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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大山都是我的獵場 第四百五十二章.野豬王的誕生
"河石榴燉豆腐!"
趙有財一聲吆喝,端著大白瓷盆,自外屋快步進了東屋.坐在炕沿邊的趙軍一側身,趙有財便把盆放在炕桌上.
"叔啊!"在趙軍對面的解臣招呼趙有財道:"快上炕吧,你都忙活一早晨了."
"不忙,不忙."趙有財端盆燙手,便把手往耳垂上捏了捏,笑道:"你們慢慢吃,我再給你炒個白菜木耳."
跟解臣說完,趙有財又對王美蘭說:"蘭吶,你嘗嘗那河石榴,看我燉的,好吃不的"
當著這么多孩子的面,王美蘭也不好說什麼,只拿筷子從盆里夾出一條河石榴魚,放在碗里,然后就對趙有財說:"你快炒菜吧,炒完了你也趕緊吃飯,你一會兒還得上班呢."
"哎,哎."趙有財應了兩聲,轉身就往外屋地走出.
見趙有財走了,王美蘭對解臣笑道:"你叔就炒個菜,馬上就好,咱不用等他.解臣,你多吃點哈."
"哎!"解臣答應一聲,便不客氣,開始吃飯.
趙軍夾起一條小魚,筷子架著魚頭往后一點的位置,先將魚尾入口,然后整個魚身都送到嘴里,只留魚頭在外.
把嘴一閉,舌頭與上牙膛合著一抿,再使筷子夾著小魚頭,輕輕往出一拽,一根魚骨出口,魚肉都在嘴里.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趙有財燉這小魚前,并未過油,又因怕將其燉碎,所以燉的時間也不長,只燒柴火燉了二十分鐘.
柴火燒火燉菜,和日后的煤氣\天然氣燉菜不同,柴火的火,旺而不急,做飯\燒菜味道更佳.
這小河石榴,被趙有財燉完了,用東北話形容,一個詞就是:鮮靈.趙軍細細一嚼,外面的魚肉已軟爛,但里面的魚籽卻是硬的.
一硬一軟,口感上的層次瞬間就體現出來.
趙軍嚼著魚,又夾了塊大豆腐,放在碗的一邊,使筷子搗碎,拌了米飯,在嘴里還有少量魚肉\魚籽時,又狠往口中扒拉了兩口豆腐拌飯.
雖然沒吃到魚醬,但這一頓也是不錯的.
吃完飯,趙軍和解臣回屋收拾東西,穿戴整齊后,把槍一背,和王美蘭\趙有財打了個招呼,然后從家出來,牽狗上車.
這時的李寶玉還沒上班,聽見動靜從屋里出來,幫趙軍把狗都裝到車上.
今天趙軍把兩家的狗,大大小小十一條都給帶了出去.
趙軍坐在后車箱里陪著這些狗,解臣則開車,一路來在了張援民家.
趙軍叫解臣在外面等著,他自己進到張援民家里,把八百六十塊錢交給了楊玉鳳,然后帶著張援民從他家出來.
"兄弟!"楊玉鳳從屋里追出來,擺手喊道:"晚上到家吃飯哈,咱們燜牛尾把子啊!"
"好嘞,嫂子!"趙軍回身答應一聲,然后就被張援民拽了回去,就聽張援民問道:"兄弟,大哥讓你給帶的書呢"
"在家呢."趙軍笑道:"早晨光顧著忙活狗了,等咱們回來的.""行."張援民一聽,笑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到了車前,趙軍對張援民說:"大哥,你上車給解臣指路,咱們去……上次蹲豹子那地方."
"啊!"張援民略一思索,趙軍說的蹲豹子,應該是開春的時候,他叫著陳大賴去山里下套子,本想看看能不能套住黑熊,可卻碰見了東北豹獵殺傻狍子.
然后他張援民趕走了陳大賴,去77楞場找趙軍,倆人又回到張援民遇見豹子的地方.
那天要不是張援民的槍有問題,第一槍沒開抄,可能當日就把那只豹子給撂倒了.
從小長在這片山里,張援民對溝溝道道都熟,一想明白了要去哪里,腦袋里就自動形成了路線.
于是,張援民上了副駕駛,趙軍仍攀上了后車箱.汽車駛離永安屯,直入山場.
此行的目的地,離77楞場不遠.以前趙軍上班,步行去那里才半個小時.
所以,開車自進山場才十多分鐘,就到了地方.
趙軍讓張援民到車箱上陪著狗,他則帶著解臣,背著裝捉腳的挎兜,自運柴道上了南山坡.
此時過了夏天,公狍子皆已入群,趙軍帶著解臣過一片落葉林.這片林子多椴樹,以狍子的習性,它們清早會在這里放食.
趙軍低身觀察草被上有無野獸經過的痕跡,來找獸道的存在.在找到以后,趙軍沿著獸道,在其旁邊行走,不踩獸道分毫.
直至一狹窄處,趙軍蹲下身,撥開青草,徒手挖土.挖一小坑,比捉腳略深,比捉腳略寬.
趙軍往后一伸手,解臣忙從挎兜里掏出一個捉腳,將其放在趙軍手中.
趙軍接過捉腳,放入坑中,上面不蓋土,卻鋪了兩層青草.
橫向相隔二十公分,再挖一個坑,同樣放置捉腳.就這樣,四個捉腳一排,橫在了窄道上.
然后,趙軍只往前推了半米,再挖坑并將剩下的五個捉腳都布置好.如此,兩排捉腳平行而置,在這窄道上,有很大的幾率能拿住狍子.
而且以狍子顧家的性格,只要抓住一只,其他幾只必回頭來看.這樣就可能,再有收獲.
九個捉腳全布下以后,趙軍起身眨了眨眼,搖了搖頭,指著前面對解臣說:"要再整幾個易拉罐,擺它三行,可能不帶跑空的."
解臣知道趙軍家沒空的易拉罐了,當即笑道:"昨天如海不說了么,你要多少,他都能給你喝出來."
"哈哈哈……"趙軍哈哈一笑,沒有多地討論李如海,只說:"你知道狍子那玩意吧,早晨從這兒過,晚上從這兒回.咱明天早晨九點多鐘來溜一趟,要是能抓住,咱們回家去,就一起喝易拉罐."
"行!"解臣笑著應了一聲,然后跟著趙軍下了山坡.
到車前,張援民從車箱上下來,問趙軍道:"兄弟,咱們還上哪兒呀"
"這個……"被張援民一問,趙軍略微遲疑了一下.之前上山,都是有目標的,進山直奔那地方去就行.
而今天,能不能遇見山牲口,完全就看運氣了.
想到此處趙軍對張援民說:"大哥你給解臣指路,咱往64林班后頭,就是……"
趙軍停頓了一下,想了想才說:"老邵頭子那窩棚,你知道吧""知道,知道."張援民聞言,連連點頭.
趙軍說:"就他那窩棚在往后去,有幾條棹樹崗子吧咱就上那兒."
"哎,好嘞!"張援民答應一聲,沖解臣一擺手,二人上車.而趙軍獨自翻上車箱,看著趴在那里,舔著爪子的小熊,趙軍湊過去摸摸小熊腦袋.
被趙軍一摸,小熊把腦袋往起一揚,使后腦勺在趙軍掌心上蹭著.趙軍笑道:"小熊,今天就看你的了."
"嗷嗷……"突然,身后響起一連串兒的狗叫聲,可是把趙軍嚇了一跳.
不用看,光聽聲就知道這是誰,趙軍蹲著往后一擰頭,就見黑虎把大腦袋向自己湊來.
與此同時,永安屯外,趙有財\王強并肩而行.
令人驚奇的是,趙有財走的方向,不是去趕他們林場通勤的小火車,而是直入了山場.
倆人一路奔著新楞場走,一邊走,王強一邊叨咕:"這都順路,咋不讓順子送咱們呢"
趙有財快步走著,也沒說話.
見其不言語,王強微微一怔,忙搶上一步,抓住趙有財胳膊,道:"姐夫,你請假出來打獵,你跟我姐說了沒有啊"
趙有財聞言,深深地瞅了王強一眼,然后微微抬頭,看著前方山尖,淡淡地說道:"等咱打著那大炮卵子,拿著二百塊錢,再告訴她."
趙有財\王強在山里趕路的時候,趙軍等人已然到了地方.
解臣把車停在路邊,趙軍直接在車上,把拴狗的繩子一一解開,將狗幫放下車.
狗一下車,便四處散開,聞著\嗅著\尿著.
趙軍把槍背好,口哨一吹,不管在哪里的狗,瞬間都向他聚攏.
趙軍邁步往山坡上走,看他一動,一條條狗沖他前面,先行上了山坡.
等到了坡上,趙軍在前,帶著人\狗踩著崗梁子,一路而上.可這一走,就是一頭午.什麼都沒碰著.
其實,這才是打圍的正常情況.像趙軍之前,次次兜能碰見獵物,是因為每次都有明確的目標.
而今天,趙軍找這個地方,是他記憶中的一個老豬圈.野豬,是會絮窩的.
它們會把樹枝\樹杈咬斷,咬成一截一截的,來給自己絮窩.
特別是母野豬,當它們要下崽子的時候,它們會把自己的豬窩弄得板板正正.
如果一個地方,有幾個野豬絮的豬窩,哪怕這窩豬走了或是死了,等有其他野豬的經過后來者會很樂意撿這個便宜,直接住進現成的豬窩里.
所以,這樣的地方,經常會藏有野豬,于是就被打圍的人稱作是老豬圈.
今天沒目標,趙軍就尋思來老豬圈劃拉一圈.可到現在,豬毛都沒看著.
眼瞅著太陽當空,已經過了十二點,趙軍等人找了個樹蔭,拉扒攏一堆火里兩個飯盒,一個飯盒里裝的是饅頭\發糕.另一個里面,裝的是切好的午餐肉.
而張援民,也拿出兩個飯盒,一個飯盒里裝的是饅頭,另一個飯盒里,裝的是炸好的小魚.
這小魚,都是船釘子,楊玉鳳給這些小魚裹面,炸的稀酥.
看到主人要開餐,狗幫呼呼啦啦聚攏過來,一個個也不往前湊,就趴在那里搖著尾巴,看著趙軍.
趙軍把發糕拿起來,掰成一塊塊的,分給幾條狗吃.
這時,張援民正拿著小樹杈,把從家帶來的饅頭往上穿,然后將一個個樹杈立在火堆周圍烘烤.
見趙軍拿著發糕喂狗,張援民笑道:"兄弟,還是你有先見之明啊,特意準備兩塊發糕喂狗."
在張援民看來,趙軍是舍不得拿白面饅頭喂狗,才特意帶了兩塊發糕.
他這么想,倒也不假,雖然說生活條件好了,但這年頭拿饅頭喂狗,就有點過分了.
但張援民不知道的是,這兩塊發糕是林祥順媳婦蒸的,再輾轉了多家以后,才進了狗肚子.
烤好了饅頭,趙軍教著張援民和解臣,把饅頭立起來,使手從中間一掰,夾上午餐肉和炸小魚,一個87年的漢堡就誕生了.
就在趙軍等人享用午餐之時,遠在43大班上頭,五條狗追著一頭大野豬下了山崗.
這頭豬,脖子后斜挎著一圈鋼絲繩,后屁股蛋子上,還插著半截刀尖.
還好它受傷那天,下過雨.這炮卵子,應該是在泥坑里打過膩,它身上的傷口不管是刀傷,還是鋼絲繩勒出的傷口,都沒有化膿\腐爛.
而自這野豬掙折了套子以后,已經過去好幾天了,這野豬沒少劃拉吃的,體力也恢復到了巔峰.
最重要的是,這幫狗圍它的時候,它已經起窩了.經過了一夜的休息,起早把夾了半宿的一泡尿尿凈,上午的野豬,無論是體力,還是精力都充沛著呢.
這野豬,徘坡而走,一路就來在了昨日趙有財等人停止追擊的地方.
這坡下,是通往43大班的運柴道.每年冬天降雪以后,道上天天過車\過爬犁,會將道路上的雪壓實.
這樣一來,道就滑了,車和扒犁都容易滑坡.
為了避免出事故,就需要往道路上倒土,這樣道不滑了,還能增加摩擦力.
但東北的冬天,山里夜晚零下三十多度,大冷的時候,甚至會達到四十多度.
這樣的嚴寒氣候,使東北大地冰封\土層上凍,想就近挖土,就得燒坑.
所以,每年冬天的時候,永安林場都會雇傭大量的養路工.
而這些養路工,每天早晨就進山,在需要維護的道路左右,山坡上攏柴\燒火,待將土層燒透以后,再使管鍬挖土,運到下面的運柴道上.
這就是養路.
去年冬天,養路工們為了維護坡下這條運柴道,就在這山坡上燒坑\挖土.
但越往深挖,凍的就越實.所以,坑不深,但不小.
在去年養路以后,這里留下了一個深約一米,長三\四米,寬兩米的土坑.
山坡上,五條獵狗追著野豬,且走且戰不斷地消耗著野豬的體力.可沒成想,到這土坑前,野豬直接就扎了進去,隨即把身一轉.
恰巧,一條黃狗直沖過來.但再往前是坑,黃狗一剎腳步,停在坑前.
可這時,野豬猛地往上一躥,甩頭就是一擊."啪!"黃狗被抽飛出去,落在地上以后,氣絕身亡.
這條黃狗,整個狗嘴的骨頭,被野豬這一記,抽得粉碎!
"吼!吼!"在土坑中的野豬將身一抖,鬃毛炸立,兩條前腿支起,屁股往下一坐,眼中寒光閃爍!
此為,野豬坐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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