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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后,人氣聲優突然搬來我家 85.舍棄這垃圾般的人生,我將帶領她踏上旅途,直至見證她的死亡。
人生,到底是什么呢?
出生,成長,體驗相遇,體驗離別。
經歷喜悅,經歷悲傷。
最終,迎來死亡。
若是最后都將死亡的話,人為何要出現于世呢?
……
……
我是預言之子。
這不是我自封,而是在外流傳的稱號。
我覺得那些人講得很扯,我只是比起他們而言,稍微有一點特殊而已。
我從出生下來,就能看見別人的壽命。
唯獨看不見我自己的。
人的壽命是有限的,或許是在五十年后,或許是在二十年后,也可能是在一年后。
又或者……是明天。
“父親大人,您在明天就會死去。”
這是我這個月內,說過最多的話。
每天的“早上好”,變成“您會在何時死去”,聽上去有些黑色幽默的味道。
我不知道父親是如何看待我的,可能把我當成是地獄來的使者,每天在他耳邊低語,宣告他的人生倒計時。
父親是這的領主大人,作為領主獨子的我,將來某一天也一定會繼承他的位置。
別說是某一天了,明天父親就會死去,在那之后,我就是這個阿爾吉亞王國所屬貝特蘭領地的領主。
如果有人問我是否感到傷心,我一定會當場翻臉咒罵他,甚至與他打上一架。
那不是廢話么,有誰能夠經歷這種事而內心毫不動搖呢。
就算是我,也是普通的人類啊,可不要把別人當怪物來看待。
我的預言從未有過差錯,被命運決定的事情,以人類之力是無法撼動的。
我也曾試圖拯救一名餓死在街頭的小女孩,她看起來只有四五歲。
我將她帶回宅邸,無論我給予她多么細心的照料,她的身體情況都不見好轉。
當她頭上的數字歸零的那一刻,命運還是毫不留情地剝奪了她幼小的生命。
“大哥哥,謝謝你…………
我……不想死。”
那個時候,我才第一次認清,自己擁有如何悲傷無力的力量。
直至今天,我也不清楚,我當時的眼淚是為她而流下的,還是為自己。
于是,在那之后的某一天。
我用匕首刺向了自己的雙眼。
鮮血像是打翻的酒杯內的紅酒,在指尖縫隙流淌,我承認那一瞬間我有過后悔的心思,因為真的很痛。
而當我從昏厥中醒來,捕捉到一絲光亮時,我產生了遺憾的念頭。
如果能瞎掉就好了。
但這并不是徒勞,我的左眼永遠失去了視力。
右眼勉強能看清東西,并且不知為何,我現在每天只能看見睡醒后第一個見到的人的壽命。
因此身為領主的父親,每天清晨都會來到我的房間,叫我起床。
自那之后,我再也沒有見到過任何人頭頂的數字。
除了父親。
……
……
父親死了。
我的預言,第一次出了差錯。
父親并不是死在明天。
而是今天。
他在向我進行晚安的親吻臉頰后,回到臥室內,自殺了。
其實我是猜到了的,因為父親從不會對我進行晚安的親吻,只有這天是例外。
在他轉身離開我的臥室,房門被關緊的聲音響起時,我就知道了。
那是通往地獄的門。
我沒能出聲阻止他,那一瞬間,我甚至沒能感到悲痛,就像喝水般順其自然的,接受了父親的結局。
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我看到了父親留給我的遺書,上面寫了很多話,例如讓我成為一個好的領主,要讓領地的子民們過上幸福的生活等。
至于后面的內容,因為淚水打濕地過于嚴重,有一部分字跡都模糊了,唯有最后那句:
你不是怪物,是我的兒子。
令我看得真切。
父親以人類之力,為了他的兒子,向命運反抗,并戰勝了命運。
我,在十二歲的時候,被父親所拯救。
我,在十二歲的時候,失去了父親。
……
……
戰爭爆發了。
我總算明白,身強力壯的父親,為什么生命會停留在這一天。
敵國的暗殺者,在這一天行刺了多名阿爾吉亞王國的領主,所有人無一幸免。
我披著兜帽,站在山坡上,遠處戰火紛飛的城市,是我的故鄉。
不過沒關系,我曾經在左眼失明之前,看過領地內子民們的壽命,想必他們今后會被俘虜,但不會死去。
只要活著就好。
在出生不久后,我失去了母親。
在昨天,我失去了父親。
而今天,我終于連家也失去了。
我看向身邊守護著我的護衛,他是我今天看見的第一個人,他也會在今晚死去。
“特利殿下,快些逃吧。”
因為我是領主的兒子,即便投降了,他們也絕不會放過我,雷修瓦會為了保護我而死。
“雷修瓦,你有家人么?”
雷修瓦一定搞不懂,為什么我會在這種時候問他這樣的問題。
“我是孤兒,自幼被領主大人撿回來,沒有家人。”
我笑了。
“這樣啊,那和我是一樣的呢,我也沒有家人。”
……
……
我裹緊身上的衣服,不停地摩擦著身子,已經忘記了在這片森林中,待了多久。
只記得剛進入這片森林的時候還是盛夏,而現在,森林的上方正飄著潔白的雪花。
我可不想被凍死。
坐在石洞內,將收集來的樹枝擺放完畢,我釋放火球術,將樹枝點燃。
是的,我會一點魔法。
但也僅僅只是一點而已。
用火球術點燃樹枝取暖,再用土屬性魔法制造土墻,封閉石洞的洞口,只留下足以讓空氣流動的小孔。
我的魔法無法用來擊退兇悍的動物,用來生活倒是綽綽有余。
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別人的壽命了,要說為什么的話,在這片森林內行走了幾個月,我連一個活人都沒能見到。
之所以說是活人,是因為偶爾會遇見人的尸體,雖然大多都已經化成白骨,但是有些衣物和武器都能拿來用。
我早已不是家境優渥的領主獨子,沒辦法對生活有所挑剔。
我想要活下去,想要像父親那樣,抗爭命運。
正當我在火焰散發的溫度包裹下,即將入睡時,洞口傳來了巨大的響聲,我的睡意在一瞬間消失,抓緊了一旁的破爛短劍。
能夠將我所制造的土墻破壞,要么就是巨熊,要么就是成群的豺狼。
無論是哪個,都不是我能夠獨自抵擋得了的棘手家伙。
石洞的地面上,影子搖曳,那個身影出現在我眼前。
我被震驚地說不出話,也有可能是我太久沒說話,忘記了該如何發聲。
她有一頭灼熱如火的艷麗紅發,與發色相近的赤瞳內,則是與之相反的冰冷。
大概十二三歲的模樣,可能比我年長,也可能比我年幼。
毫無疑問,是人類少女。
手上沾染著些許泥土,她絲毫不在意地甩了甩手。
難道,是徒手將我的土墻打爛的么?
我不由得產生這個有些荒謬又恐怖的念頭。
我將手中的武器對準了她,擺好架勢,警惕地望著她。
僵持了一會兒,她好像沒有對我出手的打算,而是在火堆旁坐了下來,燃燒躍動的火焰,就像是她的長發。
“你……是誰?”
我終于能把聲音擠出喉嚨了,然而,她像是聽不見我的聲音,靜靜地坐在地上,眼睛看著火光,一言不發。
這個時候,我才注意到她頭頂的數字。
還有三年。
再過三年,她就會死去。
她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死去的時候,應該是十五六歲吧,真是可惜。
可能是被“同情”這種無聊的感情所支配,我捏緊武器的手,忽然變得使不上力了。
她看上去沒有傷害我的想法,我將短劍收起,小心翼翼地向她走去。
“喂。”
“……”
“你是什么人。”
“……”
她并不是無視我,事實上她正用銳利的眼神凝視我,我甚至情不自禁把手搭在了短劍的劍柄上。
真是個可怕的家伙。
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敢在她面前坐下的我,也稱得上是勇氣可嘉了。
我并不想與她為敵,在森林內的這段時間,我一直都是一個人,從未見過活人。
對于突然出現,并且年紀與我相仿的人類,我本能的想要上去與她搭話,即便這并不是一個太明智的選擇。
好在,她似乎和我抱有同樣的想法,至少到目前為止,她看上去沒有惡意。
我重新將洞口的土墻封起,這又消耗了我不少魔力,從空間系的魔法道具中,拿出一塊處理過的鹿肉干,坐在一旁悄悄咬了起來。
這件能夠儲存食物的魔法道具,是父親的遺物,能夠裝許多東西,例如衣物,食物,水。
對于在森林中獨自闖蕩的我,這件魔法道具是我能夠生存至今的重要依仗。
因為沒有鹽,僅僅只是烤過后放在太陽底下暴曬風干,鹿肉干的味道很差,咬起來像是女傭打掃時用的抹布。
但是為了填飽肚子,為了活命,我盡量想象回味著,曾經與父親共同品嘗的奶油燉菜的滋味,一口一口地,將它撕咬咽下。
咕……
我看向坐在我對面的紅發少女,她依舊面無表情,單手捂著腹部,眼神始終盯著我手中的“女傭抹布”。
我故意拿著鹿肉干,肆意揮動手臂,她的眼神也跟著一起動。
什么嘛,想吃的話,就應該拿出相應的態度出來才對吧。
只要說一句我的肚子餓了,請給我一些吃的,像我這種富有同情心的小孩子,馬上就會與你一起分享食物了。
可是她沒有說話。
她一個勁兒地張嘴,不斷地開合,閉攏,喉嚨深處發出難聽地嘶啞。
這時我才知道,她是個失語者。
“給你,吃吧。”
“……”
“怎么了?”
“……”
“是謝謝我的意思么?”
“……”
“你可真是個奇怪的家伙,吃吧。”
她沒有我想得那樣可怕,雖然對于她徒手打碎我用魔法制造出的土墻這件事,我還沒有完全原諒她。
但看在她沒有惡意,長得也挺漂亮的份上,我就不計較了。
“你叫什么名字?”
她正咬著肉干,對我來說像是抹布一樣的食物,她卻吃得十分開心。
“噢,忘了你不會說話,會寫字么?”
她望著我微微搖頭,所以我想她應該是能聽懂我的話的。
“不會說話,不會寫字,那溝通起來有點麻煩呢,為什么會在森林里,這里可不是你這種小孩子該來的地方。”
她一臉奇怪的望著我,好像是在說我沒資格說這種話,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能夠用眼神來吐槽的人。
真是不可思議的家伙。
她把鹿肉干吃完了,直接側躺在火堆旁,閉上了眼睛。
真的是很莫名其妙,擅自打破別人家的門,吃了別人家的飯,還直接睡下,失禮的家伙,她一定不是貴族。
不過,在這片森林里,無論是貴族也好,平民也好,對于熊與狼來說,都沒有任何區別。
“我也睡吧。”
我打了個呵欠,直接躺倒在了原地,呼呼大睡起來。
第二天,陽光順著土墻上地通風口,灑落進石洞,在地面上形成斑駁的光暈。
我睜開眼,看向不知什么時候把腦袋枕在我的手臂上,陷入沉睡的神秘少女,她的嘴角滴著晶瑩的口水,砸吧了一下嘴,似乎在夢中回味鹿肉干的味道。
原本燃燒的火焰早已熄滅,我讓開身子,將她的腦袋放在地面上。
她頭頂的數字,相比昨晚,減少了一天。
至今為止看到太多人數字的我,對于這串久違出現的數字,竟不可思議地感到了一絲親近感。
不是對人,而是對數字。
或許,我正在逐漸失去身為人類的感情。
破開洞口的土墻,參雜著寒流的陽光,席卷進來。
身后的少女忽然打了個噴嚏,揉著眼睛,茫然的坐起身子。
“我要離開了,你要是晚上沒地方睡的話,這兒就給你好了。”
“……”
“我得走了,再見。”
“……”
她拽著我的衣服,力量極大,我根本動彈不得。
我有些不滿地看她,她的臉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不僅不會說話,連表情都做不出來么。
“……阿巴………哇……嘎……”
“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眼前的這名少女,在我看來是個極其奇怪的家伙,所以我不想與她扯上關系。
好不容易掙脫了她,我跑向雪地,留下一個個厚重的腳印。
我在前面跑著,她在后面跟著。
即便到了晚上,我假裝偷偷睡著,然后立刻逃走,第二天依舊會見到她的臉,以及她頭頂上又少了一天的數字。
今天。
明天。
后天。
每一天。
當我終于穿越這片森林,天空的白雪早已消失不見,迎來櫻花飄落的季節。
遠處一直望著我的謝瑟爾,她頭頂的數字,已經削去了100多天。
這是我擅自給她起的名字,意思是追逐者。
“已經是春天了啊。”
我張開雙臂,滿心都是穿越森林的喜悅,盡情享受著春風柔和地撫摸我的臉頰。
我大步離開森林,謝瑟爾則停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我。
我忍不住回頭望她,她的眼神內,少見的充斥著恐懼。
是在恐懼離開森林,還是恐懼外面的世界呢。
我們已經相處了數個月的時間,從未說過話,也從未靠近過對方。
可我卻不知不覺間,習慣了她眺望的視線,她時而會憂郁地看向天空,我趁她不注意逃跑,沒過多久,她又會追上來。
如今她似乎在害怕離開森林,這意味著我總算能甩掉她了。
我走出十米,五十米,一百米。
至今為止都是一個人的旅途,早已變成一無所有的我,事到如今還能重拾身為人類的感情么?
我是否,也希望有人能夠留在我的身邊呢?
我不禁再次回頭,謝瑟爾正沮喪地垂著腦袋。
“不跟上來么?”
聽見我的聲音,謝瑟爾驚訝地看向我,她應該是能夠聽懂我說的話的。
“如果不跟上來的話,我就走了。”
我沒有說邀請她之類的話,只是讓她自己選擇。
是回歸森林,在自然的擁簇下,無憂無慮地度過剩下的日子。
還是向前邁出步伐,在陽光與人群中,迎接那些會讓她露出如此懼怕表情的事物。
這都是她的自由。
謝瑟爾怯弱地邁開腿,沒有穿鞋的腳掌,觸碰森林外殷實的土地。
一小步,一大步。
她顫顫巍巍地向我走來,我第一次向謝瑟爾展露微笑,伸出了手。
……
撒……踏上旅途吧。
然后,讓我與你共同迎接,你的生命凋零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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