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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 第四百九十七章:朕乃天子
劉中砥用高高在上的口吻,不屑于顧的眼神,凝視著天啟皇帝。
說起來,他確實高人一等。
尤其面對這灰頭土臉的天啟皇帝。
這一番質問,真是大義凜然。
以至于劉中砥舉手投足,都仿佛帶著幾分圣人光環。
且不說他的泰山乃是當代衍圣公孔植,這孔植乃是天啟元年冊封,在這天下有著巨大的聲望。
當然,孔植到了后世就不叫孔植了,乃是因為清朝皇帝雍正登基之后,主動改名為孔衍植。
孔植在歷史上并沒有留下什么太多的記錄,記錄下來的,也不過是兩件事。
一件事建奴人入關之后,在順治元年的時候,向建奴人上了一道:“初進表文”,表示自己愿意誠服建奴,并且對建奴大肆吹捧,說建奴人乃:萬國仰維新之治;乾綱中正,九重弘更始之仁,率土歸程,普天稱慶。恭惟皇帝陛下,承天御極,以德綏民,瞻圣學之崇隆,趨蹌恐后;仰皇猷之赫濯,景慕彌深……
另一件事便是建奴人開始頒發剃頭令之后,天下的反抗開始愈發的激烈,卻在此時,孔植當即率領族人全部剃頭,給自己剃了一個金錢鼠辮,又上表文《剃頭奏折》,盛贊剃頭令乃建奴人消除滿漢成見的善政。
當然,這些是歷史上二十年之后才發生的事。
現在的孔植自有極高的聲望。
這衍圣公雖在清朝的時候,總是吹噓皇帝‘承天御極,以德綏民’,可是在明朝,尤其是明朝中葉之后,卻還是很有幾分‘骨氣’的,批評朝政的事沒少干。
甚至那最是多疑的嘉靖皇帝在的時候,孔植的曾祖父因為早就和張延齡的女兒定過親,而張延齡被嘉靖皇帝所不喜,最后張延齡獲罪,這犯官之女,衍圣公照樣娶了,完全無視嘉靖皇帝各種明里暗里的暗示。
嘉靖皇帝已是繼太祖高皇帝和成祖皇帝干事最狠的大明皇帝了,歷代衍圣公,照樣敢違背他的心意。
那么相較起來,在天啟朝,各種指桑罵槐,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畢竟衍圣公是讀書人的代表,總需說一些讀書人愛聽的話。
天啟皇帝萬萬沒想到的是,劉中砥竟敢用這樣的語氣和自己說話。
他臉色頓時一沉,震怒地看著劉中砥,厲聲道:“百姓為流寇,難道不是士紳兼并土地,朕推行新政,便是要發還土地。所謂與民爭利,難道不是這些該死的人,圖謀不軌,難道朕不該嚴懲不貸?還有這建奴人……建奴人圍了京城,而今何在?”
他開始自稱朕。
本以為這個時候……定是所有人拜下,三呼萬歲。
這劉中砥聽罷,卻滿是滿臉地不屑之色,口氣譏諷地說道:“大膽,爾竟也敢自稱為朕,你好大的膽子。你為閹黨張目,可見你是居心不軌之徒,什么叫做士紳兼并土地,難道我大明的良善士紳們,都是土匪和強盜?你這是在這里強詞奪理。為何從前沒有這么多流寇,弘治朝沒有,嘉靖朝沒有,唯有到了天啟朝才有,這正是因為皇帝任用了奸佞,誤國誤民,現在到了你這逆賊的口中,便成了士紳們的過失,這難道不可笑嗎?小子……你自稱為朕,可知天高地厚嗎?老夫本以為……你只是閹黨的黨徒,誰料到,你竟是魏忠賢故意派來的一個瘋子,在此瘋言瘋語,莫不是想要混淆是非嗎?”
劉中砥抬頭挺胸,士氣如虹,見許多人都安靜下來。
隨即他大聲喝道:“看看大行皇帝任用的都是什么人吧,一個魏忠賢,把持朝綱,還有那身邊的張靜一,這張靜一是何等人,這等人……就因為被大行皇帝信任,便敕為遼國公,將祖宗之法,棄之不顧。在新縣和封丘……”
這劉中砥本是侃侃而談。
起初他罵魏忠賢的時候。
圍觀的許多百姓們都咧嘴笑,甚至在心里附和他罵的對。
可罵到了張靜一,氣氛突然變得異樣起來。
有人開始面面相覷。
也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人們用一種懷疑的目光看向劉中砥。
哪怕是方才一些好事之徒,本是抱著手,故意起哄,可現在……臉色也漸漸的凝固起來。
劉中砥見氣氛有些冷場,隨即道:“你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天啟皇帝說不過他,早已氣得臉色發青,撲哧撲哧地喘著粗氣。
此時見劉中砥又來問,他便怒不可遏道:“朕乃天子!”
朕乃天子四字。
震驚四座,所有人目瞪口呆。
若說方才天啟皇帝自稱自己為朕,尚且大家還只是覺得這人口不擇言。
可現在這話再清晰無二了。
劉中砥聽到這里,昂頭哈哈大笑:“簡直一派胡言,大行皇帝的棺槨,尚在宮中,你是什么東西,也敢做天子嗎?你若是天子,我劉中砥也可做天子!”
當然,這本是一句玩笑。
天啟皇帝聽罷,眼眸危險地一瞇,冷冷脧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挑,冷聲下令:“來人……將此人拿下!”
廠衛們紋絲不動,他們已經覺得,現在這爭吵已經出格了。
不過很明顯,沒有人聽天啟皇帝的指使。
劉中砥長身佇立,則依舊用輕蔑的眼神看著天啟皇帝,卻是道:“此人自稱天子,大逆不道,還不將他拿下!”
話音落下。
居然真有數十個差役,如狼似虎地要撲上前。
原來這是順天府的差役,也是跟著一起來維持局面的。
順天府和廠衛不同,乃是順天府尹轄制,這府尹是讀書人出身,對于這些讀書人,是頗有同情的,在派人來的時候,就面授機宜,讓他們只需維持秩序就可以,不要為難這些讀書人。
而差役們自然心領神會,府尹的態度,已是再明白不過了。
現在聽了劉中砥的話,心說我們治不了這些讀書人,還治不了你這個瘋子。
為首一個都頭大呼一聲,便要上前,口里呼喝著什么。
其他的差役,便都要包抄上去。
天啟皇帝怒不可遏,想要摸腰間的刀,自己的短槍和短刀本是裹在大衣里,脫衣的時候,一并解開了。
眼看著一行人已將天啟皇帝圍住,就在此時……砰的一聲。
硝煙彌漫。
那都頭面上本還帶著得意的笑。
卻冷不防。
張靜一終于情急之下,沒有忍住,已取出了自己的短槍,快步走到了都頭的身后,槍口對準這都頭的后腦,扣動扳機。
這小子彈瞬間出膛,而后直射入都頭的后腦。
都頭還沒明白怎么回事,腦袋便已射穿,面上的獰笑,也已被震驚和痛苦所取代,隨即……人已癱了下去,他整個人在地面上抽搐,鮮紅的血從他槍口汩汩而出。
這一聲槍響,頓時引發了恐慌,周遭的百姓頓時嘩然。
有不少人直接趴下去,也有人想走,只是人太多,彼此推搡。
廠衛們已知道事態失控了,便有人道:“將雙方的人都拿下。”
順天府的其他差役,則轉身想要逃。
那劉中砥和讀書人們,一個個已嚇得臉色都青了。
他們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又見地上已是再無氣息,雙眸微睜的都頭。
想要走,卻已察覺自己邁不開了步子。
可就是這么一聲槍響……
頓時引發了整個京師的震動。
槍聲是極好辨認的,尤其是聽聞過槍聲的人。
此時……東林軍其實已至廣渠門。
浩浩蕩蕩的東林軍一出現,城樓的守備自然不敢怠慢,京城是不得隨意放入軍馬出入的,因而立即下了城樓,帶著人開始查驗對方的身份。
聽聞對方是東林軍,這守備自是驚疑不定,一再要求確認,心里卻已是開始胡思亂想。
這帶隊的教導官倒還配合,畢竟京城是天子腳下,規矩他們是懂的。
可就在此時……一聲槍響……
這是從紫禁城的方向傳來。
雖然聲音傳到這里,其實已經非常細微。
可是……東林軍上下,瞬間從方才的輕松,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
幾乎所有人,第一時間開始握出背在后頭的長槍,呼啦啦的便開始上刺刀。
這聲音再細微,這些人也知道,京城里除了東林軍,不可能發出這樣的槍響。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
教導官也已殺氣騰騰,立即大喝一聲:“全體都有。”
所有人蓄勢待發。
教導官喝道:“入城,入城,立即入城,護駕,凡有阻攔的,格殺勿論,格殺勿論!”
一聲號令。
這些人便如開閘的洪水,一窩蜂的朝著城門洞的盡頭狂奔。
一時之間,人聲馬嘶,本想阻攔的城門門丁,直接被人撞開。
這門丁叫罵,可隨即看到迎面而來源源不絕的人,他們一個個的挺著雪亮的刺刀威風凜凜的走來,他們一個個的面露殺機。
這是真的殺氣,是一種讓人看過之后,便永遠忘不掉的可怕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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