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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起北亞 第一百零七章 將對將
明朗的日子里,來自北方的冷風越過大興安嶺,越過東北平原,越過長白山的叢山峻嶺。讓所有生靈都真切的感受到,冬日的腳步腳步近了。
說起來,從兀魯圖斯部派出使團出使大真國,到突襲大真國的上京會寧府,已經有一個多月了。
北國的秋天向來來得早,去的也快。隨著太陽一天比一天下山得晚,氣溫也在一天天的降低。這也為出征的兀魯圖斯部大軍提了個醒,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在冬季全面到來前,若還沒有攻破南京城,那就只能等到年后了。
正在山谷中廝殺的阿當罕是不知道留給他們大軍的時間不多了,他只知道,眼前的大真國精騎,果真名不虛傳。
無論是全軍的兵器配備,還是不怕死的沖勁兒,都值得他以平等甚至慎重的心態面對眼前的對手。好在他來時帶了五千人,就是一命換一命,他們也還是有勝算的。
更何況,他們軍隊還沒有使用火筒!
與其有著同樣體驗的仆散達侓,也對蒙古人的表現佩服不已。論不怕死的沖勁兒,對方表現得比他們更加瘋狂。只要在戰場隨便掃一眼,就會發現蒙古人在被殺死前,都會盡力拉上一兩個墊背的。
比如一個士兵用馬刀砍翻了一個己方的士兵,跟著就有一支長矛從甲胄的縫隙間捅穿了對方的脖子。但在落下馬時,卻死死的握住長矛,從而將己方士兵拖下馬。
在這個混亂的戰場,下馬很容易就被血腥味刺激的戰馬踩成肉泥。并且坐在馬上的將士,也可以以居高臨下的姿態,輕松將其殺死。
因此對于蒙古人這種一命換命的打法,不少大真國將士感到心驚肉跳。
到底他們的從軍待遇和兀魯圖斯部的騎兵是不一樣的。
從得到征召的那天開始,他們就有俸祿可拿了。而且在兀魯圖斯部,俸祿還算是比較高的那一類。并且如果是常設兵的話,征召上戰場還會額外再加一筆俸祿。
盡管有官員進言,希望省掉這一筆支出。但兀魯圖斯還是力排眾議,強行要在軍中實行俸祿制。不管有沒有上戰場,不管有沒有殺敵,都會給予一定的俸祿支撐起生活。
這對促進部落內部的消費需求,也是有著顯而易見的好處的。
除此以外,軍人的家屬都會受到優待。尤其是常設兵,其家人無論是種地還是做工,甚至是放牧和經商,都會提供一定的優惠和扶持政策,讓其切實的感受到當兵的好處。
這也是在兀魯圖斯部,為何從軍的熱情如此高昂的原因。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兀魯圖斯部對從軍身亡的軍人家屬實行撫恤制。也就是說哪怕家里的頂梁柱倒了,其妻兒子女也會受到部落的照顧。無論是改嫁還是單過,兀魯圖斯部都會支持。
不過從人口發展的角度看,兀魯圖斯部還是支持妻女改嫁的。但財產不會跟著妻女改嫁而成為男方的財產!
這是兀魯圖斯完善律法后,對私有財神圣不可侵犯做出的具體規定。無論男女,都有繼承財產的權利。從某種程度上,算是對女性地位的一種提高。
就社會生產力而言,也是一種極大的促進。
正因此,不用擔心自己死了,妻女被逼著改嫁而過得不好的兀魯圖斯部將士們,徹底沒了后顧之憂。在戰場上,就表現得異常拼命。
在這種以命換命的打法下,最終還是大真國的將士露怯了。他們大多數是出自官宦之家的子弟,命都還算金貴。交代在這里了,那些風花雪月的日子就再也享受不到了。
而仆散達侓也察覺到了這一點!
之前還一直避戰,沒有主動與敵方軍將交手的他,也顧不得忌憚阿當罕的實力,主動領著親兵,在混亂的戰場中殺出一條血路,直沖正大殺四方的阿當罕而去。
覺察到動靜,阿當罕看過去不但沒有害怕,反而還大笑著連道幾聲好。他早就想會會敵方的軍將了,只是之前一直被人攔著,才沒法靠近。
現在對方主動找過來,正合他的胃口。便特意讓己方士兵退開,仆散達侓那邊的將士也都接到了命令,紛紛讓路。
于是混亂的戰場出現了一抹奇景。
沿著仆散達侓行走的軌跡,無論是大真國的將士還是兀魯圖斯部的將士,都主動的停下交手的動作,紛紛給兩位軍將讓路。
當雙方距離不超過一里,仆散達侓主動朗聲道:“本將不殺無名之人,報上你的名字吧!”。
“千夫長阿當罕!”,
“親軍統領仆散達侓!”,
交換名字后,兩人都從彼此的目光中體會到了強烈的戰意。便不多話,紛紛驅使著坐騎,噠噠噠的往對方迎了上去。
鏗鏘!
兩人交錯而過,但馬刀與長矛卻在那一剎那發生交錯,鐵騎特有的鏗鏘聲頓時傳的很響。
阿當罕緊了緊手中馬刀,掉轉馬頭,心里在驚駭對方的力道。
仆散達侓也幾乎在同一時間掉轉馬頭,他的長矛頂部尖刺,竟然缺失了指甲大的一點。雖然很微不足道,但被變相的抹平了。這種力道和鐵器的硬度,讓他心里生出幾分不好的預感。
卻是兀魯圖斯部從很早開始就注重鐵器的冶煉!發展到現在,煉鐵已經成立了一個專門的作坊。各種從草原各地搜羅的工匠加入到鐵器坊里,有漢人,也有回回人,結合各自的長處,鐵器的冶煉水平有了明顯的提高。
而大真國依托戰后的遼東立國,掌控的地方在從前又多數屬于荒僻之地,根本就沒有那么多的工匠可用。更重要的是,他們比不上兀魯圖斯部為工匠打造出來的先進制度。
首先工匠不是家奴,而是地位與常人無異的普通百姓。甚至因掌握一門手藝的緣故,還會在俸祿上比普通工人要高的多。而且兀魯圖斯個人也非常重視工匠,這導致工匠在兀魯圖斯部的隱形地位很高。
比起大多數國家還將工匠當成家奴使用,兀魯圖斯部的工匠自然積極性更高,所產生的創造力,自然也水漲船高。而技術的進步,也就是在這些工匠的經驗總結和創造性的嘗試上,滿滿發展。
更別說還有兀魯圖斯這個有著前瞻性的后世靈魂在方向上給出指導。雖說具體的冶煉之法他可能連小學生都比不上,但他知道發展的趨勢,這就比現在還處在摸索階段的工匠強了。
因此反應在戰場上,就是兀魯圖斯部的鐵器無論是硬度還是質量,都比大真國的兵器要好。
當下阿當罕兩人初次交手后,馬山就各自催促坐騎,再次沖撞在了一起。一時長矛飛舞,在仆散達侓手上,長矛被耍成了一團影子。阿當罕使用馬刀的功夫也不錯,但還沒有仆散達侓那么純熟。所以只能堪堪防守,以致看上去,像是落了下風一樣。
不過當事人的想法卻正好與眾人的想法相反!
仆散達侓越打是越心驚!他已經看出來,對方的馬刀沒有自己熟練。但僅憑這樣,卻還是將自己防守的滴水不漏。而且跟阿當罕粗狂的面相相比,他的表現卻稱得上膽大心細。
這樣你來我往將近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終于阿當罕露出了一個破綻,被仆散達侓及時抓住,立即一矛捅向對方的喉嚨。可是戰馬卻陡然嘶鳴一聲,卻是阿當罕的馬刀已經斬中仆散達侓坐騎的脖子。受通之下,戰馬發出高亢的悲鳴。
仆散達侓也跟著身子不穩,長矛極快的擦過阿當罕的脖子。
只是阿當罕根本就沒理會,趁著仆散達侓身形不穩之際,立時乘勝追擊。
嘩啦,一刀往下!眼看著就要斬中仆散達侓的面門。
或許是長生天的眷顧,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仆散達侓的坐騎卻是終于堅持不住,噗通側倒在地。
還在馬背上的仆散達侓頓時就被摔倒在地。但他反應很快,來個鯉魚打挺,直接躲過被戰馬壓在身下的悲慘下場。
只是他的摔下馬,卻被阿當罕第一時間奪過帥旗,宣稱仆散達侓已經被俘。在這混亂的戰場上,帥旗某種程度上就是主帥的象征。一些不在近處,看不到真實情況的將士,就真的以為仆散達侓已經被俘了。
頓時士氣就泄了下來,一些距離戰場外稍近的將士更是就起了逃離戰場的心思。與之相反,兀魯圖斯部的將士卻跟打了雞血一樣,士氣更加高昂了。
而被摔下馬的仆散達侓還想起死回生,反敗為勝。可是根本就不等他有多的動作,便被一把馬刀抵住了脖子。
“敗了!敗了!”,仆散達侓有些喃喃道。向來以軍功自傲的仆散達侓,感覺自己丟了仆散家族的臉,有些難以置信。
而在戰場上,隨著仆散達侓的被俘,大真國的戰敗已成定局。阿當罕也命底下的將士用火筒開始展開追擊,當轟轟轟的雷鳴聲伴隨著激射而出天火響徹在戰場上時,大真國軍隊的潰退已完全變成一場單方面的追逐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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