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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磨石為玉 第七十二集 貴人貴在不可言
帝王陵寢中有條暗河可算不得什么稀奇,改了水脈走向也是該有的手段。
張老漢和兒子張華探路回來后,聽李修那么一說,嚇得趕緊出谷,片刻不敢在這里久留。
李修和侍衛后面慢慢跟著,聊了起來。
從侍衛嘴里,李修知道了一件新鮮事,皇上又封了一位吳貴妃,后宮里可是熱鬧無比。
權當個故事聽聽的李修,怎么也沒想到,此刻,她的鑾駕就快到了林莊,而要接旨的林黛玉,卻還在國子監。
吳貴妃的眼光精絕,一眼就看到了黛玉的奇貨可居。也巧,圣上答應了李修重封林黛玉的誥命,這位正受寵的貴妃自告奮勇的要親自給林黛玉送誥命的制禮,以免了黛玉進宮謝恩。
天子甚慰,后宮終于有人能幫他一把了,準了吳貴妃出宮一行。
李修剛剛回了正院坐下喝口水,侍衛又跟著進來找他。
被茶水燙了一下嘴的李修,忍不住抱怨起來:“我怎么能接鑾駕?那是貴妃娘娘!我一個外男能隨便的去見嗎!這是為難我還是為難貴妃?”
侍衛也是滿臉的委屈:“李秀才,人說話就到,怎么也要先停了鑾駕再議。我還一肚子的委屈呢,好不好的來位娘娘,你要是辦砸了接旨的事,我們也好不了。”
接旨是有規制的,正屋正堂條案香爐還要有供品擺上。
更何況來的是貴妃娘娘,少不了要布置出一間隔院,容貴妃梳洗暫歇。
李修才十六,哪里經過這些事,和侍衛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干沒轍。
林紅玉著急忙慌的進來,急急的給李修先見禮:“公子莫急!后院林姑娘房里都是收拾好的,先請鑾駕進后院暫歇。您再想法子布置接旨的事。”
李修嗐了一聲,心里好是埋怨,林黛玉此刻就不在林莊,忽然要她接旨,這一來一回的費多少功夫不說,再等急了吳貴妃,給黛玉按個不敬的名頭,可就要惹來麻煩。
使勁的皺著眉想了又想,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事到如今能拖就拖,怎么也要拖到自己把黛玉接回來再說。
“紅玉你先安置下后院,一應物品挑好的給貴人用。咱家沒別人了,唯有指著你伺候啦。”
林紅玉也是有些心慌,也就是來了林莊,她才拋頭露面的支應著各色人等,冷不丁來個貴妃娘娘,身份高的她都不敢想,萬一要是自己伺候不好出了岔子可怎么辦?
周全笑呵呵的不請自來,李修一把把他按在了主座上。
“來的正好,我們都歸你調遣了。快說該如何是好,萬萬不能失了規矩惡了貴妃。我們小門小戶的可吃罪不起。”
周全搬起了二郎腿,伸手要茶。林紅玉給他沏了杯新的,眼巴巴的等著他的吩咐。
“就不問問咱家打哪回來的?”
李修瞅瞅侍衛:“他跑出去了?”
侍衛一愣,抽刀出鞘指著周全:“說!你去哪了?!”
周全直皺眉,沒好氣的撥拉開刀尖,咳嗽一聲,拿腔作調的對他們說道:“咱家怕貴妃不認識路,特意的從京城一路陪在左右過來的。”
“是你把貴妃帶到這的?”李修左右瞧瞧就準備挽起袖子講道理。
周全把茶杯一放,示意侍衛可以出去了:“趕緊著帶你的人清了莊門守住大門口,離這就十里了,里面交給我。”
侍衛做完了戲,把刀收了,急火火的出去布置。
周全見她走了,又對林紅玉努努嘴:“去后院忙活吧,找些紅氈子鋪一下地。”
林紅玉依言也去忙了,屋里就剩下了李修和周全。
周全趕緊起身,把李修又讓回了主座,躬身施禮:“咱家奉吳貴妃的旨,有事要問敦煌李修。”
起身回禮:“學生李修聽宣。”
“賢德貴妃若是有求與你,你該當如何?”
這么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把李修給問住了。
“老周,什么意思啊?后宮的事是我一個秀才能做什么的嗎?”
周全一笑:“后宮的事,從來都是宮外唱戲。你別多想,憑本心答復就是。”
本心?
不用多想,李修隨口答曰:“學生才疏學淺,何德何能替貴妃...們解憂。”
周全一皺眉:“別有們。你先聽我的,見了貴妃后再說這句話,別說你們。”
“不聽。在下可不想卷進后宮里面去。”
周全回頭左右瞧瞧無人,湊過來身子小聲的告訴他:“別操這份心,那事輪不到你操心。吳貴妃想讓她父親左遷金城任平安州的牧首,地方上需要李家甚多,所以她才專門跑來的一趟。”
李修不全信:“老周,你這事辦的可是不靠譜了。你明知道林家女不在莊子里,等會誰來接旨。”
“不如此,她怎么來見你。”周全自有打算:“李公子是知道咱家想要去那里的,趁著這個機會,咱家備不住還能先行一步呢。與李家也是有好處的。你幫著他站穩了腳跟就行,他自然會回報你們李家。”
“我說的是林家!”
“不急不急!”周全趕緊勸慰李修:“您等會兒,我給您引見兩個人來,有他在,林家什么事都沒有。更何況,我聽說賈氏兄弟正在玩一出庶子逼兄的把戲,想來很快林家女就自己回來了。”
周全好說歹說把李修安撫住了,自己跑出去找人。
趁這個功夫,李修閉目沉思,平安州原是安西都護府,本朝用了平安兩個字,寓意很明確,西北莫要有戰事。
吳貴妃之父若是能左遷到此,無疑要坐穩平安州州牧,封疆大吏中,平安州的州牧向來是排名前三的存在,軍政一體節制,權高位重。
如此一來,無疑給吳貴妃在后宮里撐了腰。
而隴西包括敦煌,具都在了此州牧的轄制下。能不能坐得住,坐得穩州牧的位子,李家是怎么也繞不過去的。
想來吳貴妃已經給皇上吹了枕頭風,要不然也不會貿然來見李修。這么說,背后是有著皇上的意思嘍?
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的話,皇上是有意要拉攏甘隴世家了,或許還有關中那些世家。那么這個局,是不是要用世家破勛貴,真是優待商榷的事。
內朝,天子做不得主,勢必要尋求外朝的援手。估算一下天下,江南甄家不除是收不回來權,京畿不除四王八公是政令不暢。
李修忽然睜開了眼,他把自己嚇一跳,矛盾的糾結點竟然是太上皇?
這可不行!
你們父子怎么相殘都行,作為臣子,最好不要輕易站隊。否則后患無窮!
回家,說什么也要回家。再堅持一年的,考完了就回家。一年之內,皇上還沒有準備能搬倒太上皇呢。
李修心中稍微安定了些,既然皇上已經有意讓吳貴妃之父去平安州,自己不妨做個順水人情。先把黛玉的封賞拿到了手,以此作為交換,自己可以把商道交給吳家。能不能經營的好,各憑本事。誠意我先做出來再說。
至于賢德貴妃嗎,嘿嘿,人家家可不是吳家,眼睛高著呢,怎么會來求一個小秀才,吳貴妃未免太高看賈家了。還真把他家當成了對手啊,過兩招吧,準保吳貴妃沒了興趣,留個坑給他們就行,絕對會自己跳下去的。
不過...吳貴妃還真是好眼力啊!一眼就看到了平安州的重要。
平安州雖不如當初的安西都護府那般疆域廣闊。卻也是西起玉門關東至雁門關,北轄漠北南控陜甘,誠為國朝西北第一州。境內的絲綢之路,可是來往行商的金路。又有雄兵十萬分兵在手,一旦京城有什么動靜,東出雁門后,就能到了京城。非雄才大略者不可經營。
想到此處后,李修心里長出一口氣。看來皇上真是想拿捏自己了。控制住平安州,也就控住了敦煌。自己想要些什么,求些什么,畢要經平安州一手。
如此的話來說,合則兩利!
打好了主意的李修,靜靜的等著周全回來。
不出片刻的功夫,周全引著一位鄉紳模樣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李公子,我來給你引見。此先生姓甄,名費,字士隱。說起來可真不是外人。甄先生也是姑蘇人氏,與林家自然有一份交情在。況且,甄先生還有一層身份,準保能讓你大吃一驚。”
李修見甄士隱面貌不俗,舉止有禮,是個有道的君子,避席而立,口稱先生與他見禮。
甄士隱也不托大,客客氣氣的回禮稱道:“士隱遠道而來,托故交好友的面,有事要相求于公子。周全所說的大吃一驚,其實真不足道也。不知公子可識得一人?”
李修請著甄士隱和周全坐下說話:“不知先生所說的是誰?修尚年幼,來京城也不過兩年,能認識的人也不會太多。”
甄士隱點點頭:“公子是個實誠的君子,我所說的這個人,與公子確實暫無半點瓜葛。不過么...”
“先生敬請直言。”
李修見甄士隱面露難色,料想那人必定有大干系,誠摯請他明言。
“好吧。說起來,也是一段孽緣。當初若不是我的主意,他也不會到了林家女的身邊。”
李修一驚!什么人到了黛玉的身邊?!
國子監。
賈寶玉有心發作,又礙著眾多人的圍觀,只好壓住了火氣,低沉著聲音喝問:“琮兒、環兒!你們真要為難為兄不成。看在外人的眼里,豈不是賈家的內斗?你們還有沒有個尊重我!”
賈環剛想還嘴,賈琮拉住了他,這位“假”寶玉的話說的很重,意指他和賈環在外不尊兄長,有壞賈家聲譽和挑起嫡庶之爭的意思。
天大的罪過呀,若不是跟著李修學了些知識,此刻背后又有高人指點,他很可能就和賈環上了當。
本來也無法當面揭穿寶玉的真偽,再被他壓上這樣的罪名,賈家祠堂一開,他和賈環就可以守著祖宗過日子了。
哼!就憑這份心思,我就斷定你的西貝貨!真的寶玉怎么可能想到這些,他只會喊著林妹妹你不想見我了嗎。嘿嘿!就是不想見你,也不能見你!
漫說如今林妹妹是李大哥的心尖尖,就沒有李大哥的存在,她見了你,還怎么去見賈寶玉。你當都是薛寶釵呢,倒貼著一個不夠,還再貼一個嗎?
“兄長言重了,弟和環兒,絕無此意。只是攔住兄長是有個說法。”
賈寶玉冷笑一聲:“你還有了道理了?好好好,我就聽聽你的道理。到底是你的道理大,還是家法規矩世道禮儀大。”
賈琮一抱拳:“正是因為規矩禮儀大,兄弟才冒著不敬兄長的嫌疑,攔住了去路。”用手一指自己身邊的幾輛車,其中一輛上面插著一幅大旗,上書“天下大同”四個大字。
“兄長請看,這些都是書院贈與國子監的書籍。兄長可知,這些書籍都是林家的所藏?”
賈寶玉負手而立:“自然知曉。不如此又怎么會來國子監要人呢。”
賈琮搖搖頭:“兄長,您知道這書是怎么得來的么?”
“你們找的哪家書局排版承印?花了不少銀子吧。若是為這個事,為兄回去補上一份如何?”
“非也。這些書,都是草木書院的學子,用刻刀,一筆一筆刻下來的。”
賈寶玉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只是看著有幾位教習已經捧起書來看了,不愿意再和賈琮糾纏下去。
他帶著薛寶釵來到了國子監后,就事事不順。先是薛寶釵進去見了黛玉一行,想著哄騙出來。
不料讓賈惜春給攪了局,故意在衍圣公面前說穿了薛家的身份,讓本來想幫忙的孔繼宗很是窩火,憑他的身份,怎么可能假顏色一介戶部的皇商?端了茶送薛寶釵出去,現在還躲在后面的轎子里羞惱著呢。
于是乎,他用榮國公府后人的身份求見衍圣公,衍圣公雖不見他,卻許了林黛玉等可自行離去。
以為得逞的他,正登門去接時,院門還未敲開呢,賈琮和賈環就趕著幾大車的書,攔住了他。
賈寶玉不欲在糾纏下去了,沖著賈琮和賈環顏色一變,厲聲喝道:“大膽!汝等黃口小兒,竟然在國之文華之地口放厥詞!不僅不敬文華,還有辱我賈家的門楣。事到如今,你們兩個不要怪我拜兄長的譜了。來人,押著二位少爺去給國子監眾位先生磕頭賠罪!”
賈環大怒,一把拉著賈琮躲到了大旗之下,用手一指賈寶玉:“分明是你沒有見識,不等我們說完,就要動粗的嗎?來來來,賈家環三爺在此,我看哪個敢來抓我!”
賈琮偷眼看了一下那幅大旗,心說還是環老三狠啊,甭管你是甄寶玉還是賈寶玉,敢在御筆之下抓人,貴妃都護不住你!
賈家下人驕橫任性又不是一兩天了,素來也看不起賈琮和賈環,聽著寶二爺發了話,呼啦一下子涌了上來,七手八腳按住了這兩個庶子兄弟。
賈環不驚反笑:“好好好!真是要清理一下門戶了,我賈家祖宗饒不了你們這群叛逆!”
眾人不停,把他們兩個死死的按住。
就在這時,忽然有個聲音喝道:“且慢動手!還不松開他們,真要獲罪滿門的么!”
聲音剛落,原本緊緊閉著的院門支呀一聲開啟,一眾擋著面容的女孩家沖了出來,繞過了賈府的下人們,圍在了大旗之下。
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何人大膽!膽敢私縱欺君之人!”
喊且慢的那人,疾步奔來,原來是個偉岸的大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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