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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療日常 第0065章 你喜歡找虐呀
臘月二十四,南方的小年,張萍并沒有如她自己說的請沃琳吃飯,而是被任志宏的母親請去了家里。
“你說任志宏他媽什么意思啊,她讓任志宏好好相親不就完了嗎,干嘛請我來給她添堵?”張萍在電話里和沃琳訴說她的疑惑。
“是不是任大哥打死也不服從他媽安排的相親,他媽折騰不動了,打算就此偃旗息鼓,干脆讓你和任大哥過下去得了,要不干嘛過小年請你去她家呀?”沃琳猜。
張萍可不這么想:“哼嗯,以我對他媽的了解,他媽要是這么容易就放棄,就不是他媽了。”
沃琳建議:“你人都在人家的家里了,就近觀察,切身體會唄,豈不是最直觀。”
“倒也是,”張萍明白自己對這個問題再糾結,也不可能從沃琳這里得到答案。
連她自己這個正主兒都一腦子糨糊,沃琳身處事外,又怎么可能真正懂得?
她問沃琳:“你回家的車票買了沒有,要不要我讓任志宏給你找找關系?”
“不要,”沃琳回答得斬釘截鐵,“張萍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向任大哥開這個口,以后咱倆就不認識了。”
張萍嘆口氣:“好了,你別急,我不提了。”
任志宏對她確實千好萬好,可對她的朋友卻各種挑剔,尤其看不上沃琳,說沃琳小家子氣上不得臺面,曾經一度因為她和沃琳之間的親密,任志宏和她冷戰。
這事她從沒向沃琳提起過,也以為性子平和內心簡單的沃琳,不會關注這個。
所以之前每次她要任志宏幫沃琳的忙時,聽到沃琳的拒絕,她都以為沃琳只是單純不想麻煩別人,后來她才意識到,沃琳心里什么都明白,是她神經太大條,沃琳拒絕任志宏的幫忙,是不想給她添麻煩。
想起當初她覺得韓霆和沃琳的各種不和諧,如今靜下心來仔細對比,其實韓霆和沃琳在很多方面都很像。
就比如當初她無論怎么針對韓霆,韓霆都不反擊,因為韓霆懂得她是真心為沃琳好,打心底心疼沃琳。
同樣,不管任志宏如何對沃琳惡意相向,沃琳也從沒有回以惡意,因為沃琳知道任志宏是對她真的好。
還有,韓霆和沃琳對待工作的態度,同樣達到了讓人無法忍受的認真,只不過因為性格的原因,兩個人表現出來的方式不一樣罷了。
韓霆暴戾,表現出來的是苛刻,沃琳性子平和,表現出來的則是追求完美。
兩人同樣的堅韌,同樣因性格的原因,表現的方式依然不一樣,韓霆是明眼看得到的堅韌,你只有用心和沃琳相處了,才能體會到沃琳表面隨意下的堅持。
也許就是因為兩人有很多地方太像了,才會走到分手這一步的吧。
“想什么呢,我叫你好幾聲你都沒聽到。”任志宏打斷了張萍的思緒。
“哦,在想沃琳和韓霆的事呢。”張萍沒打算隱瞞自己的實際狀態。
面對任志宏,張萍向來都大方磊落,她知道任志宏對沃琳的不喜,可她也不想為了隱瞞她的實際狀態而撒謊:“我在想,他們兩個人太像了,可能就是因為都太在意對方,才會分手吧。”
“你這話聽起來矛盾,不過很有道理,”任志宏難得沒有因張萍提起沃琳來而不耐煩,“他們兩人分開是最好的選擇,兩人看似都很在意對方,其實內心都很自我,誰也不會為了將就對方而退一步,兩人強行在一起,最終的結果只能成為一對怨偶。”
“怎么說?”張萍不解。
以前她每次提起沃琳,任志宏都有些排斥,今天任志宏竟然一反常態,絕對不會是任志宏對沃琳的態度有改觀,肯定是有其他原因。
任志宏道:“沃琳的社會閱歷簡單,想要在復雜的社會立足、想要長久和韓霆并肩,她需要成長,而韓霆自詡社會閱歷太過豐富,他認為有他對沃琳的全方位保護,沃琳只要繼續簡單活下去就行,不需要復雜,這就是兩人不可調和的矛盾。”
“是這樣嗎?”張萍心里有一絲迷茫。
每個女孩都有過自己的男朋友能對自己全方位保護的幻想,自己只要簡單幸福地生活就好,可真有了這樣的保護,兩人真能長久嗎?
任志宏舉起雙手,鄭重其事:“以我比你多吃了六年大米的閱歷,以我和韓霆同樣都是男人的身份,我敢保證,真是這樣的。”
他放下雙手,將張萍攬進懷里,輕嘆:“我雖然看沃琳不順眼,但從她能干脆而決絕地和韓霆分手這點來看,其實我還挺佩服她的。”
張萍嗔怪:“既然佩服,干嘛還看沃琳不順眼?”
“一碼歸一碼。”任志宏不想再談論別人的事,“走,吃飯去,今天過小年,做了很多花樣的菜。”
張萍又想起她和沃琳研究的問題:“你媽為什么請我來家里?”
既然請她來,她來了這半天,不止任志宏的媽媽沒露面,連個保姆都沒有出現——任志宏家有兩個保姆,一個專門負責衣食住行,一個專門負責待人接物。
任志宏邊道:“我嚇唬她,要是她再阻攔我和你的事,我就到外地去工作,大西北那邊正廣招人才呢,落戶到那邊,將來孩子高考,錄取分數線也低,低分上名校,別人還不得羨慕死。”
“然后呢,你媽就被你唬住了?”張萍自己說的自己都不信。
任志宏搖頭:“然后呢,我媽就出去旅游了,估計得元宵節之后才回來。”
張萍沉默。
“好了,別不開心了,難得咱們倆有獨處的時候,就不要為無關的人傷神了。”任志宏牽起張萍的手往餐廳走,“你不要當這里是我家,就當是今天被我包了的飯店,飯店就我們兩個人,我們想怎么樣都行。”
高檔小區,幾百平米的大房子,獨門獨棟,安靜,清幽,輕易沒人打擾,不像張萍在醫院的家屬房,哪怕關起門來就兩個人,依然被周圍的吵吵嚷嚷鬧得心煩。
看到滿桌子的菜,張萍問:“都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怎么樣,花樣夠多吧,”任志宏炫耀,“這不是全部,我還可以不斷開發出新菜式,只要你喜歡。”
張萍卻沒如以往對他的習慣性奚落,而是站在餐桌旁,既不落座,也不說話。
“張萍,我知道你有情緒,今天是小年,看在我為了今天而籌劃了好幾天的份上,有話咱們吃完飯再說好不好?”任志宏軟語相求。
張萍直視任志宏的眼睛:“你真的覺得,在你跟前都要隱藏我真實情緒的我,還是你愿意接受的我嗎?”
任志宏搖頭:“不覺得。”
他喜歡的就是張萍的率直,如果張萍真的對著他戴著一張面具,他會受不了。
“那我問你,你剛才說的無關的人,包括你媽媽嗎?”張萍轉身背對任志宏,“我要聽實話。”
她在任志宏面前從不隱藏真實情緒,而任志宏有時會耍些小心機,不過只要她不看任志宏,就能分辨出任志宏哪句話真哪句話假。
任志宏坐下,嘆氣:“我知道你怎么想,我可以為了你和我媽鬧,也可以為了你威脅我媽,還可以為了你離家工作,但你覺得,我媽可能是和我不相干的人嗎?”
“那怎么辦?”張萍依舊背對著任志宏,“你不可能離開你媽,你媽容不下我,你讓我怎么辦,你覺得我該怎么辦,你打算怎么安置我?”
“我不知道,”任志宏盯著張萍的背影,“我希望你和我媽能和平共處,但我又不想你因為我媽而改變,你變了,就不是你了,可我已經習慣了有你,離不開你。”
“任志宏,你是不是喜歡找虐呀,”張萍發飆,“你媽容不下我,各種作,各種找事,她給過你好臉色嗎,我有給過你好臉色嗎,你天天周旋于我和你媽之間,樂此不疲,還把我騙到你媽家里來玩浪漫游戲,你沒有自尊心嗎,受夾板氣好玩嗎,你不累嗎,你不累,我累了!”
沒有回頭看任志宏一眼,張萍沖了出去。
任志宏喃喃:“我自小已經習慣了我媽的強勢管制,不覺得她的各種作各種找事有什么受不了的呀,你不給我好臉色,我也沒覺得是找虐呀,反而有了你之后,我的生活多了很多樂趣。”
可惜,張萍已經走了,聽不到他說的話。
沃琳這邊結束和張萍的通話后,繼續面對糾結中的劉四斤:“您今天做不做?”
劉四斤道:“當然要做了,今天是我最后一天放療,做完就能好好過年了。”
“那咱們就進去吧。”沃琳走向直線加速器機房。
“唉,不行不行,沃醫生,等等,”劉四斤猶豫,“我還是不放心您給我擺位。”
沃琳無奈:“我已經給您說過了,今天就我和李醫生兩個人擺位,您不放心我給您擺位,那就換李醫生了。”
“那也不行,”劉四斤使勁搖頭:“李醫生冷著一張臉,我看著不舒服,不行,我還是想段醫生給我擺位。”
“行,”沃琳返回操作室,“那您明天再來吧。”
今天小年,彭主任和郎少敏做完自己的事后,先行回家過小年去了,段周威想早點回家陪女朋友,他拜托沃琳替他值崗。
今天除了給堅持年前做放療的患者擺位治療外,科里沒有其他事,沃琳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反正沒什么事,也就答應了段周威。
開始時一切順利,輪到給劉四斤做治療時,劉四斤因誰給她擺位的問題,和沃琳耗上了,眼見著快到下班時間,劉四斤還在糾結。
劉四斤只見過沃琳修機器,沒見過沃琳擺位,她怕沃琳糊弄她,沃琳說讓李博給她擺位,她又嫌李博臉冷,她喜歡未語先笑的段周威,而段周威又不在。
反正就是纏著沃琳車轱轆話來回說,她今天上午必須要做放療,沃琳和李博又都不合她的心意。
時間就在劉四斤的糾結中劃過,在劉四斤糾結的時間內,李博完成了給其他患者的擺位治療,今天未做治療的患者,只有劉四斤了。
“段醫生和周醫生的擺位都是我教的,您完全沒必要擔心。”沃琳漸失耐心。
沃琳捶自己腦門,她說這話絕對不是炫耀,她是真心趕緊結束這車轱轆對話。
從九點多,到十一點多,兩個小時的時間,就為這一個改變不了事實的問題,劉四斤一直磨她,她再好的耐心,也要撐不住了。
“哪怕李醫生和段醫生的擺位都是你教的,也不行啊,你久不練手,實際動起手來說不定還不如李醫生和段醫生,我還是不放心。”劉四斤說得她自己急躁起來。
“沃醫生,怎么辦呀,你說怎么辦呀?”見沃琳不回應自己,劉四斤更急,“今天可是我放療最后一次,不能出差錯呀,沃醫生。”
沃琳依舊不吭聲,她怕自己一旦開口說話,會控制不住自己而發脾氣,她這會兒肚子里都是火。
經過郎少敏的解說,她理解患者的焦慮和糾結,盡量忍讓患者的糾纏,但她這會兒實在要忍不住了。
“嘭!”沃琳聽到操作臺繼電器的聲音。
沃琳朝操作臺看過去。
李博站在操作臺旁,一只手還放在操作臺的開關機鑰匙上,操作臺屏幕熄滅,剛才那聲“嘭”的響聲,是關機時繼電器松開的聲音。
“啪。”李博摁下操作室內控制機房照明燈的開關。
機房連同迷道立時變得烏黑,劉四斤愣住。
等看到機房防護門在自己眼前緩緩關住,劉四斤這才反應過來,急得直嚷:“怎么關了,我還沒做放療呢!”
李博沒有回答她,沃琳也不想說話。
“沃醫生,不能關呀,我放療還沒做呢。”劉四斤急得過來扯沃琳。
沃琳腳蹬地,座下的電腦椅往后退,避開劉四斤的手,她嘆氣道:“您還沒做,我也沒辦法呀,段醫生明天上班,您只能明天放療了。”
劉四斤原地打轉:“為什么非要段醫生給我做,我今天是放療最后一次,做完了我就能回家過小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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