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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磨石為玉 第一百六十集?昨日之日不可留
賈探春和傅秋芳焦急的在等著一行人,賈璉已經去了蘭州接人,今日也該到了。
流民群中,幾輛大車異常的顯眼,混在人群中慢慢的擠過來。史鼐和賈璉騎在馬上不時的說著什么,賈探春提著裙角從城樓上跑了下來。
賈母來了。
她繳不起稅,或者說賈寶玉繳不起稅。她一個過了六十五歲的老人,朝廷是免稅的,可賈寶玉就不行了,既沒有功名也不會經營,依照他們家田畝的數量,他需要每年給朝廷繳納三千兩銀子。
以賈寶玉對土地的認知,是種不出銀子來的,還有一大家子需要養活,光是雇人干農活就是一筆不小的開銷,縱然是賈政時常不常的送回些銀子去,也只夠日常的開銷。猛地一下子要限期拿出三千兩,那是絕對不可能。
繳不起稅怎么辦?
服徭役抵稅。
賈母果斷選擇了賣地出逃。
這不是賈寶玉一個人的問題,這是類似賈家這樣的人家,在新政面前的全面垮塌。流民之中不乏她們家這樣的前勛貴和前地主。
土地納稅在永正的自以為是中,變成了一場土地所有權的一次新的洗牌。新的權貴們用湊人頭的法子,繳了低稅,從而拿到了更多的土地。
簡單來說就是后世離婚買房付首付的加強版。
凡是不會鉆新政空子的,都成了賈母這樣的流民。
投奔賈政,是她唯一的選擇,哪怕她很不愿意踏上西域這塊土地,可面對現實的時候,也只能選擇如此。
史鼐和賈璉在聊李修對賈母來這件事的反應。
賈璉很奇怪:“他根本就不耐煩聽,只說我們家的事,干嘛要問他。”
史鼐想了一下,囑咐賈璉:“送到碎葉城去,萬萬不可送去探春的領地。否則后患無窮。”
賈璉啊了一聲:“探春也是她孫女,怎么就不能去那里。”
“你糊涂啊,老太太去了,李修還會去嗎?”
賈璉恍然大悟,李修不去的話,探春就沒辦法憑子居城,賈家重新站立起來的目標也就無法達成。
“表舅,我是看不懂了。算是進家門不算?”
隨著老太太的關系叫過去,史家就是他表舅家。
史鼐擺擺手:“不算,算他入贅。”
“啊?!”賈璉一直以為李修是養外室呢。
史湘云聽不下去了,掀開車簾給他叔叔講道:“走婚啊二叔!那是女兒國,林促狹就讓李修走婚去。開門他就進,不開門他就走,全憑著孩子定生父。那個大醋壇子,就是不肯讓她們進門。”
史鼐喲呵了一聲,問湘云:“要是你,你愿意?”
史湘云不假思索:“都納成妾不就好了。”
賈璉嘿嘿嘿的笑,湘云還是這么天真,妾是那么好當的?規矩不用多,一條就能要了探春的命,妾無私財。
賈母瞪了史湘云一眼,這姑娘的腦回路也不知道隨了誰,怎么這么清奇,誰家姑娘愿意做妾?要不是家人逼著,哪個不想做正頭夫妻去。
“祖母!媽!”賈探春其實等的是自己的媽,趙姨娘。
賈環做主把自己娘送了過來,這樣他能心無旁騖的做好間諜這份工作。其實不少人都知道他是碎葉留在京城的探子,只是皇上不知道罷了。
他的代號是峨眉峰,他姐姐以前用過的,上級是不知道是誰的西方一號。
賈探春對賈母來的事,有種本能的排斥,可又不能說不讓來,正好自己媽也來了,有人能給自己做主對付老太太,她放心很多。
趙姨娘跳下車跑過去抱著女兒就哭:“你弟弟不著個家,你我也見不到。想死娘了啊!”
她故意的,看吧,就我最后好,兒女雙全。
傅秋芳過來喊她一聲姨娘,趙姨娘知道人家已經是續弦,客氣的回了一句夫人,只要不是王夫人,她不在乎別人。
要說沒心思也不是沒有,只是差距比較大,傅秋芳是良妾,李修當初專門膈應王夫人的棋子。
出身又一次成為了不可逾越的鴻溝,趙姨娘在知道探春的男人極有可能是條支都督李修后,覺得人生圓滿了,據說女兒都有一座城了?我的天老爺啊,合著該我享福。
抱著女兒是怎么也看不夠,瞧瞧我閨女,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樣有模樣,我這個當娘的再教女兒幾手,準保能讓李都督樂不思蜀,當初我就是這么把老爺留在我屋里的。
傅秋芳去見了賈母,喊了聲老夫人,賈母想發火又忍住了,以后就是靠著這個兒媳吃飯,慢慢調教吧。
寶玉從車里下來,他喊不出夫人兩個字,期期艾艾的不知道叫什么,史湘云跟著出來錘他一下:“笨!喊傅夫人。西域流行冠著娘家姓的。”
上有好者,下必甚焉。
林黛玉從林娘子成了林夫人后,沒人去喊她什么李夫人,頂多就是叫聲林誥命,隱晦的宣布她是屬于都督的。更多的時候,都是喊她林會長。
傅秋芳笑一笑:“道旁不是說話之地,先上車,我們還有路要趕呢。”
賈母左右看看,怎么不見迎春、惜春還有黛玉?
“如今她們也是拿大了,都不來見見我這個老婆子。”
探春過來解釋:“祖母,都忙著差事呢,要不是我和湘云在這里公干,也是接不到您老的。”
“什么差事還要她們去做?女孩兒家拋頭露面的,不是個正經營生。”
賈探春一挑眉,史湘云也不干了:“我們管著中原流民到嘉峪關的第一頓飯,這些人都是要給西域做貢獻的,十幾萬人呢,哪個不是兢兢業業沒日沒夜的忙活。”
“怎么不見璉兒去管?政兒也行啊。”
賈探春說了句他們級別不夠,就帶著自己娘先進了關。
史鼐也和她們告辭,到了這里還有什么不放心的。自己也要忙活一堆的事,有一批流官們來了,死賴在蘭州不走,說什么也不肯過嘉峪關,說是那邊尸骸遍野。
流民們從一進關開始,就覺得不一樣,路邊先是一個個的大帳篷連成了片,男左女右分開的先去洗澡換衣服,有塊大牌子寫著保持衛生,預防疾病。
鴛鴦學著拿起一個柳筐,扶著賈母慢慢進去,老太太一個勁的嘮叨不洗,過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喊了一句:“不洗就回去。后面幾千里路,就這么臟著,能活著到碎葉嗎?”
賈母這才收聲。里面還好,一個個的都是小隔間,木桶熱水齊備,還有不常見的皂胰子。史湘云進來告訴她們怎么用,幫著她們把衣服收了出去。一會給她們再拿新的。
賈母嘆口氣,連湘云都知道干活了,西域到底是個什么樣的所在啊。
她們這邊洗著還好,賈寶玉那里出事了。他想要碧痕進去幫著他洗,一眾流民哈哈笑起來起哄,這是男澡間,你確定要帶著這個嬌滴滴的姑娘進來?
碧痕咬著嘴唇不說話,死的心都有。
等著探春過來把寶玉轟了進去后,她哭著問探春:“三姑娘,不是說到了西域就放籍的嗎?可是真的?”
探春指指前面,那里有一條看不見頭的人群長龍排著隊:“這里規矩是先洗澡,再吃飯,看見那里了嗎,專門給你們放籍的。”
碧痕記下了位置,扭頭就跑進了女澡間,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脫了個干凈,一頭扎進熱水桶里不肯出來,剛才那一幕,太丟人了,枉自己還想著沒了襲人、麝月就能嫁了賈寶玉呢。如今看來,老太太再怎么哄著我,我也是不嫁!
洗完了澡,她誰也不管,換了一身衣服就急匆匆的去排隊,飯都顧不上吃,就奔著一個寫著放籍處的牌子跑過去。
“我要放籍!”
“姓名?”
“碧痕。”
“知道自己姓什么嗎?”放籍處的人見她這樣的見得多了,不是家生子就是自小被賣的,很多都忘了自己姓什么。就是記得的,也說不知道,心里是有著多少恨。
碎葉醫院的葉茜雪,葉晴雯,都是用了碎葉的葉字。
“我我,我不知道。”碧痕放聲大哭,自己再也不愿意用那個姓了。
她們有姓氏嗎?
有的有,有的沒有。
李修跟她們處的久了,也就知道了原作者是個玩諧音梗的老手,得虧你是先寫的,要不得扣你錢,還要和諧了你。
先說一個芳官,和賢惠一個姓,都姓花。人家叫花芳官,都說芳官是藝名,那又怎么辦呢,有個姓氏就是好的了,齡官她們連個姓氏都沒給留。
原寶玉房里是風花雪月四個二等的大丫鬟,花襲人是唯一一個有姓氏的。
王夫人房里是一對姐妹白金釧,白玉釧。
賈母房里是金鴛鴦。
剩余的不是沒寫,就是隱了。
紫鵑就是隱了的,她姓惠,諧音慧紫鵑,賈母說慧紋的時候給點的題,黛玉隕,雪雁扶靈回了姑蘇,紫鵑則跟著惜春一起走了。去哪了?她也去了姑蘇,守著林姑娘的墓過了一輩子,就靠著刺繡過活。
惜春去哪里了?姑蘇城外的蟠香寺,妙玉給她的后路。
慧娘就是黛玉和雪雁紫鵑的三合一,十八歲死的是黛玉,留下慧紋的是紫鵑和雪雁。一個是惠紫鵑,一個是文雪雁。
碧痕也有姓,她以前的主家姓水,水溶的水,她就跟著姓水。隱了姓氏去了寶玉的身邊,所以賈寶玉有點什么事,水溶都能知道。
偏他還是個沉不住氣的,給“秦可卿”瑞珠送葬的途中,他就說漏了嘴:“只是一件,令郎如是資質,想老太夫人、夫人輩自然鐘愛極矣...”
鐘愛有加還不夠,創造了個鐘愛極矣。不清楚內情的,能這么說嗎。
水溶一死,碧痕再也不提自己的姓氏,現在問她,當然不肯再說。
正哭的傷心呢,登記處過來一個認識她的人,咦了一聲,試著喊了她一句:“是碧痕姑娘嗎?你也來了啊。”
碧痕抬頭看去,眉心一點胭脂痣,溫柔委婉女裙釵。
“香菱?”
“我早就是英蓮了,甄英蓮。你哭什么呢?”
辦事的人趕緊解釋:“甄錄事,她不知道自己的姓名。”
英蓮哦了一聲,一邊點著頭一邊說道:“這好辦,麝月剛來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后來林姑娘讓她們都姓葉,碎葉城的女孩都可以姓葉。你不如也這樣?葉碧痕,怎么樣?”
碧痕先不管自己姓什么了,著急的問她:“你說誰?麝月來了?她什么時候來的?她不是被人買走了嗎?”
英蓮嘿嘿就笑:“買她的是晴雯,可不就來了嗎。啊!花襲人也來了,跟著她丈夫來做探子的,見了她可要遠著點。”
碧痕一個頭兩個大,我這是來的西域,還是又回了大觀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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