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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燃回首已三生 第210章 好孩子是成不了事的,混蛋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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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楚之的這句話,讓正摳著床邊低吟淺唱的秦莞頓時便愣住了。
臭楚楚講得好有道理,她竟然不免有些難以反駁。
回錦城可不比在燕京。
就算雙方父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倆人晚上睡在一起,她敢這么放肆的歌唱嗎?
對于自己唱歌時的音量大小,她心里還是很有點數的。
否則也不會鬧出以前和吳楚之出去開房的時候,被人投訴的事情來。
不是她想唱,關鍵是,她有的時候根本控制不了。
總不能像在燕京一樣,買隔音條來堵門縫吧!
好壓抑!
都睡在一起了,倆人也打破了那層禁錮,晚上憋著不做,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不僅臭楚楚肯定受不了,關鍵她也受不了啊。
這段時間倆人蜜里調油的黏糊勁,讓秦莞也沉迷其中。
總不至于以后出去開房吧?
倆人的婚房還在裝修!
就算裝修好了,也不能住進去沒結婚就住進婚房,不吉利。
好煩!
秦莞晃了晃腦袋,貝齒輕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伸手夠著剛剛吳楚之扔在床邊的盒子,扭頭忿忿的說著,「今晚用完!」
女曰雞鳴,士曰味旦。
子興視夜,明星有爛。
秦莞還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吳王的耐久。
今晚主動走遍了所有房間的她,此刻全身縮在被窩里裝死狗。
「楚楚,睡了嘛,都要天亮了,還要趕飛機的……」
吳楚之手里拿著還沒用盡的小盒子,也不說話,戲謔的笑著。
秦莞羞惱急了,拉過被子蓋住自己漲紅的小臉。
哪有這樣的人!
人家不過說得夸張了點!
至于這樣揪著不放嗎!
死討厭!
甲申年庚午月丁丑日宜出行。
機場的停車場里,張挽瀾望著車外一行人談笑風生的背影,心里憤憤的呸了一聲,眼里一片不甘。
讓他更不甘的,是心里燃起的一絲艷羨。
身邊的男人側頭看了看窗外,淡然一笑,「每個人的一生都不可能永遠一帆風順。男人需要往前看,往前走。你的步履要堅定,你的目光要堅毅,你的心胸要開闊,不要總是糾結于一時的得失。
只有當你懂得放下不那么美好的人生經歷或情感經歷,你才有可能重新擁抱一段美好的生活和感情。」
張挽瀾嘆了一口氣,而后松垮的將背貼在后座上面,抿了抿嘴,「爸,道理我明白,只是一時半會走不出來。」
雖然這幾天聽了好幾聲爸了,顏義山此刻還是心中一暖,原本因兒子這副頹唐模樣的煩悶,也一掃而空。
也是,這小子雖然生活上面談不上大富大貴,但在自己暗中的接濟下,其實也沒吃過什么苦。
從小成績優異,順風順水成長的他,在面對真正意義上的走向社會、走向成熟的時候,難免會迷茫。
打開車門讓外面抽煙的司機將航班進行調整后,顏義山又坐回了車里。
有些課,學校會教。
有些課,社會會教。
但還有一些課,只能父親來教。
「很羨慕是不是?」打開天窗,點燃一只煙后,顏義山指了指前面正走進機場出發大廳的一道高聳的背影。
張挽瀾眼神陰翳的望著那道男人的身影,以及旁邊和他談笑著的嬌小身軀,痛苦的閉上眼睛點了點頭。
「爸,不得不承認,我
很羨慕。」
這幾天發生的一切,讓張挽瀾現在喊一聲「爸是愈發的順口了。
顏義山的到來,讓他明白了一句話,有錢能使鬼推磨。
一直說需要排隊排期的醫院,當晚便安排了手術。
甚至還安排了一個單人病房,帶空調電視冰箱大沙發的套間。
而顏義山的做法,完全顛覆了張挽瀾的三觀。
顏義山并沒有塞紅包給醫生,他說,這樣太沒品了。
他只是捐贈了醫院一批醫療器械而已。
價值并不高,300來萬。
但足以讓一個醫院的院長書記帶著相關科室的大主任,進行夜間專家會診并立刻實施手術。
張挽瀾很開心,手術很成功,母親得到了根治性治療。
醫院很開心,這是一批緊俏的醫療器械,這對于時不時被迫免費義診的醫院來說,堵上了不小的虧空。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那么多錢進醫院的。
盡管有什么不交錢就不手術的傳聞出來,但如果真讓病人這樣死在醫院里,又有哪家醫院或者說哪位大夫能夠做到無動于衷?
所以,被迫免費義診,才是主流。
顏義山也很開心,對他來說,這是惠而不費的事情。
兒子開心,初戀情人開心,自己捐贈節約了稅負,還落下了一個好名聲。
多贏的事情,何樂而不為?
但,這并不能讓張挽瀾認可顏義山。
在他看來,這是顏義山應該做的,這是欠他們母子的。
而且,這些錢,他以后工作了,可以還上。
借條他都打了。
真正讓張挽瀾心甘情愿喊出爸的,是在自己前程問題上,他感受到了父愛。
外交學院的1系,在大三的暑假開始,學校就會對這群有志于為國奉獻的未來外交官們分配方向。
99的外交官們,都需要在使館、領事館歷練一段時間。
而這段時間,通常需要58年。
這沒什么好說的,為國奉獻就要接受組織的安排,張挽瀾也知道,外交人員均須在國內外崗位間輪換工作,服從組織安排隨時赴駐外崗位工作是外交人員的天職。
這會是一段艱難的歲月,國家規定,新干部首次出國原則上會派往較艱苦地區使領館。
對此,張挽瀾是有覺悟的。
立志走向國際舞臺為國發聲的他,也將未來的這段歲月視為對自身的磨練。
為此,他甚至愿意向顏義山低頭。
其實,母親的病需要的錢,他不是自己一點辦法都沒有。
哪怕是向組織開口,向社會開口,希望得到救助,他也不是舍不下面子。
但是,自己出國的八年漫長時間里,母親由誰照料?
向生父低頭,這并不可恥。
得到優厚醫療資源的母親,手術后每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恢復著身體,這固然讓他欣喜。
更重要的是,母親的后半生有了人照料,他可以沒什么牽掛的去打拼自己的事業,實現自己的理想。
但是,現實給了他重重的一擊。
兩天前,輔導員通知他,從暑假起需要進行挪威語的學習。
挪威語普遍通用于挪威,也是挪威的官方語言,與瑞典語和丹麥語十分相似,這三種語言的人也可以互相溝通。
但僅限北方三國。
出了這三國,挪威語在世界上和鳥語其實并沒有什么區別。
也就是說,張挽瀾畢業后會被分配到挪威使館。
挪威,有的不僅僅是森林。
在挪威,你可以看到在其它地方少見的獨特風景,可以探索北極的凍原,可以巡游莊嚴的峽灣,可以在北極圈里看極光,有眾多的雪山與寧靜的湖等著你去體驗。
作為歐羅巴,綠色首都,的奧斯陸,并沒有哥本哈根的美學生活,赫爾辛基的咫尺自然,雷克雅未克的文藝情調,以及斯德哥爾摩的大都市景象。
那是一座坐落在奧斯陸峽灣北端山丘上的城市,面對大海,背靠山戀。
三面被群山、叢林和原野所環抱,低矮的建筑,帶有濃厚的中世紀色彩和獨特的北歐風格。
張挽瀾很清楚,那座風情萬種的城市,有新穎獨特的街區,小眾潮流的創意社區,加上美妙的海岸景色與峽灣風光,藝術與自然讓人深陷迷戀。
那里的風光,電影上見過,課堂上講過,王冰冰也說過。
她說,奧斯陸不值得此生只去一次,因為需要一去再去。
張挽瀾曾經夢想著,帶著王冰冰一去再去。
但他絕對沒想過,自己會呆那里八年。
因為,那座被森林、峽灣狠狠擁抱,被維京冒險家與表現主義者爭相簇擁的城市,是華國年輕外交官的噩夢。
在使館的重要級別上,挪威,這個北歐的高度發達國家,甚至比不上非洲小國。
沒有最差的了。
很簡單,沒有外交的亮點。
沒有亮點,就沒有業績。
沒有業績,等于這輩子上升無望。
或者說一個中平的考核,將拉開他們之間的人生差距。
是科,還是處,二者也是吏和官的區別。
這是一道鴻溝,而八年的時光,有的人可以邁過去,有的人卻只能望而興嘆。
都無需什么家庭的幫助。
張挽瀾很有自知之明,和那些外交官世家比起來,自己的背景注定了要從底層打拼。
像漂亮國、腐國等五大流氓國的使館,輪不上他。
但像巴鐵、坦黑叔這樣的國家,應該是他這樣成績優異的學生囊中之物的。
就算再不濟,恒河國、楓葉國、小日子、高麗他也能接受。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就連在底層打拼,他的起跑線都如此之低。
話筒那邊輔導員聲音里的惋惜,他不是聽不出來。
都不用怎么打聽,企鵝群里的同學聊天就可以得到消息。
取代他的,是班上那幾個很懂人情世故的同學。
同學之間彼此打聽著學習的小語種,也彼此祝福著,一切都是那么的情真意切。
很多人都在羨慕他的走向,挪威的森林、冰川、雪山、極光,讓他們打趣以后休假一定要班長大人接待。
他在群里笑著說一定一定,到時候好吃好喝好招待。
但熄滅屏幕,張挽瀾卻很想把手里的手機摔個稀爛。
離開駐地外出休假,那是三等秘書才有的權利。
不巧,那是處級。
聊天記錄里的字里行間,讓張挽瀾覺得人生處處都是諷刺。
作為1系的風云人物,年級里公認的最強者,在人情世故的面前失敗了。
還是沒有道理可講的失敗。
因為,為國奉獻,你怎么能談個人前途呢?
到哪兒不是做貢獻?
到哪兒不是祖國需要?
他,憋屈而又絕望。
這個時候,他的生父,哦,不是父親。
顏義山出手了。
面對顏義山的主動開口,傲氣的張
挽瀾并沒有答應下來。
在他看來,作為卡商這種灰色地帶游走的顏義山,能量再大,也無法影響到學校的決定。
但他也沒有拒絕。
他既希望顏義山被人趕出來被人唾罵一句「有錢了不起?「被正義打臉,卻又隱隱的期盼著顏義山能夠成功。
張挽瀾心情很矛盾的跟著顏義山四處拜訪著,很是恍惚。
讓他更恍惚的是,在顏義山向學校捐贈一大筆現金作為貧困學生獎學金后,副校長親切地拍著他的肩膀,讓他專攻韓語。
雖然不如英語、德語、法語、俄語。
但六方會談,在那個年代也是很重要的。
在這個過程中,張挽瀾如愿以償的看見了‘金錢不是萬能的「,全程顏義山都是卑躬屈膝點頭哈腰的像條小狗一樣的可笑。
但他高興不起來。
因為,那是他的父親。
雖然不恥顏義山的做法,但他很清楚,站在他面前的那個背影,有多么的桀驁不馴。
而此刻彎曲的膝蓋和弓著的脊梁,是如山的父愛。
副校長遺憾的表示,沒有早點結識到顏義山這樣的慈善人士。
一米八出頭的顏義山彎著腰方便這位不足一米六的副校長,將手拍在自己的背上,嘴里謙卑的說著是他覺悟的晚。
一旁看著的張挽瀾,眼睛有點澀,辦公室里的風沙有些大。
但他知道,他不能揉眼。
自己那廉價的自尊心,只會讓父親為他做的一切大打折扣。
暗自死命的掐住大腿,嘴里說著漂亮話的張挽瀾,得到了副校長的賞識,「你小子,終于懂事了,還不晚。」
「為啥有些人能夠成事,有些人一輩子一事無成?「顏義山說在耳邊的話,將張挽瀾的思緒拉了回來。
面對他的疑問,剛剛顏義山的一番言論他其實并沒有聽清。
道理,其實他都懂。
但是此時顏義山提出來的這個問題,讓張挽瀾來了興趣。
對此,他也很是疑惑。
開始初步接觸到社會的他,特別是這幾天的經歷,讓他開始了在內心深處長時間的反復拷問。
思索著各種各樣的問題。
比如,眼前這個。
以前,他認為是能力。
現在,他認為是時運。
馬有千里之程,無人不能自往;人有凌云之志,非運不能騰達。
「文章蓋世,孔子困于陳蔡;武略超群,太公垂釣于渭水。
滿腹經綸,白發不第;才疏學淺,少年登科。
蛟龍未遇,潛身于魚蝦之間;君子失時,拱手于小人之下。
天不得時,日月無光;
地不得時,草木不長;
水不得時,風浪不止;
人不得時,利運不通。
望著正在背誦《時運賦》的稚嫩臉龐,顏義山樂了。
昨晚郭德綱的相聲沒白聽。
不過,還不夠。
這只是普通人的自我安慰。
不是他顏義山未來接班人該有的覺悟。
天不得時,那就捅破這天,地不得時,那就攪碎這地!
但是,顏義山也很清楚,從小缺少父愛的張挽瀾,性格是不完整的。
沒有父親站在身后的孩子,為人處世都少了三分底氣。
還好,還不晚。
這些東西,都是可以磨練出來的。
正如他自己一般。
所謂的殺伐果斷,無非是對世界與人心的洞察與失望。
「我見過大量白手起家的老板,發現那些能夠成事的人,身上都有這三個特質:一顆混蛋的心、一個會吹的嘴和一張善變的臉。」
張挽瀾很認真的聽著,雖然他知道他的父親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混蛋。
顏義山是個卡商。
不是那種街頭巷尾倒賣手機號卡、電話號卡、銀行卡的小打小鬧的卡商。
開始逐漸了解父親的所作所為后,一張神秘的面紗在張挽瀾的眼前揭開了。
網絡傳銷、P2P、民間擔保小貸、不良電訊號、網絡賭博等等一切灰色的地帶,都可以溯源到卡商身上,甚至逐漸起底的暗網,背后也有卡商的影子。
而他的父親,站在整個產業鏈的最頂端。
或者說,藏在冰山一角的深海里。
明晰了卡商的操作思路后,張挽瀾甚至覺得,卡商「這個詞語可能都無法形容顏義山。
黑產金融?
不是搞這行的張挽瀾也不想搞懂,這和他沒關系。
雖然認了父親,但是他也明確的向顏義山表示,他的一切與他這個兒子無關。
但這并不影響張挽瀾認真的向父親求教著人生的疑惑,「爸,你說的這三個特質,我覺得一些成功人士的身上并沒有。」
顏義山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覺得在你學校里那個副校長,和以后拿著以我名字命名的獎學金的那些學生,怎么看我?
你覺得他們對我的看一致嗎?」
那些學生會怎么看,張挽瀾不知道。
但是聯想到當時副校長的嘴臉,張挽瀾贊同的點了點頭。
確實,作為一個成功人士,副校長確實有混蛋的心、會吹的嘴和善變的臉。
「先說第一個,一顆混蛋的心。
說句毀你三觀的話,其實,家長眼中的好孩子成不了事,因為好孩子太脆弱,遇到點事,不是慫,就是沒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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