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從守藏室之史到太上 第十二章: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一月之后，御前演武正式開始！

此次演武，名義上是展示新軍訓練成果，實際上是呂不韋用來震懾新降臨的玄門成員，也是大宋這十年來改革成果的一次展示。

普通百姓，沒想這么多，也想不到這么多，對于他們來說，此次御前演武將是一場前所未有的盛會，許多商鋪、商行，都開始打折、舉行活動了。

看著琳瑯滿目的商品，百姓們只覺得自己兜里的錢，實在是不太夠花，哪怕一個子兒掰成兩個，也還是不夠。

今日，演武正式開始，遼國、西夏的使者，也在邀請范圍之內。許多剛降臨不久的玄門成員，也通過各種方式，來到了開封府，開始親眼觀摩這支新軍的戰斗力。

伴隨著鐘響，演武開始了。

踏踏踏，聽著整齊如一的腳步聲，趙無恤緩緩點頭，無論實際戰力如何，這支軍隊的賣相，著實是不錯的。

趙無恤，并不是第一批降臨大宋的。他是最近剛剛降臨，這十年來，如衛鞅、呂不韋等人，在大宋世界努力發展，而趙無恤則是主動選擇，前往大明世界的平行時空打拼。

這也是一種選擇。

這個選擇有好有壞，優點是那里有著數不盡的人才，競爭力度較小，進入之時，可擁有特殊身份。缺點是那里終究只是一個低武世界，先天都沒有，就算進入其中，修煉十年，修為也很難進步。

所以，盡管經過了十年苦修，趙無恤的修為，卻還是和十年前一個樣。不過，他卻收獲了許多人才，比如他身邊的這個穿著道袍的和尚。

他叫姚廣孝，法號道衍，是個精通三教的反賊頭子，平生最喜歡造反，最喜歡搞事兒，最看不得天下太平，唯恐天下不亂，就是對他最好的寫照。

早在洪武年間，朱標身死之后，朱元璋還活著的時候，他就主動勸朱棣造反，那個時候，所謂的建文帝，還只是皇孫而已。

退一步講，就算后來成了皇太孫，也還沒上臺，根本不知道是不是個昏君。再退一步講，就算是個昏君，也不知道會不會削藩，可他卻已經開始蠱惑朱棣造反了。

要是建文削藩之后，他再鼓動朱棣造反，那就不難理解。可他卻在朱洪武還活著的時候就鼓動朱棣造反，那就是妖人！禍國妖人！

而如今這位妖人，也成了玄門成員，還成了趙無恤的謀主。聽著二人的談話就知道，他們倆都不是什么好人。

“太難了，百姓們安居樂業，士紳們也能通過股市，賺取大量錢財，就連勛貴、文官、開封將門子，都能在股市里面，談笑風生。哪怕出了股市，他們就開始互相不對付，但是在股市之內，確確實實的實現了全民各階層大和諧！”

“所有的人，進入股市之后，腦子里都只有兩個字——搞錢！別說他們了，就連我，在股市之中，呆了幾個時辰之后，也是滿腦子搞錢！”

顯然，趙無恤對于起兵造反的興趣，已經沒多少了。可姚廣孝是什么人啊？他是無風都要起浪的妖人，又怎么會因為小小的困難就不造反呢？

所以，他繼續蠱惑道：“百姓不足為作為依靠，可以通過大勢裹挾他們；士紳不足以作為依靠，可以通過刀劍，脅迫他們；開封府將門子不足以作為依靠，他們早已馬放南山，除了對官家的忠心之外，一無是處……”

“雖然如今的天下形式，沒有造反的大環境，但是，玄門成員想要造反，只這一條，就勝的過一切外在形式！”

“絕大多數的玄門成員，已經不想屈居人下了！”

“呂少府通過股市、風險投資交易所，拉攏了第一批降臨的玄門成員，又使得天下大治，沒有了造反的外部條件，但第二批降臨的玄門成員，心有不甘是定然的！”

“到那時，他又該拿出什么來收買第二批玄門成員呢？大宋朝能忽然開始分封嗎？能公然在海外建國嗎？如果不能，你覺得那些習慣了在海外獨霸一國的玄門成員，還愿意伏低做小，一步一步的積攢力量嗎？”

“或許有的道友，能及時的改變心態，順應時勢，但更多的道友，真的只是普通人，他們心態一時轉變不過來，才是正常的。”

就在姚廣孝繼續蠱惑趙無恤的時候，演武已經到了高潮階段，接下來便是演練軍陣！

“最先上場的，是一營新軍。如今的新軍，都只有將而無士兵，所以，這一營大軍，所有的軍官加在一起，也只有一百二十人。可就這一百二十人，運用得當，卻足以打垮上萬大軍！”趙無恤認真分析道。

“所以，這就是我們的機會！若是等到新軍擴軍完畢，那就真的可以鎮壓四方，還天下一個太平了！”姚廣孝贊同的同時，還不忘蠱惑趙無恤。

聽著金鼓之聲，岳和大喝一聲，便開始傳播軍令：“弟兄們，結陣！結方圓之陣！”

方圓軍陣，是一種專門用于防守的陣勢，雖然進攻能力不足，移動也很困難，但是防守能力卻大大加強。

結陣完畢之后，岳和再次傳達軍令：“同心奧義訣！”

說到這里，岳和默默運轉氣血，一縷精神力加持在自己身上，整個人的形象瞬間變得神圣、高大起來。

而周圍的什長、百戶、參謀們，在運轉氣血之時，內心則是開始觀想岳和本人，眾人的精神力、念頭在這一瞬間，聚集到了一起，量變形成質變，開始反饋什長、百戶本人。

外在表現便是，這一營大軍，紅光大冒，縱然遠隔數里之遙，也能清楚的感應到這紅光之中所蘊含的力量。

“營正是無漏圓滿，還要兼修精神力，百戶皆是大周天圓滿，什長至少也是小周天圓滿，一百二十人團結一心，氣血之力融合在一起，縱然是先天高手來了，他們也能過上幾招，這還是沒有士兵，只有武將。”

“倘若一千人填滿了，就算先天高手，也不敢正面硬闖千人軍陣。這樣的軍隊，先生還是息了那些不該有的心思吧。”

聞言，姚廣孝沉默不語。

他當然不是被這一營軍將給嚇到了，而是在尋找破綻，尋找新的說法，造反大業，怎能因為困難就停步不前呢？

“這次是一軍，有五營戰兵，一個參謀處，一個工兵營……滿編共計七千人，這里是七百五十人，軍將是先天高手！”說到這里，趙無恤就瞥了姚廣孝一眼。

“這樣的一軍，若是滿編了，就足以橫掃大明朝，縱然是洪武年間，朝廷也不是對手。尋常先天高手，若是落入了一軍包圍之中，肯定是死路一條。然而，這里是大宋。”姚廣孝淡淡的道。

就在二人討論的時候，軍將武松聽著鼓點聲，開始傳達軍令：“結陣！”

他話音剛落，周圍的參謀們便齊聲呼喊：“結陣！”

接著，是營正身旁的參謀呼喊：“結陣！”

最終，是營正呼喊：“結陣！”

看著這個順序，不同的人想法不一樣。

一般人只會覺得，好整齊的樣子，萬軍如同一人，看上去就很威武。可是落到了姚廣孝這等妖人眼中，則變成了：大宋朝依然是和過去一樣提防武人，武人的地位，并沒有發生根本性的改變，矛盾依然可觀存在，老夫的陰謀詭計，依然有用武之處。

這一瞬，天地之力被引動，大量的天地精氣，加持在眾人的身上，原本小周天圓滿的什長，修為瞬間提升到了大周天，原本大周天的百戶，此刻變成了無漏，原本無漏的營正，此刻隱約間可以和先天抗衡！

“不得了，不得了，這還只是加持在每一位士兵的身上，倘若聚集在一起，全都聚集在軍將身上，他的實力，不得瞬間提升一個大層次？”趙無恤羨慕的道。

“顯然，不是每一個軍將，都可以承受這般強大的天地精氣的，所以，散落在每一位士兵身上，反而是更好的選擇。”姚廣孝說道。

聽到這里，趙無恤只是撇了撇嘴，他已經懶得和他說話了。

片刻后，一鎮大軍走上前來，鎮帥是一個小年輕，一個看起來嘴上沒毛的小年輕，他叫吳玠，今年才十七歲。要是放在禁軍、西軍之中，他就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十七歲的時候，擔任鎮帥。

但是，他是白起的弟子，而新軍，又是白起一步一步訓練出來的，新軍所用之人，絕大多數都是民間良家子、基層軍官，所以，這種情況下，身為白起弟子的吳玠，反而是新軍之中，非常有背景的存在。

再加上吳玠年方十七，就已經是先天高手，如今倒也能夠服眾。畢竟，十七歲的先天，如果不出意外，這輩子注定擁有極其光輝的未來，成為鎮帥，不過是遲早的事情，何必因此而得罪他呢？

感受著眾人的注視，吳玠的心情是很激動的。因為他知道，眼下這個機會，來之不易，所以，他打算表現一波，好讓世人明白，他吳玠之所以做上鎮帥的位置，不是因為師父白起徇私，而是師父白起慧眼識人。

“聽我號令，結陣！”

當吳玠的命令，一波一波的傳遞下去之后，四千五百名軍官開始結陣，無窮氣血匯聚到吳玠這里，吳玠的身上則是忽然沖出來了好幾個一模一樣的吳玠，他們剛一現身，就吸收氣血之力，演化為了奎木狼、角木蛟等周天星宿。

周天星宿大吼一聲，天空之上風云變色，二十八星宿瞬間大放光明，無窮星力被吳玠的化身吸收，最終在四千五百名軍官氣血之力，周圍的天地精氣的雙重加持之下，大軍上空，直接演化出了一位身高百丈的超級巨人，這樣的實力，已經增長到了當世第一流的地步。

縱然是老子、墨子全盛時期，在沒有神兵法寶的情況下，也不過是如此程度而已。

而老子、墨子的實力，又究竟有多強呢？

全盛時期的老子，已經度過了火劫，為火劫真人，擁有千余道靈魂，每一道靈魂之中，都擁有一道神通。千余道神通，這是個什么概念？

當年擺下天門陣的那位道人，也就是火劫真人罷了，他的神通無論是質量還是數量，都比不過巔峰時的老子，可是卻能以一己之力，改變遼國、宋國的戰爭形勢。

要是換了老子，完全可以效仿封神之時的三宵等人，招來數百或者數千將士為基礎，擺下一道絕世大陣，然后一路平推過去！

這不是神話傳說，而是真實存在的現實故事！

至于老子有沒有這么一道陣法，有沒有把自己的靈魂化身經過排列組合之后，組建一道超級大陣，比如兩儀微塵大陣之類的，這就只能詢問老子本人了。

至于士兵問題，那就更容易解決了。

實在不行，可以撒豆成兵，一口氣煉制幾百個或者幾千個法器級別的黃巾力士。

然后遇到大軍了，撒豆成兵，召喚數千黃巾力士，與自己一起，組成一座超級大陣：老夫一人，便是一支軍隊！

人盡敵國！

一人就是一支十萬大軍！（全員超凡的十萬大軍）

這就是對老子這個境界的高人，最好的形容！

風劫真人，實在是太能茍了，若是給他們足夠的準備時間，讓他們勾連地脈，讓他們接引星辰之力，讓他們提前準備法寶，讓他們提前煉制法器……

縱然是墨子這樣的巔峰先天，手持神兵，可凝聚氣血之氣，演化法相，也不愿意直面一位準備充足的火劫真人。

因為，有準備和沒有準備的火劫真人，完全是兩個概念！

“法相，身高百丈的法相，隨手一擊，便可制造出一條長達數百米、深數米的裂縫，普通軍隊，倘若不結成軍陣，面對這樣的百丈法相，來多少都沒有意義。”趙無恤給出了一個很中肯的評價，看到這個法相的時候，他已經不打算造反了。

這還反個毛線？

這還只是軍官，還沒有滿員呢。

若是滿員之后，就不僅僅只是四千五百名軍官了，而是足足四萬大軍，到了那時，這個法相巨人，說不定還有第二形態、第三形態甚至是完全體、究極體……

（究極黑暗暴龍獸！）

萬歲！

萬歲！

萬歲！

百姓們山呼萬歲，看著如此威武雄壯的軍隊，百姓們心中好男不當兵的概念，也開始慢慢瓦解。

至于文官們，很多文官都開始臉色發白：“這不好，軍隊一旦強大，官家就會將心思放在戰事之上，國雖大好戰必亡，官家怎能因為軍隊的強大，就去發動戰爭呢？一旦戰爭失敗，損失的不還是底層百姓？吳玠該殺！白起該殺！呂不韋該殺！衛鞅該殺！章子厚，也該殺！”

“不錯，即使戰爭會獲得勝利，也不值得發動！我們大宋和大遼，皆為兄弟之國，已經二百年了，我們已經享受了足足二百年的和平，遼國也沒有消滅大宋的想法，我們就這么和平下去不好嗎？為什么非要興起刀兵？”

“是啊，當年太宗皇帝帶著開國之時橫掃天下的數十萬禁軍精兵，都敗在了遼國鐵騎之下，如今光是這六鎮大軍，就能使遼國鐵騎的對手嗎？不可能的！到時候，一旦失敗，大宋朝還能打出第二個澶淵之盟嗎？”

“是啊，一旦到時候六鎮敗于大遼鐵騎之手，我們真的打不出第二個澶淵之盟了，到那時，豈不是要亡天下？”

“不行，吳玠是罪人！白起也是罪人！他們不該訓練出這樣精銳的大軍，更不該蠱惑官家北伐，一旦破壞了大宋和遼國二百余年的和平，到時候苦的是天下百姓，這十年來的安穩不好嗎？這二百年來的和平生涯不好嗎？老夫一定要上書官家，讓官家殺死這兩個罪人！”

吳玠的這一鎮走過去之后，李牧、廉頗、韓世忠等鎮帥，也紛紛帶著自己的一鎮軍官，演化出了一道巨大的法相。

連續六道法相，西夏的使者，已經被嚇得說不出話了，遼國的使者，也滿臉蒼白。

在這個超凡世界里，真正的精兵，都應該是全員超凡，這個沒什么好說的，主要是底子好。

此方世界，天地精氣濃郁，天地精氣種類繁多，所以長期生活在這里的百姓，底子普遍比大明朝好，他們成年之時的身體素質，就相當于大明朝普通百姓的兩倍。

他們之中的壯漢，成年之時，身體素質就可以達到大明朝百姓的身體極限，也就是普通百姓的三倍。

所以，大宋朝的軍隊，直接挑選壯漢，稍微訓練一下，再給壯漢們磕個藥、傳個功，立馬壯漢就進化成了超凡之士。

如果用游戲術語來形容的話，就是大明朝百姓是白板，大宋朝的百姓，起碼是個精英怪。

但縱然此世乃超凡之世，能凝聚出法相的軍隊，也寥寥無幾。西夏只有一支軍隊能做到——鐵鷂子。但那也只是巔峰之時的鐵鷂子，如今的鐵鷂子還有幾分當年的武勇，連西夏使者自己心里都沒數！

至于遼國使者，更是驚呆了。

大家伙兒都是小伙伴兒，說好了一起墮落、一起腐朽的。

結果如今遼國腐朽了，比不上巔峰了，怎么大宋朝忽然就振奮起來了？

“官家，請斬吳玠！”

“官家，請斬白起！”

“官家，請斬呂不韋！”

“官家，此數人皆乃禍國奸臣，唯有斬殺他們，才能還我大宋一個清明！”

御前演武剛一結束，便有御史主動上書簡王，表示要斬殺了這三個小人，好像他們三個都是真正的大軍閥、大反賊、大壞蛋一樣。

“諸卿誤會了，吳玠乃是武安君的弟子，武安君則是朕一手從顧問中提拔出來的人間大才，至于少府，更是在十年間，做到了民不加賦而國用足，他們又怎么會是奸臣呢？”

盡管簡王做出了解釋，可御史們還是不依不饒，似乎不把三人打到，大宋就藥丸了一樣。

“官家，我大宋的武人，何時可以如此囂張跋扈了？我們都開始彈劾他們了，他們卻連一個上書自辯，暫時離職都做不到，竟然還在那兒當他們的官兒，這是武人該有的舉動嗎？”

“囂張、跋扈，陛下還記得大宋朝是與誰共天下嗎？”

“這個世上，不允許有比文官更加跋扈的武人！”

“陛下，難道你想要見到大宋重演五代舊事嗎？”

“陛下，天子者，兵強馬壯者為之，這樣的話，您認可嗎？”

“陛下……”

不止是一位文官上書，也不只是一位文官反對，朝廷一下子就陷入了紛爭之中。

而簡王則是一直在等著白起上書自辯，他已經想好了，只要白起上書自辯，他就裝模作樣的把這事兒給糊弄過去。

可是，簡王沒想到的是，他左等右等，前等后等，等了許久，都沒有等來白起的上書，那么多文官主動彈劾你，你上書自辯清白，這不是很正常嘛？

怎么連這都懶得做？

也太跋扈了！

不過，如今正處在消滅西夏的關鍵時刻，所以簡王可以忍，可以等，他只是默默的把這一切記在心里。

只不過，簡王所不知道的是，他的想法，根本就瞞不過有心人。無論是呂不韋，還是衛鞅、章惇，都清楚的知曉簡王此刻的想法。

章惇只是覺得不合適，不應該這樣！

他覺得吧，這八成就是大宋朝管家遺傳的慫病又發作了！

主要原因，可能就是白天御前演武的時候，白起訓練出來的六鎮精兵，太過厲害，以至于讓簡王下意識的犯了慫病。

當官家犯了慫病之后，自然開始看白起各種不順眼。無論白起怎么做，他都會覺得白起有問題！

這叫疑鄰盜斧，很簡單的道理。可是，就是這么簡單的道理，章惇卻不能和簡王解釋，因為他是丞相！

這十年來，章惇還是獨相，簡王無論心里怎么想，至少表面上對他是相當信任的。所以，他就更不能主動替白起辯護了，否則，本來沒啥事兒，他辯護之后，說不定在簡王心里，就成了丞相勾結新軍了，到時候，那真是天大的禍事。

至于呂不韋和衛鞅，可不是坐以待斃之人！

通過萬冰玄光鏡，二人開始悄悄聯絡了。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我們的這位官家，終究不是一位真正的雄主，他只是一個普通人，能容忍我等十年，已經快要到極限了。”呂不韋有些悲傷的道。

十年前，君臣互相信任，那是何等的快意。

十年間，少府一步步壯大，大宋也變得越來越好，連強兵都練出來了，可是誰能想到，集合了少府的財力，聚集了天下的勇者，白起花費十年心血的產物，竟然成了君臣不和諧、互不信任的源頭！

聽到這里，衛鞅捋了捋胡子，認真的道：“其實吧，不難理解。”

“當年，之所以同意改革，是因為大宋朝真的已經到了不改就活不下去的地步了。也是因為，官家為了順利掌權，為了獲取天下人的認可。”

“今日，對于官家來說，他已經是大宋朝無可爭議的官家了，他也是真正的實權帝王。更重要的是，縱然大宋朝不繼續改革下去，也至少可以延長數百年的國祚，所以他覺得，沒必要繼續改革下去了。”

既然都不需要繼續改革了，那你衛鞅、呂不韋、章惇，還有什么用？

少府的體量那么大，在某些方面，都已經超過了朝廷，這么大的體量，這么多的資源，竟然被呂不韋一人掌控，簡王手里連一個監督呂不韋的官員都沒有，連一個分呂不韋權利的人都沒有。

你一個少府，權利比丞相還大，章子厚這個獨相，還沒有財權，沒有人事任免權呢，結果你少府既有財權，又有人事任免權，還能指揮廂軍，這合適嗎？

這不合適！

“對于陛下來說，剩下的改革，無不是充滿了風險的。科舉改制，這是在從根子上改變文官，也在改變大宋朝的根本制度。至于更加激烈的海外分封，他更不可能接受。”

說到這里，呂不韋再次搖了搖頭：“官家終究只是一個普通人，他沒有足夠的雄心壯志，也沒有足夠的個人能力，甚至連突出的政治天賦都不具備，他就只是一個普通人罷了。”

“只不過是因人成事，他成了風口上的豬，所以才有了所謂的黃金十年！而到了今天，官家想要見好就收，想要讓一切都停下來，實話實說，老夫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老夫是絕對不會接受的！

對于一個普通人來說，大宋朝能發展到今日的局面，已經是盛世中的盛世了，更加激進的改革，他們是不愿意接受的。

因為，風險太大。

已經是皇帝了，大宋朝已經很好了，有著少府、內閣雙保險，國祚至少延長了數百年，自然就沒有了繼續折騰下去的欲望。

可一旦改革失敗，大宋朝說不定就瞬間藥丸。比較一下收獲和風險，簡王當然是拒絕更加激進的改革。

可當他拒絕更加激進的改革之時，就是玄門成員，遍地反賊的時候。墨子愿意停下來不繼續建設特色小鎮嗎？孔子愿意停下自己換皮上市的想法嗎？

很顯然，最晚最晚，當墨子的特色小鎮發展的遍布大宋的時候，他一定會發動一場自下而上的改變。

區別就是簡王主動改，還是墨子幫助簡王改！

還有孔子，當新儒家的人，徹底取代舊儒家的時候，也差不多是圣天子垂拱而治開始的時候了。

君王不體面，我們就幫助君王體面，這樣的事情，孔子做起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早就熟練無比。

可是這些，卻沒法兒和簡王直說。

“我們還有時間，在消滅西夏，消滅遼國之前，我們還有用，還不會被立刻處理掉。”衛鞅冷冷的道。

呂不韋接著道：“當玄門諸位道友降臨大宋的時候，就注定了大宋必須前進，如果大宋朝拒絕前進，想要躺平，那么諸位道友就會聯起手來，幫助大宋躺平。”

“大宋可以拒絕分封，但一定要開拓海外。可以在萬冰玄光鏡的幫助下，在關鍵地方直轄。而那些邊邊角角的地方，至少要封出去，給諸位道友一個念想。”

“可惜的是，陛下不想進步了，那我們就只能幫助陛下進步，否則，這十年來的心血，豈不是毀于一旦？”

就算大宋要變革，要進步，也必須是我呂某人同意的進步，也必須是我呂某人主動的進步！

“你有什么計劃嗎？”衛鞅問道。

“現在有兩個想法，第一個想法是把陛下變成自己人。陛下此刻之所以想要躺平，是因為他不知道玄門其他道友的危險性！當玄門選中大宋的那一刻，大宋就只能前進不能后退！唯一的區別就是陛下選擇體面，還是我們這些玄門成員，幫助陛下體面！”

前者還能當一個實權天子，后者，那就真的是吉祥物了！

想像大明朝，隨便一個男爵都能在選舉丞相的時候投出一票，可是地位最高的圣天子，卻一票也沒有，只能干看著！

“只要陛下也成了玄門成員，那就是自己人。當他認識到大宋時空的真相之后，自然不會拒絕改革，相反，還會主動擁抱改革。到那時，任何陰謀詭計，都無法動搖他的統治。對他來說，這是好事，對我們來說，這也是好事！”

衛鞅想了想，就搖了搖頭：“此路不通，至少可行性不大。此前陛下信任我們的時候，或許可以使用傳奇成就，讓陛下成為玄門成員，但是那時候，我們卻只能使用普通成就。而當第二批道友降臨之后，倒是可以使用傳奇成就了，但此刻我們之間的關系，卻不像十年前那樣了。”

使用傳奇成就將時空碎片中的人兌換到現實，也是需要前提的，不是有錢就行，還必須滿足一定的關系。

可以是師徒、君臣這樣的統合關系，老師可以讓弟子變成玄門成員，君主可以讓臣子變成玄門成員，反過來則不行。

也可以是夫妻、父子這樣的親緣關系，還可以是紅顏知己、藍顏知己，可以推心置腹的真·朋友。

若是十年前的某些瞬間，呂不韋和衛鞅，或許和簡王能算作是知己，但十年后的今日，彼此的關系，也就是尋常好友罷了，距離推心置腹，還差了一大截。

沒有傳奇成就的時候，關系好。

有了傳奇成就，可以把簡王變成玄門成員的時候，關系卻不好了！

“不，我們還是有機會的！”呂不韋忽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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