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0章 道可道,非常道

出籠記 6.20章 道可道,非常道

154年，當統伐區戰略重心放在西路遷都北進上，東路的戰略部署就變的非常有彈性了。

遷都是需要大刀闊斧，一個個目標去攻克，一個個指標去完成的。

而對長江中下游，以及沿海地區在經濟、文化上的爭取，是要潛移默化的引導，恰恰不可操之過急。

按照春秋戰國中的理論，征伐必須講究時機：

當己方政修德明，敵國上位昏庸，士大夫離心離德，下層怨聲載道時，方能出兵，可一舉拿下。如果單純恃強而征，事倍而無功。

在東進政策上，衛鏗作為智囊給統伐區委員會定了三個輸出指標，第一工業標準輸出，第二社會合作理念輸出，第三基礎教育指標輸出。

衛鏗預備用二十年，甚至更長的時間施加影響。計劃將這些落后的區域，拖回發展的賽道上。

維度上，第一次見到這架勢的監察員們想要提示衛鏗這個規劃的可行性，但是被白靈鹿和秦曉寒直接按住“不讓其多管閑事”。

這兩位老搭檔明白：衛老爺的長期規劃看似會小虧，但長期都能回本。而且隨著時間推移，基礎上延伸的新芽會越來越多，種豆得瓜的意外之喜會接連不斷。讓其自然發展就好。

在孫向陽確定遷都的兩個月后，東部戰略也商討完成了。

先前在與建鄴洽談的時候，已經確定了要在大員島上建立人類生態區的目標。

建鄴無法阻遏東海的基因群落對長江流域的侵入，統伐區卻可以迅速的將影響力擴張到大員島。兩岸之間，只要建造三到四個發射塔就能將工業生產的蛋白質頻段信息放射過去。

而在與建鄴談判時，老實的統伐區看起來是白白幫忙，但是在實際操作上，卻要讓自己的戰略得到最大的回報。

當大員島嶼地區一旦建立起來符合人類意志的生態輻射，并且與對岸的統伐區連成一體，那么最受益地區莫過于隔海相望的閩地，而第二受益的則是稍微靠北的錢塘灣地區。

不過這個地區的本土勢力，可能無法自主的將其收益落實，需要統伐區過去引導。

而統伐區幫助這些地區的城邦時，自然也會建立經濟上的影響力。

統伐區東部的經濟和軍事多個部門要在未來進行大量的協調。

為了確保東部對外工業輸出工作順利推進，在反復籌劃后，統伐區的組織決定讓“道門”配合這次行動。

“道門”是黃景飛這位中二病定的設定，這貨現在在西路，揚言要搶峨眉山做山門，搞得現在碳谷完成生命場編碼的人和其他部門接觸時，都被稱“你們那？哦，修仙啊～”

楚滄是碳谷153屆的碳基協調者，是這一屆成績最好的人。

153年，楚滄剛畢業，原本是要去老家贛南繼承他們村的三個種植園，嗯，四五十平方公里的農業生態區。

然而就當他準備雇傭飛機拖著紅橫幅跑到老家去的時候，他和其他六位同學被選中了。學校中帶著紅袖章的人員，把他拉到工業部門，讓他去完成一個艱巨的任務——去沿海地區傳道！

楚滄：“碳基協調者，不是修仙，我們是編程員，在大型玻璃培養皿上，對細胞的不同分化狀態進行編程控制。”他努力的對這幫可能只有初中文化的居委會官僚們進行科普。

紅袖章的家伙用鐵勺子敲了敲搪瓷缸，打斷了他的激動發言：“知道，碳基協調，編程的，0010001001。”

楚滄有些上頭：“那是上一代硅基計算機的二進制理論，現在我們用的是四進制，依托的是雙螺旋基因鏈四堿基。”

紅袖章看了看文件，點頭道：“哦，是的，我們是冶煉部門，對你們的專業的確不了解。嗯，這個東西，外部也不了解。所以組織上需要你用稍微通俗的概念，去幫我們的城邦朋友們導入工業化。”

比起一點一滴的教育，有時候保持神秘感，會更容易讓受影響者服從。

因為目前，那些城邦區域的頂層接受不了某些共識！

當年真新正個體最大的錯誤就是把建鄴的各個方面給高估了，認為他們可能會響應“文明復興”的偉大信仰。

衛老爺現在不想和城邦那邊好好打交道了，這讓統伐區不得不換另一個策略。

先把工業化的生產力基礎傳過去。等到區域內出現十足進步，再進行第二波的理念輸出。

楚滄就這樣被包裝成了仙長，跟著工業輸出部門一起去了錢塘灣地區。

旅1級驅逐艦，以及八艘獵潛艦，護衛著五艘貨輪開進了錢塘灣。

錢塘灣位于太湖以南，因為水網密集，和長三角是連在一塊的。在古時候就是吳、越之分。

在潘多拉時代，隨著生物群落沿著水系蔓延，使得這個區域和建鄴所在長江下游經濟帶隔離開來。雖然建鄴仍然有能力用戰艦打通水上交通線，但是經濟考量上，卻無法維持一條穩定的貿易線。

該地區有十六個吉安城級別的人類聚居區，都是當年杭城崩潰后，逃出的人類組織建立的城邦。

這些年來，隨著統伐區貿易線打通后，也能感覺到，這些城邦集團的上層心潮內也泛起小浪花。

他們試圖在建鄴構建的城邦體系中保持一定的獨立性。

恰逢統伐區在落實大員島戰略前，計劃先在東南沿海這些城邦區域做好當地工作，在這里修建港口，扶持當地的生產，為遠征大員島提供后勤基地。而當地城邦考慮到這些援助在將來應對建鄴壓力時能成為自家撂硬話的底氣，也對此樂見其成。

在港口中，前來交易的人很多。

其中不乏一些準天王的訓練師，這個層級在長江下游的城邦體系往往是不多見的。

在過去的交往中，雙方都達成了一定的默契，統伐區的人不下船與當地人見面。

這是因為：統伐區強在集體，依托于坦克重炮固然可以蠻橫的平推，但是在日常交流中，這些是無法使用的。而訓練師們則是有機械獸，在城邦社會的交流中，很占便宜。

類似于美國非裔，在社會上他們被整體排斥，不占優勢，但是在個體交流中身強體壯，對亞裔很有優勢。

但是今天不一樣了。

統伐區的人員下船了，不再局限于港口了。工程人員，主動坐著大型機械，幫助該區域的勞工們進行港口卸貨，以及準備接下來的設備安裝。

這種接觸，打破了過去港口的少數人點對點的交流。

錢塘灣地區的高級訓練師焦有傲，看著統伐區從船艙上走下來的人，特別是關注著那幾十臺殖裝機甲。

他在自己和機械獸的生命感知中，確認這些是統伐區來人現在的依仗。

作為山頭上的寨主，當外人更進一步深入自己的地盤，他也要站出來，作為本地地主來對客人談一些規矩。

一頭腹部有三對火車輪的機械獸，轟轟的開過來了，沿途本土人紛紛讓出路。而在這個機械獸上坐著的人喊著“拉貨！讓一讓！”的口號。

這“讓一讓”是要讓統伐區的人讓一下位置，讓地主來做主。也就是要阻止統伐區這次的“喧賓奪主”。

就當這機械獸靠近柵欄時，突然嗡的一聲，這頭巨獸剎住了腳步，仿佛遇到了什么強橫的障礙。

幾秒鐘后，這頭巨獸軟了下來。

工業負責人黃煜走到了楚滄身邊，問道：“控制住了嗎？”

此時身穿全金屬外殼殖裝的楚滄將背后的開關關閉：“嗯，控制住了，該獸的下神經細胞的甲類物質已被釋放。是不是要讓我弄死它？”

“不不……”黃煜清楚楚滄是在開玩笑，但還是嚴格給予了否定。

六分鐘后，又有三頭機械怪獸剎在了警戒區外，任憑其主人怎么催動都不敢上前一步。這讓統伐區這邊的保衛部門松了一口氣。

黃煜戴上頭盔，對岸邊的戰艦詢問了一下信息后，

拍了拍楚滄，（心靈語言）贊嘆道：“干得不錯，仙長，你這一手算是把這幫蠻子們給震懾住了。”

楚滄不禁凝視黃煜，黃煜則調整了一下頭盔：“小楚，你也知道，現在開始，你得帶入這個角色了。”

楚滄認命道：“好吧，以仙術為名，傳播科學。”隨后對黃煜笑了笑：“咱沒啥的，你別緊張。”

楚滄現在這個手段，是碳谷研發的第二代“有機物頻段”技術。

第一代直接導入簡單的碳鍵裂解信息的技術，擁有讓生命場較弱的生物直接自燃的攻擊手段。那太原始了，而且效能不高。

第二代技術，能直接讓生命輻射場對沒有智力的生物進行“不良物質”合成。這類不良物質可以是各類藥用甚至違禁的有機物。

最簡單的技巧，投射氧化亞氮頻段。把能讓人大笑不止的物質，投射到關鍵神經元上，能讓大部分機械獸當即進入抽搐狀態。

而剛剛楚滄搞出來的是甲苯類的化合物，相應的潘多拉頻段場放射出去，直接讓那頭機械獸化學極樂了。

嘖嘖，這可是曾淑妭那一眾人才們在碳谷內交流后，專門搞出來針對機械獸的手段！

衛鏗對此評論：“所以，我這邊核武還沒搞出來，你們這化武的釋放，就已經能不借助載具投擲，直接用頻段輻射發射了！”

這個手段看起來很恐怖，但是只要心靈語言等級高一點，就能控制身上殖裝裝甲破解掉。

有機化合物的合成過程，反應條件非常苛刻。而在生命場的信息傳播中，如果知道相應的能讓該化合物合成失敗的化學式，催化劑的劑量只要百萬分之一就能起到防御作用。

所以只要找到防御方法，極少量的生命輻射就能防下來，對此衛老爺也已經專門編寫了一套心語防御手冊，并且所有殖裝都配備了一小罐堿液可以注射到其中進行中和。

甚至，這些防御術法，甚至回提前編寫到殖裝的碳基芯片里就可以了。現在黃煜帶的頭盔就能輔助他構建頻段，防止楚滄誤傷。

道高一尺，魔可以高一丈，不，再前進一步，就是萬丈深淵。技術有兩面性，有極端性。

統伐軍現在南下的一艘戰艦，那艘旅1戰艦上，就搭載了碳基廣播塔。雖然碳基頻段塔現在是主要是用來醫療廣播的，但是也不乏在反方面做到極端操作的能力。

對付毫無防御手段的機械獸，楚滄剛剛那幾下子，連自己體內潘多拉場儲存的化學能都還沒有用完呢。

而理論上，當戰艦內的旋鈕打到某個檔位時，同樣可以導出“有害化學式”頻段輻射。依托于戰艦的強大能源，足以把幾十公里范圍內的樹葉全部落下來。

而設計這個“絕不可以按下的紅色按鈕”的初衷，是用來對付生命群落的。相關操作說明是曾淑妭編的，這小妮子很起勁地給了這個技術評語：“赤地千里，寸草不生。”

當然，這樣的禁式，難點在于控制。如果未能精密控制住反應的強度和方向，哪怕只是泄露的微量毒素都可能瞬間就把操作者毒死。

現在各個碳基編程者都很難作到四進制內六個小數點的精度。

那艘戰艦上的旋鈕要扭的不好，可不僅僅是落葉劑的效果。衛老爺的實測，那個旋鈕調節難度堪比把二十世紀的天線電視機調節出無雪花的節目，想要搞好是要一定技術的。

楚滄已經和這里的地主碰頭了，昂著頭對這里的機械獸訓練師們作揖。開口輕輕咳嗽道：“貧道，楚滄，上清弟子。”

這道門禮儀做的有模有樣，隨著他自我介紹，周圍所有的機械獸，宛如臣服一樣趴下了，頗有一番高人做派。但是背上背著的不是仙劍，而是一桿狙擊槍，這就讓畫風很“槍藥”。999

焦有傲望著這位“道長”，此時場面上，所有機械獸全部失效，顯然就是這位道長的法力神通。鄉族們的子弟則都盯著他這位族長，要是沒有這位族長在場，面對這樣的神秘現象就早就納頭就拜。

焦有傲勉力穩住氣場：“道長客氣了，您這次來是？”

楚滄瞅了瞅后面一眼，繼續正氣盎然的道：“大劫已進入末期，師門派我等來各地走動積累功德。貴地在大劫起時人杰地靈，此次天道輪轉，將為人族首興之處，貧道，想在貴地積累善果。”

焦有傲恭請：“道長，您有什么吩咐盡管說就是了。”這位準天王的訓練師注意力更多的實在身旁那幾個機械獸身上。眼神中很是焦急。

楚滄點了點頭，抬起手掌，對周圍掃了一下。周圍那些原本趴伏的機械獸，如同觸電一樣，恢復了行動，只是步伐有些踉蹌。

這一手，讓焦有傲身后的人不由驚呼，坐實了對“上仙”手段的敬畏。

楚滄找不到拂塵，于是乎將胸前的鋼筆拿出來，用手帕擦了擦后，說道：“大劫之末，萬妖還不想退場。人族應當聚鐵，煉火，我此行帶來了一些設備，只希望貴地子弟能貢獻勇力。”

這次接觸非常成功，曾經在商業交流方案中，很頭疼的鄉土地區“冥頑不化”，現在被道長們一下子搞定了。果然要用魔法對付魔法。

該地區城邦中，鄉族子弟們在族長的組織下，開始配合統伐軍方面在該地區的工業建設。

兩日后，正在興建紅磚廠房的工地上，

黃煜坐在拖拉機磚車上，拿著清單默念任務。

這次給紹傘城邦的貨物，一套平爐，電爐，以及一套車床設備。按照加工手冊，以及幻燈片，要幫助他們搞定摩托車級氣缸的加工手法。

但是，看著這些還在努力學字，在心靈語言中學習代數幾何毫不積極，領糖吃時一個比一個的爭先恐后的家伙，

黃煜覺的教這些人比搞機械要燒腦。

但是如果不教，不拉上他們的話，過個幾個時代，自己這群掌握心靈語言在人汛輻射場下的人類與他們的差距，就是舊時代人與猴的差距了。

誰也不清楚，潘多拉場中人類現在的變化會不會烙印在基因中，成為進化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