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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磨石為玉 第一百六十六集?其實誰都不想要皇上
賈雨村感覺很不對,他對政治圈子有一種近乎天生般直覺,朝堂失控了。
他這個內閣行走沒有第一時間補位的時候,他就感覺皇上單方面以為自己是莊家,可以大小通殺,而龜山也是這么認為的。
短短半個月的時間,朝堂被清洗了一多半,地方因為距離的關系,宣旨和接任的還沒到位,所以還沒有顯現出破壞力。不難想象,一旦他們到位,整個中原將迎來的是什么。
他也有了新的任命,伊犁太守。
沒有任何抱怨,賈雨村收拾好行禮帶著夫人還有三百多位一同前去接手西域的官員,出了京城。
“諸位,有誰不想去的,現在趕緊的走吧。”十里亭前,賈雨村留下了話:“把印留下,想回家就回家,我會給朝堂解釋。”
“賈太守,您打算如何解釋?”
賈雨村給問話的人一個笑臉:“他們鏟除異己,還不許我等辭官嗎?本來就是把我等趕出朝堂的局,只要出了朝堂,他們才懶得管咱們去哪。”
眾官唉聲嘆氣,以前還講個和光同塵,龜山是非此即彼,真不知道皇上看上了他們哪一點,一家獨大真的好嗎?那皇上和龜山到底誰大?
走了能有三分之一,都是拖家帶口的人,玩不起朝廷這點子糟爛事,回家種地去,不受這個腌臜氣。
比他想象中走的少,他原以為能走一半呢。
“諸位真的不怕風沙?”
“走吧太守,相比較起風沙來,我們更相信李江流的手段。沒看他們的報紙嗎,瓜果飄香,百族共和。要是別人這么說,我能啐他一臉。李江流要是這么說,我能信一半。”
“走走走,我都等不及去吃哈密瓜和烤全羊了。人家的報紙就是有意思,風土人情,美食美景介紹一個遍,想想就覺得心曠神怡。樓蘭、玉門、碎葉、敦煌、這些本應在詩句中的場景,眼看著就能親眼見到了。”
賈雨村仰頭大笑,他第一次被罷黜時,也是這個德行,袖擔風月,笑傲江湖。
道左,一輛大車停在那里,李修饒有興致的觀察著賈雨村,這個真小人還真個做官的料。
最主要的是他有一種特質,只要腦袋還沒掉,就不會承認自己失敗。而且善于學習,學習他一切認為值得學習的事物。一個不固步自封的人,一個懂得如何取舍的人,一個有著豐厚政治經驗的人,正好是自己需要用來對付龜山的人。
他可比那些人的臉皮厚多了,心也黑手也狠,值得培養一下。
至于他會不會反噬,不給他那個環境和機會,他自己就會審時度勢的站好自己的隊。
將近二百多位官,都帶著家眷,千余人的隊伍剛出了雁門關,就被一行人給攔住了。
柳湘蓮找到了賈雨村:“賈大人,多年不見,一向可好?”
賈雨村想了一下,認出了他:“唉呀!”趕緊從馬上跳下來跑過去拉住柳湘蓮的馬韁繩:“湘蓮賢弟!想死為兄了啊!”
柳湘蓮也趕緊下馬:“小弟也無時不在想著兄長。如今可好了,哥哥能來我西域,簡直就是給我西域肋生雙翅啊。還有諸位大人,都是我西域急缺的大才,我奉條支都督之命,前來迎接諸位了。”
好家伙,一句話把人都給說愣了,你們知道消息的速度也太快了吧,我們才走到哪,你們就迎了過來,到底是你們先走的還是我們走的太慢。
認識柳湘蓮的紛紛上去打招呼,不認識的湊在一起嘀咕:“西域有點門道啊,先不說怎么知道的我們要去,就這堵著雁門關來接人,嘿嘿......這里離京師可不遠。”
“小點聲,以后要跟著人家討飯吃了。這份情,咱們得領。”
又湊過來一個:“不是說李修最看不上咱們了嗎?這做派又是何意?買咱們的馬骨?”
旁邊一位給解釋:“別聽龜山和大明官里那位瞎說,李江流看不上的是他們,何時罵過咱們一句?雖然他在朝中時日不多,可你想想,他弄得醫院和碼頭,哪一件事短了下面的官?”
這么一說,都恍然大悟,對啊,李江流一進京就有李千萬的雅號,“小六部”在他手里可是各個的吃飽喝足。這么一看,跟著他似乎也是不錯。
一圈圈的小圈子,都在談論西域來的這一手,雖然心思不一,但對柳湘蓮這個條支都督府內衛軍團的首領,態度可是熱情多了,他足以代表李修對他們的誠意。
其中有一個人,更是深有感慨,剛從揚州調回京,屁股沒坐穩就被當作“李黨”給扔到西域吃沙子的梅文鼎。
他對他的夫人和兒子們說道:“忘掉揚州吧,西域必定是個大大的揚州。我一直想和李江流探討一下火車,那個東西真是神兵利器。”
李修早就知道梅文鼎要來,也對他表示歡迎。寶琴就在自己懷里呢,我看誰能搶了去!
他此刻就在河套,與鄂爾多斯部的頭人商談商路的事,此地產的羊毛據說是質量上乘,那就來聊聊種地和薅羊毛的事。順便把這里的馬匪清理一遍,還和我玩什么刀客的把戲,那就看看誰的出招更快。
一路窮追不舍,挑翻了大大小小十幾個部落,把人都趕到了黃河邊上,畫地為牢,和頭人們開始談判,第一條就是解放奴隸。想要掙錢可以和我談,奴隸沒得談,你不同意沒關系,我武裝起來他們,換他們和你們談。
等賈雨村一行千余人被柳湘蓮引著到了此地時,就看見了這樣的場景,一邊是歡呼雀躍的奴隸,一邊是苦大仇深的頭人。
“時飛兄,你可是來了。快快去幫我和他們談判,死腦袋瓜子就是不開竅,非要逼著我把他們趕進黃河里喂魚才肯罷休嗎。”
賈雨村帶領眾官規規矩矩的先給李修見禮,被李修給攔下來了:“以后日子長著呢,用不著這么多的繁文縟節。”
賈雨村很受用李修這個態度,可還是要堅持:“自己人也就算了,當著這么些胡人呢,不給他們看看咱們的禮儀,他們是不知道怕的。”
李修指指周圍架起來的槍炮,對他也是對著眾官說道:“西域的禮節是它們。諸位同僚,今日在此相遇,我就先講一條西域的規矩,真理就在我們的槍炮射程內。為什么這么說呢,有的時候,規矩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對著講規矩的人,我們要比他還講規矩,有理有節;對著這些不講規矩,或者說,不想講規矩的人。我們就給他們立規矩。”
眾官齊聲稱是。
“敢問都督,咱們什么條件?”
“兩條,解放奴隸和打開商路。”
賈雨村暗自尋思了一下,點了幾個官員出來,與他一起迎著萬余人視死如歸的眼神走了過去。
沒人不開眼的去問李修為什么他會在這,中原不要他們了,再得罪了西域,那就不只是不會做官的事,而是連人都不想做的事。
趁著他們談判,李修招呼大家席地而坐,聊聊他們的前程。
有的事就要提前說,都說千里求官只為財,此去西域可是萬里之遙,風土人情不同,政治環境更是不同。別吃苦受累的到了那里再后悔,那可真是沒地說理的事。
這些是貶官,不是那些流放的人家,總要給他們一條生路,西域還沒有富裕的到官員一把把的拿出來填充到各個崗位上去,改造他們就成了重中之重。
李修沒想著一口能吃個胖子,革命這種事,都是要循序漸進有個過程的。
他現在面臨的就是一個由封建專制轉向舊民主主義的過程,這也是他跟著這群人一路西向的原因。
和熟識的官員們都打打招呼,抱著一個不知道誰家的孩子在懷里,坐在草地上跟大家聊聊天。
“西域不是天堂,但也絕不是朝廷現在的主政派所說的什么沒有教化之地。恰恰相反,我們的教化高于中原的教化。”
李修詳細解釋了為什么取締八股的原因,和開百家學說的必然性:“儒家不是全對,也不是全錯。不能只由得他們說三道四!我和諸位一樣,都是科舉出來的官,我想我們對于八股取士這一條,是最有發言權的。
作為文章的一種手段,八股可以存在,可要作為選官的唯一途徑,我就要堅決的反對它!不僅如此,我還要反對一直以來深知這個弊端,卻依然沿用這個弊端的朝廷,和某某一家人。
他們的目的不純,他們不是真的為了這個天下著想,他們只是為了自己家能站在食物鏈的頂端,肆意的施為。
禮記不是說了嗎,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他們怎么就不聽了呢?男有分,女有歸,貨惡其棄于地也,不必藏於已。他們怎么就不做了呢?”
眾官交頭接耳,這是他們第一次面對面的聽李修講述西域的政治態度。
很新奇,也很讓人忐忑。天下為公這句話第一次這么拿出來用,不在是把公化為朝廷,化為某一家。
“都督,沒了皇上,誰來主政天下?”
李修呲牙一樂,終于讓你們也喊出了沒有皇上的話。謝謝龜山,謝謝皇上,謝謝一路陪行的同行人。
“我要說讓百姓自己治理自己,你們恐怕也是不信。所以啊,我就說說實話,現價段還得靠著你們。”
嘩的一聲,眾官欣慰的笑起來,那就好那就好,原來我們還是有用的。
李修繼續跟他們說道:“但是呢,我們的政權組成略有不同。頂在我們頭上的不是一個皇帝,而是百姓人民選出來的代表,我姑且稱呼他們為人民代表。他們是所有官員頭上的一個個皇帝。諸位,你們也可以是其中的一員。自己給自己做皇帝,旁邊還有無數的皇帝的看著你,就問你們怕不怕。”
先是錯愕,繼而哄堂大笑,有心的去看看不遠處的黃河,千萬年它幾經改道,不變的是奔流到海的心不變。
好啊,一個皇帝打下去,千萬百姓自己做皇帝,這不就是天下盡舜堯的意思嗎。
誰說我們西域沒教化的,都督說的對,聽話咱們就論理,不聽話,就用槍炮讓你們聽話!
一群貶官,就在黃河邊上,就在解放奴隸的事件中,重新找到了自己的定位,不在是為哪一家,是為自己,是為自己的后代找一條不一樣的出路來。否則,如自己這般被貶被趕的悲劇,還是會上演。
李修不介意他們先為自己著想,這是對的,當你們的政治訴求大過皇帝賦予你們的要求時,誰還會要一個絆腳石。
永正,你本來有機會做著皇上完成舊民主變革的,可惜,你還是選擇繼續獨裁。我知道,龜山是你又一把新刀,但你沒機會扔掉它了,它會反手把你葬送掉。
是年,西域完成了第一次的人民代表選舉,五百多位代表齊聚碎葉,他們要迎來這個世界上,第一次的人民做主時代。
我只是提前了二百年。
李修不住的警告著自己,接下來的新政權,將要面臨更大的挑戰,解放全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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