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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劍修 章五二 霧云退盡故人逢
三月后,城關大開,諸宗弟子聽奉差遣,已是越過群山,殺入關外之境。
而陸地以外,長空碧海猶未有變,抬眼望去,仍是一片迷霧重重,驚波四起。
又見此瀚海之上,十數個弟子圍聚一齊,瞧著底下波翻浪滾,妖氣森森的景象,便有人擰緊了雙眉,言道:“多少年不曾下過東海,不想此地妖氣竟然濃重若此,按道理講,有太元道派在此統率,便不該如此才對。”
弟子中有贊同此話之人,聞言后默默點頭,卻又有個體態頎長,面容俊秀的青年觀望了一圈,才沉吟片刻,向著先前說話的燕仇行道:“我觀此地妖氣甚重,但卻無海妖蹤跡可察,茫茫一片海域,可說是死氣沉沉,毫無生機,想必是太元之人有意為之了。”
燕仇行回首一望,神情稍緩,語氣更少見地客氣了幾分,揚眉道:“哦,不知關兄對此有何高見?”
也不怪燕仇行作此姿態,而是這一眾弟子當中,真正能與他打上交道的人實屬不多。秦玉珂便不多說了,此次率領眾人的長老正是她頂上恩師,以真陽洞天一貫相承的脾氣,即便她一路上沉默寡言,少與眾人言笑,也會有弟子主動上前攀交,殷勤示好。
畢竟都是十八洞天出身,上數幾代便能找到長輩們的交情,反倒是燕仇行這一世族子弟,落在眾人當中便屬異類了。
好在是有關博衍等人在,憑其師門長輩和陳氏一族之間的關系,再與幾個十八洞天的弟子相較,便叫燕仇行自然而然地向其靠攏了過去,引以為自己人了。
而他這點心思,關博衍一眼就能望穿,心下笑過一回之后,便也不甚在意,漸漸是與對方來往起來。
因而聽了這句疑問,就曉得燕仇行是故意為之,想為自己等人造勢,不愿被那幾個十八洞天的弟子所看輕。
他搖頭一笑,見旁邊弟子都已懷帶疑惑眼神看了過來,便說道:“終究是我一番猜測罷了。畢竟異人神通對妖族精怪無用,太元將此地治得妖氣彌漫,正好能使異人不往東海上來。而除此以外,這些年來用在南地境內的妖兵妖將也不在少數,若不人為開辟上幾個養兵之地,區區東海海妖,又哪里填得上南地百年之耗?”
此話有其道理,余下弟子聞之,便都信服點頭,看向關博衍等人的目光當中,逐漸是有了幾分正視。
趙莼以孤軍深入,身邊只帶了十二名外化期弟子,其中多數為十八洞天門下,論修為實力,本算不上頂尖之流,蓋因本領獨特,為其所需,這才被趙莼選中。至于燕仇行,此人實力不錯,膽氣也有,昔日她曾承情于燕梟寧,此番將之帶上也并無不可。
而對于關博衍、宮眠玉與戚云容三人,趙莼便純粹是如對待弟子玉珂一般的扶持之心了。
她非圣賢,焉能無私。東海一行看似危險重重,但留在關外拼殺,一樣是以命相搏,而東海之事一旦做成,所得功績卻絕非關外可比,自古肥水不流外人田,除了弟子玉珂,也便只有當年的重霄昭衍一脈,還能讓她掛念幾分了。
秦玉珂身為弟子,一樣出自重霄小界,當年若無施相元執意引見,怕也會錯過了這場師徒緣分,故而在她心底,在場眾人能論得上親近的,便也只有同為下界出身的戚云容等人,是以聽聞此話之后,亦是笑了一笑,點頭道:
“不錯,恩師亦與我講過,太元在東海之上必有妖穴開辟,方才能養出萬眾妖將,守下異人不入東海。”
此舉的真實目的便在于不讓異人渡海北上,說來還有益于北地諸派,所以這些年來各大宗門都心知肚明,卻又心照不宣,拒不點破。
而這十二名弟子皆是不傻,聽下這話后琢磨片刻,面上神情便帶了幾分了然。
忽而見弟子當中,原本一言不發的戚云容變了臉色,側過身來向秦玉珂道:“妖氣愈重,有大妖靠近過來了!”
不過念著此地還有其他人在,有一句話她倒沒有直接言明。
那便是這股極其強烈的氣息之中,更多的還是熟悉之感,而非森然惡意。
戚云容為半妖弟子,對妖族精怪的察覺要更加敏銳于眾人,是以在她沉聲喝出這話之后,余下弟子也紛紛感受到了一股強橫無比的妖氣,如同是大浪猛撲而至一般,從遠處橫掃過來!
這樣的大妖絕非外化期修士能夠對付,至少想殺死他們這十二名弟子來說,不必費吹灰之力。
但弟子們睜大雙眼,心胸之中卻無懼意!
只因頭頂之上,云天蕩開,一抹熟悉身影已是顯露出來。
那人瞧中前方,面龐之上只有笑意,語氣當中不無玩笑,言道:“弟子們修為尚淺,可莫要嚇著他們了。”
突然間,四面茫茫海霧便盡都消消散而去,露出一片澄凈青空,暖融日光驟然灑下,照得碧海映金輝,虹光滿滄浪。
兩個年輕女子立于海上,皆是笑眼盈盈,左邊那人與弟子們修為相當,只是身上氣息略有古怪,看著是我族中人不假,但又絕不是道門修士出身,反倒是與妖修像了個七八分。
而右邊那位更不必多說,方才那道橫掃而至的氣息必然就是她所放出,眼下雖是化了人形,卻也糊弄不了眾人她的來歷。
“劍君何故打趣我等?諸位仙門高徒,豈是我一介小妖能夠嚇住的。”
那兩名女子談笑著靠近過來,趙莼也向著眾位弟子降下身形,拱袖道:“多年不見,青梔前輩亦是修為大進,晚輩倒該恭賀了。”
妖族的修煉大多隨歲月推進,活得越久的大妖,修為道行便越為深厚,如六翅青鳥這等天妖,在體內血脈的加持之下,即便千百年間只顧吃喝酣睡,道行也會逐漸精進。這聽起來似乎頗為令人眼羨,尤其是對壽命不豐,又須刻苦修煉才能不斷上進的道門修士而言。
但事有兩面,天妖綿長的壽數與依靠血脈而來的神通,便注定了后天修煉對他們的作用遠遠不如先天所得,日宮有血池秘地,本質上也旨在提升后輩血脈,而非單純苦修。所以道門修士能夠憑借天材地寶,各類機緣來做到逆天而為,天妖的前路卻大多在誕生的一刻就被框定下來。
利與弊,只在于各人如何選擇了。
而妖族精怪修行到了青梔這樣的境界,要想再往前面踏上一步,就已不是修煉能夠做到的了,即便是天妖血脈,沒有大好機緣,不經過數百上千年的歲月堆砌,想得到寸許進境都極其艱難。
但自從趙莼從日宮離開,到今日雙方再見,青梔身上的變化,又怎是一個容光煥發能夠概說得了的!
可見突破通神之后,短短數百年間,這位血脈精純的天妖就又有精進,且還不小了。
“你不知,這還要多虧了你。”青梔抿唇一笑,在此也不多說,幾步便上得前來,邀道,“此地多有不便,且隨我來。”
她說趙莼不知,趙莼也的確不知。
當年她續補天路之后,封時竟便以瓊池仙草償給了她,此物珍貴無比,到緊要之時,甚至能救回大能修士的性命。青梔以外化之身服下仙草,不僅是順利重塑了分身,就連突破通神之后也還在受用此物帶來的好處。
此外,她作為六翅青鳥一族的先知先覺之人,早年便預見了帝子之位的歸屬,是以在趙莼助柳萱奪下帝烏血后,一切預兆就在冥冥之中回到正軌,她也從中受益,所獲匪淺。
說是多虧了趙莼,其實也并不假。
只是這些東西都不好向外人言道罷了。
日宮偏居一隅,所處地界已靠近界南天海,北面海域又多數為太元所把持,是以瀚海之上,雖然不曾見到此派弟子的蹤跡,但潛藏在暗處的耳目,卻又無時無刻不在捕風捉影,探聽八方。
好在此派入海以來,便有意向日宮三族大加招攬,后者推脫不得,只能派了族人相助,近百年來,竟成就了三族帝子角逐爭先的場面,各自在這東海境內,都占下了一處自家的領地。
青梔將眾人領去的,自然便是帝子柳萱的所有之地了。
也唯有在此天妖盤踞的地界,才能暫避太元耳目,便于眾人行事。
而在煉化了帝烏血后,柳萱體內的妖魂也較從前更為強盛,現下的她,已可謂是取了兩家之長,既有天妖神通,又能得人身修行之便,趙莼觀她法力深厚,又十足精純,恐怕過不了多久,就能順水推舟,如愿步入通神境界了。
這樣快的速度,即便在道門修士當中,那也是驚人中的驚人,若放到天妖一族內,就更是聞所未聞。
“這樣一來,想必那幾位族老,也不能再說個什么了。”趙莼微微點頭,心說上任帝子長纓在柳萱未煉化帝烏血前,倒還能夠說是與之并駕齊驅,如今長纓已死,柳萱又展露出了鋒芒,憑借長纓之母一人,再是不能動搖于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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