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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明 第七十七章捧殺?
永寧伯治下北、東兩路,就如同一個封閉的獨立王國,基本上能夠維持自給自足,雖然,諸如鹽、茶、布匹、煙葉、顏料、藥材、綾羅綢緞等等貨品,還是要從外地購入。
但得益于治下田地歸公,糧谷、煤鐵諸物能夠得到保障,再加上龐大的工坊體系,許多商貨都是搶手的暢銷貨,不但為永寧伯賺回大筆銀錢,也成為北路軍票和銀元能夠流通的重要保證。
當各大晉商聯合起來抵制北路的商貨輸出之時,也惡意地切斷了山西、大同方向的商路,使得各式商貨再無法從山西境內輸入北路。
他們甚至派人往京城活動,欲圖將京畿的商路也切斷,使得北路商戶左右皆不可通行,徹徹底底困死北路各商號,困死永寧伯。
當然,他們這些晉商太過自信,高估己方力量的同時,也嚴重低估了永寧伯的實力,他們畢竟只是一群商人,怎可與作為一軍統帥的永寧伯相比?
其實就算作為商人,范永斗、王登庫等人也算不得一流人物,他們之所以一時得勢,完全是靠著官商勾結,走私建奴這些不入流的手段,才聚起今日之財富。
如今,他們預感到自己的財路受到了威脅,便欲將張誠除之而后快,不過從事實上看來,他們確實是有些想當然。
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反而加速了自己的滅亡!
暗堂組織已今非昔比,觸角遍及宣大三鎮各地的各行各業,他們近兩年里的重點關照對象,便是那些參與張家口走私貿易的晉商。
按照分工不同,永寧伯麾下目前共有三支特殊的力量,暗堂只是這其中的一支而已。
此外,還有牛勝的車馬店與鏢行,他們主要活動于北直隸和山東地方,通過設立車馬店與糧莊等店鋪,在各處大城和關鍵地方存貯糧谷,以備不時之需。
而后期組建的鏢行,除了為自家貨物運輸提供安全保障外,也為其他商號押運大宗貨物,通過這種方式踏勘北直、山東的道路與地形。
元隆鏢行,目前已有鏢師千余人,個個都是身手了得,更有近半還是可騎戰的勇士,只不過他們分散在北直與山東的各處大城里,以一個個小點連接著一條條商路,每處只有二三十人罷了。
但即使如此,那也是一支不容忽視的力量。
再有就是一直活躍于河南境內的劉金海,與蘇易陽的暗堂略有相似,劉金海這邊同樣屬于一條暗線,在明面上他就是一股活躍在河南境內的馬幫勢力。
劉金海麾下有一支數百人的馬隊,他們通過押運和販賣各種貨物,甚至還有一些武庫里的違禁品,借此與河南的各個地方勢力打交道。
如汝寧的劉洪起、許州的韓甲第、裕州的李好、襄城的劉炫等幾股比較大的地方土勢力,以及商丘黃老山、梁宋間的郭黃臉、夏邑李振海等等中小地方勢力,都與劉金海有各種各樣的往來。
他們大抵知曉劉金海有官方背景,但到底是屬于哪一個派系,卻并不十分清楚,只有劉洪起、韓甲第、李好、劉炫等數人,知道他的背后是永寧伯。
不過,這并不影響他們與劉金海之間的交情,尤其是進行各項貿易,他們既需要賣貨給劉金海,以換取銀錢,更需要從劉金海手里購買朝廷武庫中的軍資,以壯大自己的力量。
與其說他們是河南的地方土勢力,其實也與土寇無異,他們各自守著大片土地和百姓,儼然一個個獨立王國般的存在,與流寇不同的是,他們暫時并沒有公開與朝廷決裂,未曾公然攻州占府罷了。
其實,就連闖王李自成也暗中與劉金海有一絲聯系。
自打生了“打天下,坐江山”的美夢后,李自成對于朝廷官員已不再似以前那般態度,他不斷通過各種渠道和手段,與各地方官員建立聯系。
就連攻打州府縣城也不再一路猛攻狠打,基本上都是秉持著“先禮后兵”的原則,每每都是在勸降失敗后,才武力強攻。
不過,蘇易陽所領導的暗堂,卻是永寧伯麾下組織最嚴密、潛伏最深、也是最為隱秘的一支暗藏力量。
他們在宣大各處地方配合勇毅軍不斷展開行動,單從目前的結果來看,居于暗處的他們顯然更給力一些。
無論是營救、抓捕、刺殺、綁架等暴力手段,還是造謠、煽動、要挾、談判等暗黑手段,他們都運用得十分嫻熟。
事實也充分證明了一點——以利益為基礎而結成的商人同盟,歷來都是不緊密的!
鑒于張誠的赫赫威名,許多的商家雖當面應允“一致對外”,為了山西商人的利益而戰,可轉身便在家人和親朋的勸說之下,產生了種種畏怯心里。
畏威而不畏德!
他們念及與永寧伯作對的可能后果,有些商家便猶豫不決起來,特別是宣府鎮內除了山右八大家之外的那些商號。
他們大多都是本分經營的正經商家,本身就與永寧伯沒有什么大的利益沖突,而商稅一項,雖此前從未繳納過,然北路商家都能按數繳納,他們自然也不是不能。
而現在自己跟著那些山右商號一起與永寧伯對著干,據傳其人可是心狠手辣,與之對抗,是否真的明智呢?
不過,山右八大家這些年根植宣鎮張家口互市邊貿,其與宣府、乃至朝廷、內廷各股勢力,早已建立起根深蒂固之聯系。
愿意為之提供庇護的官員、將領,那可不在少數,甚至還有許多人排著隊,想要擠進這個賺錢的圈子里而不得呢。
他們喊出的口號是“不讓一粒米、一撮鹽、一勺水運入北、東兩路地界。”
非但如此,他們還不讓北路出產的肉瓷罐、細鹽、卷煙、玻璃等緊俏物資,進入除山西、大同兩地,甚至還要阻斷北直隸的商路。
為達此目的,他們竟不惜勾結各地的山賊匪徒,對進出北路、東路的商隊殘忍劫殺。
好在北路建立了聯合商社,利用衛司倉廩庫房在事前囤積了一些物資,否則也是很難應對,畢竟如鹽巴、茶葉等物資,北路這邊并無出產,而百姓的生活又離不開。
鹽巴還好一點,畢竟還有官鹽的途經,更有勇毅軍專門派兵負責押運,問題不大,可茶葉就全靠著民間商隊運送,北路商社也只是坐地收購而已。
這一段時間以來,就連勇毅軍派兵押運的許多大宗貨物,如果人數稍微少一點的,也遇到好幾次山賊打劫,因此還死了兩名戰士,傷了十余人。
而之所以會面臨目前種種困境的原因,經過永寧伯幕府留守人員的宣傳之后,已經是人盡皆知——山西的八大奸商要害我北路軍民!
一時間,整個北路軍民一心,同仇敵愾,許多父母甚至請人給自己在軍中的兒子寫信,要他們保護好永寧伯,莫遭奸人陷害。
同時,更是紛紛要求自己在軍中的兒子,一定要遵守永寧伯的號令,堅決鏟除那些想要禍害北路軍民的山西奸商。
但山右八大家的能力也不容小覷,在他們的煽動和蠱惑之下,許多與北路貿易往來頻繁的商家,遭到打擊報復,甚至有的更舉家落難,其狀甚慘。
即使暗堂的網絡已經遍布宣大各地,可仍舊無法掌握到所有與北路有往來的大小商號信息,最終能獲救者,也只占十分之四而已。
同時,隨著事態的不斷惡化,更漸有失控的風險,許多與北路并無生意往來的商戶,也紛紛受到了程度不同的波及。
他們或是店鋪被砸被燒,又或是家宅被哄搶,更有甚者,家中女眷還受到或多或少的侵犯,一時間在宣大各地人心惶惶,咒罵之聲不斷。
既有罵永寧伯貪得無厭,也有罵山右八大家都是畜生,連自己人都不放過,實在是這一場大騷亂的罪魁禍首。
許多縣城、州城之中,盡是青皮無賴的身影在大街小巷上晃來晃去,濃濃的黑煙也在不斷升起,幾乎每日都有店鋪被砸毀燒掉。
而廣大的人們,以及那些中小商販,都只能卷縮在家中不敢出門,現實情形之下,他們只能謹守家宅門戶,祈求平安,個個忍饑挨餓,面黃肌瘦。
在宣大各地爆發大規模騷亂之前,許多地方紛紛出現大量的軍票,那些與北路有兌換協議的商號,每日都會兌出大批糧谷、布匹和銀錢。
據不完全統計,僅僅半個月的時間,就已有價值近二十萬兩銀子的物資,被人用軍票兌換去了,這還不包括北路和東路的數據。
如今,各地告急的書子都已經快要堆滿永寧伯的大案,紛紛要求緊急運送糧食、布匹、鹽巴、銀兩救急,若不能盡快得到補充,他們就要停止兌換啦。
“伯爺,該動手啦!”
鎮城的鎮朔將軍府中堂大廳內,氣氛既緊張又壓抑,一向穩重的吳志忠都已有些沉不住氣了。
永寧伯張誠看著旁邊書案上的那些書信,轉過頭看向魏知策,卻見他并無發言之意,不由暗自贊許:“不愧是讀過書本的,還真是沉得住氣。”
“只不過是些‘秋后的螞蚱’而已,對于張家口的那幾人,無須太過在意。”
張誠輕描淡寫地就給范永斗、王登庫等幾人的命運,定下了一個基調,他們注定命不久矣。
“伯爺,張家口那邊已萬事俱備,只待您一聲令下,便可直搗黃龍,將這幫宵小之輩,盡數掃除。”
王元景經過這幾年的歷練,也是成熟穩重了許多,且眼界與胸襟都開闊起來,他關心的卻是另一個問題,只聽他接著又道:“只是,朝廷今早發來的這道諭旨,卻有些蹊蹺啊。”
老將軍郭英賢一臉不解地問道:“王參謀,此言何意?我覺得正是當今皇上對大帥的器重,才會將谷王府賜給大帥做‘永寧伯府’啊。”
他似乎覺得自己所言有理,又接著繼續說道:“況且,那個地方都已荒廢多少年了?這閑著也是閑著,如今皇上賜下來改做‘永寧伯府’,又有何不可!”
郭英賢似乎還不滿足,他又補充道:“谷王府旁邊不是還有個鎮國將軍府嘛,那地也是閑置多年,照我看不如合在一起,永寧伯府還能更大一點。”
“老將軍……”
勇毅軍總鎮撫賀飚接著說道:“谷王府雖然閑置,可畢竟曾是親王的府邸,乃是以親王規制所建,若永寧伯入主谷王府,恐有僭越之嫌。”
參贊軍務劉敏慎也在此時接言道:“再有這鎮國將軍府,當年可是武宗皇帝駐蹕之地,雖已擱置經年,卻仍不是我等做臣子的可以談論之地。”
郭英賢似有些不服氣,他甕聲道:“這可是當今皇上賞賜下來的永寧伯府,是皇上的無上恩典,難道還要抗旨不成?”
“抗旨,倒也不至于。”
劉敏慎再次接言繼續說道:“封賞伯爵府,確是皇上的恩典,只不過眼下這處永寧伯府,原是親王府邸,卻不宜直接受此封賞,以免為人落下口實。”
威遠營副將林芳平也說道:“劉參贊所言不無道理。”
他目光轉向張誠,又繼續說道:“伯爺,京里的情勢也有些不對,原先那些彈劾攻訐伯爺的奏疏,被皇上壓下留中,并未見有何效果。
他們現已轉換策略,如今滿京城里,上上下下,從朝官、御史,再到平頭百姓,無不交口稱贊伯爺功績,酒肆茶舍內,無不在傳頌著伯爺兩厥名王之事跡。
依咱看來,京中風向轉變如此怪異,其中必有蹊蹺,不可不防啊!”
騰蛇營主將魏知策此時忽然說了句:“捧殺之策爾。”
“如何應對?”
林芳平現雖為威遠營副將,但勇毅軍的情報工作仍是由他和王元景二人負責,更是以他為主,所以,現在聽了魏知策的話后,不由急切追問起應對之法。
魏知策卻并不急著回他,而是轉頭看向了上首的張誠,見他眼中滿是期許之意,這才笑著突出兩個字來:“無他,以‘自污’相對,即可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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