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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讓朕來 番外正確題目,正確答案(下)
喬子表示自己只是年紀小,不是腦子小。
夜幕降臨,學生被催著回宿舍就寢。
喬子騙過了巡察講師,悄摸兒爬起來。
又順走后廚的鋤頭,拎著就往操場去了。
當他掄著鋤頭要落下的時候,頭頂斜上方樹上傳來武師朋友的聲音:“半夜掘墳?”
喬子動作一僵。
遠處,戚蒼火急火燎跑過來。
嘴里罵道:“祖宗,你是我祖宗!”
大半夜又抽什么風啊?
此前小小年紀攛掇高年級學生半夜探險也就罷了,現在還半夜起來掘墳了,以為自己是摸金校尉啊。喬子被戚蒼拎了起來,小孩兒睜著一雙黑黝黝的眸子,面無表情盯著他。
“喬子!”
喬子掙扎著蹬腿:“下面埋的人是誰?”
盤樹上的粗壯黑影游了下來,化作人形:“鄭喬怕是沒想到他死后多年還有一劫。”
戚蒼:“……”
喬子驚訝:“鄭喬?”
這座無名墳埋的人是鄭喬?
當年乾州浩劫,戰火蔓延全境,一眾黎庶被折騰得苦不堪言,多數老人還記得當年那場人禍,似喬子這般生在和平年歲的孩子也有聽說。一些老人嚇唬小孩兒就喜歡用鄭喬。
戚蒼:“……嗯。”
喬子掙扎著落地,手中仍抓著鋤頭。
“他為什么要埋在這里?”
戚蒼:“……他當年死在這里。”
其實他也不確定喬子就是鄭喬的轉世,只是覺得二者相貌相似、氣息雷同,一時心生憐憫才對他們母子伸出援助之手。這小半年下來,喬子學習進度快得驚人,展現出的天賦悟性加深了戚蒼的猜測。不同的是喬子看著就是個聰明調皮的普通孩子,而鄭喬是瘋子。
喬子猜到什么:“所以,他是我外祖?”
從時間推測,這個可能性很高。
一切他不理解的地方也有了解釋。
戚蒼:“……”
喬子又問:“可他不是喜歡男人嘛?”
民間傳聞說鄭喬荒淫無道,男女不忌。
戚蒼絕望閉了閉眼:“別造謠。”
喬子福至心靈:“哦,你是他男寵?”
戚蒼倏忽睜眼,表情非常猙獰:“喬子,你真以為老子不會打你是吧?老子都要一百了,你還敢給老子造這種天打雷劈的黃謠?”
喬子眼珠子一轉,扭身跑向石碑。
喚道:“阿祖,救命!”
他自小體弱多病,經不起武師一巴掌的。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
他站在鄭喬的墳頭,看著鄭喬的舊部打著鄭喬轉世的屁股,后者被打得哭爹又喊娘。
“喬子,你跟鄭喬是有淵源,但不是你想的那樣。身上流著那種血,鄭喬在出生的時候就沒了退路,可你不同。”看著犟種一邊抽泣一邊死犟,戚蒼揉著他發頂,“你的人生還漫長,還有很多新鮮的領域可以嘗試。若你入仕,可愛子民,體悟何謂‘政通人和’,與他們休戚與共,被歌頌被愛戴被選擇,你的僚屬或能全身心信任你。你與書院這些學子也算一個師門出來的,能有兄弟之情,手足之誼……這些是他的遺憾,但不會是你的。”
喬子幽幽地問:“你真不是他男寵嗎?”
戚蒼冷笑:“你看老子會想上嗎?”
喬子根本玩不過這種老成精的老登,一雙含情眼被嚇得瞪老大:“……我才六歲!”
他真的會報官的!
戚蒼道:“明天放學撿一百斤鵝卵石。”
喬子感覺天塌地陷:“……一百斤?”
“兩百斤,滾去睡覺。”
喬子提著鋤頭憋著火跑了。
戚蒼看著這小子的背影,呿了一聲:“我敢打賭,這小子絕對已經猜到了什么……”
公西仇:“猜到?不斬草除根嗎?”
戚蒼冷笑:“有必要嗎?只要他轉世還落在這人間,你殺他有何意義?這世道已經不是咱們那時候吃人都吃出菜譜吃出花樣的年代。你現在殺了他,興許他還能轉世到更好的人家,有一具更健康的身體,你還不得氣死?”
“為何不是更差的人家,更差的身體?”
戚蒼翻了個白眼,譏嘲道:“以鄭喬那廝脾性,他呀,巴不得能轉世到家徒四壁、六親緣淺,全家上下一個比一個苦的人家,最好他一降生就能進了陶甕被人蒸煮端上桌。”
公西仇攢眉:“他有病?”
戚蒼哈哈大笑:“他哪天沒病?若真遂了他的意,讓他轉世嘗盡人間萬般苦楚,他喝孟婆湯的時候都能笑出眼淚。這說明什么?說明沈幼梨也就那樣,她治下一樣是地獄。”
過得越苦,鄭喬反而能笑得更歡。
這證明他雖輸給沈幼梨,卻也沒輸太慘。
二者只是半斤對八兩。
公西仇:“你還挺了解他的。”
戚蒼看著無名墓碑:“畢竟是病友。”
承認自己有病的也不多見。
公西仇在御船離開乾州的時候偷渡上去,還未站穩便被一根木杖抵住了喉嚨。看到對面那張相似的面龐,火氣不打一處來:“哼!”
即墨秋:“乾州邀你去擂臺賽頒獎。”
公西仇痛心疾首,恨不得自己沒這兄長。
“你再這樣,我又要離家出走了!”
他兄長已經倒貼倒貼得不知天地為何物!
即墨秋嘆氣道:“別動不動就離家出走威脅,明明是做不到的事情,拿出來說甚?”
公西仇氣得辮子都要翹起來了。
不提還好,一提他火氣更大。
他離家出走,兄長跟瑪瑪沒一個追出來找自己。反觀自己,他當年找大哥可是找了好些年的,無償替瑪瑪打了多少仗?這倆沒良心!
“你鐵了心要這般不爭氣?”
“為兄是神侍,還要怎么爭氣?”
公西仇一噎,腦子差點兒卡住:“至少不能讓我跟荀永安那個添頭斗爭中落下風!”
“你想如何?”
公西仇挺起胸膛:“添頭你當。”
打死他也不能當商家促銷額外贈送的東西,要當也是當銷售主體,而不是銷售贈品。
即墨秋:“……你開心就好。”
也許妹夫荀定猜測是真的。
阿年被剝離的情絲上面還承載著他腦子。
情絲沒了,腦子也沒了。
延凰十二年,夏至。
上率百官巡察北、漠二州。
“呼——夏天果然還是要往北走啊。”沈棠坐在茶肆輕搖著蒲扇,不由想到上次夏天巡察西南,那太陽大得晃眼,曬得地面空氣都扭曲了。她喝了兩口茶水,看著沈德家書。
不知不覺,這個閨女也十二了。
眼瞅著要進入青春叛逆期。
啊不,是已經進入了。
家書上面樁樁件件都在抱怨為何自己不能跟著姆媽出門,每回都要她留守王都監國。
沈棠將信折迭收好:“孩子大了啊。”
監國這個活兒,果然沒人喜歡。
沈棠就更不可能喜歡了。
不過誰讓她是康國老大呢?
讓誰監國,誰就得乖乖幫她監國。
這間茶肆位置極好,往來商客都會路過,大多會停下歇腳,讓畜力也補點食物與水。
“阿父,你與家長怎么在這兒?”
茶肆外來了個英姿颯爽的金發少年。
說是少年也不太確切,她更像是青年。
身量接近成年女性武者,寬肩窄腰,一雙腿比人命還長,留著一頭北漠比較常見的金發,雙眸湖藍,肌膚勝雪。可她衣著卻不是北漠風格,聽口音也像是從外地來的外鄉人。
她一來便往角落走。
角落那一行人也很矚目。
先不提其中俊男靚女,光是那具粉紅骷髏架子就能讓人頻頻側目。粉紅骷髏抬頭,瞳孔兩朵命火肉眼可見柔和下來:“坐吧女王。”
注意角落的其他茶客:“???”
不是,來的這女郎叫什么?
嗯,沒聽錯,人家就是叫女王。
共叔女王,曾用名依瑪木松。
因為王庭計劃巡察北州跟漠州,一向深居簡出的共叔武也出來了,準備帶養女共叔女王回她祖籍祭拜一下——康國初年一眾功臣晉封的晉封,賞賜的賞賜,共叔武也是唯一一個因功封上柱國又加封文國公的武將。不少人都很懵逼,為啥共叔武的封號會是“文”。
這個封號不該是給文官嗎?
也沒聽說文國公善文治。
沈棠道:“歇歇腳。”
共叔武將水杯推到女兒跟前。
共叔女王一口氣喝完:“家長,阿父,有個事情很奇怪。我去母親的墳前祭拜——”
話未說完,一道急促腳步聲傳來。
一婦人滿臉喜色道:“沈家大娘子,你家弟妹出息,中院張榜,他倆都被錄取了!”
茶客:“老板她不在。”
“哎呀,我去喊人。”
北州跟漠州兩個地方面積廣袤但架不住人口少,再加上財政方面不是很寬裕,教育方面就比較落后,本地三院極其難進。不過,一旦進去了,對一個家庭來說就是逆天改命。
茶肆老板收養的一對弟妹同時上榜。
這實在是天大喜事。
不多時,兩名少年也趕回來報喜。
茶肆老板沈大娘子被賀喜人群推著回來。
待知道是什么喜事,她布滿細紋的臉上盈滿激動,豪爽揮手,直接免了今日的茶水。
一眾茶客連連恭賀說老板大善。
人群之外,唯有角落一行人沒有動。
在兩名少年出現的時候,共叔武就直接坐直了,眼眶中兩簇命火跳動亂了節拍,不可置信看著其中一名少年的長相。少年身著一襲不算華貴但漿洗干凈的圓領袍,腰間系著一根艷色布繩,別著一把刀,疏闊清明的眉眼間盈滿笑意,稱呼那名茶肆老板為“阿姊”。
少年初具成年體魄,周身縈繞清冽武氣,時而颯爽似風,時而熱烈如火。最重要的是他的模樣與當年自困的侄兒極其相似。不,簡直就是一人!共叔武愕然,頓時明白主上為何突然轉道來這里。歇腳喝茶是假,看人是真。
沈大娘子雙手合十謝天地。
歡歡喜喜道:“這好事定要告慰祖宗。”
她也沒有只顧著收養的弟弟。
又問妹妹:“阿觀喜歡什么?”
一側氣質略顯陰翳的少年見狀松開緊鎖的眉頭,反手握住沈大娘子的手,不發一語。
沈大娘子道:“好,都有都有。”
茶肆繁忙,兩個少年也幫著搭把手。
沈大娘子笑容還未收起便注意到角落坐著的沈棠,嘴角弧度微微僵硬,尋了借口將兩名少年打發去了后廚幫忙燒水。她忐忑上前,卻見沈棠抬手指了指空位:“女君,坐。”
沈大娘子緊繃的神經終于松緩。
卻也沒有推辭。
這世上能與國君同席的機會可不多。
她心中在意的是沈棠對一對弟妹的態度。
“使君,阿觀他們……”
沈棠:“我不是為他們而來。”
她真的只是路過。
沈大娘子徹底松了口氣。
畢竟,一國之君沒必要欺騙自己。
沈棠看著后廚方向。
“你怎么會收養他倆?”說起來,沈大娘子自己都是普通人,哪怕現在天下承平,可普通人謀生依舊不輕松,更別說帶著倆拖油瓶。
沈大娘子:“許是緣分。”
也只能用緣分解釋。
她先收養的阿騁。那是一個漫天飛雪的冬日,阿騁家中貧瘠,作為不受父母重視的孩子過得辛苦,寒冬臘月卻連一件保暖驅寒的衣物都沒有,腹中饑餓,只能偷竊墳前祭品。
沈大娘子是給龔騁祭掃的時候發現故人墳前倒著個快凍僵的孩子,一時心善將人抱了回去,收拾過后發現此子與故人有幾分神似。得知他遭遇,一時心軟便跟人父母要了他。
父母巴不得甩了這個拖油瓶。
開春后,阿騁在她開的朝食鋪抓到一個偷包子的孤女。孤女起初被善堂收養,可善堂孩子多資源少,只能保證孩子餓不死,卻不能保證每個人都能吃飽,再加上孩子之間的抱團霸凌,孤女受不住欺負就半夜逃了出去。餓得不行才行盜竊之舉,也被沈大娘子收養。
“我知道他們可能是我想的那兩人。”沈大娘子的笑容被歲月打磨得溫潤,“但,有轉世便還有改過自新的機會,使君以為然否?”
沈棠點頭:“然也。”
沈大娘子眸中盈著水光:“使君大善。”
沈棠看著后廚方向輕笑:“我既是天下黎民之母,天道之下,萬民之上,這世間沒我不能愛的子民,自然也無我不能寬恕的孩子。”
距離十五號越來越近了,開頭還沒整理出來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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