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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大山都是我的獵場 第二百六十三章 .年初三 吃盒子
吃完飯,王美蘭、林雪、楊玉鳳在外屋地收拾碗筷、殘羹剩飯,趙春抱著孩子,在炕上跟老太太、李彤云嘮嗑。
像這樣回了娘家不用干活的閨女,在林區、農村可是不多見。
今天人少,碗筷不多,王美蘭她們仨很快收拾完,便進了東屋。
看到王美蘭進來,老太太很麻利地從兜里摸出兩塊錢來,直接塞在小周到的棉襖里。
這個年,老太太除了給趙軍的是二十,再給別的孩子,她都是給兩塊。
“江奶,你是這干啥呀?”趙春把錢捏在手里要往外推時,卻被老太太按住了手。
“過年了,給孩子個壓兜的錢。”老太太說著,松開了按住趙春的手,然后輕輕碰了碰周到的胖臉蛋。
這時,李大智向林雪使個眼色。林雪見狀,忙從兜里摸出五塊錢來。在和趙春拉扯片刻后,最終還是塞在了周到的懷里。
別看老太太和林雪給的都不多,但老太太那么大歲數,這輩子八成也收不著禮錢了。所以,她給多少都是心意。
至于李大智、林雪兩口子,這個年光往外給錢了。因為在這邊,像他們家李彤云這么大的姑娘,就屬于大人了。
所以這個年,林雪給所有孩子的壓歲錢都是五塊。
張援民、楊玉鳳沒給周到錢,是因為他們家小鈴鐺也在。他們給周到多少,周建軍當場就得給回來。與其那么折騰,還不如不折騰。
眼瞅著黑天了,周建軍便張羅要走。趕上過年,誰也沒留他們。
一幫人送他們一家三口出來,還是趙軍開車送他們回家。
到永勝屯,車停在周家門口,晚上和早晨不一樣,趙軍沒按喇叭。但車停的一瞬間,屋里趴窗戶的胡三妹就看見了。
“姐呀!”趙軍從兜里摸出二十塊錢塞給趙春,道:“這是咱爸、咱媽給他們大外孫的。”
在趙家的時候,趙有財和王美蘭沒給這錢,是因為他們兩口子給的多。
趙春正跟趙軍拉扯的時候,胡三妹出來了。
此時周建軍已經下車了,胡三妹看他拎著三角兜,便問道:“這咋還拿東西回來的呢?”
都說出嫁的閨女,再回娘家就是客(qiě)。
可實際上啊,一般閨女回娘家的時候,都得給娘家干活。現在整個永安屯,就趙軍家有洗衣機,那些沒有洗衣機的人家,被面、褥單大多都是等著閨女回來給洗。
“我老丈母娘灌的腸。”周建軍笑道:“非要給咱們拿幾根嘗嘗。”
胡三妹聞言,卻是看向車里,眼看趙軍、趙春啦拉拉扯扯的,胡三妹小聲嘀咕了句:“這姐倆干啥呢?”
人家是親姐倆,自然不會有啥亂七八糟的事,胡三妹就是納悶。
“那啥……”周建軍笑道:“我老丈人、老丈母娘給孩子拿二十塊錢,這姐倆撕吧呢。”
“哎呀。”胡三妹輕嘆一聲,道:“我這親家、親家母呀!”
就在這娘倆說話的時候,車里的趙軍對趙春道:“行啦,姐,你可別跟我撕吧了,我周大娘擱外頭呢。”
“啊?”趙春回頭往窗外一看,看到胡三妹時,她連忙推開車門。
“慢點兒啊,春兒。”胡三妹伸手接下周到,而趙軍也從那邊下來了。
趙軍跟胡三妹打聲招呼,便就上了車。這是禮數,可不能嫌麻煩。
望著吉普車遠去,胡三妹對趙春道:“春兒啊,進屋吧。”
“嗯,媽。”趙春應了一聲,然后張開了攥著的手,跟胡三妹說:“這孩子他姥娘,過年給孩子二十塊錢。”
“那你就給我大孫子收著。”胡三妹一邊抱著孩子往里走,一邊說道:“過完年小軍結婚,到時候咱家都上前兒。完了這禮啥的,你不用管,媽到時候都給還回去。”
從永勝屯出來的趙軍沒急著回家,而是去了三十多里地外的紅星村。
趙玲娘家在這村,早晨趙軍給他們送來的,晚上又過來接一趟。
趙軍進院,看家的小黃狗就叫個不停。
當趙軍到門口時,房門被人從里面推開,開門的正是趙玲。
“軍吶,快進屋。”趙玲招呼趙軍一聲,然后說:“你老舅喝多了。”
不用趙玲說,剛才門一開,趙軍就聽到他老舅在屋里扯著嗓子跟人說話呢。
趙軍進了外屋地,先是跟趙家老太太,還有趙玲的嫂、姐打招呼。
等趙軍到東屋門口的時候,就見屋里烏煙瘴氣的。
這是抽煙抽的呀!
這屋里燒的挺熱,趙軍走進東屋時,就見王強穿著跨欄背心,一手掐著煙,一手比比劃劃地正白話呢。
趙軍聽了一耳朵,感覺王強白話的,應該是他去年獵殺九百斤野豬王的事。
“哎呀!”看到趙軍進來,王強突然聲音一變,笑道:“我大外甥接我來啦!”
說完這句,王強對同桌的他老丈人、大舅哥、大姨姐夫說道:“我大外甥那……最好了。”
在王強心里,他大外甥比他打九百斤野豬王更值得炫耀。
這時,趙家老爺子、趙家大舅非得招喚趙軍上桌。
吃到這時候,桌上這些人都吃好了,就剩喝酒和嘮嗑了。
趙軍推辭不過,只能在王強身邊坐下。
趙玲給趙軍拿來碗筷,趙軍吃了幾粒花生米,又吃了一塊趙家老爺子給他夾的雞肉,然后就撂筷說啥不吃了。
這時王強已經白話完了,他真是喝多了,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趙軍想走,但他沒法張羅張羅。不過還好,這時外屋地傳來趙玲喊王田、王雪穿衣服的聲音。
緊接著趙玲就進來,走到王強身旁,道:“穿衣服,咱收拾、收拾吧。”
王強聞言,眼睛一瞪,問道:“干啥去?”
這是喝多了,都忘了該回家了。
“回家呀,你不回家呀?”趙玲問,王強一擺手,道:“酒沒喝完呢,回什么家?”
趙玲往桌上掃了一眼,眼瞅王強的杯里就剩個底了,趙玲正要說話,就見王強端杯把酒一飲而盡。
趙玲以為杯中酒喝完拉倒唄,可沒想到王強把杯往桌上一撂,便嚷道:“大哥,酒吶?”
“行啦!”趙玲見狀,緊忙拽王強胳膊,道:“別喝啦,小軍接你來啦!”
“啊?”王強回頭看到趙軍,卻是有個詫異的表情,道:“大外甥,你啥前兒來的?”
問完這句,王強也不等趙軍回話,轉頭就對桌上人說:“我大外甥老好了……”
十五分鐘后,趙軍跟趙玲的大侄,倆人費勁巴力地給王強塞進吉普車的副駕駛里。
王強手撐著車門,胡亂地跟眾人道著別。
“三妹夫啊。”這時,趙玲她二姐夫過來,跟王強說道:“別忘了,我跟你說那個,年后咱打黑瞎子那事兒啊!”
“哎呀,黑瞎子算個啥呀?”王強滿不在乎地一揮手,道:“大爪子我們都干多少個了。”
他這句話的關鍵,在那個“們”字上。
“行啦,你可別白話啦。”帶著倆孩子上車的趙玲推了他一下,然后轉頭跟她姐、嫂子道別。
回到永安屯,趙軍先把王強他們送回家,然后才回自己家。
趙軍到家的時候,隔壁李家已經亮燈了。
趙軍進自家,發現李大智一家和張援民一家都已經走了。
“兒啊,給你老舅送家去啦?”王美蘭出來問了一聲,趙軍道:“嗯吶,我老舅喝多了。”
趙軍說完,進西屋跟老太太閑嘮了幾句。過年這幾天,老太太都在趙家住。
這是江老爺子走后過的第一個年,但看老太太的狀態,屬實還不錯。
等趙軍回到西屋,就見趙有財和邢三都已經躺下了。但這屋燈沒關,兩個人也沒睡覺,正趴在被窩里連抽煙帶嘮嗑。
趙軍脫下衣服、洗完腳,往被窩里一鉆,才知道那倆人沒睡是等他呢。
1988的2月19號,年初三。
早晨六點多,趙有財、邢三照常出去插食喂豬、喂狗。
眼看外頭天蒙蒙亮了,屋里的王美蘭去招喚兩個小丫頭起床,趙軍則在頂替王美蘭在鍋臺前下餃子。
過年這幾天,早晨都吃餃子。但不同的是,大飯和初五早晨的餃子都得現包,而其余幾天吃凍餃子就行了。
吃完早飯,趙軍開始喂家里的“寵物”。
小黑熊和小黑胖吃稀飯拌剩菜,一盆、一碗放在炕上,大腦袋插盆里、小腦袋插碗里,唏哩呼嚕吃的都不抬頭。
趙軍懷里抱著小猞猁,拿著切好的狍子肉條往其嘴里送。
小猞猁似乎不是太想吃,還在懷念那天的油梭子。
但油梭子是肯定不能喂了,眼看小猞猁不吃,趙軍也不慣著,他把小猞猁往炕上一丟,拿起裝肉的小碗就去了隔壁李家。
臘月二十八從山上抓回來的貂,四個就剩倆了。死的那倆,是絕食餓死的。
野生動物有野性,而且氣性大。麻雀、山雞整到家都不吃食,硬實活活餓死。
比起這些小東西,大馬鹿、狍子還相對好一些,它們體格子在那兒呢,絕食幾天沒等死呢,就先忍不住嘴了。
死的那兩只貂挺可惜,但毛皮沒瞎,也不算虧。活下來這兩只,漸漸地接受了現實。
讓趙軍感到欣慰的是,那只白化紫貂活了下來。此時一條狍子肉塞進去,白化紫貂一雙前爪將其按住,鋒利的牙齒快速地撕扯并咀嚼著狍子肉。
“小玩意兒挺有意思。”李大勇夸了一句,李寶玉笑道:“爸,這小玩意兒是搖錢樹啊。”
“嗯吶!”李如海笑道:“這倆就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吶!以后大的生小的,小的生幼的,子子孫孫,無窮匱也。”
沒文化的人,還愛打岔。
聽李如海的話,又往籠子塞條肉的趙軍,笑道:“不虧,咋也虧不了啊。”
趙軍此言一出,李家三父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誰都沒說話。
趙軍喂完貂就準備回隔壁了,走的時候他招呼李家人一起。
就在李大勇、李寶玉、李如海和李小巧穿棉襖時,金小梅道:“你們先過去,我給那蒜苗割(gá)了。”
在李家東屋窗臺上,有兩個深底的盤子,盤子里是水培蒜苗。
兩個盤子里七八十瓣蒜,能出兩把蒜苗。
趙軍家屋里有小動物,所以他家沒栽蒜苗。
而李大勇、李大智、王強、林祥順、張援民、老太太家都栽了蒜苗,六家人割下來的蒜苗湊在一起那就不少了。
今天是年初三,按照習俗得吃盒子,取和和美美之意。
說起盒子,最深入人心的肯定是韭菜盒子。
可這年頭,大棚還沒興起呢,東北這邊一到冬天,屬實是沒啥青菜。就連山下的大商店,也都是看南方過來啥,才能賣啥。
年前趙軍進城買了蒜薹、黃瓜和芹菜,這就挺不錯了。
沒有韭菜,這幾家就栽蒜苗。水培出來的蒜苗又嫩、又鮮,剁碎了和提前煎好、晾涼的雞蛋拌餡,調料除了鹽什么都不用,烙出的盒子就老鮮了。
大魚大肉好,但天天吃,誰也受不了。
尤其是趙家這幫人,這半年都是大吃大喝過來的,肚子里不缺油水。雖然他們都喜歡吃肉,但吃肉吃幾口就夠。
今天吃韭菜盒子,王美蘭還給配了八個菜。
切片的香腸、炸花生米、炸刀魚、紅燒排骨、木耳炒白菜、冰糖蘿卜絲、芹菜粉和蒜薹炒肉。
這些菜,趙軍一口沒動,一口氣干掉了八個跟他手掌那么大的蒜苗盒子。
向陽屯解家。
一家五口圍著炕桌吃飯,桌上有雞、有魚、有肉,也有盒子。
解家的盒子是素餡的,這邊所謂的素餡,是自家生的綠豆芽加上粉條、煎雞蛋或炸豆腐。
劉蘭英咬了一口盒子,抬頭看向解孫氏道:“媽,這餡還行哈。”
“嗯呢。”解孫氏點了頭、吧嗒下嘴,道:“要整蒜苗雞蛋的,就更好了。”
“我沒想到啊,媽。”劉蘭英道:“是栽點蒜苗就好了。”
“行啊。”劉蘭英話音落下,就聽解忠說:“年年不都吃這個么,這不也挺好嘛?”
“唉。”忽然,解孫氏輕嘆口氣,道:“我在那頭栽那蒜苗,應該能割了。”
“那你去吧,奶。”解英明看著他奶,道:“你去割回來,咱再包一頓。”
解孫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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