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戰國大夫 第二百三十四章

成親之后，智朗特意為自己放了半個月的假，整日在宮室跟嬌妻形影不離。兩人溫馨纏綿了八九天，但一封急信終于又把智朗拉回了似乎永遠沒有盡頭的政務上。

薪武率部從代地出發，向東北方向攻入了東胡境內，一路從上谷橫掃到了漁陽，沿途四處襲擊東胡營地，斬獲頗豐。

而得知消息后，原本在薊城的東胡大軍也連忙回援。

兩軍在上谷跟漁陽交界處相遇，接著雙方騎兵交戰，東胡大敗，向東退到了右北平地區。

接著，智軍并未繼續進攻，而是趁勢清掃了上谷跟漁陽地區的東胡殘余，之后在原地駐守，修筑營地。

這會，薪地還只是天氣微涼，但北地卻已經是寒風撲面，眼看著要入冬了。

智朗忙著調集物資人員，從晉陽代地一線北上，為智軍過冬做準備。

“今天的新消息，燕二公子在跟薪武接觸，說是要跟我們和談。國君，怎么回復？”

一大早的晨會上，騮帶來了信鴿傳回的消息。在智軍擊敗東胡后，整個燕國的局勢再次逆轉。燕戴趁機再次攻打薊城，而燕二公子則不得不采取守勢，而且沒了東胡的支持，又被智軍抄了后路，軍心士氣低落，失敗恐怕是遲早的事了。

“如今局勢比預料的更好，你們以為下一步該如何？是按原定計劃，還是更新目標？”智朗坐在首座，看著會議方桌的左右兩側。

原本的智軍只是要占據有利條件，好為接下來的作戰做準備，并不準備大舉進攻的。但現在情況比預想的更好，那么原本的計劃還要不要繼續？

“那就要先分析一下利弊了。”杞仲捧著茶杯，說道：“如果暫時無意燕國，只取東胡，那么只需占據上谷、漁陽一線，就已經獲得了支點，來年就可以繼續出兵驅逐消滅東胡。那么，我們的立場就要轉變，不能再支持燕戴，而為了不讓燕二公子太快崩潰，還需要向燕戴施加壓力，最好是保持現狀。

而如果重點在燕國，那么現在就該大舉增兵，一邊北拒東胡，一邊迅速南下，在雙方未反應過來前，攻取燕二公子的勢力地區。這樣一來，燕國一分為二，燕戴被擠壓在南側的狹窄地塊，沿途無險可守，就是砧板上的肉。不過，這樣一來戰爭的規模就太大了，而且必然是兩線作戰。國君，如果繼續這樣連續大戰，我們的財政壓力就太大了。而且，別國又會如何看待我們？這些都是問題。”

短短幾年內，智軍接連發動了滅趙地，鄭國之戰，草原之戰，連續的大戰帶來的不僅是利益，還有巨大的成本，其中包括財政成本跟大量機會成本。為了調集物資，各地動用的民夫都在十萬以上，馬車更是數千，而這些人力物力本來是可以做更多事情的，嚴重影響了國內的生產生活。此外，接連的大戰免不了讓國民疲憊，同時還會留下好戰的惡名。

很顯然，杞仲并不贊成擴大戰爭規模。

聽到杞仲的話，眾人連連點頭，表示認可。如果不是燕國的局勢正好趕上了，智軍原本是不打算參戰的。不過，戰事比預料的更順利，現在肉都到了口邊，就算不咬下去卻也是需要一些意志力的。

“那么，就還是按原定計劃吧。”智朗決定道。

看向杞仲，說道：“向薪武去信一封，就說原定計劃不變。還有，讓他派出使者去找燕戴，促成雙方在薊城停戰。”

“我稍后就寫。”杞仲點頭道。

“還有別的事嗎？”智朗說道。

杞仲抬手示意了一下，接著從手邊抽出了幾張信，說道：“這是幾位大夫遞來的信，說是楚國、秦國、齊國田氏，還有越國禁止了許多智國出產的貨物，重點包括馬車、麻布、皮革制品以及青銅器皿。而且據說其它各國也有意限制，那些有工坊的大夫都很不滿，想讓國君派出使者向幾國施加壓力，去除限制。”

智朗接過信，看了幾眼就放在了一邊。

“原因呢？”

“我們的工坊生產成本比他們的低很多，就算是加上各種成本，還是低一截，而且質量還比他們的好很多，結果就擠壓了當地的產業。”

智朗搖了搖頭，說道：“讓各國完全放開怕是不可能的。誰也不是傻子，但也不能不管了。這樣吧，派使者去交涉，他們可以限制數量，但不能禁止。”

“唯。”

“還有。”智朗突然又說道：“派人去整理一下各個產業的產量跟增長情況，再計算一下需求量的情況。那些家伙賺起錢來跟瘋了似的，有的竟然晚上寧愿點著燈也不停工，遲早產的東西得多到賣不出去，到時候有他們受的。”

因為一直奉行經濟擴張政策，大量的工程投資，加上戰爭導致各種商品需求量激增，就在這樣的不斷催熟下，各地的工坊擴張的速度驚人。現在就已經出現工人數量超過五百人的工坊了，而且還在高速擴張。這種擴張速度讓智朗也始料未及，現在沿著大路走，到處是工坊，而且新修的也不少。

可這又不是請客吃酒，說去就去，說不去就不去了。工坊修起來，運轉是需要時間的，收回本錢需要更多時間，而等發現生產過剩，那想轉向也遲了。

“這恐怕用處不大。”杞仲卻搖頭道：“疼處不落到身上，誰會愿意撒口？總不能硬讓他們削產量吧？”

“是這個道理。”智朗點了點頭，有些無奈。

他正在開啟一個新的時代，但現在正越來越難控制它了。

接著說道：“但也不能不聞不問。再想想其它辦法，你去仔細研究一下，從減少工人工時，以及提高工人的工錢兩方面入手。一個壓低產量，一個提高需求量。比如馬車，現在整個智國才一萬多輛，太少了，五年內，爭取達到五萬輛。我們最終的目標，要達到一戶一輛馬車。”

對智朗的設想，眾人也只是一笑置之，以為是開的玩笑。馬車，至少在現在還不是普通人家能買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