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遼東——春城好

宣德朝 第四十二章 遼東——春城好

永樂十一年。

朱瞻基十五，李蕙玉十六。

永樂八年朱瞻基見過了胡善祥與孫麗柔一面之后，便要立孫麗柔為太孫妃。

朱棣是不同意的，便讓朱瞻基再觀察一番看看。反正娶妻也要等到十五歲之后，這段時間足夠朱瞻基好好的思考了。

而朱棣也對孫麗柔很滿意，說就算不能立為太孫妃也可以立為太孫嬪。

所以說孫麗柔與胡善祥就這樣被留在了宮中，與朱瞻基每日里混在一起。正好可以培養感情，待朱瞻基十五歲的時候就可以娶為妻子了。

而大明帝國的這幾年，也發展的很不錯。

藩王制度的改革與下西洋國策的推行，讓大明帝國的國力更上層樓。

消去了不少了累贅，增加了不少收入。

尤其是那些藩王們，在朱棣借口削了十余個藩王的爵位之后。全都老老實實的派遣子弟加入了下西洋艦隊，還給下西洋計劃投了錢。投了錢之后，朱棣立馬恢復了他們的爵位與供養。

繁花似錦的大明帝國，在新政的幾年來也積累了不少社會矛盾。

首先是阿魯臺恢復了元氣，加之猛哥帖木兒在黑水一帶也站穩了腳跟。

二人遙相呼應，讓新任的蒙古大汗阿岱汗很是頭痛。阿魯臺還攛掇喀爾喀七部與馬哈木，試圖不承認阿岱汗的汗位。

宗室當中的一部分不滿新政的藩王，以晉王朱濟熺為首。盤踞山西布政使司，暗中對抗中央國朝的各項命令。還有七八個有地位的藩王，也跟朱濟熺眉來眼去的很是煩人。

而西南的改土歸流與撤藩設府的政策實施了一段，雖然沒有大范圍的觸動西南土司們的利益。但是西南的一些土司的反應也很強烈，現在用商路和利益穩定住了他們。但是國朝如果繼續深入改革政策，西南也必將反叛。

不過這些在朱棣的眼中都不重要，朱棣現在只盯著阿魯臺與馬哈木的一舉一動。

而朱瞻基呢，則是在加緊訓練親軍部隊。朱瞻基已經能夠預感到，遼東和北方草原的戰事即將打響。

“軍隊這兩年都盼著再去北方打一場仗，國庫里的銀子還有糧倉里的糧食也都夠用。

我敢說大父已經開始預謀第二次北征了，到時候咱這六衛大軍也要上前線吶。”

朱瞻基看著眼前的遼東地圖，指指點點的用筆開始畫起了行軍路線。

胡善祥此時在安排晚上的飯食，李蕙玉也去了護衛團拿近期的情報資料。

只有孫麗柔陪在朱瞻基的身邊，順便幫朱瞻基出謀劃策一番。

孫麗柔現在是很有信心爭取一下太孫妃的位子的，她相信只要這次能夠提出一些有用的建議朱瞻基就能力保她當正妻。

“郎君不要心急，這仗一時半會兒的還打不起來。

前幾日不是說鄭和將軍派了先遣船隊回來了么，估計陛下是要用這支船隊往遼東運些糧食。只有糧食和武器到位了，大軍才能出征。畢竟三軍未動，糧草先行才是最好的選擇。”

“還有李思誠將軍與陸鳳倫將軍，他二人畢竟都是女真人。忠誠度肯定不如大明帝國的子民，開戰之前試探他二人一番也是必要的。”

朱瞻基看著建州衛與長春衛兩個五星忠誠度標記的軍衛，心中也是沒底。

“李思誠將軍的兒子李顯忠將軍不是還在沈陽待著么，只要找個借口把李顯忠將軍調到順天府，酒由不得李思誠將軍不用心為咱們大明帝國辦事了。

陸鳳倫將軍出身女真哈達部，被海西女真視為叛徒。他是一點退路都沒有的，不怕他不忠于大明帝國。當時陛下選擇陸鳳倫將軍擔任長春衛的指揮使，也是有著一些考慮的。

傳旨讓陸鳳倫將軍率部于大軍進入遼東之前偷襲海西女真葉赫、哈達諸部，把陸鳳倫將軍倒戈女真的路給他封住了。如果陸鳳倫將軍不聽皇命直接造反，那更可以在大戰開始之前清理內部的不穩定因素。

這總比仗打到了一半，后院起火要強得多。

畢竟茶啊沖實在是太重要了，地處遼東的要沖之地。向西進入長白山區控制銅、鐵的產地，向北遏制黑水平原控制漁獵之鄉。向東連結漠東草原諸部控制互市商路，向南拱衛遼東精華之地控制邊境防御之任務。

這場遼東之戰，阿勒錦可棄、毛伶衛可棄、奴兒干都司可棄。可唯獨是茶啊沖不可棄，一旦放棄了茶啊沖那建州衛、沈陽衛都會陷入戰亂的！”

孫麗柔的計策很陰，眼光很毒。

朱瞻基聞言笑了笑，然后半打趣似的說道“咱家柔兒也是個女中豪杰了，要不然我這次出去把你給帶上？”

孫麗柔聞言認真了起來，眼神中發出灼灼的目光向朱瞻基正色說道“妾可女扮男裝，跟隨郎君一起赴遼東、定戰局！而且郎君出征，身邊也不能盡是些糙老爺們兒。有妾跟著郎君，也好照拂郎君一二。”

孫麗柔說道后面，不由得露出了羞赧的神色。

而朱瞻基輕笑一聲，語氣溫和的說道“柔兒不用跟著，有蕙玉足夠了。

蕙玉這丫頭跟著我上高原、守金川，走大漠、戰飛云。不管是武藝還是謀略都是不遜色于一般的將軍呢，而且蕙玉也更會照顧人。”

朱瞻基說道這里，突然間變換了一個語氣十分輕佻的說道“還有啊，柔兒你這故作羞赧的姿態還真是惹人喜愛呢。雖說我知道柔兒你到底是個怎樣的姑娘，但是你這種小女兒態也是蠻惹人憐的。”

孫麗柔聞言嬌哼了一聲，便賭氣似的不再搭理朱瞻基了。

朱瞻基剛想哄一哄孫麗柔，就聽見李蕙玉的聲音傳入了耳中“郎君！郎君！陛下宣召郎君去內閣，好像遼東那邊出事了。現在楊士奇楊學士已經在門外等郎君了，還請郎君趕緊去吧！”

朱瞻基聞言立馬起身，連忙跑了出去。

李蕙玉見朱瞻基出去了，趕緊趁機給了孫麗柔一個鄙夷的眼神。

“小娘皮，勾引郎君的本事倒是不小嘛！”

瞪了一眼孫麗柔之后，李蕙玉便跟著朱瞻基出去了。

“李蕙玉！你給老娘等著！”

孫麗柔恨恨的碎了一口，眼神中滿是對李蕙玉的不屑。

當然還有著忌憚，深深的忌憚。

胡善祥不可怕，孫麗柔可不把胡善祥放在眼里。要不是怕胡善圍這個御前第一女官，孫麗柔早就使手段把胡善祥給踢出局了。

而李蕙玉不一樣，同樣的狠辣與聰慧讓孫麗柔很難對付她。而且朱瞻基實在是太信任李蕙玉了，這種從小陪著長大的貼身女官之身份是別人比不了的。

“楊學士，趕快說說遼東發生了什么？”

朱瞻基沒心思管李蕙玉與孫麗柔之間的那點子事情，他現在更關心遼東的局勢。

“阿魯臺在漠北擁立脫火赤為蒙古大汗，且指示駐扎在漠南的察哈爾部偷襲了科爾沁部。而后阿魯臺派遣阿蘇特部從科爾沁部的駐地進入了遼東，與猛哥帖木兒匯合之后攻占了阿勒錦。

察哈爾、阿蘇特、巴爾虎、泰赤烏、喀爾喀七部全都反叛，打著光復前元的旗號討伐科爾沁部與兀良哈三衛。

而那馬哈木的態度不明確，似乎也在集結軍隊想要搞事情。

現在長春衛指揮使陸鳳倫將軍與建州衛指揮使李思誠將軍固守茶啊沖等待援軍，和寧王、朵顏衛指揮使脫魯忽察爾與駐守大同的安遠侯柳升將軍、駐守宣府的武定侯郭鎮將軍立馬馳援了科爾沁部的蒙古大汗阿岱汗。

陛下還已經召令廣漢侯劉真將軍領一萬精銳，走海路向遼東增援了。”

“也就是說遼東和草原，全都亂起來了。這場戰爭，咱們大明帝國需要兩線作戰了？”朱瞻基神色中盡是為難，這樣的兩線作戰可不是那么好打的。

“是，陛下為此調度了各地的存糧與錢財。還調京師三大營、山東的七個衛軍、河南的三個衛軍、河北的五個衛軍、陜西的兩個衛軍，準備開赴草原與那阿魯臺進行決戰。

而遼東之地的戰局，陛下似乎要交給太孫殿下與太孫六衛軍了。”

“什么？”朱瞻基愣了一下，給楊士奇差一點閃了個嘴啃泥。

“楊學士你再說一遍，遼東那邊怎么的？”

“阿蘇特、海西女真、野人女真的叛軍有六萬人，就全交給太孫六衛軍了！”

朱瞻基快瘋了，他是萬萬沒想到朱棣只讓他的六衛軍單獨負責遼東之戰事。

“那猛哥帖木兒是那么好對付的？就讓孤的六衛軍單獨去？”

“是。”楊士奇點了點頭，而后滿臉微笑的說道“還有要提醒太孫殿下一點的是，那猛哥帖木兒改名了。

愛新覺羅·孟特穆，是他的最新名字。”

“什么玩意？猛哥帖木兒不是個蒙古人嗎？”

朱瞻基被愛新覺羅這幾個字嚇到了，直感覺世界觀被顛覆了。

“好像是當年孟特穆的祖上跟前元關系很近，他的斡朵里部也娶過前元的宗室女什么的。

所以說一直以來孟特穆都是以蒙古人的身份聯絡草原諸部，而現在孟特穆更需要依靠女真人在遼東造反。于是乎便恢復了其女真姓氏與女真人的身份，想以女真共主的身份來統治遼東之地。”

“那怎么就能姓愛新覺羅呢？”

“他怎么就不能姓愛新覺羅呢？”

朱瞻基倒不是對愛新覺羅家族有什么意見，畢竟不管清朝的歷史怎么樣也都是中國人自己的祖先所創造出來的。

自己的祖先創造出來的歷史，不管是輝煌還是落寞都要去承認與接受之。從輝煌中汲取經驗，從落寞中反思教訓。只有這樣這才是學史的意義，才是“后人而哀之”的意義。

朱瞻基只是受到了一些沖擊，畢竟愛新覺羅這個姓氏實在是太狠了。

“趕緊跟孤去找大父吧，再晚點兒茶啊沖就危險了！”

北國之春，戰火將燃。

朱棣站在內閣議事桌的上首位，抱著膀子眉頭緊皺。

“傳令漢王朱高煦、趙王朱高燧、金鄉侯王通、陽武侯薛祿、新寧伯譚忠、新昌伯唐云，整頓京師三大營準備出征。

再傳令和寧王脫魯忽察爾、安遠侯柳升、武定侯郭鎮，配合阿岱汗鎮守漠東草原之地。不許阿魯臺再有援軍進入遼東，也不許遼東的叛軍進入北方草原！”

“陛下這是要親征？”楊士奇雖然猜到了朱棣的想法，但還是要確認一遍。

朱棣沒有搭理楊士奇，而是自顧自的說起了話。

“以太子朱高熾監國，于朕親征之時統籌后方糧草、軍餉之事務。

還有靖安侯王忠、武城侯王聰，與太子朱高熾留守應天府。

淇國公丘福領山東備倭軍進駐順天府，配合順天府尹胡廣穩定大軍后方。

皇太孫朱瞻基，率太孫六衛親軍進駐遼東沈陽。統建州衛、毛伶衛、長春衛，共計五萬大軍平等遼東女真叛亂。此番遼東女真叛軍只有六萬，希望你不要讓朕失望。”

“陛下啊，這六萬人應該是孟特穆第一輪征兵上來的軍隊人數吧？

根據錦衣衛這幾年來的監視，孟特穆手底下的部落可是能提供足足十萬軍隊呢。”

“十萬人你就怕了？朕知道孟特穆的軍隊最多不會超過十二萬人，你的五萬大軍以一敵二完全可以取勝。

再者說了，還有劉真的一萬大軍已經去了奴兒干都司了。你們兩面夾擊，還能怕那女真叛軍了？”

朱棣橫了朱瞻基一眼，讓朱瞻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孫兒知道了，孫兒這就回去整頓軍隊！”

“等一下！”朱棣叫住了要跑的朱瞻基，指著遼東地圖問道“知道這場仗應該怎么打吧？”

朱棣還是有些不放心，想要考一考朱瞻基對于戰爭大局觀的把控。

“茶啊沖！”朱瞻基躬身一拜，神色毅然的說道。

“嗯！這茶啊沖號稱是北國之春，乃是遼東必爭之要地。

朕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阿勒錦收不回來都沒有關系。但是茶啊沖一旦丟了，遼東之戰也就沒辦法打下去了。若真的是這樣，你就趕緊滾回來進宗正府待著吧。”

朱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