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云篆由來

莽荒紀之問道長生 第二百四十章 云篆由來

八景宮內。

消瘦老道輕撫著膝下青年的頭顱，淡淡的光芒自他枯瘦的手掌上萌發，緩緩將周皓籠罩。

大悲大喜下的周皓，只覺得一股溫潤能量流轉全身，尤其是神魂更是宛如被溫曦陽光包裹。

舒服。

溫暖。

就像寒冬臘月卷縮在火爐旁，濃濃的睡意席卷。

很快，輕輕的呼嚕聲傳出，他竟就這么趴著睡過去了。

“癡兒。”消瘦老道伸手將他臉上的淚水輕輕拭去，就宛如在凡俗小世界時，照顧著當初幼小稚童時那般。

消瘦老道目光落在周皓左臂，以他的境界就算隔著衣衫，自然也能看到，當初的九道云篆秘紋刺青早已消失。

“九重混沌禁制，我這徒兒竟是先天降生所帶……是混沌中的大能者轉世？還是另有機緣？”消瘦老道看著周皓閉眼熟睡的臉上，依舊滿是孺慕之情，臉上也是露出笑容。

不管何故，都是我的小徒長生。

這是一個古樸院落，一名老道站在當中，正一招一式的緩緩打拳。

“長生，你欲要以太極大道包羅萬道，成就自己之路，今日為師便以太極拳法演化萬道，你好生看著。”

“是，師父。”一聲稚嫩童音響起。

就見院子角落站了一個八九歲小童，聚精會神地看著老道打拳。

仔細看那小童面貌，竟是與周皓宛如一個模子刻出來，正是他幼時模樣。

但周皓忘記了一切，絲毫未意識到自己為何又回到了幼年。

眼前這一幕太熟悉了。

幼年隨師父練拳，正與如今場景一模一樣。

呼！呼！呼！

左右野馬分鬃……白鶴亮翅……摟膝拗步……左攬雀尾……右攬雀尾……手揮琵琶……云手……轉身搬攔捶……如封似閉……

一招招早已烙印在靈魂深處的拳法在周皓眼前施展。

水行有滴水、源水、活水……諸多大道。

火行有離火、英火、午火……諸多大道。

金行有乾金、庚金、兌金……除了五行，還有風、雷、云、蓮花、、八卦、陰陽等等諸多玄妙盡皆匯聚在老道的拳腳招式之內。

漸漸地，蒙蒙的月白光芒自老道身上散發，打出的拳腳之上也縈繞著淡淡的黑白二色氣流。

“太極之力。”周皓喃喃道，手腳也不由跟著師父開始演練拳法。

一遍，兩遍，三遍……剛開始周皓還能跟上，可后來師父的拳法越加深奧，周身的黑白二色氣流，也從蒙蒙月光，變得越發明耀，宛如大日當空，跟著那黑白二色氣流竟混成一色，成為蒙蒙灰色氣流。

周皓甚至能清晰感覺到這蒙蒙灰色氣流宛如生出靈性，真正有了生命。

師父的拳打了好久好久，仿佛過了千年萬年。

周皓就那么仔細看著，看著。

雖然已經看不懂，可卻在他心中猶如種下了一顆種子，看到了一條直通大道盡頭的前路。

“萬物皆可入道，拳法亦可通神！”消瘦老道緩緩收勢，兩掌虛壓，周身的蒙蒙灰色氣流陡然再次分化陰陽黑白二色，形成一巨大太極圖。

“這就是太極之力第五層‘通神境’。”

轟～～～

那道巨大太極圖一下將周皓籠罩，浩瀚的無盡玄妙涌上心頭。

太極之道的浩廣，這一刻盡皆讓周皓完全觸摸到、感覺到。

“嗯？”

周皓一個激靈，睜開了眼。

看到自己正仰躺在空地蒲團上，身旁依舊是熟悉的師父，正微笑看著自己。

“我……”周皓剛要開口，頓時發現自己神魂似乎發生了變化。

原本泥丸宮內的小人，已變成了一道有著迷蒙黑白氣流的太極圖。

“太極神魂？”周皓驚喜道。

修煉太極大道，臻至大成，神魂受太極本源孕養，會蛻變成太極神魂，可自己雖然領悟了太極之力第一層次，先前距離大道大成可還有一段距離啊。

怎么會突然進步如此之多？

就因為剛剛睡了一覺？

“師父，我……”周皓看著道一真人熟悉的面容，感到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實。

可泥丸宮里的太極神魂不會作假，神魂中的無數大道玄妙也做不得假。

“你怎么了？不就是睡了一覺么？”消瘦老道笑了，“傻小子，太極大道都未大成，就先領悟出太極之力，后無來者不敢說，也能當得起前無古人了。”

見周皓依舊有些懵懂，消瘦老道繼續道：“想要感知到道之本源，至少要將大道臻至大成，方才能有冥冥感應，真正入門，甚至要完全悟透掌握，成就純陽真仙后才有資格去追溯本源之力。”

“先前你神魂震動，我便以‘一夢千年’、‘灌頂傳功’之法，將你引入夢境，讓你真正感受一次完整的太極大道，以及太極之力從第一層‘月光境’到第五層‘通神境’的玄妙。”

“正常來說，這兩門秘術，也僅僅只是讓你感受一次完全掌握‘太極大道’的感覺罷了，可你已然感知到太極本源，心神無比貼近太極，故而在我引導下，你的道之境界也突飛猛進，不亞于悟道參修上千年。”

“謝師父傳功指引。”周皓連翻身跪下道。

“這也是你之造化。”消瘦老道笑道，“沒有扎實的根基，驚才絕艷的悟性，就算有為師傳功指引，也得不到如此好處。起來吧。”

“是。”周皓恭恭敬敬地連磕了三個頭。

他很清楚師父這次傳功對自己的幫助有多大。

不止是讓自己感悟領略了一番太極大道和太極之力，那無數大道，甚至隱隱還有更為高深的天道玄妙，都讓自己對未來的路更為清晰。

這就是有個境界高深的師父最大的好處了。

修仙之路，參悟天地宇宙之運轉，對所有修仙者來說，就像是在摸著石頭過河。

尤其是自己要以大氣魄、大毅力將萬道融匯一道，選擇的路更比專修一道要難得多。

可師父的傳功灌頂，卻讓自己對各種大道乃至天道都有了大概的感知。

在未來參悟的時候，自然也會更容易。

“好了，坐下說話。”消瘦老道笑看著周皓恭敬磕完頭后，起身在一旁的蒲團坐下，心中也有感慨。

剛才他雖說的輕描淡寫，可‘灌頂傳功’的秘術哪是那么好施展的。

更別提還要演化出太極之力第五層和諸多大道天道，又要不傷周皓的神魂。

即便以他道祖巔峰，隱隱觸摸到幾分更高混沌層次的境界，此刻也感到神魂有些困乏。

“門下這么多弟子，真正能讓我如此的，也就長生小徒了。”消瘦老道暗自搖頭。

就跟父母長輩說是對所有孩子一視同仁，可依舊忍不住會寵溺最小的孩子一樣。

相比已成道祖、真神，再不濟也是純陽真仙、天神的其他弟子來說，周皓不過百年壽命，最稚嫩。

修為也才萬象，連天仙都不是，也是最弱小的，自然會讓他更為照顧些。

加上其余弟子拜師時，都已活了漫長壽命，周皓卻是他化身轉世時，親手從襁褓撫育長大，感受又是不同。

其他弟子只是弟子，周皓卻儼如自己孩子一般。

一旁，周皓在喜悅興奮過后，再看到師父，也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師父，您還沒告訴我，怎么會突然成了三清道尊呢？還有徒兒突然出現在大夏世界，也是師父的安排嗎？”

要是普通新入門的弟子，又是面對三清道尊這等道門領袖大能者，自然不敢如此直接開口相問。

可在周皓心中，師父就是師父，就算是三清道尊，也是師父。

心有有疑惑當然要問。

“我本來就是三清，哪是突然成的。”消瘦老道笑吟吟的，樣貌也在周皓眼前再次恢復最先看到的白須白發老翁模樣，“這是我人族分身的本來面貌，至于‘道一’，則是我分出化身，于紅塵俗世轉世歷練時的身份。”

原來，三清道尊無盡歲月以來，于道祖，也即是純陽真仙之上的‘祖仙’之境，早已達到巔峰。

到了他這境界，于三界煉氣體系來說，已算是走到盡頭。

可前有盤古、女媧的盤古神境界，還有無盡歲月以來從混沌之中發現的諸多隱秘來看，祖仙之上，還有更高的一層境界，乃至更多境界。

三清道尊自然不甘心就此止步，因此他除了感悟混沌天道外，每隔一段時日，還會分出化身，封閉記憶，前往輪回中轉世，意在經歷一切，尋求突破之機。

“你所在的那小世界，雖是無法之地，卻是三界中難得凈土，我‘道一’這具化身，在其中已轉世八次。九為數之極，所以當初我封閉的記憶封禁，也是轉世九次之后，方能恢復，明悟自我，與本尊記憶相通。”太極道尊感慨道，“遇到你時的‘道一真人’正是第九世，也是最后一世。”

周皓點頭。

有先前玄都大法師講述過師父轉世的經歷，他其實也有所猜測，如今果然是如此。

“當時我真靈蒙蔽，記憶雖尚未恢復，可因為已是第九世，對一些道門神通秘術，還有些大道感悟也都有零星記憶，因此見到你時，尤其是你左臂上先天所帶的云篆刺青，頓時覺得你與道門有緣。且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便將你抱回山門養育。”太極道尊說道，

“傳于你的觀想法和太極拳法，也是我根據零星記憶所得，不是凡俗之學所能比擬。”

周皓恍然。

難怪自己到了大夏世界，憑借當初師父所傳的功夫和觀想法，都能有那般大的威能。

還讓眾人都誤會自己是轉世仙人。

三清道尊的零星記憶，拿到修仙界里，也是了不得的功法傳承了。

“后來直到我大限到來，在魂魄離體的剎那，方才與本尊記憶相通，明悟所有一切。”太清道尊微笑道，“當時我本可將你直接一起帶到天界，可那時你只是凡俗，真跟在我身旁，起點太高，我擔心你得不到最好的歷練，故而就在隨身之物中的那道太極圖石盤中，留下一道破界大挪移道符，將你送往大夏世界。”

“大夏世界由上古皇族支脈所掌，是難得清凈平靜之地，在人間界的三千大世界中氣運也屬頂尖，不缺機緣造化，讓你在那歷練磨礪，等有所成后再行接引，對你未來也更有利。”

“再加上你那云篆刺青，讓我始終覺得你前世出身必然不凡，為此我還特意查過生死搏，卻是沒有任何特殊。”

“讓你自己在陌生修仙世界去闖闖，我在一旁看顧，也許就能有所發現。”太清道尊嘆息，“只是到如今也未曾看出你之根底為何，估計也是為師境界不夠，這混沌又太過神秘。”

原來師父一直在關注我，還一直在為我默默籌劃。

“師父，那當初的龜蛇仙府的神通傳承，也是您給我的？”周皓問道。

因為當初自己正被神駝道人追殺，結果就那么好運的碰到三胖，跟著又進入仙府得授神通傳承，反殺神駝道人。

這一切如此順利，也難怪他會如此想了。

“那倒不是。”太清道尊笑著搖頭，“說起來也是你自己氣運驚人，那玄武神通是你師兄‘龜蛇’所創，在三界所有神通中，也能排到前一百。本來龜蛇看中的并不是你，而是與你一起的小家伙，哪想你誤打誤撞也跟著進入龜蛇留下傳承的宮殿，鬧了個烏龍出來。”

“啊。原來那是三胖的機緣。那我……”周皓忐忑。

“無妨。”太清道尊笑道，“當時我跟龜蛇傳音說了你是我小弟子，不然你以為自己能如此順利接受傳承？不過，這份得授神通的因果，就要你自己去還了。”

“是。”周皓點頭。

“好了，解完你心頭之惑，你也跟為師說說，那九道云篆刺青，如今為何了？”太清道尊問道。

“當初弟子開始修煉……”周皓當即一五一十將修煉之后，九道云篆刺青消失，化作識海青花，并能吸收元液、元氣，化成青花霧氣，幫助更好悟道，以及讓實力跨境界飆升等等盡皆詳細說了一遍。

這青花之事，雖是他心中最大的秘密，可在師父面前，自己哪需要留什么秘密。

“九重混沌禁制，化成了一朵青花？”太清道尊若有所思，“看來我先前當它是混沌奇寶上的秘紋禁制，還是大大低估了……”

“九重混沌禁制？那是什么？”周皓疑惑。

“說起來，你左臂上的九條云篆秘紋，早在上古之時我便見過類似之物。”太清道尊眼中浮起追憶之色，“那時還是上古盤古世界之時，我剛悟透陰陽，又掌毀滅天道，悟出‘一氣化三清’之秘術，有三大最頂尖道祖分身，聯手之下就算是當時的女媧也未必是我對手。因此，我便有了到混沌中遨游，探尋機緣的念頭。”

“畢竟其他道祖真神，都沒有分身，進入混沌還怕迷了路徑，或遇到危險身隕，我則沒有此等顧慮，就算是損失一個分身，也可再次恢復凝練出來。”

周皓仔細聆聽、

“混沌本就神奇無比，孕育出的奇物、法寶，都遠不是我們三界可比，因此不斷探索，不斷有收獲，我也越發深入混沌，直用了近三十萬年時間，卻是發現了一處無比純凈的虛空。但卻又透著極度危險的氣息，光是靠近，就讓我有發自魂魄的戰栗和恐懼。”太清道尊沉聲道，

“那時我仗著去的只是一分身，不怕隕落，又已記下了路徑，就尋了一處隱秘之地，將那些年的收獲和重要靈寶藏起，冒死前去查探。”

“后來呢？”周皓追問。

連他師父這等實力，都說是冒死，那該是何等恐怖危險之地？

“哪有什么后來。”太清道尊苦笑，“我剛踏入那片區域，就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力量掃蕩而來，就猶如一陣微風吹在身上，直接透入神魂，要不是見機快，連忙后退，當時就得讓我神魂俱滅。”

周皓驚嘆。

這得是什么風啊？

要是普通道祖，豈不是就直接隕落了？

“當時我雖逃出一劫，可神魂受損，幸好那神秘力量只在那純凈虛空中掃蕩，我便在外圍的混沌中一邊修養恢復，一邊觀察以求有所收獲。畢竟危險與機遇并存，那等恐怖危險之地，極大可能有超出想象的寶物。”太清道尊說道，

“這一等就是近百萬年，方才讓我等到一塊青石殘片，飄飄蕩蕩的從純凈虛空飛出，落入我手。”

“那青石殘片材質特異，就算是我也輕易損壞不得，上面更是記有九重混沌禁制。”

“就是我左臂上的九道云篆秘紋？”周皓屏息。

“不。”太清道尊搖頭，“青石殘片上那九重混沌禁制我參悟無數年，雖只煉化到第七重，卻極為熟悉，與你左臂上的云篆秘紋雖然相視，可細微處還有不同，大約有七八成近似。但據我推測，應該是同出一源。只是到底為何，為師也不清楚了。”

“日后你若是能達到盤古神那等境界，或者可嘗試前去探索，但如今就暫且別想了。”

周皓點頭。

連師父都只踏進一步就差點隕落，自己確實想也無用。

突然，他心中一動，不是還有青石殘片嗎？

“師傅，那青石殘片呢？”周皓問道，“徒兒想看看那九道秘紋。”

“沒了。”太清道尊道，“那次混沌探索，讓我得到四柄混沌神劍，回來后又煉化參考九重混沌禁制，以那青石殘片為基，煉制成了誅仙劍圖。”

“啊。原來號稱上古第一殺道寶物的‘誅仙劍陣’，竟是與那青石殘片有關。”周皓震撼。

那自己的九道云篆秘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