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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學生 第七百四十一章 浮夸
告廟完畢,準備將俘囚送回詔獄的秦德威忽然感覺,這些人的樣子不太美觀。
便對禮部和鴻臚寺的執事官員說:“彼輩衣裳襤褸,又有鐐銬加身,明日牽至午門,看起來不夠排場。”
執事官員們無語,這是獻給陛下的俘囚,又不是朝覲陛下的官員!
不然還能怎么辦?難道還能每人發一身光鮮亮麗的朝服,再去掉鐐銬?
秦德威提議說:“找幾十塊大布,要同一顏色的!每塊大布中間剪裁出一個圓洞!
然后將大布套到這些俘囚身上,這樣所有俘囚只從圓洞里露出一個頭顱,全身其余地方都被大布所覆蓋!
如此看起來更為整齊,更為壯觀。場面上也不至于破破爛爛的,讓陛下感到寒酸和小氣。
況且那時陛下從午門往下望,看不見鐐銬刑具,又可顯示大明天子慈悲之心,不忍見俘囚受苦!”
執事官員們只能服氣,不忍見俘囚受苦,解決辦法就是找塊布把俘囚身體蓋起來?
滿朝文武里,就踏馬的你這嘉靖男兒花樣最多!
因為第二天還有重大隆重的獻俘禮,秦德威必須要養足精神,所以當晚與賢妻相敬如賓。
一夜真無話,次日五更天,秦德威便起身去詔獄押解俘囚,然后帶到午門外。
與此同時站班的大漢將軍,奏凱歌的樂隊,以及文武官員陸陸續續在午門外就位。
只有夏言、嚴嵩兩位閣老先來到奉天門,代表文武大臣們迎接皇帝從內宮出來。
大約到了上午巳時,嘉靖皇帝出奉天門,這也是近一年半來,嘉靖皇帝首次在公眾面前亮相。
還好嘉靖皇帝還不至于荒唐到這種時候也穿道袍出現,否則不定又要鬧出多少風波。
然后嘉靖皇帝又登上了午門,此時典禮還沒有開始,嘉靖皇帝就在午門上面游覽了起來。
午門是所有門里規格最高的一個門,嘉靖皇帝雖然已經登基二十來年,但之前從未登上過午門。
此時嘉靖皇帝沿著午門城垣走了幾步,俯視了一下皇宮內外的景色,然后又信步走進了午門正中的云樓,也就是民間俗稱五鳳樓的主樓。
卻見在云樓正中,供奉著一支長矛,上面的銹跡透露著歲月的滄桑,不知是何年何月的老物件,就是不知道矛身木柄是不是同樣古老。
嘉靖皇帝疑惑的對左右問道:“此矛為何在此,又是何人所置?”
有人答道:“此乃成祖文皇帝所持之矛,為何供奉于此,年歲久遠,已不可考。”
曾經的太宗文皇帝,兩年前已經被嘉靖皇帝改成了成祖,大概是大明最有武德的皇帝。
嘉靖皇帝對著長矛熟視良久,忽然對陪在身邊的黃錦黃太監開口說:“傳秦德威上來!”
黃太監雖然莫名其妙,但也沒多嘴,就走下去傳旨去了。
這個時候,秦德威正獨自站在午門外面御道東側,準備上前獻俘。而其他朝臣都在午門下面,沒跟秦德威站在一起。
黃錦怕嘉靖皇帝皇帝想一出是一出,耽誤了吉時,所以腳步匆匆的一路小跑,來到秦德威身邊,叫道:“皇上口諭,傳秦德威上午門云樓覲見!”
聽到這個旨意,秦德威和附近百官都驚詫不已,皇帝這是又想弄啥咧?
黃太監雖然理解秦德威的驚詫,但真沒有時間發呆了,連忙催促道:“秦學士別愣著了,趕緊走!”
同樣害怕耽誤時間,沒有入朝不趨資格的秦德威也是一路小跑的上了午門,又進了云樓向嘉靖皇帝行禮。
嘉靖皇帝指著被供奉的長矛說:“此乃文皇帝親手所用之矛,朕今日將此物賜予你。”
秦德威聽到皇帝的話,頓時一臉懵逼,甚至都忘了謝恩。
老子一個狀元出身的文官,三位一體的超級清流,陛下你賜一根長矛又是幾個意思?
兩旁伴駕的太監、勛戚也齊齊震驚,不知皇帝到底是個什么腦回路!
難道聽評書看多了,賜秦德威祖宗御用長矛,以后“上打昏君,下打讒臣”?
但嘉靖皇帝只說了一句話,沒有任何其它的解釋,別人也只能胡亂猜測。
還是黃太監先回過神來,急忙提醒秦德威道:“還不謝恩?”
皇帝有賜,不領是不行的,秦德威就在懵逼里,憑借本能謝恩受賜。
嘉靖皇帝命人當場將長矛取下,直接送到了秦德威手里。
這也很不合理,完全不符合程序,御用之物即使賜下去,哪有這么讓臣子直接上手拿的。
而且非侍衛類大臣在皇帝面前手持“兵刃”,嚴格追究起來這是大罪。
秦德威極其無語,一度懷疑嘉靖皇帝想制造“白虎堂”式冤案,污蔑自己手持武器心懷不軌。若真如此,那他可就是最窩囊憋屈的穿越者了。
而且還要下去完成獻俘禮,作為文臣,手握一根長矛算是怎么回事?
幸虧嘉靖皇帝還沒有昏聵到為了“斬首三千”級別大捷,就蓄意剪除功臣的地步。
將成祖文皇帝御用長矛賜給秦德威后,就沒再出別的幺蛾子。
不多時,站在午門外面,等候典禮開始的文武官員、以及站班的大漢將軍一起看到秦德威從午門的左掖門里慢慢走了出來。
讓眾人錯愕的是,秦德威手里竟然捧著一支仿佛憑空出現的長矛。
有那么一瞬間,很多人腦中都產生了一個荒謬的懷疑,莫非秦德威在午門上面刺王殺駕了?但剛才午門上面,也沒有什么奇怪的喧嘩聲音啊。
秦德威面無表情的從朝臣班位面前路過,走到工部官員這里時,忽然抬起長矛,對著嚴姓獨眼官員比劃了一下。
嚴世蕃當即被嚇得腿軟了幾分,站立不穩直接倒了,幸虧被旁邊同僚扶住了。
群臣竊竊私語,有見識廣博的人已經猜到這支長矛的來歷了。
眾人不由得感慨,嘉靖皇帝對“嘉靖男兒”究竟有多特殊,由此可見一斑。
連這種性質并不合適的祖宗之物,也說給就給了,除了秦德威,誰能有這種特殊待遇。
然后話題就開始轉移,群臣忍不住議論紛紛,皇帝為什么將這支長矛賜給了秦德威?
有人說,皇上猶自嫌對秦德威的封賞不足以酬功,今天又臨時加了一個。
也有人說,如今虜情未平,遠未到可以安享太平時候,皇上以此激勵秦德威再接再厲、再創輝煌,不要就此懈怠。
還有人說,皇上這是暗示秦德威以后可以轉為名義級別上限更高的勛貴武臣,不然容易在文臣框架里封無可封。
秦德威沒有去管別人議論,回到了御道東側俘虜這里。
又過了片刻,吉時到,嘉靖皇帝御午門云樓前楹,升寶座。
頓時鐃歌大樂,金鼓全作。
今日重要配角、大捷主帥秦德威押解俘囚數十人,至午門前,勒令跪伏。
然后秦德威對著午門大聲的啟奏道:“前月大明天兵出征塞北豐洲灘,克敵大勝,所獲俘囚,謹獻!”
作為最重要的配角,秦德威的主要臺詞就這么一句話。不長,甚至還有些簡略,連半點自夸內容都沒有。
其余大臣對此感到有點奇怪,雖說今天的主角只有一個,任何人都不可以喧賓奪主,但秦德威這也太簡練了點,完全沒有秦氏風格。
難道秦德威也擔心風頭太盛,開始知道低調了?可能是秦德威剛才被賜與長矛后,心態上了發生了轉變?
還沒等別人想明白其中緣故時,忽然俘囚方陣里喧嘩聲大作。
在前排跪伏不起的十幾個真正胡人血統俘虜,突然就一起直起了上半身,高舉雙手。
這是出事故了?群臣正驚愕不已時,又聽到十幾個本該語言不通的胡人,一起用很標準的官話高聲大喊:
“嘉靖皇帝,千秋萬代!仙福永享,壽與天齊!仙福永享,壽與天齊!”
群臣:“.......”
原來浮夸的場面在后面,他們先前可能都誤會了秦德威。
與胡人一起被抓來充當俘虜代表的那些白蓮教叛逆,都跪在后排,聽到胡人喊口號時,齊齊驚訝。
他們并不知道,同為俘囚的胡人居然有這種表演機會。
有心思靈活的也紛紛跟著喊了起來,反正就這幾句話很好學。為了能活命,不寒磣。
但很可惜,白蓮教叛逆喊出來的口號沒什么用。
即便是同樣的話,從外夷胡人嘴里喊出來,就能象征著陛下之天威懾服四夷,效果直接拉滿,而白蓮教叛逆就沒有這種特效。
小配角刑部尚書毛伯溫帶著兩個侍郎,出列奏道:“叛逆首領朱充灼、丘富、羅廷璽磔斬,同黨皆戮于西市,合赴市曹行刑,請旨。”
高坐在午門上嘉靖皇帝輕輕說了句:“拿去。”
下面的大臣是聽不見的,但不要緊,自然有傳聲筒。
從皇帝身邊開始二傳四,四傳八,最終三百六十名大漢將軍一起大喊道:“拿去!”
聲音回蕩在“凹”字形狀的午門前,轟然如雷聲,即便在皇城外的街道上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此后嘉靖皇帝又下旨道:“辛愛黃臺吉等胡人詳加審訊!”
今日要被斬的俘囚從長安右門牽出去,被審訊的俘囚從長安左門被牽出去。
宣布完對俘囚的處置,其余文武百官終于撈到了點戲份,一起向午門上的天子朝賀。
隨后皇帝頒布《討伐俺答大捷詔》,這是官方定調并向天下宣布的文件。
“于戲!我國家仁恩浩蕩,義武奮揚,跳梁者雖強必戮。茲用布告天下,昭示四夷。今檻致辛愛黃臺吉等,獻俘千里,叛逆朱充灼、丘富等,傳首九邊……”
最后,就到了令很多人不那么喜聞樂見的封賞環節。
秦德威與出征官兵里把總級別以上武官,喜氣洋洋的列隊,等候浩蕩天恩。
封賞也是有一套禮儀的,在午門前御道上已經擺上了案子,然后執事官員各自就位。
主帥秦德威受封賞是單獨進行的,有官員拿著封賞秦德威的誥書當眾宣讀。
“國家于輔弼之臣,才品程之功,實定論采之,則榮名峻秩,朕不敢愛焉,所以彰有勸示無私也。
(官銜全稱省略四十余字)秦德威銳志匡時,宏才贊理,當畿庭之再入,肩大任而不撓,位重多危,實深許國之忠,雅有殿邦之略。
策劃得羌胡之要領,箸籌洞邊塞之機宜,策比仲淹,勇如衛霍,握御戌之勝算,在昔允資,定力于今......”
旁邊觀禮的群臣聽著聽著就極其無語了,這誥書行文實在太浮夸了!
就說這誥書里的內容,如果去掉官銜和名字,誰能猜到是描述秦德威?
知道的人,明白這個誥書是頒給秦德威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誥書是頒給諸葛亮這種檔次的出將入相人物。
不就是偷襲了一次俺答老巢嗎,但那俺答還活蹦亂跳呢,主要兵力仍然還在!
秦德威今天都這樣了,以后要是平了俺答,那還怎么吹怎么封?
不得不說,嘉靖皇帝和嘉靖男兒這對君臣實在太踏馬的絕配了!
秦德威向皇帝獻俘時,大大的浮夸了一把,可轉眼間,皇帝頒給秦德威的誥書直接又浮夸回來了。
君臣不約而同的“商業互吹”,這是什么默契?
更令人嫉妒的是,為什么這個浮夸不屬于自己!
在各種泛酸水的心思中,終于聽到了最后:“朕嘉秦德威為國建功,宜加爵賞。今授以奉天翊衛推誠宣力守正文臣豐州伯特進光祿大夫爵號,賜以世券。妻徐氏為伯夫人。承朕命。”
頓時又是禮樂大作,秦德威暫時將長矛擱置在御道案上,然后上前受誥。
按照制度,由吏部尚書捧著誥命,戶部尚書和禮部尚書捧著世券等其他物品,代表朝廷一起授給被賞的秦德威。
這一刻,在午門外全體朝臣的注視下,奉天翊衛推誠宣力守正文臣豐州伯、特進光祿大夫、詹事府少詹事兼左春坊大學士、翰林學士、入直文淵閣不參預機務、協理夷務大臣秦德威個人榮光達到了一個頂峰。
站在人群里的嚴世蕃眼睛直冒火,忍無可忍的冷哼一聲道:“正所謂,鮮花著錦,烈火烹油,捧得越高,摔得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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