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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大山都是我的獵場 第一百三十四章.刀獵
李寶玉牽著四條狗往永勝屯來時,趙軍剛在周家吃完早飯,正在炕上逗小外甥玩呢。
就在這時,魏來突然來了。
他直奔北屋,來見趙軍,“兄弟,哄孩子呢?”
“嗯?”趙軍一愣,心想這家伙怎么又來了?
昨天才通知讓李寶玉帶狗過來,而李寶玉要今天到永勝屯的話,最早不過是中午,要上山怎么也得等明天了。
但魏來似乎并不是那么想的,他對趙軍說:“兄弟,我們打鹿那天,我看你也沒領狗啊,你槍法還挺好,要不咱倆今天上山轉悠一圈,要能給那野豬溜著,不就省著明天再麻煩了么?”
趙軍打量了魏來一眼,感覺這老小子肚子里有花花腸子,但他并沒有拒絕。
“行,魏哥,你等我收拾一下。”
魏來一聽趙軍此言,頓時面露喜色,道:“兄弟你收拾著,我回去拿槍。”
魏來說完就往外走,趙軍則抱起小外甥來在西屋。
西屋里,趙春和胡三妹正在縫被褥,今天李寶玉要來,還得給準備一套鋪蓋。
周建軍坐在炕下,和那婆媳二人閑聊著天。
見趙軍進來,三人也沒多想,因為剛才魏來進屋時,只和他們說自己是來向趙軍詢問獵狗的事情。
胡三妹和趙春手頭都有活,而周建軍對獵狗還不感興趣,便由著魏來一個人進去了。
此時看到趙軍抱著孩子出來,周建軍只笑道:“小軍快來,坐這兒嘮會兒嗑。”
“不坐了。”趙軍把孩子交在周建軍手里,說道:“魏哥喊我上山,我收拾一下就和他去。”
三人聞言,都是一愣,趙春忙問:“不是等寶玉領狗來么?咋今天就去呢?”
“他說要去溜達溜達。”
胡三妹在旁,沖周建軍招手,說:“兒子,趕緊把孩子給我,你也跟著去。”
“好。”周建軍又把孩子交給了胡三妹,自己從炕柜里掏出兩副綁腿,并將其中一副向趙軍遞來。
趙軍接過綁腿,看向周建軍問道:“姐夫你都不打獵,和我們去啥啊?”
“大小子。”還不等周建軍答話,胡三妹就先開口道:“讓你姐夫陪你去,他在家也沒啥事。”
等趙軍和周建軍收拾妥當,魏來又來在周家,三人便一起出門,離屯直往小孤山。
這小孤山,顧名思義,山不大,也不高。
而且是孤零零的一座山佇在那里。
三人一路來在當日魏來家獵狗受傷的地方,趙軍一看那大孤個子留在雪地里的豬蹄印子,就知道這頭野豬確實是不小。
周建軍好奇地打量著這一切,他對那些野豬、獵狗留下的腳印好奇,也對雪地上干涸、凍住的血跡感興趣。
三人沿著野豬留下的腳印往前跟,走出一里多地,便再無了獵狗的足跡,就只剩下那頭野豬的大蹄子印了。
這時,趙軍已對這座山的地勢有了個基本旳了解,這山沒有多少陡坡,全是大崗、慢崗。
而且,特別鬧。
這特別鬧,指的是山里少有空曠地帶,漫山全是次生林,林子里沒有大樹,長得全是細枝子。
沒有林子的地方,長得多是針桿灌木,如老虎眼、山丁子樹、刺老芽桿之類的。
這種針桿灌木橫生之處,人和狗都很難通行,但這卻擋不住野豬。
這頭大野豬在這個地方活動,確實是不好殺。
嘩啦啦……
突然,一陣樹條子剮蹭的聲音從北面林子里傳來,趙軍、魏來雙雙舉槍。
可兩秒之后,只見一條黑狗從林子里鉆了出來,緊接著五條狗陸陸續續地出現在趙軍等人的面前。
這些狗不認生人,看到趙軍他們以后,也不吠叫,只轉身又沒入了林子里。
“有人啊?”魏來放下槍,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只聽林里子有人回道:“有人!”
魏來心里一涼。
他邀趙軍來殺那野豬,正是為了得那獎金。趙軍要帶狗,魏來就非常的愿意。
因為打溜圍的話,可能是他和趙軍倆人對半分那獎勵。但要是打狗圍的話,按著規矩,趙軍家有頭狗,必然要多分一股。
而魏來家里的狗都傷了,他頂多才能拿三分之一。
此非魏來所愿,于是今天才非要拉著趙軍進山,就是想在狗來之前,把那野豬給殺了。
可沒想到是,除了他們,竟然還有獵人帶狗進山了,狗找野豬,那肯定是比人找的要快很快。
難道一百塊錢、五十斤糧票就要被別人弄去了么?
就在魏來胡思亂想之時,林子里走出一人,此人大概四十多歲,穿著半新的黑布棉襖、棉褲,背上背著一把32號槍,周圍圍著著六條獵狗。
周建軍瞇著眼睛看了幾秒鐘,才試探性地問道:“是不是嶺南的老黃大哥啊?”
那人和周建軍也是不熟,同樣是盯著周建軍看了一會兒,才道:“啊,建軍兄弟啊。”
說著,才帶著狗向這邊走來。
周建軍則轉頭,小聲對趙軍、魏來說:“這是黃貴,蔣明的兩姨姐夫。”
蔣明,就是永勝屯第一個帶狗進山圍那野豬的獵人。
趙軍聽這名字,只覺得耳熟,但卻想不起來在哪里聽過。可看來人樣貌,又發現不是他前世打過交道的人。
黃貴走近,和周建軍握了握手,在周建軍的引薦下,和趙軍、魏來互相認識了。
與魏來握手時,黃貴沒有說什么,但到了趙軍這里,黃貴笑了笑,道:“小兄弟年紀不大啊,會打槍嗎?”
趙軍一怔,但很快就反應過來,笑道:“跟著玩兒唄。”
這幾人里,最知道趙軍能耐的,非魏來莫屬。可他此時并未多言,反而向黃貴問道:“老黃大哥,你來是奔那大炮卵子來的么?”
“是呀!”黃貴一口應下,并道:“我表弟叫人給我捎信,說那野豬給他家狗挑了,讓我過來給那豬磕下來。”
這黃貴,話語之間滿是傲氣,就好像那野豬已是他囊中之物一般。
黃貴說著,還往四外掃視,一邊張望,一邊說道:“我出來的早,尋思順路來這山上劃拉一圈,要今天就把它打下來,我還能早點回家。”
就在說話時,一股寒風吹來。
在黃貴身旁徘徊的一條黑狗身形一頓,抬頭聞了一聞,轉向西南方,邁腿就跑。
它一邊跑,還一邊叫。
它這一叫,其余五條狗跟隨其后,紛紛離了黃貴左右。
“好狗啊!”見此情形,無論是趙軍,還是魏來,都在心底暗嘆了一聲。
而黃貴呢,臉上更是得意,他看向趙軍等人,笑道:“既然都來了,那我這當哥的,就不能讓你們白跑,今天這豬要干下來,咱都有份。”
黃貴說的都有份,卻不是那野豬肉,而是齊勝利給下發的獎勵,一百塊錢和五十斤糧票。
但要是按黃貴這么說,趙軍等人就是看熱鬧的,到時候分多分少,就得看黃貴了。
對此,魏來并不是很滿意,在他看來,當日十條狗都不曾拿下那頭大野豬,這黃貴的六條狗就那么厲害?還不是看自己和趙軍有半自動槍,想把自己等人拉過去給他出力。
周建軍雖然不打獵,但對人情世故還是懂的,黃貴那么一說,周建軍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但周建軍和魏來不同,周建軍家里不缺錢,更不缺糧票。而且,他特別希望黃貴今天就能把那頭野豬給打死。
所以,周建軍不等趙軍、魏來開口,當先就答應下來,道:“那就聽老大哥的,我們跟你去。”
“那就走。”黃貴笑了笑,轉身就走。
此時,無論是趙軍,還是魏來,都已經把槍拿在了手里。正常情況下,打圍的獵人都是如此,因為只要狗一開聲,不管獵人離戰場都遠,都要做好一切準備。
可黃貴呢,根本不摘肩上的槍,只大步尋聲而去。
趙軍等三人落在后面,周建軍小聲的對二人說:“這老哥外號叫黃老尿,脾氣不咋好,他要說啥,咱們也別搭理他,聽著就完了。”
黃老尿,如果是東北人,一聽這外號,就知這人是什么樣的性格。
尿,是尿嘰的意思。
就是說這人脾氣不好、事還多,可能同樣的玩笑,和別人說,對方哈哈一笑。但要和他說,他就會急眼。
剛才聽黃貴之名,趙軍沒有太大的印象,但此時一聽黃老尿這三個字,趙軍就想起來了。
前世就聽說嶺南有個炮手叫黃老尿,本事大,脾氣也大。
此人本事如何,趙軍現在還看不出來,但他給人的第一印象,確實是不怎么好。
不過,看他家的那幾條獵狗,那前肩、那身段,還有在山林里的奔跑的狀態,趙軍就知道這幫狗不錯。
三人再往前走,慢慢地就跟上了黃貴,一路上只聽狗叫聲不斷,黃貴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盛,不斷地和三人吹噓著。
漸漸地,只聽那狗叫聲停于一處,黃貴哈哈大笑,對魏來說:“兄弟聽見沒?定死窩了,我這狗厲害不?”
“厲害,厲害。”魏來心中滿是苦澀,但打圍人就是靠槍、靠狗說話,人家的獵狗確實厲害,你就得承認。
得到了魏來的認可,黃貴更是得意,他又看了周建軍一眼,不過卻想起周建軍的家庭背影,于是便把目光轉向了趙軍。
“小兄弟!”
趙軍聽他叫自己,便與其相視一笑,道:“老哥有事啊?”
黃貴笑道:“我看你歲數也不大,上山打獵可得注意點啊,這不是開玩笑的。”
周建軍聞言,不禁眉頭一皺,說道:“老黃大哥,你別看我小舅子歲數小,但打獵挺厲害。”
黃貴搖頭,笑道:“我看這小兄弟也就二十啷當雖,能摸幾年槍啊?我十七歲就打槍,今天四十二了,你說我打多少年獵了?”
黃貴如此說,趙軍倒不是反感,自己確實是年紀小,別說他黃貴了,就連親爹趙有財,要不是親眼得見的話,也不信趙軍能有如此槍法。
畢竟,槍法都是子彈喂出來的。
趙軍也不怪黃貴,只笑著回應道:“那老哥你確實是經驗多……”
這時,一行四人已上了崗頭,只見坡下,六條狗將一頭大野豬團團圍住。
看到那頭野豬,黃貴、周建軍都有些失望,而魏來卻是暗松了一口氣。
這頭野豬不小,大概三百多斤,被六條狗圍在坡下,雙方處于一個對峙的狀態。
五黑一黃,六條獵狗圍著野豬,不曾發起攻擊,只是不斷地沖它吼叫著。
而野豬呢,脊背拱起,背上根根鬃毛炸立,豬頭低著,鼻孔中時而噴著白氣,兩只獠牙如兩把匕首一般,沖著它面前的兩條獵狗。
“不是啊。”黃貴懊惱地說了一句,那傷人的野豬得六百斤往上,這頭明顯不是。
但狗都把野豬圍住了,還能怎么辦?黃貴往左右掃視兩眼,說了句:“也行,打死了回去吃肉。”
“老黃大哥,你找啥呢?”見黃貴左右尋摸,周建軍不解地指著下面,道:“趕緊開槍給那豬打死得了。”
“不能打,不能打。”黃貴聞言,急忙轉身,伸手向趙軍和魏來示意,示意他們不要開槍。
然后,黃貴找到一棵水曲柳,走到其近前,從腰后拔出侵刀,幾刀就將其砍折。
黃貴把刀往棍子上一插,提著刀就往下走。
“猛啊!”見其行為,魏來小聲贊嘆一聲。
趙軍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這黃貴和當日的邢智勇、李虎可不一樣,他是有真本事在身。
趙軍前世就聽說這黃老尿人狠、狗硬,乃是嶺南打狗圍第一人,今天倒要看看他的能耐。
三人跟在黃貴后面,等走到離坡下還有百米左右的時候,坡下那六條獵狗中,有一條黑狗動了。
黃貴這六條狗里,有五條黑狗,其中有一條最小的是頭狗。
剛才就是它,嗅到了野豬的氣味,然后帶著其他獵狗追了過來。
此時,同樣是它,從野豬左側向野豬一撲,但只是往前一沖,不等到野豬身前,就迅速地退了回去。
可就是它這一沖,使那野豬一擰身,就轉頭面向了這只小黑狗。
見此情形,趙軍又是暗嘆一聲:“好狗。”
這夸贊真是由心而發。
原本那野豬是面朝山坡,黃貴提刀下去,正落在野豬眼中,野豬必向他來。
可那小黑狗先野豬一步看到了黃貴,然后它就吸引了野豬的視線,讓野豬轉身,這樣野豬就看不到黃貴了。
黃貴下坡,提刀直向野豬身后,當他距離野豬還有二、三十米的時候,那圍著野豬,始終不曾發起真正攻擊的六條獵狗,瞬間全都動了。
一條黑狗縱身撲起,一口就咬住了野豬左耳。野豬剛要往左揚頭,一條黑狗從右攻擊,直接咬住了它右邊耳朵。
兩邊豬耳都被掛上了鉗子,野豬只能往上揚頭,它要以此來掙脫兩只黑狗的撕咬。
可就在這時,那只小黑狗一撲而上,一口咬住了豬鼻子。小黑狗往下一拽,與掛鉗子的兩條狗合力,瞬間就將野豬腦袋悶在了雪地上。
與此同時,其余三條獵狗一擁而上,兩條黑狗掏住了野豬左右前腋下,唯一的那條黃狗偷襲后路,張口咬住野豬的兩顆蛋。
野豬疼,但被三條黑狗把豬頭按在了雪地里,愣是發不住一絲慘叫聲,只能拼命地掙扎、扭動著身體。
此時,黃貴已來在近前,舉刀直奔野豬哈了巴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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