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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張誠將軍如何看?

作者:蝸牛非牛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蝸牛非牛 | 織明 | 更多標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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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明 第二百五十六章張誠將軍如何看?

乳峰山頂石城的大殿內,大明援遼王師文官武將濟濟一堂,商討著進解錦州之圍的方略。

就在適才,寧遠團練總兵吳三桂已為大家介紹了,乳峰山、石門山南麓的女兒河畔清軍撤退之經過。

原來,就在昨日清晨,天還沒有完全大亮之時,負責在山麓上巡守的軍士便急急飛報,明軍各將聞知后,都覺驚異不已。

就連薊遼總督洪承疇都覺得詫異,他率諸將登臨瞭望臺,俯身下望,果然山下清軍營帳為之一空,就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大家都以為韃賊突然隱去,必有陰謀,竟未敢下山探查,直到午時,仍是沒有一絲動靜,這才派出小股騎兵前往試探,發現韃賊是真的撤退了。

多爾袞所部兩三萬韃賊,竟然后撤了三十余里外扎營,與此同時,女兒河上的浮橋也全部被清軍焚燒殆盡。

包括總督洪承疇在內的眾人,都對此百思不得解,才傳訊召集各官各將前來,共商對策。

因石門山這邊的防務是吳三桂在負責,且洪承疇又有提攜他的意思,便命他為眾人介紹這邊的軍情,也好在王承恩跟前露臉。

大堂內眾人聽罷,都是一副沉思之狀,他們有的搖頭不解,有的則一臉深沉,當然也有些不當回事的人在。

如神機營前營總兵陳九皋就大大咧咧接言道:“韃子這不就是怕了,才退的嚒?要我說,正可趁此機會,咱也一鼓作氣,渡河北上,以解了錦州之圍。”

他端起身旁小桌上的茶盞,一口悶掉,又興高采烈道:“說不得,咱不但解了錦州之圍,還能一并活捉了韃酋洪太,豈不從此皇上心憂。”

大堂內眾人見他說得輕松,也是神態各異,搖頭苦笑者有之,不理不睬者亦有之,當然更是少不了捧場的人。

大同總兵王樸即使如此,陳九皋的話音剛落,他便即接言道:“著啊。前幾日才斬了多鐸這小子,這一回如能再生擒奴酋洪太,咱豈不是一舉而定遼事之亂?

照我看,咱不如就一口氣,直接打到沈陽城,把韃子的老巢給搗了算了。”

“哈哈哈……”

大堂內的眾人,都被他們這一番互捧互吹給逗得哈哈大笑起來。

監察道王之楨急于在洪承疇與王承恩跟前表現,稍加思考,便即開口道:“督臣,王公,奴賊之所以退軍,是否因西線偷襲我杏山不成,反折損奴將奴兵甚眾,這才退兵固守?”

不愧是久在官場之人,他這一番話明里是研討軍事,暗里卻自表杏山固守敗奴之功,他未提及功勞歸屬,是屬于他的,還是屬于張誠的。

只是力言,杏山固守敗奴有功,這又是前幾日的事實,無可辯駁!

而寧前兵備道張斗卻對此并不完全贊同,只聽他道:“多鐸被宣府張總兵斬殺,此事已過去數日,而我軍在石門山與奴對峙,雖占據地利優勢,卻不能以戰退奴分毫,怎地今日卻會全師而退?”

他末了更補充道:“奴賊如此,不合常理,卻不可不有所防備。”

大明的文臣都是官場老狐貍,話不直言,全在這里拐彎抹角的套路著別人。

張斗這一番話,明里也是談論著奴賊退兵一事,但卻在暗地里還擊了王之楨,他直言多鐸乃是張誠的宣府軍所擊殺,與他王之楨可沒有關系。

更是明言,即使多鐸那一路韃賊兵敗,卻并未影響到石門山這一邊的戰局,多爾袞在地形不利的形勢下,仍然能與洪承疇殺個旗鼓相當,甚至還略占了上風。

這一切,可都與西線杏山方向勝敗無關啊。

既然有人開了頭,大堂內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就開始議論開來。

就這樣過了好一會,也沒有相互爭論出個所以然來,王承恩卻是有些顯得不耐煩,他的手指不時的輕輕敲擊起身旁的案幾。

洪承疇見狀嘴角泛起一絲笑意,他抬手在空中揮了幾下,止住了眾人的爭論,待大堂內眾人安靜了下來后,才開口問道:“張誠將軍,是如何看的?”

張誠此刻正在獨自沉思,對于清軍突然退去,在他看來定必是與西線多鐸的失敗有關,不過與大家的顧慮相同,只是西線的失利并不至于如此。

所以,清軍此刻退兵,轉攻為守,必然另有隱情,然到底為何,他卻也未能參透其中的玄妙所在。

可此刻,洪承疇當著眾人的面點名問他,卻又不能不答,張誠只得歉然一笑,道:“回稟洪督,張誠以為韃賊退兵,必是與其西線多鐸所部失敗有關。

不過,張誠有以為,韃賊退軍卻并非完全是因為多鐸殞命,西線敗退,這其中或許仍有我等所不知的隱情,還需詳加訪查才是。”

張誠這邊才一說完話,大堂內眾人搖頭者有之,他們因為張誠所言模棱兩可,心中不由產生了一絲鄙夷之情,原來張誠也不過如此?

但坐在上首的總督洪承疇卻微微點頭,就連他旁邊一直閉目不語的王承恩,也是點頭不已,他甚至在心中暗嘆,張誠頭腦清晰,果不簡單!

洪承疇似乎并不想就此放過張誠,他面沉如水,輕聲追問道:“張將軍,依你猜測,韃賊有何有何隱情?”

“哦。這……”

張誠聞言一愣,他心中雖然也有一些猜想,卻全然是憑空想像出來的,又怎可在此眾目睽睽之下講出口來,不由支支吾吾起來。

洪承疇似乎猜出他心中的顧慮,嘴角顯出一絲笑意,對他說道:“張將軍,心中但有所想,只管講出,我等現今都是在猜測,并非是一定要準確的情報。”

見洪承疇已然如此說話,張誠也不好再行推辭,只得起身抱拳道:“稟督臣,既是如此,張誠便在這里拋轉引玉,將心中的種種猜測道出來,請諸位與張誠共同揣摩。”

張誠坐下后,便即開口道:“韃賊之所以會如此,固然有西線多鐸部敗退之故,然在張誠看來,韃賊卻絕不可因此而轉攻為守。

諸位試想,自韃賊圍錦之日至此,已超過一年有余,可見其謀劃之深,如今更是集舉國之力而來,沙場上便頻頻見到不足十六七歲小奴,便是見證。”

他說到這里雙目炯炯地掃視眾人一番,又道:“諸位試想,韃賊已然如此,錦州之戰即為生死之戰,其又怎肯輕易放棄。

而西線之敗,韃賊只不過損失多鐸等數員王爺將領,軍兵之損失,兵不足萬,而其在石門山下、黃土嶺對岸,與我師相持,并未見有何吃力。

如此情勢之下,其竟然主動收縮防線,更是將女兒河上浮橋全部燒毀,絕了自己復攻之路,在張誠看來,必然是其內部出現了變故所致。”

張誠話音才落,大堂內眾人便開始紛紛議論了起來,此前他們雖然也有爭論,但并未想到清軍內部會出現問題。

可以說,是張誠給他們打開了一個全新的思路!

但清軍內部又會出現那些問題,這個卻難倒了大堂內的諸位大明文臣武將,他們對于清國內部的情報所知甚少,完全沒有頭緒。

爭論了一陣,仍舊是沒有爭出個所以然來,洪承疇不由轉頭看了一眼王承恩,見他也在對自己微微點首示意,便再次揮手阻止了眾人的爭論。

總督行轅大堂內又一次安靜下來,洪承疇卻再一次向張誠發問道:“張將軍,可否將你心中所想,說于我等共參?”

張誠在心中苦笑不已,看來今天是被洪承疇給盯上了,真是想躲都躲不開。

雖然,張誠這邊因被洪承疇連番追問之下,心中想躲而不得,但卻仍然禁不住別人對他的嫉妒之情。

而此刻他的謙讓與退縮,在別人眼中看來,卻全都變成了滿滿的矯情與拿捏,完全就是他的故意為之,其意在自重身份。

就好比一直未發一言的寧遠總兵吳三桂,此刻看向張誠的眼神中,就是百感交集,于內心中他也十分想與張誠做朋友,一起賺銀子,又能互為依靠,抱團取暖。

然在此刻,吳三桂卻越來越覺得,張誠似乎就是擋在他前面的那塊絆腳石,試想若是沒有張誠的存在,那此刻坐在武將之首位置上,就應該是自己了。

老天不公啊,既然你生出了我吳三桂,何苦又要再出來一個張誠呢?

再有那戴罪圖功自贖的馬科,看向張誠的眼神則更加惡毒,他甚至將自己麾下山海鎮兵馬潰散之責,都怪在了張誠的身上,在心里恨不得生啖其肉一般。

這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恐怕以張誠之聰明,也永遠都不會想到,馬科對于他的怨恨竟會如此之大,甚至將他在這世間的一切過錯,全都可以怪責到張誠的頭上。

還有如監察道王之楨等寥寥文官,也對張誠頗有些意見,但是他們只是見不得武將的好,更是看不慣張誠的飛揚跋扈。

不過,有嫉妒與怨恨的,自然也會有追捧之人存在,如今日與會的大同王樸、京營陳九皋等人,就是張誠最大的支持者。

王樸最早只是因為與張誠同屬宣大一系,自然要多親近一些,至于陳九皋則是因為與張誠最早相熟,二人有豫省并肩剿賊的經歷,又是一同離京入遼,自然也是十分的親近。

可隨著他們與張誠交往日久,更是發現只要與張誠的宣府軍在一起,安全便有了極大的保障,就更大地增強了他們向張誠靠攏之心。

而如今他們雖然不是張誠的部下,但卻已經與張誠緊緊抱團在了一起,且凡事都以張誠決斷為主,再加上正坐鎮于河口糧道的李輔明,儼然已形成了一個新軍事利益集團的雛形。

除了武將這邊,在座的文官中也有如張若麒、張斗等也是支持張誠的,還有按察副使姚恭、糧道朱廷榭等幾人,對于張誠的看法也是極好。

今日在座眾人對自己的意見和看法,張誠并未能盡知,畢竟他也只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并不是當世活神仙。

而這時,見到洪承疇連連追問,自知躲不過去的他,反而淡定了下來,略微思索一番后,便即回道:“督臣,多鐸在韃賊之中,地位不凡,其可是鑲白旗的旗主,今既已殞命長嶺山下,這旗主之位,恐怕會有一些變故。”

吳三桂久在遼東,又是有極大抱負之人,平素對于韃賊情報甚為重視,所知相比于其他各人略多一些。

此刻,就接言道:“奴賊八旗的旗主,多是其所封偽王出任,世襲罔替,今多鐸戰死,照理該由其子承襲此位才是。”

張誠轉頭對著吳三桂笑笑,道:“長伯將軍,據我所知這多鐸年歲不大,其子相比也在幼年,所以,我猜測奴酋洪太想必會借此次事件,行更換旗主之事。”

他又轉向上首的洪承疇與王承恩,又繼續道:“要知韃賊攏共才只有八旗人馬,每一個旗主實力相當,各掌控韃賊八分之一的實力。

而今,奴酋洪太自掌兩旗,其子豪格又掌一旗;然還有代善也是以一身掌兩旗;最后還有多爾袞、多鐸這對兄弟又是各掌一旗,合而為兩旗。

試想一下,有沒有一種可能,多鐸身死之后,洪太想要更換鑲白旗旗主之位,多爾袞對此自然會極力反對。”

就在眾人隨著張誠的分析,開始各自思索之時,便聽張誠又開口說道:“再有,本將聽聞奴酋洪太似乎身體不大好,據傳其離老巢來錦州之時,可是一路不停流著鼻血,多至要有一人策騎在其身側,以碗接之才行。”

張誠又一次掃視眾人,沉聲道:“所以,請諸位大膽試想一番,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就是奴酋洪太的身體有恙,甚至是突發惡疾,多爾袞這才如此急匆匆的撤去?”

在張誠的一番啟發之下,眾人的思路瞬間開闊起來,他們紛紛發言,按著張誠的思路繼續討論氣力。

“啪!”

突然,大同總兵王樸猛地一掌擊在案幾上,他滿臉驚恐地叫道:“哎媽呀,難道多爾袞突然撤走,是回去爭奪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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