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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挽天傾 第一千四百七十五章 崇平帝生前而定廟號,只怕是要被天下人恥笑……
含元殿,內書房
崇平帝為了防備皇位傳承出現意外,決定在生命中的最后時光,呆在內書房里。
此刻,內書房的一方軟榻上,崇平天子靜靜躺在床榻上,那張瘦弱、黢黑的面容上,臉頰兩側凹陷下來,周身似是籠罩著一股衰敗和萎靡不振的氣息。
這位帝王,如今也漸漸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崇平帝忽而開口問道:“戴權,宮中的護衛都換過了吧?”
戴權垂手而立,道:“回陛下,已經換過了。”
“太后那邊兒可曾派人知會?”崇平帝聲音沙啞而虛弱,又問道。
“陛下,奴婢已經知會了太后娘娘,這會還沒來。”戴權道。
就在這時,外間的一個面白無須的年輕內監,快步進得廳堂,稟告道:“陛下,太后娘娘駕到。”
不大一會兒,就見幾個內監和嬤嬤簇擁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嫗,進入殿中,這位大漢帝國最為有權勢的貴婦。
此刻,那張白膩、慈祥面容上似是現出絲絲縷縷的哀戚。
“皇兒。”馮太后舉步進入四四方方的暖閣,慈祥而和煦的目光關切地看向崇平帝,柔聲道。
說話之間,近得前來,一下子握住崇平帝瘦成枯樹枝的素手,說道:“皇兒,現在是怎么了?”
心頭不由一驚,分明也被崇平帝冰涼的手,一下子給震驚到。
所謂人之將逝,身體漸涼。
崇平帝當真是油盡燈枯,命不久矣。
崇平帝輕輕嘆了一口氣,聲音中帶著幾許中氣不足的虛弱,溫聲道:“母后,皇兒只怕已經時日無多。”
馮太后一時間鼻頭發酸,那張白凈蒼老的面容上,可見老淚縱橫,沿著臉頰橫流,顫聲道:“皇兒,何出此言?”
對于老婦人而言,剛剛經歷喪夫之痛,如今卻要再次經歷喪子之痛,心頭苦痛可想而知。
崇平帝容色微頓,聲音也有幾許哽咽,道:“母后不必悲愴,兒臣此生于國社,無愧于心,唯獨對不住梓潼與您。”
馮太后心頭一驚,顫聲道:“皇兒,好端端說這些做什么?”
崇平帝又敘道:“兒臣決議立楚王為儲,肩挑祖宗打下的基業,還請母后看顧后宮一二。”
馮太后聞聽此言,目光擔憂不勝,顫聲道:“皇兒,立儲不以立嫡,豈非取禍之道?”
“魏王雖賢,然膝下無子,梁王雖為梓潼所出,但性情乖戾,心胸狹隘,八皇子雖聰敏過人,但尚在沖齡之年,而洛兒尚處襁褓當中,楚王雖然性情刻薄、忌刻,但有帝王之心性,可保我大漢社稷萬年不失。”崇平帝道。
馮太后眉頭皺了皺,不以為然,道:“我瞧著那楚王倒不像是溫良恭讓的,能否為盛世之君?還是得選寬宏雅量的圣君才是。”
這位馮太后也是久居深宮,政治智慧并不低。
崇平帝聞聽此言,苦笑了一聲,道:“如父皇那般?寬以待下,貪官污吏充塞上下,縱然再有隆治中興,也是盛極而衰罷了。”
馮太后:“……”
她這個皇兒,就是什么都明白,所以才會如此憂勞成疾。
其實,如果按照平行時空的雍正立儲,那么崇平帝的立儲,恰恰是雍正對選擇弘歷的糾正。
崇平帝道:“母后,如今,朕用楚王而非魏王,梓潼與宋家勢必不能忍之,宮中還望母后坐鎮,以定大局。”
馮太后“嗯”了一聲,定了定心神,道:“皇兒放心就是,宮中一切交給母后就好。”
其實,馮太后也不大喜歡宋皇后這個兒媳婦兒,但是,念及崇平帝,終究給著幾分薄面。
崇平帝此刻沙啞聲音當中,就帶著一股帝王末路的悲情和蒼涼,說道:“朕無愧于大漢社稷,無愧于列祖列宗,無愧于萬兆黎民。”
說話之間,中年帝王又是劇烈咳嗽起來,就在梁柱之畔恭候侍立的戴權,迅速近前,拿過帕子,遞將過去,關切說道:“陛下。”
“皇兒。”馮太后拿過帕子,湊到近前,給崇平帝嘴角擦了擦,將其血跡擦干凈,道:“皇兒這一輩子,真是為了天下操碎了心。”
崇平帝輕咳了下,嘆了一口氣道:“倒也不知后世之人,如何評價于朕?”
相比隆治帝的一生,崇平帝的一生,可以說是宵衣旰食,夙興夜寐,勵精圖治的一生。
當然,先皇隆治帝也得了高宗的廟號。
在陳漢歷代皇帝當中,太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高宗康皇帝,也就是隆治帝。
而高宗因趙九之故,往往則有明褒實貶之意,而康這一謚號,更是將隆治帝的生平囊括包含。
安樂撫民曰康,當然,還有好樂怠政曰康。
馮太后寬慰道:“這些是臣下所議,而皇兒乃為中興之君,兢兢業業,繼往開來,百年之后,當得美謚。”
崇平帝咳嗽了一陣,放下帕子,說道:“母后,那些文臣多半是要給朕世宗之號了。”
世宗有一說是帝系偏移,但很有可能是某種巧合。
有的時候,帝王功績不卓,德行不著,再用美謚更具諷刺之意,這也是后繼之君往往不停給祖先涂脂抹粉,文官集團的陰陽怪氣。
自唐宋之后,謚號越來越長,且都是美謚,而文臣也就只能在廟號上表達對君主的評價。
馮太后想了想,說道:“皇兒在位之時,開創新政,收復遼東,祖有功而宗有德,如以母后來看,皇兒來日當為烈祖。”
崇平帝苦笑了一聲,道:“烈祖嗎?幾如曹魏明帝,生前而定廟號,只怕是要被天下人恥笑。”
魏明帝曹叡,生前給自己定了烈祖的廟號,給曹操、曹丕都上了廟號,直接把廟號之制玩廢,從此拉開帝王都有廟號。
馮太后嘆了一口氣,蒼聲說道:“皇兒,是非功過,皆由后世評說,你又何必在意這些?”
崇平帝一時之間,默然不語。
馮太后目中現出幾許憐惜,柔聲道:“皇兒,還是好好將養身子,皇兒吉人自有天相,應該沒有什么大礙的。”
母子兩人敘了一會兒話,天色赫然漸近傍晚時分,馮太后也沒有多做盤桓,離了含元殿內書房。
福寧宮
在用罷午飯之后,賈珩與咸寧公主坐在一塊兒,小兩口手拉手,話著家常。
咸寧公主正將螓首偎靠在賈珩懷里,秀挺、筆直的瓊鼻輕輕聳了聳,柳葉修眉下,晶然美眸瑩潤流波,嗔怪說道:“先生,你這是從哪兒過來的?怎么一身的胭脂水粉味道。”
也不知是與誰的歡好氣息。
賈珩這會兒,拉過咸寧公主的纖纖素手,無奈說道:“早上出門時候,你瀟瀟姐非要纏著我。”
嗯,這個時候只能拿瀟瀟來做擋箭牌了。
雖然瀟瀟不再望風,但哪里都有瀟瀟的身影,無處不在。
咸寧公主修麗雙眉下,眸光涌動著狐疑,暗道,真的是瀟瀟姐?瀟瀟姐她可是從來不用這種香料的。
賈珩輕輕拉住咸寧公主的纖纖素手,轉眸而視,看向那張明媚、豐潤臉蛋兒,柔聲道:“咸寧,最近宮中有些不大太平,你在福寧宮,不要胡亂走動。”
咸寧公主點了點頭,旋即,心頭一驚,問道:“先生,怎么了?”
賈珩輕輕撫過麗人隆起成球的小腹,目光幽遠幾許,道:“你這兩天就知道了,圣上那邊兒已經重新啟用甄家,東宮之位漸漸塵埃落定了。”
咸寧公主聞聽此言,那張香肌玉膚的臉蛋兒神色倏然一變,語氣當中擔憂不勝,說道:“那魏王兄那邊兒……怎么辦才好?”
賈珩道:“魏王膝下無子,圣上也是不得不為之。”
咸寧公主春山如黛的柳葉細眉之下,那雙瑩澈微微的美眸中蘊藏著擔憂之色,關切道:“那母后那邊兒該怎么辦?”
生了三個孩子,然而一個都沒有繼承皇位,這要怎么說才好,只怕母后早已傷心不已。
賈珩道:“圣意如此,娘娘也只能無奈接受了。”
甜妞兒當初提出的擁立魏王,其實還是有一些可行性的,但他可能要承擔罵名。
因為他是托孤之臣,卻沒有遵從天子的旨意,在這個忠信赤誠的時代,是要被人唾罵的。
咸寧公主翠麗幾如青煙的柳葉修眉下,美眸瑩瑩如水,柔聲道:“先生。”
賈珩輕輕撫過麗人的香肩,寬慰道:“好了,咱們不說這些了。”
而后,凝眸看向不遠處,目光依依而望的宋妍以及李嬋月。
“嬋月,妍兒,等會兒咱們一同返回晉陽長公主府。”賈珩劍眉之下,目光凝露而閃地看向宋妍,溫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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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回來以后,也沒有怎么和宋妍、李嬋月一塊兒溫存。
不僅是宋妍和嬋月,漏掉的還有平兒、鴛鴦。
顧若清也有段日子不見了,倒也不知她現在去了哪里。
宋妍聲音嬌俏幾許,說道:“珩大哥,成親以后,我這還沒有歸寧呢。”
當初,珩大哥是答應過她的,也到了該兌現的時候。
賈珩笑道:“妍兒妹妹說的是,咱們后天過去。”
咸寧公主柔聲道:“先生,你這是要走了。”
賈珩凝眸看向咸寧公主,低聲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等回頭再過來找你。”
咸寧公主輕輕點了點頭,旋即,也不多說其他,只是芳心之上漸漸蒙起一層厚厚陰霾。
父皇怎么這般狠心?
母后如何承受得了?
可以說,宋家兩姐妹進宮,給天子生兒育女,結果東宮之位,一個都沒有撈著。
不得不說,這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悲涼。
賈珩沒有在福寧宮中多做盤桓,而是與李嬋月和宋妍乘上馬車,前往晉陽長公主府。
此刻,帷幔四及的馬車之上——
李嬋月將青絲如瀑的秀美螓首依偎在賈珩懷里,恬然臉蛋兒上現出安寧與溫馨之意,柔聲說道:“小賈先生,京中是不是要發生大事了。”
李嬋月雖然性子單純可愛一些,但并不是傻,相反感知敏銳,從方才賈珩與咸寧公主的議論中,已然了然于心。
賈珩伸手輕輕撫過李嬋月的肩頭,道:“嬋月,這些我能夠應對,沒事兒的。”
說著,探入那溫軟衣襟當中,在脂粉香軟的氣息中徜徉來回。
嬋月這幾年年歲也不小了。
李嬋月白膩瑩瑩的玉容,浮起淺淺胭脂紅暈,膩哼一聲,說道:“小賈先生,咱們回家再鬧吧。”
宋妍秀麗柳眉下,明眸瑩瑩如水,那張白膩如雪的臉蛋兒羞紅如霞,道:“珩大哥,咱們什么時候回宋家?”
賈珩道:“就這兩天吧,明天,我要先去一趟甄家。”
妍兒也知道向他爭寵了。
宋妍輕輕應了一聲,將螓首靠在賈珩的另一側肩膀。
一輛車廂高立的馬車轔轔而動,一路不停,駛過積雪薄覆、軒敞雅致的青石板路街道,向著晉陽長公主府行去。
此刻,晉陽長公主府——
晉陽長公主這會兒正在教自家兒子賈節認字,手里的書冊正是一本《千字文》。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晉陽長公主指著其上的字,輕聲道。
賈節糯聲道:“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這位身形雍容的麗人生了孩子之后,容顏愈發豐潤白皙,肌膚白里透紅,一股股脂粉香氣無聲逸散開來,更添幾許雍容美艷。
“殿下,衛郡王來了。”這會兒,憐雪一襲素色廣袖衣裙,款步盈盈地進入廳堂當中,對著晉陽長公主,輕聲說道。
晉陽長公主放下自家兒子,那張粉膩嘟嘟的玉顏上笑意繁盛,柔聲道:“節兒,你爹爹回來了。”
說話之間,就見一個身穿黑紅織繡蟒服的少年快步而來,其人面容剛毅,目光炯炯,身后不遠處則是李嬋月和宋妍。
“晉陽。”賈珩快步近前,劍眉之下,那雙目光猶如溫煦初陽,看向那麗人,說道:“我過來看看你和孩子。”
晉陽長公主翠羽秀眉挑了挑,晶然美眸瑩瑩如水,柔聲道:“子鈺,你這是從宮里回來了?”
賈珩劍眉之下,目光微頓,說道:“倒也沒有別的事兒,剛剛去面圣了。”
晉陽長公主柳葉細眉之下,目光瑩瑩而閃,見那少年剛毅面容上似有幾許異色,柔聲道:“怎么了?”
賈珩道:“圣上那邊兒,已經決定啟用甄家,甄應嘉與甄韶兩人都會調至京城,充為楚王羽翼。”
晉陽長公主那張雍容華艷的玉顏上,似乎蒙起訝異之色,道:“這……皇兄是要立楚王?”
賈珩劍眉之下,目光明晦不定,輕聲道:“差不多吧,魏王無子,諸子尚幼,唯有楚王最為合適。”
晉陽長公主秀眉蹙了蹙,晶然美眸瑩瑩如水,柔聲道:“楚王如何合適?”
那楚王當初曾對她投以覬覦目光,似是個心術不正的。
賈珩輕輕握住麗人的纖纖柔荑,溫聲道:“明天,我和蘭兒還有溪兒去一趟甄晴那邊兒。”
賈珩卻不知道甄晴已經打算攜一雙兒女上得門來,與賈珩坐而論道。
晉陽長公主柔聲道:“那也好。”
說著,麗人秀眉緊蹙,語氣嗔怪莫名,問道:“你身上什么味?一股騷狐貍的味兒,別帶壞我家節兒了。”
賈珩:“……”
什么騷狐貍?這是一國之母的媚肉之香,能是什么騷狐貍味兒?
賈珩點了點頭,溫聲道:“那你和節兒說話,我等下去沐浴更衣。”
“等會兒一塊兒吃晚飯。”晉陽長公主翠麗秀眉之下,美眸瑩潤剔透,輕聲說道。
賈珩此刻看向一旁托著腮幫、怔怔而望的李嬋月與宋妍,道:“妍兒,嬋月,隨我一同過去吧。”
李嬋月那張清麗、明艷的玉頰,羞紅如霞,輕輕應了一聲。
然后,與宋妍一同前往伺候賈珩沐浴更衣。
這會兒,憐雪行至晉陽長公主近前,顫聲道:“殿下。”
“真是山雨欲來啊。”晉陽長公主輕輕捏了捏自家兒子的臉蛋兒,引起賈節的輕哼不停。
每次奪嫡,對朝局而言,都是一場血雨腥風。
另一邊兒,賈珩前腳兒進入廂房,對著身后的李嬋月以及宋妍,柔聲道:“嬋月,妍兒,幫我更衣。”
李嬋月“嗯”了一聲,行至近前,伸手幫著賈珩去著身上的衣裳。
此刻,浴桶當中,熱氣騰騰,熱水當中,可見一片片花瓣以及各式香料混合在一起,香氣氤氳開來,沁人心脾。
賈珩在說話之間,踩著一方三節竹榻,進入木質浴桶。
“小賈先生,你脖子上怎么有胭脂印記啊?”李嬋月抬眸之間,見得那蟒服少年。
賈珩面色有些不自然,隨口說道:“是你瀟瀟姐,不小心留在上面的,她有時候就是挺胡鬧的。”
宋妍這會兒,行至近前,一雙柔嫩白皙的小手,幫著賈珩去著衣裳,道:“珩大哥后背上怎么有血印子。”
賈珩面色古怪了下,柔聲道:“你瀟瀟姐抓的吧,她越來越胡鬧了。”
甜妞兒實在是太瘋狂了,先前,幾乎要抓破他的后背。
李嬋月正在幫賈珩放著身上的衣裳,這會兒,也漸漸轉過溫煦目光,心疼地看向賈珩后背上的血印子,道:“小賈先生,瀟瀟姐怎么這樣啊,這上面抓的都是的。”
賈珩捏了捏李嬋月粉嫩柔滑的臉蛋兒,笑道:“等下次見到她時候,你幫我說說她,她實在是太胡鬧了一些。”
李嬋月“嗯”了一聲。
賈珩輕輕拉過李嬋月的纖纖素手,柔聲道:“好了,咱們進浴桶沐浴吧。”
賈珩在李嬋月與宋妍的侍奉下,沐浴而畢,換上一身嶄新的落拓青衫,凝眸看向宋妍,柔聲道:“妍兒,想我了沒有?”
宋妍這會兒,迎上那雙蟒服少年的目光,那張粉膩嘟嘟的臉蛋兒上浮起酡紅紅暈,道:“珩大哥。”
“珩大哥,唔~~”少女低聲說著,卻見那蟒服少年近前而來,一下子摟過自家肩頭,炙熱、湮滅的氣息恍若一股江河洪流,一下子覆在自家瑩潤微微的櫻唇上。
宋妍芳心劇顫,瓊鼻之下,膩哼了一聲,那張白膩如玉的香肌玉膚臉蛋兒上,漸漸浮起兩朵玫紅氣韻,明媚動人。
李嬋月在一旁,那張清麗如雪的臉蛋兒通紅地看向兩人,秀麗如黛的柳眉之下,那雙藏星蘊月的眸子中似有瑩潤微光泛濫而起。
小賈先生不管她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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