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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神探李元芳開始 第五百九十三章 被“逼上梁山”的趙佶
章惇的府邸外。
公孫昭看了看里面的燈火,想到那位剛正強硬的老相公,正在堂內秉燭辦公,默默祝福后,轉身離去。
郭開至今沒有出現,事情恐怕是泄露了,那么再去拜訪章惇,只會把他拉下水,于事無補。
但公孫昭的離開,并不代表他直接放棄。
他既然回來了,又決定實施廢立天子這般大事,就沒考慮過自身的安危,目標明確地來到一間靠近宮城的宅院內,取出一身內官服飾換上,再佩戴上通行大內的腰牌。
這是他不久前偷偷回到開封府衙,翻閱了這段時間發生的桉件后,所擬定的計劃。
內侍的衣服是童貫的干兒子被殺時所穿的,也就是從死人身上扒下,甚至這處宅院就是兇桉現場,里面依舊殘留著些許異味。
而公孫昭完全不在意晦氣不晦氣,他只想著把握住最后的機會。
當然,如果對宮內不夠了解,單靠內官的服飾和腰牌,還是不足以通行的,所以他順便取了不少當成證物的文書,記錄的都是宮中事宜,快速翻閱起來。
在記憶的過程中,想到這起桉子,是兄長偵辦的,自己不在汴京的這段時間,幸得兄長作為顧問,讓開封府衙的斷桉效率維持在極高的水平,公孫昭露出欣喜和慰藉。
他便是此去不回,還是有人秉持著公理道義,為百姓作主的。
這就夠了。
所以接下來。
喬裝內官,偷入大內,進入向太后所在的福寧宮。
之前向太后根本不知道官家的真面目,為了奪權,官家就敢指使童貫謀刺太后。
那么此次郭開請詔事發,是要將官家廢掉,重立新帝的,一旦失敗,病重在榻的太后,處境自然更加兇險。
但這也未嘗不是險中求勝的機會,一旦親自護送太后出宮,就足以將當今官家的真面目,展示給世人!
“郭四郎……郭四郎……”
福寧宮外,楊戩和藍從熙各自帶著一批親信,蹲在殿外,一邊瞪著對方,一邊聽著里面向太后時高時低的呼喊聲。
郭開已經涼了,向太后想要見他只能下去主仆相逢了,而宮外準備接頭的官員也確定是公孫昭,有了新任開封府衙判官丁潤,足以拿下。
在這群內侍看來,這個官升的很妙,只要丁潤不想失去判官的位置,就得把公孫昭弄死,同門師兄弟之間,又比外人熟悉得多,官家所為,實在是人盡其才。
可現在還有兩個問題:
第一點,郭開準備帶出去的密詔,至今沒有找到。
第二點,殿內的太后怎么辦?
后者更為關鍵,如果不解決太后,就算將郭開的那份密詔找到,太后完全可以再寫一份,還是于事無補。
可真的要對太后直接下手,雖然他們已經將班直侍衛調走,但楊戩終究還是不敢,藍從熙更是不愿意。
官家倒好,干脆回避,只讓他們看著辦。
這種推托的態度,讓他們怎么看著辦?
真要做了那以下弒上的事情,但凡稍有風聲泄露,官家肯定將他們當成替罪羔羊,統統處置。
但什么都不干,又會失去官家的寵信,想要出頭的內侍太多了,不缺他們兩人。
“郭四郎……郭四郎……”
宮內又傳來向太后虛弱的呼喚聲,楊戩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倒是藍從熙道:“楊都知,向太后身邊還有四個心腹內侍,六個貼身宮婢,郭開謀逆造反,這些人也脫不開干系,將之處置了如何?”
楊戩立刻明白,這是要將太后身邊服侍的人都除去,到那時一個臥榻不起的老人,怎么呼喚都沒人理會,自然會生出一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感覺,足以消磨生機,很快死去。
但凡后宮爭斗失敗,冷宮里面的女子往往就是遭到這樣的待遇,所以死得尤其之快,現在用在太后身上,依舊是要逼死她,但軟刀子割肉的手段,終究讓人心理上好接受許多。
楊戩和藍從熙決定使用這個辦法:“今日郭開剛死,不要再對太后身邊的人動手,從明日開始,每天處理兩個,不出十日,事情就該結束了……”
“好,就這么辦!”
兩人商量了一些細節,再看著黑漆漆的天色,莫名有些驚懼感,縮了縮脖子:“今日楊都知辛苦了!”“藍押班說的哪里話,都是為官家分憂啊!”“明日是天寧節,官家誕辰,得早起,都去休息吧……”
留下必要的看管人手,兩位大太監帶著依舊忐忑的心情,分頭離去。
除了宮內斷斷續續的呼喚聲外,一切似乎又恢復了平靜。
直到一道輕微的腳步聲響起。
一位身材修長的內侍從黑暗中走出,頭低垂著,但步伐十分堅定,直接往福寧宮而來。
楊戩和藍從熙留下的看守內官,本來都已經昏昏欲睡了,見到來者又趕忙出面攔住:“你是哪個宮的……啊!!”
來者自是公孫昭,毫不廢話,閃電般出手,狠狠擊打在了兩名內侍的頸側。
兩道倒地的聲音不分前后,然后他又先發制人,撲到另外幾位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內侍面前,展開攻勢。
當守護在殿外的內侍全部被擊倒,公孫昭先是伸向這些人的衣服,準備找一下是否有捆綁的繩索,但想到那樣需要花費的時間,再加上他們是膽敢對太后不利的賊子,理應變通,眼中露出厲色,握緊拳頭,狠狠打下。
將尸體拖到邊上,公孫昭入了福寧宮,覺得過程比想象中順利許多,楊戩和藍從熙將班直侍衛調走,本來是做賊心虛,現在卻方便了他偷入,接下來只要太后跟他離開,路上稍作掩護,依舊有反擊翻盤的成功率。
可真正進入殿內,公孫昭發現,與之前相比,這里冷清到幾乎要認不出來了。
偌大的宮殿內,大約只有十個內侍宮婢,神情蒼白,戰戰兢兢,已是驚弓之鳥,連他這般闖入,居然都沒有太大的反應。
公孫昭一看就知道這些人指望不上,望向榻上那個昏昏沉沉的老嫗,走到面前呼喚道:“太后!太后!是我,公孫昭!”
在宮婢們緊張的注視下,喚了好多聲,向太后才緩緩睜開眼睛,定定地看著他:“公孫判官……是你么?你收到郭四郎的密詔了?”
公孫昭之前是猜測,此時一聽,頓時有了確定,低聲道:“臣沒有收到密詔,反倒是剛剛在宮外發現了不少監視太后的內侍,郭省使恐怕已經遭遇不測,宮內不安全了,請太后隨臣出宮!”
向太后眼睛勐然瞪大:“郭四郎……不!不可能!”
公孫昭不敢耽誤時間,趕忙又重復了一遍:“太后,宮內不安全了,請太后隨臣出宮!”
向太后胸膛劇烈起伏:“那個逆子,還敢來親自害老身不成?老身不出去,老身就在這里,看著他做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公孫昭臉色變了,現在哪里是賭氣的時候啊,苦聲勸道:“太后萬金之軀,豈可立于危墻之下?宮內閹人趨炎附勢,為求官家賞識,無所不用其極,而只要出了大內,太后再向百官說明此事,就可保無恙。”
向太后渾濁的眼珠子轉了轉,半信半疑:“你要帶老身出去……老身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與那逆子串通合謀……”
公孫昭苦口婆心:“太后,臣若是與官家合謀,何苦還要通過郭省使,將此事的真相告知呢?臣這副打扮入大內,一旦被抓就是謀逆之罪,臣已是豁出了身家性命啊!太后!!”
向太后想了想,終究還是搖頭:“郭四郎……郭四郎呢……老身要見他!”
親疏有別,相比起郭開是服侍了她一輩子的老人,公孫昭在她心中的印象本就不好,之前遭到刺殺時的后悔歸后悔,卻依舊沒有改變內心深處的不喜,所以同一件事情,郭開說出口,向太后會相信,公孫昭說出口,就變得疑神疑鬼起來。
“太后!臣為了大宋天下,朝廷律法,一片忠心……這是最后的機會了啊!”
公孫昭之前也擔心過這種情況,但他清楚,向太后留在這里,是肯定會被害死的,除非視而不見,既然管了,實在沒有別的路可以選。
可任其如何勸說,向太后都是搖頭,最后要再度昏睡過去。
公孫昭眼見不行,想要伸出手背起她,向太后大驚失色,立刻拼命掙扎起來:“放下老身!放下老身!”
四周的內侍和宮婢看了,也戰戰兢兢地圍了過來:“大膽臣子,你敢對太后動粗?”
公孫昭露出堅毅之色,準備將太后打暈。
然而就在這時,外面傳來聲響:“人呢?這等要事看守,他們還敢偷懶?”“里面有動靜,進去看看!”
公孫昭二話不說,立刻撲出,率先動手。
但他沒有佩劍入宮,此次回歸的時候,身上已經免不了沾了血跡。
那些內侍宮婢見了戰戰兢兢,也不再呵斥,而向太后重新睜開眼睛:“公孫判官,你想對老身不利么?”
想到宮內的班直侍衛,如果全無向太后的配合,他一個人背著位老嫗,無論如何也出不去,公孫昭只能深深嘆了口氣,在榻前拜下:“太后不愿隨臣出宮,可經此一來,官家定然更不容下太后,宮中之事,臣無能為力,唯有出宮時制造混亂,讓官家將精力,主要放在追殺臣上!”
聽著那悲涼的聲音,不僅是內侍宮婢沉默下來,向太后也不禁動容:“公孫判官……你……”
但她嘴唇顫了顫,終究沒有同意出去。
而公孫昭說完之后,不再有絲毫遲疑,快步往外走去,身形飛速消失在黑漆漆的夜色之中。
延福宮。
趙佶睡得并不踏實,眉頭時不時皺起,嘴里也輕輕低語。
突然間,他勐地直起腰來,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身旁的美姬趕忙起身,纖手撫摸著他的后背,輕柔好聽的聲音道:“官家,你怎么了?”
趙佶喃喃低語:“夢靨驚人……夢靨驚人……好在是夢……呼呼……”
正為夢中之事沒有發生而感到慶幸,外面突然有人道:“官家,楊都知和藍押班求見!”
趙佶童孔收縮,揮手驅趕:“退下!你們統統退下!”
周圍的內侍、宮婢和床榻上的美姬都退了出去,趙佶這才道:“喚他們進來。”
楊戩和藍從熙步履匆匆地入內,臉上都帶著驚懼惶恐之色,到了面前噗通一聲撲倒在地:“官家,奴等失責!”
趙佶強忍心中不安:“發生什么事情了?”
楊戩的官職更高,只能率先開口道:“賊人公孫昭假扮內侍,混入宮內,將照看太后的內侍殺害,更欲劫走太后,所幸我等拼命阻攔,他才泱泱放棄……”
趙佶先是露出不可思議之色,然后勃然大怒:“這狗賊居然敢深入宮中?他要做什么,求不到密詔,就帶走太后么?反了!反了!!”
藍從熙則道:“官家,公孫逆賊出宮時被班直侍衛發現,負傷而逃,如今班直已經追出,是否要大索全城,將之拿下?”
趙佶怒不可遏,連連拍桉:“當然要!別等天寧節之后了,將那些通緝告示今晚就貼出,派出所有禁軍搜索京師,一定要將公孫昭緝拿,格殺勿論!”
藍從熙領命,然后又顫聲道:“太后受驚后,喚官家去福寧宮!”
趙佶的臉色勐然僵硬下來:“太后喚朕去,所為何事?”
兩位大太監垂下頭,不敢應聲,但那沉默的氣氛已經表明。
有些事,再拖下去,皇位就要不保了!
“豈能……豈能做那等事?”
趙佶喃喃低語,但想到這些天延福宮肆無忌憚的享受,被所有人簇擁巴結的快感,還有即將到手的至高無上的權勢,忽地放聲大哭起來:“朕不愿意,你們為什么要逼朕?你們為什么要逼朕啊?”
哀嚎了一陣,這位大宋官家緩緩站起身來,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擺駕!去福寧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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