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擇日飛升 第九百一十二章 雞與道主
陸異人聞言,心神動搖。
這幾千年來,他一直留在天境,但始終難以有任何認同感。對于天境人來說,彼岸是仇敵,哪怕是最后一個彼岸人,也是仇敵。對于他來說,天境也是仇敵,生活在仇敵的宇宙,寢食難安。
他也不可能回三界,此次無論以什么面目回三界,對自己來說始終是個芥蒂。
不過,新樓界的確給了他以新希望。
新樓界,許應與陸異人聯袂前來,新樓界的宇宙元神急忙前來迎接,道:“天尊已經知曉兩位到來,命我等前來相迎。
他引領著許應來到新樓界的第一圣地,此地乃先天靈根生萇之地,有一株巨大的樹樁和七葉靈芝,將此地映襯得神圣不凡。
太一道主正在調運新樓界的三千大道,蘊生神靈,見到兩人到來,頗為欣喜,笑道:“我正準備讓樓界天地大道蘊生三千六百尊道神,此道神為天地大道的元神,依循大道而行,管理世事。
陸異人聞言,思索道:“若是天地大道蘊生元神,人不加以干預,豈不是說便可以做到大道為公”
太一道主點頭笑道.“所謂道主,大道為私器,竊天地大道為己所用,名為道主,實為道賊,于是我便在開天辟地之初,立三千六百尊道神,道神擁有道主般的實力,將來若是道主竊天地大道為私器,自有道神處置。
陸異人拍手,笑道:“這個主意好,世間大多紛爭,都是由道主私心引起,如今我們在后天生靈尚未開始出現之時,便定下宇宙規則,便無須擔心他們會越做出什么出格的舉動,兩人越說越投機,把許應晾在一旁。
待到太一道主回過神來,向許應致歉,笑道:“一時間興起,忽視了你。”
許應不以為意,道:“看到你能再度振作起來,我便心滿意足了,老師我此來是你辭行,此去混沌不知深處,將來是否能見,尚未可知。”
太一聞言不由動容,詢問他此次將去何地。
許應道:“道盟。"
師徒二人在這新樓界中閑游,欣賞此地的道景,觀宇宙之雄奇,太一這段時間一直在忙于新樓界的建設,也是難得靜下心來,此刻聽聞許應要走,他也不禁有些不舍。
過了片刻,道:“道盟的確是求道者所去之地,但道盟或許并非你的目標之地,當年羅太宗被驅逐離開彼岸前往道盟,至彼岸遭遇劫運時主動回來赴劫,道尊也曾去過道盟,后來卻回歸故土,若是道盟是修士的最終目的地,他們豈會歸來
遠處,正有星河在形成之中,注入主一片星海,許應像是在欣賞樓界之壯麗,又像是怔怔出神,道:”我亦知故士難離,但我此去道盟,便決計不再回來,免得給三界帶來危險。”
他將自己探查三界劫運,卻發現三界只有幾千年的壽命,且是毀在自己和大鐘之手的事情說了一遍,“我若是歸來,只怕會帶給三界災禍,于是索性把自己和鐘爺流放了,或可讓三界就此免災。”
太一聞言,知道他因為關切三界才做出這個決定,思索片刻道:“修煉無極大道的岑溪曾經跟我進過一個故事,說農戶人家養了一群雞,其中有個聰明雞仰望天空,總是發現午時有食物從天而降,聰明雞因此得到一條宇宙真理,每逢午時,食物便從天而降,這日,農戶家里來了客人,要殺雞宴請賓客,到了午時,聰明雞第一個跑出去等待食物,然而它卻被抓起來,淪為了食物。”
許應怔住。
太一道主繼續道:“岑溪還說我們修土就是研究宇宙大道的雞,將自己見到的宇宙現象認為是道,是宇宙顛撲不破的真理,然而我們這些道主,其實就是一群雞道主而已,不過我覺得以岑溪的眼界見識,說不出這等話,應該是道尊所說,他只是復述道尊的故事而已,但話卻沒有說錯。
許應,你觀察到的未來,或許只是一只雞看食物從天而降,并未觀察到事實的全部,說不定,只是未來的一種可能。”
許應眼睛一亮,笑道:“與老師談話總能讓我有所收獲,嘿嘿,雞道主真是個恰當的比喻,他長揖到地,作別離去,太一道主揮手相送,只見載著許應的樓船駛出樓界,消失在茫茫的混沌之中。
許應站在翠巖樓船上,另一艘樓船駛來,元未央站在船頭,兩艘樓船并駕齊驅,元未央收了另一艘船,來到許應的船上,許應能向她進述雞道主的故事,道:“我們所觀測的混沌、鴻蒙、因果、劫運、寂滅、乃至虛空,都不是真正的道,都只是道的一部分,道表現為虛空,便是虛空,表現為混沌,便是混沌,表現為寂滅,便是寂滅,我們以肉眼去觀察道造成的現象,用血肉之心去感悟道的存在,得到的永遠不可能是真實。"
元未央思索良久,道:“我覺得虛空最接近于真實的道,虛空沒有屬性,可以為混沌賦能,也可以為無極、太一、因果、先天大道賦能,所有大道之所以擁有威力,都離不開虛空中的道力,先天大道,虛空第一,掌握虛空便掌握了道。”
許應啞然失笑,道:“未央,你這話與先天九道殺伐第一,先天九道因果第一,先天九道寂滅第一,又有何區別?
元未央很是認真,道:先天九道,都只是虛空的表象,就算是混沌也是如此,按理來說,混沌會碾碎一切,同化一切,混沌海中絕對不可能存在虛空,然而虛空偏偏就可以在混沌之中存在,虛空不可能在寂滅中存在,但虛空偏遍就在寂滅中存在。”
許應微微皺眉,正欲說話……
元央止住他,繼續道:”虛空可以為九道賦能,虛空又凌駕在九道之上,因此虛空才是大道。
許應想了想,笑道:“既是如此,未央不如你我比二比一,等到我后天得道時,你虛空得道時,咱們來比一比,若是你贏了我,便說明你的虛空是大道本質,若是我贏了你,說明我的后天之路才是正確。
元未央也不禁起了爭強好勝之心來,笑道:“夫君雖然貴為道祖,但在聰慧敏捷上卻總是比妾身欠缺一些,當心雌雄易位,若是妾身在上面夫君則為妾也。”
許應哈哈大笑:”一派胡言,我不可能輸,他話音剛落,元未央突然身形一縱,竟然躍出樓船,躍入混沌海中的虛空,明明屹立在混沌海中,混沌海卻半分也不能傷到她,她的身后無量虛空浮現,琥珀物質透明而無形,元未央揮手,閃身間消失不見。
許應臉色陰晴不定,臉側到一邊,低聲道:“若是輸了的話,我在下面……卻也不錯,”他隨即釋懷,心笑道:”鐘爺,祭起道盟令,咱們去一趟道盟。
大鐘連忙催動道盟令,只見這面翠綠色令牌漂浮起來,從樓船上升起,來到混沌海中,散發出幽幽的光芒,從道盟令中依舊感應不到任何的大道氣息,但奇怪的是,這東西散發出的光芒偏偏能穿過混沌,它散發的波動能夠隔著遙遠的混沌海,引來道盟的人前來迎接。
許應也將自己那面道一盟令祭起,兩塊道盟令各自飄浮在混沌海中,光芒將四周混沌海照耀通透,仿佛混沌之炁不存在一般,“我們三界道盟的令牌便沒有這般不俗之處,許應和大鐘坐在船上靜靜等候。
不知不覺間過去了數年,突然混沌海的深處傳來鐺鐺的鐘聲,許應和大鐘驚訝,急忙站起趴在船舷邊向聲音來源看去,只是雖然有令牌照耀,他們所能看到的距離也不是很遠,那混沌海鐘聲速度極快,不多時便由遠及近,聲音也逐漸清晰起來,樓船四周的混沌海劇烈的震蕩,波瀾起伏,像是有什么龐大無比的巨獸在混沌海中興風作浪,將他們所在的這艘樓船高高拋起,又重重摔下。
樓船四周充斥著奇異的混沌道力,壓迫得樓船咯吱作響,許應不禁臉色頓變,暗吃一驚,這艘樓船在那鐘聲中可能堅持不了多久,便會被震成齏粉。
“上次我記起道盟令時,也出現了這種鐘聲,我收起道盟令后,鐘聲才遠去,”許應竭力穩住樓船,正欲收回道盟令,忽然混沌海排山倒海般向他們壓來,翠巖樓船的船體頓時出現道道裂痕,即將分崩離析,就在此時,突然只聽鐺的一聲巨響,恐怖的波動傳來,將樓船高高拋起,樓船頓時在劇烈的顛簸中破碎,許應不假思索提起大鐘,從破碎的樓船上躍出,踏海而行,然而混沌的海力量實在是恐怖無比,即便是他這等鴻蒙寂滅雙道主,也如同浪中浮萍,難以穩住身形。
許應催動鴻蒙大道,身如混沌靈根,在鐘聲造成的巨浪之中上下顛簸,他催動先天九道,九種先天大道在他體外形成一個巨大的洪源,以鴻蒙為起始,將四周的混沌之炁開辟,他以身為種,將肉身當做混沌靈根,九種先天大道循證不息,身遭便如同一個宇宙洪源從混沌到寂滅,輪轉不休,四周的壓力隨著鐘聲而急劇上升,頃刻間便頓將他的九道循證壓迫得飛速縮小,要將他碾碎。
同一時間,許應以肉身為洪源,體內洪源轟然運轉,九道逆向循證,循環往復,支掌起肉身,先天九道,內外循證,再加上虛空賦能,可以讓他的九道中的任何一種先天大道一瞬間提升到道主的中期境界,然而面對混沌海依舊不能抵擋。
就在此時,突然一只潔白無瑕的手掌從混沌海中探來,抓住飄浮在上方的兩塊道盟令,將兩塊道盟令收了去,接著另一只手掌從后方拉住許應的手,輕輕將許應拽向后方的一座古老仙殿之中。
許應身形落入那仙殿中,驚疑不定,只見拉著自己左手的是一位活潑可愛的少女,那女子眼眸清澈,明亮柳眉,彎彎睫毛修長,微微顫動,肌膚雪白無瑕,又從膚底透出淡淡粉色,唇若玫瑰花瓣,飽滿有質感,她衣裳火紅,很是颯爽,在這顛簸險惡的混沌海中顯得異常靚麗。
她向前踏一步,許應才發覺她沒有穿鞋子,火紅色的裙子也不是太長,半條雪白的長腿露了出來,腳丫采在混沌海的浪濤上,警惕的東張西望。
“噓.她提起一只手指,放在唇瓣之間,做出噤聲的劫作,眼子骨碌轉來轉去,始終沒有看許應,過了片刻,外面狂暴的混沌海似乎漸漸平靜了一些,那紅裳姑娘依舊緊張萬分,放在唇辧邊的纖纖蔥指依舊沒有放下,明亮的大眼睛竟也沒有眨一下,依舊盯著外面。
大鐘正欲說話,突然仙殿前方的混沌海中,有龐然大物緩緩移動,掀起厚重無比的混沌之炁在殿前呼嘯而過,混沌之炁中,地水風火涌劫,火光明亮,可怕無。
隱約可見一個古樸厚重,上不知多高,下不知多深,左右不知多長的青銅大墻,帯著混沌之炁從他面前向一側滑動。
大鐘頓時慫了下來,這是一口比它大了不知多少倍的大鐘,鐘體實在太大,導致從這座仙殿前滑過時,鐘壁看起來極為平直,看不到弧度。“我遇到正主了,”它竭力控制自己顫抖的欲望,心道:“我表面少的褶皺,便是它的鐘聲留下的印記。
許應也是一言不發,控制著自己的心跳下,不敢做出任何動作,過了了良久,混沌海中那個興風作浪的大鐘オ從仙殿前方離開,那紅衣赤足的少女依舊緊張兮兮盯著殿外的動靜,又過了良久,這才舒了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顫巍巍的笑道:“終于躲過去了。”
南風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慍兮,我叫溫南薰,這塊是誰的道盟令
許應連忙道:我的,在下許應。
紅應連衣少女溫南薰上下打量他一眼,疑惑道:永樂真君說他的令牌是交給一個名叫鐘羽流的女孩子,你卻是個男的,莫非你是冒名頂替的?
許應臉色漲紅,正欲分辯,溫南薰眼睛彎成月牙,笑道:“或者你輪回了一次,變成了男的?但你不重要,這塊令牌是誰的”
大鐘從許應身后飛出,連忙道:是我的。
溫南薰上前躬身見禮,肅然道:原來是道兄的,恕我眼拙,剛才不識道兄,南薰險些來晚一步,讓道兄犯險,好在沒有釀出大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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