰有些納悶：

“啥事兒啊？魂不守舍的。想啥呢？”

“湯維。”

許鑫的話讓對面的倆人瞬間眼神變得古怪了起來。

不過，王斯聰還是了解他的。

雖然這話一聽就有歧義……

“說起來，昨晚我看她和你聊了挺久的……咋？她想搭上你的線？”

“算是吧。”

許鑫的眼神逐漸有了聚焦，拿起了桌子上放著的火機無意識的開始旋轉：

“她和我說她覺得自己的事業到了瓶頸期，問我有沒有什么建議。”

“……你咋說的？”

“糊弄過去啊。能咋說？不過她挺聰明的，看出來我沒指點她的意思后，就主動和我聊起來了《33天》。接著要到了我的微信。”

許鑫這話要是被別人聽見，恐怕都得多想。

但王斯聰沒有。

他只是略微思考后，問道：

“那她要是主動來投，你會要她么？”

“實話是……會。”

許鑫點點頭：

“但我不會放到雙唯里，而是會邀請她加入廠里的演員團。”

王斯聰一愣：

“廠里能要她？我合計著……最多，大蜜多個后宮就拉倒。你……別忘了，她前兩年還處在被封殺的階段呢。”

話音未落，傶薇有些好奇的說道：

“是因為《色戒》？”

“對。”

王斯聰應了一聲：

“或者說……也該她倒霉。《色戒》那片子雖然尺度很大，但按照正常情況，無非就是刪減那些裸露鏡頭，就沒問題了。但……08年，記得發生啥事么？”

“奧運會啊。”

“……嘿嘿。”

雖然有些無語，但王斯聰還是笑出了聲。

心說七哥你可真可愛。

接著他主動提醒道：

“門。”

“門……噢”

傶薇一下子露出了了然的模樣。

見她懂了，王斯聰這才說道：

“那些照片出來之后，上面就開始收拾這些……所謂的不雅的藝人。結果，她也被算了進去。一下被封了兩年……不過還好，李桉是個人物，也覺得愧疚，直接把她帶到了香江發展。我記得當時馮小剛還替她鳴不平來著，老許，有這回事吧？”

“不知道。有么？”

“有啊。”

王斯聰面露追憶之色：

“我要是沒記錯，馮小剛說過，你們怎么不去封殺李桉，封殺梁潮偉，欺負一個小姑娘算怎么回事……不過她現在已經沒事了啊，李桉幫她拿到了香江的身份證，通過人才引進計劃她又能回到大眾視野里了。所以她現在算是“洗白”重新上岸。不過……廠里也不一定要她吧？”

許鑫沒正面回答他，而是頗有些好奇的問道：

“你從哪知道的這些消息？……你懂的挺多啊。”

“那你看。”

大少爺頗有些自傲的揚起了頭：

“咱哥們混哪都吃得開。”

“沒毛病沒毛病！”

傶薇也捧了一句。

雖然帶著點調笑的意味……

但那股酸臭味卻成功熏到了許鑫。

行吧。

這倆人……

等回國的。

我把楊蜜的頭按醋桶里涮一下，再抱著啃！

我看誰能酸過誰！

帶著幾分無語，他才說道：

“廠里會要她，因為拋開所謂的情欲表達不提，《色戒》也好，這次的《武俠》也罷，她表現的都很出色。我能看出來，她是個很踏實，但同樣很有天賦的演員。所謂的情欲片段，說白了，鍋扣不到她腦袋上。導演要拍，演員就算不想拍，也得拍。所以，在這件事上，她其實沒什么選擇性。但要是拋開這些不提……她確實是個很好的演員。”

“那你干嘛不要她？要是來雙唯了，實力不是更強？”

“因為她不是我的繆斯啊。”

許鑫攤手，用愛莫能助的態度回答了友人這個問題：

“老王，你要明白一件事……或者說句流氓一點的話，李桉在幾年前，脫掉了她身上的衣服，讓她一下子沖入所有人的視野當中。

她是紅了，但身上卻沒了衣服。

而她現在需要的，是一個能幫她把衣服穿上，讓她綻放更耀眼光輝的導演。我，可以是，可以做到。

但我不會去做，因為她不是我的繆斯，我在她身上耗費的心力、資源，可以讓我捧……至少三個到五個有天賦、有底子、穿著衣服同樣能耀眼的女演員了。

這些人在未來會開枝散葉，為大家帶來一幕幕優秀的作品。這對我而言，才是我真正想要的。而不是費盡周折，只為了給她的身上套上一件外套。”

這話其實乍一聽處處透露著一股冰冷和無情。

但卻是很正確的現實。

湯維又不是他老婆。

也和他沒任何關系。

憑什么大家萍水相逢后，我就要為了扭轉大眾對你的印象，而掏心掏力？

我是饞你的身子了？還是說欠了什么人情？

而王斯聰也聽明白了許鑫的意思。

帶著幾分感嘆的說道：

“她這一脫……代價太大了。”

“其實也不完全是這一脫的事情。每個演員其實都有著自己相性適配的導演……或者說風格。只能說，她的風格，與其活在當下，倒不如說是她更適合活在第五代導演的心理。但現在第五代也在面臨淘汰，她走進了第五代導演的心坎，選擇了回到過去，自然就沒了未來。質量守恒嘛，這是人家的選擇，誰也幫不了。”

“那你說她未來的路在哪？”

“小眾片、文藝片。作為導演，她在我這并不適合走吸金的路子……所以，她的天花板，最多是某些人的文藝女神。不可否認，演員肯定是好演員。只不過……”

說到這，他頓了頓。

眼里沒什么悲喜，反倒是有一種很客觀的理性：

“李桉成就了她，也同樣毀了她。把她永遠的套在了一個不屬于當今這個時代的怪圈當中。”

“而你可以成為她的救世主，但你不想做？”

雖然這話有點戴高帽的嫌疑，但許鑫還是點點頭，用一種頗為自信的態度點點頭：

“沒錯。但我不是不想做，只是她不值得我去做。有那功夫，我多培養幾個好演員，讓她們開枝散葉，比什么都強。”

聽到這話，王斯聰的畫風忽然一轉：

“誒，那你看看七哥……許導，您快好好給看看，幫我們七哥想想怎么開枝散葉行不行……”

傶薇和許鑫都無語了。

傶薇無語的是怎么上一秒還是湯維，下一秒就到我了？

而許鑫的無語，是他聽出來了朋友的意思。

不過……

老王的這個話題卻并不好回答。

因為……

坦白地講，在許鑫眼里，七哥的戲路子其實很窄。

她的五官沒的說。

美貌確實是一等一的。

但這種美貌是她的鮮明特點，同樣也是極為致命的弱點。

那就是……太強勢了。

她五官其實很精致，和諧，但搭配在一起卻過于英氣。

這種人適合的角色首先不能軟弱。

傻白甜不行，無腦不行，反差過大也不行。

她的舒適區間，其實就是一個帶著強勢、御姐、英氣十足、干脆利索的類型。

和演技無關。

而是容貌氣質的天生相性。

這就好像楊蜜知道自己是個小骨架，撐不起來武媚娘的絕代風華是一個道理。

有些角色，冰冰姐能演，但楊蜜要去演，一準兒就炸鍋。

這種不適合是天生的，而并非后天可以彌補。

而老王問這話的意思……

許鑫覺得還是有必要提前說明白，不然省的哥們以后有隔閡。

于是，他目光落在了傶薇的臉上。

一言不發，開始盯著看。

傶薇一開始還無語。

可被許鑫盯的時間長了，她也不敢亂來，只能老老實實的坐在沙發上。

許鑫盯了她一分多鐘，傶薇一動不動的保持了一分多鐘。

然后……

他點了一顆煙。

“七哥，現階段你的電視劇片約多，還是電影片約多？”

傶薇趕緊回答道：

“都不少。不過……說老實話，公司之所以不讓我接，就是在等《33天》上映。只要電影火，我就能漲片酬……”

“嗯，這是正確的選擇。”

許鑫點點頭，夾著煙，略微思考后，他知道這話該怎么往下聊了。

“七哥，你知道……我對張導最羨慕、仰望，乃至明白自己可能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一個點，是什么嗎？”

傶薇心說我哪知道……

而許鑫也不等她回答，問完后就自顧自的回答：

“是他的眼光。張導……有一種很奇怪，但卻非常頂級的能力。那就是，任何一個女演員站在他面前，他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對方適合什么樣的戲路子，不適合什么樣的戲份……”

“呃……”

傶薇迅速眨了眨眼，似驚訝，又似乎有些……搞不懂為什么和自己說這個。

“我在這方面的天賦，其實比張導差了不止十萬八千里。我更善于啟發演員，也就是說，在演員拿到了自己適合的角色后，通過溝通，讓他發揮出原本應有，甚至超常的實力。這方面，老頭他不如我。”

傶薇并不知道許導到底和自己想說什么。

但對于他的話，卻不會有任何懷疑。

因為……他說的可是張一謀，張導。

成就方面不提，你就看看“謀女郎”們現在的發展，就能得知……張導的目光是怎樣一種毒辣的存在。

“但我倆沒事也會聊這些。我從他那多多少少學到了一些東西……而就觀察演員方面，他有一句話……他這句話是專門對我說的，我覺得現在特別適合講給你聽。”

“嗯嗯，許導您說。”

她下意識的都用上了“您”。

“千萬不要和自己對著干，給自己找別扭。”

傶薇一愣。

而在她不解的目光中，許鑫回憶著他和老頭溝通時，老頭那諄諄教誨之意，下意識的模仿出了他的語氣：

“這個世界上沒有全能的人，自然也不會有全能的導演或者演員。你看到所謂的戲路寬廣的人，其實光看演技就能知道，并沒有什么大膽推翻，挑戰自己這一說。大家在演戲時，都是在自己的舒適區中，詮釋出導演想要的樣子。而所謂的全能，無非就是有些人戲路子寬，有些人戲路子窄罷了。”

他連眉頭都皺了起來。

堪稱模仿的入木三分：

“我們是導演，我們從來不應該迷信有演員是百搭的。每一個角色都有不同的特點，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到符合這些特點的人。不要強求，強扭的瓜不甜。很苦。適合自己的，一定比強行塑造的更好。……這是老頭跟我說的原話。”

其實這話很好理解。

只是……

傶薇有些不懂許導想借著這段話和自己說什么。

而仿佛猜到了她的想法，許鑫盯著她的眼睛再次說道：

“我能給你的建議，就是一步一步來，踏踏實實的走。坦白地講，你是一個特點鮮明的特型演員。遇到這種強勢，蠻橫，或者是酷勁兒十足，英氣逼人的角色，正反派都可以，你可以在這個領域充分發揚你的特長。但……除了這個領域之外，其他的角色我不建議你去觸碰。因為……你的積累還不夠，你的演技也不夠精湛。”

“呃……”

“現在的你，還處于戲挑人的時期。《33天》無論成功與否，我覺得七哥你都需要保持一顆清醒的頭腦。如果《33天》成功，那就是黃小仙和你的互相成就，缺一不可。

而接下來一段時間里，你一定會碰到許多想要借助你的名氣來提升價值的電影或者電視劇。在選角方面，我給你的建議就是單一化、扁平化，不要急著過早跳出自己的舒適區。你并非是那種變色龍一般的演員，要學會揚長避短，而不是以短擊長。”

這時，王斯聰開口了：

“那要是以后角色固化了……怎么辦？”

聽到這話，許鑫笑著說道：

“你要明白，連瑪麗蓮夢露，都是演了很多部美國甜心，才開始轉型的。她以后肯定會遇到角色固化的情況，但同時，在那時，她對于演技的積累也會趨向于成熟。

并且，多年扎根在觀眾心中的印象雖然無法被輕易摧毀，可同樣這些根系深埋在大家心里，也給了她寬廣的試錯空間。

演技成熟、觀眾接受、在加上對于自身的了解。三位一體，到時候，她才有資本去轉型，去挑戰更高的自己。

而現階段，她就像是一個還沒走出新手村的小號。我，或者說黃小仙，乃至《33天》則像是無意中帶它刷了會兒高級本的高等級玩家。現階段的輕松，并不代表著她可以自己一個人去單刷副本，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王斯聰還想說些什么，但傶薇卻忽然點點頭：

“我明白了。”

在聰哥那疑惑的目光中，傶薇笑著壓了下他的胳膊，說道：

“我明白許導的意思了。許導……那現階段來說，我就可以不看那些……不符合我戲路的劇本了，對么？”

“沒錯。”

許鑫點點頭：

“就像是如果我在《33天》里讓你演李可，你覺得你演的了么？”

“能演，但我會覺得很別扭。而我的演技課老師說過，當演員飾演一個角色感覺到別扭時，那么這個角色放到觀眾面前，這種別扭的感覺會放大百倍。”

“沒錯，就是如此。所以我給你的建議是千萬不要盲目，穩扎穩打，一步一步來。”

“懂啦！”

傶薇用力的點點頭。

她很理解聰哥的意思。

于是：

“聰哥。”

看著王斯聰，她笑吟吟的說道：

“良藥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我又不是什么溫室的花朵……以前入行當演員，無非只是想要多賺些錢而已。要是沒你們，我怎么可能來戛納，怎么可能一下子收獲那么多人的喜歡？……《33天》讓我有了一個更廣闊的平臺，到處都是金子……我得先把這些金子都裝兜里才行。不然，那不成狗熊掰玉米啦？對不對？”

這話聽的許鑫眼里滿是贊許。

心說難怪老王能動心……

也就是咱老許結婚了。要我也是單身……

高低我也撅那了。

帶著一種欣賞的目光，他在王斯聰那快如若實質的眼神中，忽然來了句：

“回國之后你倆有事沒？”

“咋？”

王斯聰扭頭，看著他問道。

“跟我去趟南京？我帶七哥見見老頭去。老頭的眼光比我準多了。他覺得七哥適合哪條路，那七哥就順著這條路走，一路走到黑都不怕。畢竟……要是真能走到極致，把一種印象深深的扎根在一代觀眾之中……嗯。”

許鑫忽然用力點點頭，似乎在佐證自己的話一樣，問了一句：

“怎么……不能算是絕代風華呢？”

王斯聰嘴角一抽……

心說這話怎么聽起來那么茶呢。

可傶薇的眼睛卻亮了起來。

她真的不是一個很喜歡朝三暮四的人。

所以，此時此刻許導的話尤為符合她的胃口。

是啊。

如果我把一件事做到極致。

那……不是也可以嗎？

于是……

“聰哥聰哥，一起啊，一起去？我還沒見過張導呢！”

王斯聰被她搖晃了兩下胳膊，腦漿子就成大米粥了。

二話不說點點頭：

“好！你想去，我就陪你去！去哪都行！”

“……嘿嘿”

傶薇笑了。

許鑫酸了。

不行。

老醋可能不夠。

畢竟瞅這架勢，微酸肯定不行了。

來啊，把楊蜜的頭給我按醋精里去。多泡幾天，給我泡透了。

燕京時間14號早上9點，帶著旅途疲憊的眾人終于踩到了家鄉的土地。

許鑫坐上了程虎的車，長舒了一口氣。

他是法國時間下午5點睡的，這一覺睡了七個小時，所以一點都不困，也沒什么倒時差的疲憊。

只是覺得想媳婦、孩子。

有種歸心似箭的意思。

而當程虎把車開到了史家胡同時，他終于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已經住進去了？”

“對，前天搬的家，昨天剛打掃完。”

“呃……”

第一反應的錯愕消退后，取而代之的就是心疼。

他都不等程虎把車停到車位上，直接就打開了車門下了車，一路穿過了這仿照蘇式園林弄出來的假山石景，然后……隔著落地窗，一眼就看到了在走廊下面的紗簾飄舞中，正在練瑜伽的妻子。

楊蜜也看到了他。

于是，眉開眼笑：

“回來啦……誒誒誒，拖鞋！鞋！剛打了蠟……”

許鑫哪里還管那個？

直接沖了過去一把就抱住了她。

后面提著箱子的蘇萌和程虎無視了兩口子的甜蜜，直接進屋了。

好長好長的一個吻下去。

已經兩頰緋紅的楊蜜眼眸里含著水潤，低聲說道：

“干嘛啊你。”

“……想你了。”

把媳婦抱在懷里，他看著家里的模樣，問道：

“怎么不等我回來？這么多東西……多累啊。”

“我雇了15個人搬家，為啥會累？”

嗅著老公的味道，楊蜜憨笑著解釋了一句，手自然而然的就放到了該放的地方。

“去洗澡？”

“孩子呢？”

“知道你今天回來，爸要給你接風，去買菜啦。暖暖和陽陽都跟著去玩了……家里沒人。”

雖然蘇萌和程虎也在……

但顯然這會兒兩口子都不把這倆人當人了。

于是……

“哎呀”

下意識的勾住了老公的脖子，被公主抱的她在一聲驚呼后，癡癡的笑了起來：

“嘻嘻，想我了？”

“想死你了美人兒”

許鑫說著，抱著她直奔衛生間跑去。

半個月不見。

憋說話。

先三路超級兵中推一波再說！

“嘻嘻嘻嘻”

正收拾衣服的蘇萌聽到了走廊里一閃而過的嬌笑聲，下意識的看了程虎一眼。

程虎聳聳肩：

“差不多就行了，我送你回家。”

“那走吧。”

她也不想在這待了。

好想找個男朋友鴨！

今天就一章，卡文卡的厲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