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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攝影師手札 第1882章 前赴后繼的死戰
“殺!”
伴隨著一聲嘶吼,這片陣地的士兵們紛紛跳出了戰壕。
從地形上說,他們是居高臨下占優的。
但正如此時華夏大地的每一處戰場一樣,無論兵員素質還是武器裝備,他們又是不占優勢的。
此時這片戰場上,拿大刀作戰的不止衛燃三人這樣的炊事兵,甚至有的,手里拿著的都不是大刀,而是諸如斧頭、工兵鏟乃至扁擔。
那些拿著步槍的,其中一些的槍口上也根本就沒有刺刀,甚至這還不是少數。
而那些槍口上了刺刀的.
跳出戰壕時下意識抓了一把沙土的衛燃分心暗嘆,即便上了刺刀的,也比鬼子的武器短了一截,短了要命的一截。
趕在接敵之前,衛燃留心觀察了一番戰壕外的情況。
雖然因為站在上風口聞不到太多的尸臭味,但目光所及之處,那些正在發起沖鋒的鬼子之間,甚至他們的腳下卻有不少尸體。
那些尸體有鬼子的也有己方士兵的,甚至己方士兵明顯占了大多數。
只從這些,衛燃就能斷定,這場戰斗恐怕已經進行了幾天的時間了,他注意到有些尸體都已經發黑甚至膨脹了。
可再看看這片戰場,衛燃卻突然間理解了會在這里展開白刃戰的原因。
地形上,這片戰場就是個寬度不足兩百米的陡坡。
裝備上,他們連手榴彈都只能投擲剛剛那一輪,彈藥庫里早就已經沒有多余的手榴彈,更沒有多余的彈藥了,可再看看對面剛剛那不要錢一樣的擲榴彈.
但凡能一人發一筐手榴彈,但凡他們的迫擊炮能多到壓制對方的擲彈筒,哪怕他們有足夠的防空機槍能打掉所有的敵機。
那么確實不用白刃戰。
但這些都沒有,甚至那地形雖然是鬼子仰攻,但也過于陡峭了。
除了陣地前面這一小塊勉強算是平地,再往前.
衛燃暗自嘆息,再往前,恐怕需要蹲下來才能保持一個相對平穩的搏殺姿態。
簡言之,這不過是拼著5換1的巨大的代價,在用白刃戰抵消敵人的火力優勢罷了。
如果把為什么要選擇打白刃戰這個問題拋給此時的守軍,那么簡直跟“何不食肉糜”一般愚蠢。
守在這里的上到指揮官下到伙夫壯丁,他們倒是想往對面的鬼子頭上先扔一沓東風41再扔幾車皮107火箭彈,但是特碼的得有啊?
如果把為什么要打白刃戰這個問題拋給鬼子,這答案卻難免牲口了一些——即便打白刃戰,他們也有絕對的優勢,況且能節省彈藥。
在這種種無奈和兩害相權取其輕的取舍中,這場白刃戰還是開始了,又一次開始了。
在他胡思亂想的功夫,程兵權與何瘟牛也跟在了他的左右,并且默契的撲向了離著他們最近的,一個剛剛才躲過手榴彈爆炸爬起來的敵人。
就在對方下意識的在肌肉記憶的帶動下舉起上了刺刀的三八大蓋準備突刺之前,衛燃也揚手將那一把戰壕里的沙土丟了過去。
在高度和風的推搡下,這一把沙石結結實實的撒在了對方的臉上,并且讓它乃至它后面的那個鬼子都瞇起了眼睛。
輕而易舉的用刀身橫推著蕩開了突刺的刺刀,衛燃在突進到對方一米范圍之內的之后,他手里的大刀已經先一步劃傷對方端著槍的左手手指頭,繼而搭在了他的左側脖頸順勢輕輕一劃。
就在鋒刃被腥臭的血染紅的時候,程兵權也已經沖到了這只已經在死的鬼子身側,朝著它斜后方另一個同樣被迷了眼睛的鬼子劃了一刀。
那確實也是劃了一刀,幅度不大,甚至力量也不大,但卻因為刀身的重量和鋒利的刃口,輕而易舉的劃開了對方右側手臂的制服,劃開了皮膚,甚至傷到了骨頭。
劇痛的刺激之下,這只鬼子的突刺動作開始走樣。也就在這個時候,故意落后一步的何瘟牛沖過來,猛的下蹲前沖,一刀捅在了對方的脖子上。
也就在這一刀建功的時候,何瘟牛卻干脆的松開了手中的大刀,直接奪過了這頭鬼子手里上了刺刀的三八大蓋。
與此同時,落在最后的衛燃已經將抗日大刀收回了金屬本子,同樣奪下了第一頭鬼子手里的三八大蓋,與何瘟牛一起追上了程兵權,并且變成了以手拿大刀的程兵權為中心。
這是個陷阱,以程兵權做餌的陷阱。
“硬是要得!”何瘟牛大喊著夸贊道,沒人知道他是在夸誰。
“莫要死!”程兵權說話間已經沖向了下一頭鬼子。
如果不是衛燃剛剛那一把沙土,接下來這頭鬼子和剛剛那兩頭被迷了眼睛的鬼子是會組成品字形的戰斗小組的。
幾乎就在這頭鬼子下意識朝著程兵權的胸口舉槍突刺的時候,程兵權卻猛的蹲了下來,險之又險的讓過了對方的突刺。
根本不用提醒,衛燃以及何瘟牛二人便舉槍下劈,用刺刀的刀尖分別劃到了這頭鬼子的右手手肘和左手手腕之上。
劇痛的刺激之下,這頭鬼子發出了一聲嚎叫,而此時的程兵權,已經一刀砍在了對方的肩膀上。
“噗!”
衛燃、何瘟牛二人再次突刺,用刺刀扎穿了這頭鬼子的左右肋下,這里足夠致命也足夠柔軟,捅起來省事,拔刀也省事兒,而且死的過程也足夠痛苦和持久。
至此,衛燃已經完全確定,這倆雖然都是炊事兵,但卻絕非新兵蛋子。
根本不用拔刀,站起身的程兵權探手握住了這支三八大蓋的護木輕輕一杵,這頭鬼子便仰頭一倒,脫離了兩把刺刀的同時,沿著坡地嘰里咕嚕的滾了下去。
“砰!”
衛燃同樣沒有浪費對方夾住刺刀時提供的些許“阻尼感”,在動作極快的推出槍膛里的空彈殼之后立刻頂上了一發子彈,并在程兵權調轉搶來的三八大蓋槍身的時候,朝著正前方一個已經開始突刺的鬼子兵扣動了扳機。
“砰!”
前后相隔不過一秒,何瘟牛同樣扣動了扳機,這前后兩發子彈,一個解決了近在咫尺的敵人,另一個解決了和這頭鬼子組隊的另一個鬼子。
兩槍之后,這個品字形的三頭鬼子小組同樣也就只剩下了一個。
見狀,剛剛調轉槍身的程兵權立刻拉動了槍栓,這動作果然讓這頭鬼子中招,它立刻舉起步槍,一臉瘋狂的開始朝著比它高了半個身位的程兵權突刺。
“啪!”
何瘟牛手中的三八大蓋用力往下一砸,將對方的突刺砸的跑了偏,并且用刺刀上的彎鉤別住了對方的刺刀。
“噗!”
已經繞到側面的衛燃趁著對方被迫上抬槍口的空檔補了一個突刺,輕而易舉的穿透了它的肝臟。
等他再次撤回刺刀的時候,程兵權已經上好了子彈,甚至把他那把大刀都背在了肩上。
沒有交流,更沒有停頓,三人繼續沖向了下一個三頭鬼子小組。
“砰!”這一次,程兵權在突刺的同時便扣動了扳機。
如此近的距離,這一槍即便不用瞄準也命中了對方的脖頸,甚至那顆子彈在劃開對方的脖子之后,還順便擊中了它后面另一個鬼子的眼睛。
同一時間,衛燃也已經格擋開了前面的敵人,并在同一時間松開手里的三八大蓋猛的往前一竄,一個戳子腳印在對方的胸腔骨上。
就在他拿走了這頭鬼子的步槍的時候,本就假意突刺的程兵權在靠著后坐力撤回步槍之后,立刻從側面猛的捅向了正在跟何瘟牛拼刺的那只鬼子的側肩。
與此同時,衛燃也已經給新搶來的步槍推彈上膛做好了準備,甚至不忘取出相機,朝著周圍一邊移動一邊匆匆按下了快門。
“瘟牛!你冇得事啵!”
就在他收起相機的功夫,在他旁邊的程兵權也焦急的喊了一聲。
下意識的扭頭看過去,衛燃舉槍便扣動了扳機!
“砰!”
刺耳的槍聲中,那個將刺刀捅進何瘟牛胸腔的鬼子腦門中彈仰面摔倒,順勢也拔出了已經捅進何瘟牛胸腔的刺刀。
但此時,更多的鬼子已經沖了過來。他也好,程兵權也好,他們根本就來不及再多看一眼何瘟牛,便不得不開始應對捅過來的刺刀。
“日你個仙人!”
在一聲喝罵中,被扎穿了胸腔的何瘟牛直接跳下坡地,舍生忘死的飛撲到了正在和程兵權拼刺的鬼子身上,張開已經被血染紅的嘴巴,用沾著自己血的牙齒咬住了鬼子的脖子,咬出了血。
“瘟牛!”
在程兵權聲嘶力竭的呼喊中,何瘟牛帶著被他死死抱住、死死咬住的鬼子滾了下去,中途甚至撞翻了幾頭躲閃不及的鬼子。
“碾你姆媽鱉!”
程兵權一邊咒罵著一邊直接將手里的三八大蓋丟向了斜下方的敵人,隨后玩了命一般跳下去并且拽下用細麻繩背著的大刀狠狠的一刀剁在了對方的脖頸上。
同一時間,衛燃也將刺刀捅進了剩下那頭鬼子的手臂,并且直接硬推著搶來的步槍割穿手臂的皮肉捅進了對方的喉嚨。
但他知道,接下來麻煩了,在少了一個人配合之后,尤其在程兵權殺紅了眼和他分開之后,他們的危險性將大大增加。
快走幾步沖下斜坡的同時,衛燃還沒來得及給手中的三八大蓋頂上子彈,便又有三頭一組的鬼子盯上了他。
“嘭!”
趕在這三頭鬼子突刺之前,衛燃一腳踢出去,腳下的泥土和雜草飛濺而出,他手中的三八大蓋也如標槍一般砸向了其中一個鬼子。
借著這點小計謀,衛燃手中突兀出現的大刀也跟著脫手而出,打著轉砍在了另一個鬼子的臉上。
與此同時,他也跳到了第三頭鬼子的身旁,右手夾住對方的步槍,左手則將毛瑟刺刀捅進了對方的肋下,精準的扎穿了肝臟。
等他一邊轉著刀柄一邊抽出刺刀的時候,卻發現程兵權已經陷入了三頭鬼子的圍殺,如果不是地形陡峭讓他有后退的空間,恐怕他已經被殺了。
一腳將面前的尸體踹下去,衛燃先后收起了刺刀和抗日大刀。隨后卻是既不前進也不后退,反而抄起一支三八大蓋頂上了子彈,瞄準程兵權側前方的鬼子便扣動了扳機。
“砰!”
槍聲過后,一頭正準備朝著程兵權突刺鬼子猛的仰頭,鼻梁骨中彈摔了下去。
此時,程兵權也已經一刀砸在了其中一頭鬼子捅上來的刺刀上。
這一刀雖然沒能砍斷對方的刺刀,但程兵權卻借機湊近了對方,幾乎將手中出現了一個豁口的大刀按在了對方的脖頸上用力一扯。
“砰!”
就在程兵權殺了這頭鬼子的同時,衛燃也再次打出了第二發子彈,命中了那個已經轉身,已經將刺刀對準了程兵權的鬼子。
就在衛燃再次推彈上膛的功夫,只是匆匆回頭看了一眼的程兵權已經站穩了腳跟,將大刀靠在身側,抄起一支染血的三八大蓋。做好了拼刺的準備。
“咔嚓!”
衛燃也在同一時間給手中的步槍上膛靠在一邊,隨后彎腰從腳邊的鬼子尸體身上扯下來兩顆手榴彈在鬼子的鋼盔上先后一嗑,接著用力丟了出去。
不等這兩顆手榴彈落地和爆炸,他已經拿起了第二支步槍頂上了子彈,并且瞄準了已經開始接近程兵權的鬼子。
“轟!轟!”
那兩顆手榴彈相繼爆炸,被波及范圍內的鬼子也立刻倒了幾只。
然而,幾乎就在衛燃朝著程兵權身側的一個鬼子扣動扳機的同時,伴隨著后坐力推搡他的肩窩,他卻感受到了突如其來的炙熱和疼痛。
低頭看了眼胸口,衛燃的臉上卻露出了解脫之色,他中槍了,子彈擊中了他的胸口,看位置應該沒有傷及心臟和肺腔,但肯定擊中了胃部。
在無法抑制的嘔吐玉望中,一口溫熱的血順著他的嘴角溢了出來。
也不錯.總算是死了.
衛燃艱難的抄起身邊的另一支上好子彈的步槍,艱難的用盡力氣抬起來,瞄準了程兵權身旁的另一頭鬼子扣動了扳機。
“砰!”
這一槍過后,衛燃成功的解決了程兵權身旁的一頭鬼子,但同時,也有一發子彈又一次鉆進了他的肚子里。
“噗!”
幾乎就在衛燃手中的三八大蓋跌落的瞬間,程兵權也砍死了這個品字小組的最后一頭鬼子。
然而,就在他回頭看向衛燃的瞬間,卻發現對方已經打著滾摔了下來,并且從他的腳邊一路摔下去,最終撞在了一處已經發臭的尸體堆上。
“咳”
衛燃再次咳出了一口血,卻在艱難的扭頭之后,看到了倒在不遠處的何瘟牛,他仍舊在死死的咬著那頭鬼子的脖頸。
趁著自己還沒咽氣兒,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的衛燃取出了羅伯特相機,艱難的擰緊發條之后,將相機搭在了一頭鬼子尸體的脖頸處,對準了正上方的程兵權方向,時不時的按動幾下快門。
在他無力的關注下,沒了幫襯的程兵權在面對下一輪品字形的鬼子拼刺小組的時候并沒有堅持多久,便被一刀刺中了大腿,緊接著又被一刀刺中胸腔,和他背在身上的大刀一起,如剛剛的衛燃和更久之前的何瘟牛一般打著滾摔了下來。
“抱歉.”
意識越來越模糊的衛燃看了眼摔在面前不遠處的程兵權,咬著舌頭努力保持著清醒收起了他已經無力拿起的相機,同時卻也難免思考著,萬一自己折在這里,現實中的自己會不會爆出一地的裝備。
在這古怪的胡思亂想中,衛燃漸漸閉上了眼睛,他剛剛開始變暗的視野中,也不急不緩的亮起了刺目的白光。
“唉”
當白光漸漸變得黯淡稀薄,原本以為自己死定了的衛燃頗為遺憾的在心底嘆了口氣,他眼前的一切也逐漸變的清晰起來。
沒等他看清周圍的一切,他便聽到一個操著這個時代國語腔調的男人愧疚的說道,“都說人生三大苦,撐船打鐵磨豆腐,我家可是占了個全。
我爺在湘江邊撐了一輩子船,我爹打了一輩子鐵,我那弟弟,為了供我念學堂,12歲就進了豆腐坊推磨。”
隨著周圍的一切變的清晰,衛燃也終于看清,自己又一次坐在了戰壕里。
只不過這次,這戰壕里熱鬧了許多,這里的士兵有很多,中間也夾雜著不少沒穿軍裝的壯丁,他們的手中有的拿著槍,有的拿著大刀,還有的,拿著的是明顯就地取材砍來的竹竿和木頭桿。
而在這些人里,剛剛正在說話的,就坐在自己的對面,是程官印!
衛燃一眼便認出了對方,以及對方懷里那把大刀。
就像白光之前的程兵權說的那樣,他的哥哥程官印是個“斜皮帶”。
著重看了一眼他的腰間的九龍帶以及那支裝在木頭盒子里的盒子炮,衛燃這才低頭看向自己。
可惜,此時此刻的自己和白光之前僅有的區別,也只是胸前的圍裙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別在腰帶上的一連四個木頭柄手榴彈。
“程大哥,你么樣把名字刻在刀口高頭了啊?”
戰壕里,一個操著鄂省口音的戰士問道,他的手里有一支花機關,頭上還有一頂鋼盔,但他的身上,卻根本沒有多余的彈匣。
“這是我爹親手刻的”
程官印撫摸著那把打磨的刃口锃亮的大刀,帶著笑意解釋道,“我爹說,讓我和我弟弟多殺鬼子,也讓被殺的鬼子看清楚,殺了他們的人是誰。
他老人家說,這是積陰德呢,只要殺的多,以后我們老程家肯定能出個讓祖墳冒青煙,不用再搖船打鐵推磨的苦哈哈。”
“都看這邊”
就在這時,一個胸口掛著哨子,同樣“斜皮帶”的年輕軍人招呼了一聲。
待眾人下意識的看過去,這個年輕軍人也按下了手中那臺萊卡相機的快門。
“該咱們了”
這個年輕的軍人說話間已經拔出了腰間的盒子炮,“都注意,五人一組,三根長桿兩把刀,砍死這些狗日的!”
“砍死這些狗日的!”戰壕里的這些人跟著發出了怒吼。
“等下鬼子上來都聽我哨音,第一輪先扔了兩顆手榴彈,我吹一聲叫子你們扔一次。”
這名軍人格外詳細的囑咐著,“誰的小隊里有人倒下了不要慌,優先撿起長桿。”
恰在此時,遠處傳來了一聲哨音,那名脖子上掛著相機的軍人,也在冒頭看了一眼之后揚起了胳膊。
見狀,眾人紛紛拔出了一顆手榴彈做好了準備——白刃戰之前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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