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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狀元 第五百一十五章 羽翼漸豐
朱浩給公孫衣介紹了一下夫妻二人接下來要做的工作。
那就是幫忙整理桉牘,尤其是涉及河工賬目等。
公孫衣震驚不已:“在下……只怕能力不及。”
唐寅又要消遣他兩句,但聽門口傳來蔣輪的聲音:“聽說鳳元來了?真是久違了,今天正好請你喝酒。”
有蔣輪在,院子里突然變得熱鬧起來。
此番蔣輪帶著兒子蔣榮前來。
本來蔣輪跟公孫衣熟絡一下沒什么,但他那雙賊眼卻沒事喜歡往公孫夫人身上打量,畢竟公孫夫人也算是興王府諸多幕賓家卷中姿色數一數二的風韻少婦,現在又大腹便便,連蔣輪都忍不住多看兩眼。
“在下應該做東宴請諸位。”
公孫衣難得大方起來,見到許多興王府舊人,想“康慨”一回,居然主動提出要請客。
朱浩有意留心公孫夫人的反應,發現其面色如常,滿臉是笑,大概明白當妻子的覺得丈夫不能在人前丟面子,再加上到京師后還要仰仗朱浩等人謀求差事,便向丈夫暗示,公孫衣這才一反常態主動提出破費宴請。
蔣輪驚訝地問道:“鳳元,你幾時身上有銀子了?以前隨手跟你拿幾文錢你都沒有……夫人,你可真是相夫教子的大能人啊。”
蔣輪口無遮攔,直接打趣有夫之婦。
唐寅板著臉喝道:“孟載莫要亂說話,多得大家熟稔,鳳元才不跟你一般見識,否則非跟你拼命不可,我們還是先聊正事吧。”
蔣輪絲毫不以為忤,繼續嘻嘻哈哈沒個正形。
趁著唐寅把公孫衣拉到一邊去說話,蔣輪跟過去旁聽,朱浩也對公孫夫人說明接下來要做的事。
“……就是整理,把有用的資料挑出來,其實也沒什么,這些桉牘在此擺放有一段時間了,并不打緊。”朱浩笑道。
公孫夫人望向朱浩,欲言又止。
大概她是想問問,我們在這里幫你整理賬目,一個月給開多少工錢?
朱浩明白,有其夫必有其婦,本來公孫夫人也算大家閨秀,可跟著摳門的公孫衣久了,也開始變得斤斤計較,少了那股名媛不食煙火的仙氣。
朱浩道:“鳳元那邊每月五兩銀子,暫時先給這么多。夫人給二兩,你們夫妻倆攏共七兩銀子……等公孫先生當官后,俸祿照拿,這邊供給也不會少。”
公孫夫人聽了這話,長舒一口氣。
以之前朱浩在安陸時給他們兩口子開的工錢,小夫妻能否在京師過活都成問題,何況現在還要養家湖口。
夫妻倆正打算努力工作,爭取早日把家中老人也接到京師來過享受大城市的生活。
公孫衣本來就是興王府體系內的人,王府上下大多數都認識。
再加上他跟朱浩和唐寅關系不錯,本身還有舉人的身份,看來很唬人,所以受到禮遇,至少他見到的人對他都表現得很敬重。
坐下來談完一些事,公孫衣打算帶妻子回家繼續整理。
“這么著急干嘛?不等見到陛下后再走?”
朱浩笑著問道。
公孫衣一臉慚愧:“朱先生莫要言笑,在下何德何能,能慕天顏?以后我夫妻在京師討口飯吃,全仰仗諸位了。”
他顯然不相信自己初來乍到就能見朱四。
不料話剛說完,還沒等別人發表意見,外面就傳來朱四的聲音:“公孫先生來了么?未及遠迎啊……”
朱四蹦蹦跳跳進到大廳里。
本來一屋子的人都坐著,聞言全都起身,唐寅和朱浩等人只是拱拱手當作行禮,公孫衣夫婦則大驚之下,連忙就要下跪磕頭。
朱四上去一把將公孫衣攔住:“公孫先生這是干嘛?哪有先生給學生下跪的道理?別當自己是外人……嘿,師娘也在?又有身孕了?家里這是又要添丁了嗎?”
朱四望著一旁的公孫夫人,滿臉是笑,似乎覺得很有趣。
公孫夫人面紅耳赤,羞赧得低下頭,不知該如何應答。
雖然她名義上是這個少年的師娘,但眼前少年畢竟已是皇帝,天下至尊,又正值血氣方剛,萬一對民婦有什么不軌的想法……丈夫可保護不了自己。
本來一屋子男人就讓她很局促了,這下更有種手足無措的緊張、恐懼等情緒在心底滋生和蔓延。
朱浩道:“陛下,公孫先生到京城后,不如先到這里幫忙做點事情……已跟他商量好了。回頭再在朝中給他謀個差事,從基層一點點做起。”
朱四笑道:“那是自然……公孫先生是朕的恩師,豈能虧待?”
言談間,唐寅聽出小皇帝今天很高興,明顯不單純是為見到公孫衣夫婦而欣慰,更可能是有別的喜事,只是不方便說罷了。
公孫衣剛來京城,先是今科狀元朱浩以及真正的帝師唐寅親自迎接,現在又見到皇帝本人,興王府的舊人對自己也很禮遇,讓他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榮光。
等公孫衣夫婦被錦衣衛護送回家,唐寅和蔣輪也去安排迎接公孫衣的宴席,朱四這才單獨跟朱浩說了好消息。
“……是這樣,今天禮部上了奏疏,說孝義乃君王之根本,同意讓朕接母妃到京師來奉養,只是在名分方面沒有讓步……但只要人在京師,朕隨時都能見上一面……”
朱四興奮不已。
堅持了半天,現在終于收獲了成果。
朱浩點點頭:“既然禮部能上如此奏疏,就說明楊閣老那邊做出了讓步。”
朱四輕哼:“我就說那老匹夫沒事喜歡跟朕作對,當朕好欺負呢?卻不知朕身邊有著高人指點……朱浩,下一步是不是就議大禮了?朕已等不及了,趕緊讓那個張璁上奏,不是說好了就這幾天嗎?”
最近幾日朱四一直對那些大臣橫挑鼻子豎挑眼,朝堂上沒給其好臉色看,加上楊廷和陣營內部有松動跡象,楊廷和等于是要同時穩住新皇和安定己方陣營人心,無奈權衡后,讓禮部上奏,同意朱四將蔣王妃接到京城來。
這一步完全在朱浩意料之中。
歷史上蔣王妃也是正德十六年到的京城,只是蔣王妃到了通州后,一場有關蔣王妃名分的爭論幾乎到了白熱化,最后雙方做出妥協,蔣王妃以生母太后的身份入宮,朱四也不再堅持要在太后前加“皇”字,以體現生母跟正朔母親張太后的區別。
“就這幾天了,陛下等著好消息吧。”
之前朱浩已再次找到張璁談及此問題,順帶將歷史上張璁的上表,以他朱浩的方式重寫了一遍。
因為張璁從一開始就受到朱浩的指引,連他自己都覺得,這道上表的主要意思是由朱浩提出,卻不知歷史上他才是那個始作俑者。
而朱浩讓張璁上表的時間,趕在禮部同意迎蔣王妃到京師之事發生后。
循序漸進!
朱四美滋滋道:“朱浩,有你幫忙真好,朕最近都不用出力,朝堂上被那些官員提及朝事,每次都能駁得他們啞口無言,那種感覺真爽!他們都當朕能力多大,其實朕只需要每天早晨起來看看你列的條子就行,甚至有時朕就拿在手上,在他們提及的時候順帶看上一眼……”
朱四一副計謀得逞,沾沾自喜的模樣。
朱浩心想,我這是在幫你還是在害你?
剛登基,就耍這種小手段,如此會讓你愈發懶惰,對政務開始變得不上心,逐漸你就會找樂子來填充空虛的生活,到時你可能就要走你那個堂哥的老路。
朱浩稍微有點負罪感。
但想到歷史上朱四也稱不上是什么明君,后來的荒唐事跡比之朱厚照有過之而無不及,朱浩便覺得,不如讓這小子早點把大權交出來,至少我不會把大明帶向歧途。
晚上唐寅和蔣輪去招待公孫衣,朱四看戲,朱浩則留下批閱奏疏。
來日朱浩一早要回翰林院坐班,所以必須趕在半夜前將所有奏疏批閱完,加上連張左都跑去跟朱四一起看戲了,朱浩一個人完成朱批,任務量有點繁重。
等朱四下觀戲的閣樓時,已是子夜時分,他不斷打著呵欠,擦拭眼睛,整個人都顯得萎靡不振。
“朱浩,之前我們不是說召孫老到京師來當尚書嗎?他回絕了……不過我按照你的吩咐,讓興王府的人去他府上,綁也要把他綁到京城來,至于江西的費老則表現得很配合,以去傳信之人飛馬傳信,說他已經啟程往京城來了……”
作為朱四登基后的兩個重要人事任用,孫交和費宏在對待新皇征召方面態度截然相反。
孫交不想再卷進朝事,能推則推;費宏則感覺新皇登基后百廢俱興,需要他出馬匡扶社稷,馬上受征召往京師。
也不能說費宏就是官迷,只能說雙方出身背景大不相同,費家作為江西的世家大族,當官是其家族成員一生追求的使命,此番費家一同被征召入朝的還有費宏的堂弟費寀,其為正德六年進士,曾為翰林編修,因反對寧王求復護衛罷官,不出意外的話,復官后會與朱浩共事。
除此之外,今科探花費懋中也在翰林院,可以說費家從政乃天經地義,不像孫交那般可以躲個清靜。
朱浩點點頭:“等他們到京城后,陛下的羽翼就開始逐漸豐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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