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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色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人撞車造段孽緣
“哎呀……撞人了……撞人了!”
大街之上立時亂了起來,有人圍了上去觀看,武馨安卻是嘿嘿一笑收回了手來,回來對著桌邊王勇與杜鵑一聳肩膀,
“這可不關我的事兒,我那手指頭離著她還有六尺遠呢!”
王勇應道,
“自然不關大小姐的事兒!”
杜鵑卻是有些擔心道,
“大小姐,那……那位小姐無事吧!”
聽那聲響好似撞得不輕呀!
武馨安一擺手道,
“放心,我瞧過了,那馬車駛得慢,是她自己撞上人家的,聽著聲響大,實則也無甚大礙的!”
這一撞倒是給關琳兒撞出了一段孽緣來,先在這處表一表。
且說那關琳兒撞上的那輛馬車,乃是南京城戶部主事劉顯的車,上頭坐的是劉顯的大兒劉令原,年輕輕的兒郎不過十七八的年紀,也是滿腹的詩書,做的錦繡文章,正預備著明年科舉呢,這廂與關琳兒街上相撞,自然是嚇了一大跳,于是忙下車察看。
劉令原見得這貌美女花的小娘子摔倒在自己的車旁,一派楚楚可憐的模樣,也不去管是她自己跑出來撞了自家的馬車,分明不是自家的責任。
這廂是連忙關切的詢問,又要帶了人去就醫,關琳兒此時正害怕武馨安追著上來打自己呢,試了試身上,只有幾處擦傷,便忙爬起身來連連擺手道,
“與公子無關,乃是我自家走路不小心,無甚大礙,公子不用掛懷!”
說罷是連連后退,這就要走,那劉公子見她如此,只當這小娘子果然心性純良,竟是沒有趁機訛詐自己銀子,頓時對她是心生好感,關琳兒越是要走,他越是不讓,攔著人硬要送去就醫,關琳兒無奈只得跟著他去了醫館,果然無甚大傷,只手臂、腿上有些擦傷,上過藥之后便可自行歸家了。
劉家公子負責到底,是親自送了關琳兒回魏國公府,如此自然是知曉了對方的身份,又第二日提了補品上門,如此一來二去,倒是對那關琳兒心生情意,沒隔多久便派人上門提親了,邵長山知悉此事,特意派人打底了劉家的底細,見果然是家風清明的讀書人,倒也是十分滿意這門婚事,便替妹妹作主應下了婚事,兩家人約定,待到明年劉令原科舉之后便完婚。
這門婚家,兩家長輩都是十分滿意,只關琳兒卻是心有不甘,
“不過六品小官的兒子,還不知以后會如何呢,即便是金榜題名,想要做到一品大員也要熬上好幾十年呢,我到時候都人老珠黃了!”
只這心思,她只能藏著不敢向人表露半分。
關琳兒自去應付那劉家公子,倒是沒那心思去尋武馨安晦氣,武馨安卻是被那徐三小姐給纏上了!
又說那徐三小姐回去大醉一場,卻是鬧得不可開交,第二日醒來是頭疼欲裂,在家里窩了整整一日之后,第三日才有了精神要去尋那萬教習,結果下頭人回來報道,
“三小姐,萬教習告了假,說是要回一趟杭州!”
徐三小姐又讓人去問關琳兒,武馨安是何許人也,家住何處?
關琳兒前頭跟著萬金全可是一連數日,端午日前頭跟著他去過一趟武府附近,可這武馨安到底是何身份,又家里做何營生是半點兒不知,不過徐三小姐豈是那輕言放棄之人,打聽清楚武馨安家住何處之后,便命車夫趕馬車,自己無事便到那處轉悠,有事便派人盯著。
卻說是武馨安自那日出了門,便沒有再出門,每天只在家里練拳讀書,是一連著三日,直到第四日武府宴請客人。
為了這一回宴客小程氏可是下足了心思,這府里從里到外全數打掃一新,又有到了南京后買了不少仆從,她也是下了不少心思調教,這宴客的菜肴,也是早多少日子反復琢磨了的,待到這一日小程氏是天未亮就起身,很是悉心打扮了一番,又換上了新衣,領著兒子女兒們與武弘文一起早早在門前迎客。
小程氏知曉丈夫在這南京城里一多半是要呆上一二十年的,說不得自家兒女的婚事便要落在這處了,同南京官場上的諸位夫人好好拉拉關系,攀攀交情,對孩子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于是今兒兒子女都是她盯著精心打扮了一番的,尤其是兩個大的女兒,
自家二女兒相貌出眾,趁著這時節讓夫人們好好相看,說不得有那慧眼識珠的,過了今兒便要上門提親呢!
于是今兒小程氏領著女兒們盛裝出來,便是武弘文見了都笑了起來,笑瞇瞇的看著兩個女兒對小程氏嘆道,
“當真是吾家有女初長成呀,我們家二姐兒如今也是大姑娘了!”
武媛禎難得得了父親夸贊,不由羞紅了臉,嗔道,
“父親休要笑話人家!”
武弘文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笑道,
“父親可不是笑話你,我們家二姐兒果然是長大了,今兒跟在你母親身邊同諸位夫人好好說話……”
夫妻二人對兒女婚事的心思倒是一樣的,武弘文乃是男子,平日只關注公事,只偶然與同僚們閑話,才提一提家中的兒女,他們自然是比不得這些每日打理后宅,養育兒女的夫人們知曉各家子女的脾氣秉性的,這種事情還是女人們更精通一些的。
小程氏這廂笑瞇瞇道,
“老爺放心吧,妾身自會照顧好女兒們的,兒子們便托給老爺了……”
“嗯!”
武弘文點頭,卻是想起來甚么,左右看了看,
“安安呢?怎得不見安安?”
小程氏目光一閃笑道,
“安安這時節都是要起身練拳寫字的,這是她雷打不動的規矩,妾身便讓她晚些過來也是一樣的!”
武弘文聽了點頭道,
“這孩子倒是挺有恒心的!”
說罷對幾個兒女道,
“你們大姐姐雖說性子急了些,但這刻苦勤勉之上,那是勝你們良多,你們還要多跟她學學才是!”
兩個兒子聽了是點頭應承,兩個女兒聽了卻是暗翻白眼,拉長了聲兒道,
“是……”
小程氏見狀忙笑道,
“老爺,時辰差不多了,我們到大門外頭瞧瞧,可是有客上門了?”
武弘文點頭領著妻兒到大門外,這廂夫妻二人都立在那門前,武弘文今日著了便裝,一身藏青的直裰,頭發挽起只插了一根玉簪,上唇與頜下的胡須特意修剪的十分整齊漂亮,一旁的小程氏是天青色的長襖配了鵝黃長裙,夫妻二人一前一后立著,都是長身玉立,氣質溫潤,倒也甚是般配。
這廂見得巷口有馬車駛來,武弘文便當先上前去,馬車停住有人先撩了簾子跳下馬車,沖他拱手笑道,
“翊帆兄,朱某來啦!”
武弘文一見來人便笑了起來,
“重山兄,大駕光臨當真是可蓬蓽生輝呀!”
這位朱洵朱重山,雖說姓朱卻是與今上無甚親戚關系,如今在南京刑部任的是山東清吏司的主事,與武弘文是同僚,朱洵性子直爽,他乃是個頭一個向武弘文示好之人,這位仁兄也是一位妙人,倒是直言不諱對武弘文道,
“翊帆兄,倒也不是兄弟勢利,只如今這朝上朝下分做兩派,一派乃是嚴黨,一派便不是嚴黨,如今那嚴世蕃頗有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架勢,我等都被發配到南京養老了,這是誰都抬惹不起呀,事情未明之前卻是只能委屈翊帆兄了!”
武弘文倒也想得明白聞言哈哈一笑道,
“重山兄不必多說,這事兒換成是武某來做,與諸位仁兄那也是別無二致的,重山兄不必擔心武某會心有芥蒂!”
朱洵聞言也是哈哈大笑,
“好好好!翊帆兄果然是明白人!”
這官場不都是這樣么,哪有那么多的是非黑白,不過都是和光同塵,糊稀泥罷了,若是太過較真,吃虧的只能是自己!
二人相交之后,武弘文倒是與這朱洵甚是投契,不為旁的,只為這位仁兄性子直爽,為人豪氣,今兒他乃是頭一個登門的,由此便足以證明二人交情了!
朱洵這廂又將自家夫人扶下來與武弘文見禮,武弘文也叫了小程氏過來,兩廂引見,朱洵的妻子高氏,卻是與丈夫的健談相反,這位乃是沉默寡言之人,她與小程氏和武家兒女見過面之后,便退到一旁看著丈夫與武弘文寒暄,倒是半點沒有同身邊一臉笑意的小程氏說話的意思,小程氏出師不利,微微有些沮喪,旋即又振作起精神來,這后頭又有客人來了……
如此這般陸續有客人上門,夫妻二人都迎了大半客人了,武馨安才姍姍來遲,
“父親,母親,女兒來遲,還請恕罪!”
武馨安上前見禮,武弘文見女兒過來忙笑著將她引見給幾位同僚,
“諸位,這是我的大女兒馨安……”
“馨安快快向幾位大人見禮!”
小程氏含笑退到一旁,身邊的兩個女兒卻是暗暗撇嘴,
“我們這早早等著父親渾不在意,倒是她來的這般遲了,父親卻是半分不惱怒,還特意讓她上去見禮,真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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