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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讓朕來 1475一步至臻(上)
沈棠也沒想到這事兒能拖自己這么久。
一朵朵幻境找過來,生怕錯漏哪怕一點的可能——哪怕僅億分之一概率,但萬一呢?萬一被她忽略掉的那一朵就藏著真正的褚曜呢?沈棠對自己信心爆棚,唯獨對運氣膽怯。
非酋不敢賭運氣,便只能勤能補拙。
搜集到的光點越多,屬于褚曜的氣息就越濃烈,預感也越強。沈棠隱隱萌生一猜測,這些光點莫不是一種抽卡的保底機制?搜集一定程度就必出一個褚曜?這讓她動力滿滿。
萬一呢?
萬一就是保底必出呢?
甭管光點跟必出的保底有無關系,沈棠橫豎都要蹲在花田慢慢找的。她之前都做好心理準備全部掃一遍才能翻到褚曜,現在只用搜集一定光點就能提前獲得褚曜金卡,劃算!
想到這里,心情一下子明媚三分。
哼著小曲兒唱著歌,點兵點將點一朵花。
不時還吐槽一下褚曜在幻境拿的劇本有多么狗血:這都是什么三流編劇用腳指頭想出來的?無晦才不會這么蠢呢,他要是東宮太子搞政變跟兄弟互掏,肯定私下養精蓄銳,你丫的光籠絡這群讀書人有個雞毛用啊?還搞權謀,你家權謀是靠腦筋急轉彎跟陰謀?
彎彎繞繞再多也扛不住一把大砍刀啊。
對面有仨武林高手,但你有邊軍十三萬!
禁軍還有太子黨的擁躉。
沈棠嘆氣看著幻境中的太子褚曜被逼到絕境,無法理解他一手好牌是怎么打成這般稀巴爛的,外祖家江南富商,舅舅駐兵邊疆,親娘二十年盛寵不衰,除了親爹有神經病跟親兄弟有些花里胡哨的菜雞操作,這樣的保送局是怎么輸掉的?沈棠輾轉反側怎么想不通。
內心已經將其歸類OOC范疇。
無晦才不會這么蠢。
要是無晦,他能將祖墳里骨灰都掏出來。
登基晚一秒都是對保送局的不尊重。
蠢得讓我心碎,都說了別跟這些只會用腦筋急轉彎的菜雞玩啊……沈棠戳戳死在血泊中的太子N號褚曜,下個幻境還能抽到兵權,你就用玄武門繼承制,不搞虛的。
掌握兵權,握著錢糧……
天王老子來了都要遞根煙。
經歷幻境越多,沈棠越發覺得設計這些幻境的人估計也是牛馬。為了降低查重,幻境劇情不是增加元素就是刪減元素,要不就將不同元素排列組合湊一湊,越到后面劇本質量越敷衍,甚至還多了一眼就能認出的穿書炮灰重生穿越之類的經典元素。褚曜在不同場子串來串去,當太子皇帝的次數也是能排得上數。
當皇帝太子皇子好啊,至少不吃苦。
哪怕是幻境中的褚曜,沈棠也希望他能過得舒坦一些,只要不英年白發,蠢就蠢點。
反正OOC褚曜犯蠢也是劇本的鍋。
有些幻境還是獸人元素。
沈棠以為褚曜要是變成動物也該是虎豹一類的,優雅永不過時,結果人家是金毛犬。
不是,這對嗎?
沈棠單手將金毛犬褚曜嘴筒子捏住。
噓——
小嘴巴,不講話,小耳朵,仔細聽。可愛的金毛曜,見我是不是覺得見之可親?
嗷嗚——
金毛犬褚曜罕見發怒追沈棠咬了半條街。
發怒是正常的,因為人族跟獸人從祖上就結下生死大仇,人族對獸人俘虜都是先來一針再嘎蛋。有些獸人還會被養成寵物賣身播種,沈棠在幻境中的身份是個人族寵物醫生。
嘶——
無晦也真烈啊。
那一口咬下來差點兒見血。
沈棠苦中作樂,調節精神狀態。
最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搜查了多少朵幻境,只知道文心花押內的光點越來越多,匯聚在一起散發著朦朧白光。這些玩意兒似乎還有重量,讓容納它們的文心花押都沉了不少。
一陣暈眩過后,沈棠第不知幾次出現在孝城城外,此時月上枝頭,她走過閉著眼睛都不會忘的路,空氣中飄著嗆人的劣質脂粉香。她冷臉拒絕想要依偎上來的倌兒,卻被幾個倌兒翻白眼暗罵不解風情。她本想直奔月華樓,卻在靠近之后,心臟猛地開始狂跳不止。
這次,似乎很不同。這種預感玄之又玄,冥冥之中似乎有聲音告訴她——這次一定,以往可沒有如此強烈的預感,這……
沈棠將行動交給直覺。
不起眼的黑暗一角躺著個人,胸口幾乎沒有起伏。那種預感卻告訴她,這人就是了!
直覺先眼睛認出人。
她走上前。
沈棠沒有重復那句她早已經爛熟于心的詢問,她一眼就認出這就是她要找的人。于是她用早已經準備好的笑容慶賀這次久別重逢。
哎,無晦讓我好找。
沈棠不知這個褚曜有無記憶,也不期待對方能給回應,只要能跟隨她離開這場圓滿儀式就行,然而他卻笑道:主上也讓曜好等。
他虛弱伸手,握住垂下的文心花押。
似握住從天穹而來的月。
周遭幻境開始崩塌,潰散,剝離。
再回神,沈棠雙腳已經踩上熟悉花田,也看到這個世界的全貌。在她頭頂有一片完全鏡像的花田影子,一抬頭便對上恰好抬頭望來的褚曜。二人距離之近,伸個手就能握住。
沈棠這么想了,也這么干了。
靠著大力出奇跡將褚曜拽了下來。
瞬息明白這場圓滿儀式最大的陷阱。
不由吐槽:“艸,這圓滿儀式好狗啊。”
要是她不進來,褚曜面臨的就是一場死局了,不管他在失憶的情況下堅持多久,他都不可能成功,因為他要找尋的答案不在這里。褚曜捂著額頭,幻境經歷的一切在腦海中逐一淡化,只留下一點淡淡痕跡。他下次再回想這些的時候也不會是親歷者,只是翻閱者。
翻閱上面只言片語記錄。
真正屬于他自己的記憶逐漸占據上風。
沈棠也沒打攪,生怕產生不好影響。
順便欣賞褚曜跟調色盤一樣的表情——有些幻境經歷確實是本人視為黑歷史的存在。
“此番,辛苦主上了。”
待他眼底迷茫濃霧散去,終于恢復清明。
沈棠擺擺手,絲毫不提自己在這個過程遭受的心理煎熬:“你我之間,何必言謝?”
褚曜能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對了,無晦,你的圓滿儀式算是成功了?”這才是沈棠目前最擔心的,這個破儀式一天不結束就一天不舒坦。好在褚曜的回答讓她安心不少,圓滿儀式已經成功了九成九。
“咋只有九成九?”
“有些冗雜記憶需要處理。”
作為短生種,一下子被塞進來不知多少輩子的虛假記憶,心志堅定也容易產生認知上的錯誤。褚曜必須將這些小尾巴清理好了才行。
“主上可有不適?”
褚曜在幻境中的身份都不一樣,不敢想主上找起來難度有多大,可偏偏她每次都能找到幻境世界的褚曜,搜集這么多褚曜的真靈。褚曜根本不敢想這需要多大的毅力與恒心。
“我?”
沈棠絲毫沒有褚曜體驗的認知迷茫。
“我很好啊。”
再回想起來也不覺得自己在幻境待了多少年,對她來說就像是昨兒剛進來就找到人。
她拍上褚曜肩膀:“既然轉危為安,我也就放心了,你在這清掃尾巴,我先出去一趟免得元良他們擔心。對了,文士之道圓滿之后是什么能力?太弱了一定要罵下老天爺。”
折騰大半天就給一個雞肋技能,沈棠是真要開壇罵天了——對不起無晦也對不起她!
褚曜卻難得賣了個關子。
“主上回頭就能知道。”
沈棠看他唇角壓不住的弧度,便知褚曜對圓滿之后的能力極為滿意,對得起他此前承受的風波危機。見此,沈棠也只能嘴上應下來。
為什么是嘴上應下來?
沈棠剛睜開眼就一個鯉魚打挺。
“公義,公義,公義在哪里?”
她動作過于突然,即墨秋沒來得及反應,手中湯藥被撞翻,大半都撒他衣襟上了。他好脾氣地用帕子擦拭湯藥,讓人重新再盛一碗過來。帳外則傳來顧池陰仄仄的酸醋味兒。
“嘖,主上一醒來不問公也不問私,開口就是欒公義在哪兒。這事兒要是記載青史,他欒公義那就是板上釘釘的第一寵臣,將我們這些‘人老珠黃’的全部都壓下去了哦!”
秦禮也隨后進來。
顧池道:“喏,壯得跟牛犢子一樣。”
普通人昏迷個三天三夜還要虛弱一陣子,主上一睜眼就開始發泄渾身使不完的蠻勁。
沈棠看也不看即墨秋端來什么,擱在唇邊就噸噸噸往嘴里灌,猝不及防被嗆了一口,些許褐色藥汁從鼻孔溢出,害得她狼狽彎腰:“咳咳——大祭司這是給我灌了一碗屎?”
還是濃稠版本的。
酸甜苦辣咸臭全都混合在一塊兒。
關鍵是碗底的藥渣子還是粘稠狀的,溢滿整個口腔讓她想吐不敢吐,想咽也咽不下。
即墨秋:“一碗蠱藥,只是味道差。”
效果還是很不錯的。
主上跟褚曜二人在圓滿儀式怎么折騰都不會影響現實中的肉身,不然哪能一醒來就橫沖直撞,中氣十足?味道確實有些怪,但有效。
“你這味道沒點長進。”
“確實不如殿下手藝。”那些吃過的人都說她廚藝好到能讓人欲生欲死,欲罷不能。
即墨秋深以為然,確實很不錯。
秦禮遞上帕子,顧池也識趣遞上清水。
“嘔——”沈棠噸噸噸灌了個干凈,那種揮之不去的惡心感才稍稍淡了一些,“無晦現在在哪?公義要是在營中,讓他快點兒過來開盲盒。我問無晦,他神神秘秘不交代。”
顧池驚訝:“無晦邁過那一道坎了?”
不久前,方衍與即墨秋下了病危通知單。
要是主上走出去看看就會發現營中都開始準備喪事了,白幡掛起來,收到消息的魏壽千里來奔喪,昨兒剛來的時候整個人都陷入癲狂之態,那叫一個一把鼻涕一把淚,估計爹娘死了都沒這么傷心的。更瘋癲的是魏壽跟褚杰二人甚至不顧禮儀讓褚曜躺金絲楠木棺。
建造黃腸題湊樣式大墓。
憑什么不能以王侯禮下葬?
為康國鞍前馬后十幾年還配不上王侯禮?
即便主上知曉也能應允,老子知道此舉是大逆不道,也用不著你們一個個用這眼神看老子,待主上醒來,老子一人做事一人當。軍法處置也好,掛印滾蛋也罷,嗚嗚——
魏壽哭得像是煮沸的燒水壺。
褚杰倒是冷靜,但也默默壯漢紅眼。
顧池:……
倒也不是配不配的問題。
問題是褚曜還沒咽氣!
哪怕氣若游絲,也還吊著半口氣,現在爭這還太早了,至少等主上醒來——雖說主上醒來也大概率是跟二人一起發癲,甚至癲得更厲害。顧池等人已經不敢想此事如何收場。
有再多話也只能咽回肚子。
褚無晦啊褚無晦,為何偏偏是這時候?
主上昏迷,公西仇羅殺幾個在外,公羊永業跟羅三幾個實力強卻沒什么兵權,而魏壽跟褚杰兩個加起來能在戰時調動康國三成以上精銳,這要是鬧起來那真是要天翻地覆啊。
攔都攔不住。
柳暗花明啊……
顧池任由二人守著褚曜哭喪。
感慨祝禱:希望真能柳暗花明。
只要還沒徹底發瘋就還有收場的機會。
營中出了如此大事,眾人只能想方設法隱瞞,不給敵人反應過來偷襲的機會。大家伙兒也不能都守在這里,只能留下一兩個人輪值看守,一有消息就通知同僚。顧池昨晚跟秦禮默默大眼瞪小眼,幾乎是熬著熬到天亮。即墨秋進入帳內給主上喂藥,然后就聽到主上張口就喊欒公義,氣得顧池整張臉都開始扭曲。
為什么要是欒公義?
就不能是他顧望潮嗎?
沈棠拍掌笑道:“邁過去了,邁過去了,公義要在讓他快點來,新鮮熱乎的圓滿!”
她笑瞇瞇打開了營帳幕簾。
立馬撤回一個步子,閉眼再掀開,再三確認自己沒有看錯。于是,沈棠臉上浮現幾分驚恐慌亂,死死盯著顧池兩個,緊張攥緊了拳頭:“這幾日是誰……怎就掛上白幡了?”
夠資格掛白幡的人可不多啊!
棠妹:一發入魂不行沒關系,我還有保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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