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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了康熙 第553章 掐上了
“咚。”早上的撫衙上空,響起了號炮聲。
街上懂規矩的明白人,馬上就知道了,撫臺玉大人給朝廷遞了奏折。
果然不出所料,不大的工夫,就見一騎快馬,風馳電掣的離開了巡撫衙門。
“閃開,快閃開,六百里加急!”玉柱派出的信使,一邊催馬疾馳,一邊厲聲喝斥著前邊擋路的行人。
北院門附近的居民們,也都是見多識廣之輩。
快馬上的信差,赫然背著明黃色的大包裹。
于是,街上的人,不管是誰,大家都主動讓到了街道兩旁。
六百里加急的奏折,或是廷寄,就算是占山為王的土匪,也絕不敢攔截。
若是真的膽子上長了毛,把信使攔截了下來。
嘿嘿,朝廷哪怕出兵十萬,也要把山匪們斬盡殺絕!
所謂的馬上飛遞,就是換馬不換人,按照二十里換一次馬的速度,每天要跑三百里,這個是日常速度。
只要奏折的封口匣子上,蓋上了六百里加急的字樣,信使就必須每天跑六百里。
跑不到六百里,就輪到信差掉腦袋了!
當年,任命曾國藩為湖北巡撫的廷寄,用的就是三百里的馬上飛遞。
然而,一天后,咸豐帝又反悔了,就派出六百里加急的信使,在路上追回了旨意。
于是,大名鼎鼎的曾剃頭,就與湖北巡撫擦肩而過了。
一省巡撫,乃是正經的封疆大吏。
裂土封疆,是個啥意思,懂不懂?
在大清,巡撫這一級的官員,就是省里的土皇帝了。只要不是造反,玉柱在陜西幾乎可以為所欲為。
用罷了早膳后,玉柱領著周荃和牛泰,晃晃悠悠的從撫衙的后門,逛到了西安的大街上。
嗯,說句心里話,這個時代的西安街頭,也就是京城的縮小版罷了。
玉柱逛了幾條街,掌握了米價、菜價和布價之后,就找了一家很熱鬧的茶館,坐到了大堂里。
這個時代,一般的城里居民們,掌握信息和傳播信息的地方,唯有茶館。
“米脂的婆姨,綏德的漢,定靖的表子滿街跑……”
“胡扯,我去米脂的時候,街上的大姑娘和小媳婦,就沒幾個俊俏的。”
“您吶,有所不知,米脂的婆姨,說的是賢惠,而不是俊俏。”
“哦,原來如此啊,受教了。”
玉柱飲了口茶,一邊磕瓜子,一邊聽本地人諞閑傳。
諞閑傳,京城里叫作侃大山,成都人叫作擺龍門陣,松江人叫作嘎三胡。
只是,到了用午膳的時候,茶館里的場景,就很有些不太文雅了。
方才,還穩坐喝茶,像是上等人的茶客們,居然都蹲在長條凳上,大口大口的吃面。
“啪啪啪……“”有個富商模樣的中年人,舉起肥碩的右手,用力的拍開了桌上的十幾顆生蒜。
由于近在咫尺的關系,玉柱眼睜睜的看著此人,拈起一顆生大蒜頭,徑直塞進了嘴里。
只見,此人一邊嚼生蒜,一邊挑起一大筷子面,塞進了嘴里,把兩頰擠得鼓漲了起來。
“哈哈,吃這種褲帶面,沒有蒜和辣子,可是不成的。”
玉柱笑瞇瞇的望著吃面的眾人,嗯,沒有來錯,竟然見著這種場景。
怎么說呢,一個人蹲在長條凳上吃面,那是沒素質。
一群人都蹲在長條凳上吃面,哪怕再丑陋,也應該算是風俗習慣了吧?
周荃抖開折扇,笑瞇瞇的小聲說:“東翁,此等景致,京城里怕是見不到吧?”
玉柱點頭笑道:“確實。京城里的旗人眾多,嘴巴也很欠。若是見著蹲在長條凳上吃面的樣子,就算是不關他們的事,也肯定會故意很大聲的作踐人。”
周荃不由啞然一笑,玉柱說的一點沒錯。
京城里,混吃等死的閑人太多了。
這人吶,只要一閑下來,就愛管閑事。
但是,京城里的治安人員,又多如牛毛。公開在茶館里大打出手,被抓去步軍衙門里,也挺麻煩的。
環境使然,讓京里的旗下大爺們,養成了嘴欠,卻很少動手的壞毛病。
偏偏,這些旗下大爺們,個個見多識廣,知道不少內幕。
這些人多管閑事的時候,不出十句話,準有一句是拐著彎子罵人的痞子話。
總而言之,直接罵娘的,肯定是外地人,而不是帝都的老旗人。
玉柱剛端起茶盞,卻聽不遠處傳來吵鬧聲。
“看你窩慫式子,克里馬擦……”
“額真不能喝咧,再喝就醉咧。”
“瓜皮,額請好酒你不喝,二錘子咧。”
“咣。”居然掀了桌子,就開片了。
玉柱一陣愕然,那邊桌上的兩個人,剛才還你來我往的一起拼酒,別提多親熱了。
誰曾想,眨個眼的工夫,就掀了桌子。
嘿嘿,脾氣還真的是異常之火爆啊!
就在玉柱有些詫異的時候,那邊已經打完了,且分出了勝負。
只見,打勝的那個家伙,趾高氣揚的說:“掌柜的,對不住咧,額認賠,銀子擱下了。”
玉柱見他放下了二兩一錠的銀子,不由暗暗點頭,雖然脾氣火爆了些,還知道講道理,賠償摔碎的杯碟等物。
分出勝負后,贏家揚長而去,輸家也被掌柜的叫人抬了出去。
茶館里的伙計們,一擁而上,或掃地,或擦桌子,或撿碎瓷片。
很快,茶館里,又恢復了諞閑傳的熱鬧氣氛。
玉柱大開了一番眼界,不由微微一笑。這可真的是,一方山水,養一方人吶。
就在玉柱起身打算離開的時候,伙計領著幾個人進來了。
兩下照面的時候,進茶館的為首之人,突然驚喜的說:“黃大公子,竟然在此地見著您了,還真的是有緣吶。”
玉柱定神一看,好家伙,竟然是大盛魁的大東家,王相卿。
上次,玉柱陪著康熙,在熱河偶然遇見了王相卿,大家相談甚歡。
只是,為了保密的緣故,玉柱和康熙留下的都是假名和假地址。
西邊就要打大仗了,王相卿嗅出了其中的巨大商機,跑到西安來碰運氣,玉柱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要知道,大盛魁的發家致富,就是清軍打到哪里,王相卿就跟到那里。
大盛魁做的是正經的生意,玉柱還是挺欣賞的。
套句現代的話術,王相卿屬于是典型的草根發跡,憑自己的膽識過人,這才發的大財。
說句心里話,只要是不靠貪官庇護,做正經生意的大商人,都值得尊重。
這個時代的大商人,即使再有錢,也會夾著尾巴做人。
沒辦法,商人雖然錢多,社會地位卻極低。
地方官府只要是缺錢花了,就會找當地的大商人借錢周轉。
只是,這種所謂的借,其實和明搶,也沒啥區別了。
商人們借給官府的銀子,誰敢上門去要債?不要命了么?
理所當然的,大商人借給官府的銀子,無一例外,全都是有借無回的虧本買賣。
歷史上的大盛魁,僅靠他們自己的本事,就可以做成北地第一大豪商,壓根就不需要玉柱去擔心。
“哦,原來是王大東家,幸會了。”玉柱含笑拱手還禮。
“黃大公子,既是再次相逢,實是有緣,不如一起小酌幾杯,如何?”王相卿也許是看出了玉柱的去意,便故意主動發出了邀約。
玉柱略微猶豫了一下,索性閑著無事,也是上街閑逛,便點頭答應了。
王相卿請客喝酒,自然不可能在茶館里了。于是,一行人就都往外頭走了。
只是,出門之后,牛泰略微走急了點,竟然和一個路人,撞了個滿懷。
牛泰是誰?他可是專業的布庫高手,腳下的底盤異常之扎實。
結果,牛泰站著沒事,被他撞了的那人,卻驚叫著倒在了地上。
玉柱聽見驚叫聲,下意識的看了過去。
不料,玉柱的視線,卻和一個老熟人,碰了個正著。
“我道是誰如此的豪橫呢,敢情是玔卿賢弟呀!”那人大咧咧的叫出了玉柱的表字。
玉柱也已經看清楚了,這可真的是不是冤家不聚首啊。
面前之人,不是年亮工,又會是誰呢?
“呵呵,亮工兄,您這是微服私訪呢?”公開場合之下,玉柱自然不可能失了禮數,率先抱拳拱了手。
當著玉柱的面,年羹堯就算是再狂傲,也不敢失禮,他趕緊拱手一揖,笑著說:“玔卿賢弟,您太客氣了呀。”
玉柱笑而不語。他和年羹堯并無任何私交,而且,他上任的那天,年羹堯居然端著總督的架子,故意不去迎接。
面子上的禮儀敷衍好了,也就可以了,沒必要多說什么。
年羹堯也是同樣的想法,他和玉柱之間,真沒啥可聊的。
這年頭,各地的督撫之間,因為職權不清的緣故,關系很差,才是常態。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
老皇帝屢屢下旨,要求總督和巡撫,一定要團結,不能鬧矛盾。
然而,若是總督和巡撫真的團結了,就該輪到老皇帝睡不著覺了。
就在玉柱和年羹堯,都打算分手之時,年羹堯忽然看見了王相卿。
“哼,姓王的,你既想跟著大軍賺銀子,又要腳踩兩條船。你算個什么玩意兒?”年羹堯眼珠子一轉,故意借題發揮的拿王相卿撒氣,掉頭就走。
“制臺大人,大帥,年帥,您誤會了。”王相卿當即嚇白了臉。
“噗嗵。”王相卿也來不及多想,徑直跪到了街面的青石板上,連連磕頭,“草民該死,草民糊涂了!”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絕非虛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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