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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喃詩章 第三千八百七十九章 所謂命運
“第三種命運”
醫生仔細想了一下:
“我們每人說出一個猜想怎么樣?”
夏德點頭:
“當然可以,那么我先來——承諾。”
醫生搖頭:
“這個應該不可能,我從未承諾過什么,現在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愿意做的。我認為應該是幸運,就是你說的那位獨角獸被選者持有的命運。”
然后他果然看到夏德投來了詫異的眼神,醫生解釋道:
“偵探,雖然我的年齡比不上奧古斯教士,但我今年也有四十多歲了。從少年時代立志學醫,到青年時代因為各種原因投身當時還并不正規的精神科學研究,再到后來意外成為了環術士,又在那場事故中幸存。
隨后的十多年來一直追尋著各種惡魔,在我都快要放棄的時候又遇到了你,然后兩年時間便已經接近十一環,還成功用獵人的力量平衡了惡魔的力量。”
他詢問夏德:
“如果這都不算是幸運,那么什么能夠稱為幸運呢?我這一路走來,就好像時刻走在湖面薄薄的冰層上,此時再回頭去看,我都驚訝我居然能夠走這么遠。”
夏德還是認為醫生不太可能共鳴幸運,他只是認為醫生很豁達,一點也不抱怨自己的經歷。
“命運是一體兩面的,給了你厄運,當然會給你與厄運相稱的生活。”
他這樣說道,聽著身后嘩啦啦的瀑布水聲繼續向前:
“那么我們猜測一下奧古斯教士的命運怎么樣?已知他共鳴了死亡。”
醫生又笑著說道:
“那么我要作弊了——那天回去之后,教士可是和我說,那位有著天使血統的十三環女術士手中的神圣與他也能共鳴。”
夏德點點頭:
“死亡和神圣是嗎?那么我猜第三環是.使命。”
夏德從未和醫生談論過教士的事情,但醫生如今顯然也明白一些事情:
“是啊,使命,吹響號角的使命。”
他再次搖頭:
“算了算了,不談這種破壞心情的話題了。還是說說最近的事情吧,你以夏德·漢密爾頓的真實身份被邀請前來本地參加牌局,教會和協會可能不知道實情,但學院不可能沒有意識到,除了你之外的另外四位牌手都是普通人。
這會給你帶來麻煩嗎?”
夏德笑著搖頭,這問題他早就想過了:
“放心,我在學院有人。有那位教授幫忙,真的能夠將我的真實身份與學院學生對應的,應該只有校長皮格曼教授,但我想校長也不會追查這件事的原委,畢竟,有些時候有些事情不能弄得太清楚。”
“理解。那么你們打算什么時候回去?下周的小組會議還能參加嗎?”
“作家已經回去趕稿了,我大概兩三天內回去,占卜家還不確定,她說隨后會有一個培訓。”
醫生點頭:
“小組會議可是已經耽擱兩周了,下次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取消。今年大家都申請了跳級,夏季考試周的事情可都比原本要多。不知道這是否也算是命運的一體兩面性。”
“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有兩面性。就算是正神們的稱呼,不也是兩面性的嗎?”
夏德提醒道,前方不遠處就是神廟,他們快要到上坡的地方了。
醫生對夏德的說法很贊同:
“這話題再繼續下去,就要變成討論哲學了。不過道理的確沒錯,獲得就會失去。”
夏德開起了玩笑:
“就比如有人獲得了一大筆錢,那么他就會失去自己貧窮時的痛苦。”
兩人都笑了起來,不多時路過神廟門口,夏德轉頭向內看了一眼,今天神廟內沒有人。
“偵探,你認為命運對任何人都是公平的嗎?”
醫生又問道。
“怎么忽然問這種問題?我向來認為命運是公平的。”
夏德回答,醫生卻走在崖壁的陰影中繼續問道:
“既然命運公平,那么為什么有人一出生就是貴族,一生衣食無憂做盡壞事,卻能夠活到七八十歲才死去;有人一出生就總是吃不飽,也許不到十歲就早早離世。”
夏德不清楚醫生這是在考驗自己,又或者他真的在思考這件事,不過外鄉人有自己的答案:
“先天起點的不公平的確是客觀存在的,就比如小貝倫,就比如我在格林湖旅館后的垃圾巷里認識的男孩小約翰。至于做盡壞事卻沒有受到懲罰的貴族的例子,那實在是太多了,我就不列舉了。這是時代賦予的,無法選擇的差異。”
夏德呼出一口氣,雖然現在已經有了春天即將到來的感覺,但高山山巔上氣溫依然極低:
“我想說的是,后天的選擇與行動的公平,才是命運賦予我們的普遍的權利。盡管起點不同,但大多數人都擁有選擇如何生活的自由,也就是如何利用自身的條件,如何面對困境,如何積累能力。”
兩人終于來到了通往山崖的斜坡處,厚實的積雪下面雖然有臺階,但因為沒人清理,因此這里其實就是雪坡。
醫生搖頭:
“你是想說,命運相對公平的體現,就是貧民窟的孩子可以通過勤奮學習獲得知識,落魄的貴族也可能因懶惰而敗光家業?
但這也只是可能性,貧民窟的孩子大概率會夭折或者延續貧窮,而貴族再怎么落魄,也很少會和貧民有著一樣的生活。”
夏德點點頭,摸了摸從口袋里探出了頭的貓,順手將它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我想說的命運的公平,并非指所有人都能擁有相同的結果,而是指因與果的自洽性,也就是種什么因、得什么果。”
天空中此時又飄起了小雪,細密的雪花在兩人爬坡的同時紛紛而下。法圖蒙斯特雪山的山頂不會受到季節變化的影響,這里永遠都是冰天雪地的模樣。
所以以后如果姑娘們想要玩雪,隨時都能到這里來。
走過了雪坡,便能看到百米外的“神諭廣場”了,雪中的神諭廣場沒什么變化。實際上,即使夏德沒有說,教會、學院與預言家協會的環術士們,在命運之戰后也從未再來到過這里。
曾有神明在此處戰斗,凡人們敬畏此處,也擔心冒犯了神明,特別是其中一位是厄運的神明,所以夏德和醫生是艾米莉亞的加冕禮后,第一波來到這里的人。
夏德打算一會兒離開時,用“月之荊棘”將雪坡入口簡單的攔住。這當然無法攔住真正想要闖上來的人,這只是為了表明“喚神者”的態度。
“勤奮者大概率獲得回報,投機取巧者終會面臨風險,拋一枚硬幣正面向上是二分之一,逗弄不熟悉的貓有概率會被抓傷手背
這些命運的規律對所有人都是相同的,這種公平不是平均主義,而是讓每個人的行為都能得到相應的反饋。”
夏德這樣解釋道,施耐德醫生同樣看向了“神諭廣場”。廣場中如今也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積雪,圍繞廣場的石柱古舊而殘破,誰也看不出來這里曾有神明降臨,曾有艾麗連接獨角獸,曾有半神魔女踏足,曾有十三位姑娘為了喚回墜落的月亮而歌唱。
“我差不多明白了,所以你認為的命運的公平性,在于概率對所有人都是等同的?”
醫生問道,夏德點頭:
“是的,差不多是這個意思。那么你呢,醫生,你對于命運又是什么看法?”
比爾·施耐德回答:
“還是用你經常說的那句話來回答吧——命運是把雙刃劍。我也認為命運是公平的,世界是一張大網,我們每個人的一舉一動都在讓命運之網顫動,進而在未來的某個時刻,感受到來自命運的回彈。”
兩人從“神諭廣場”旁邊走過,走向“圣者懸崖”的方向。夏德又想起了那些命運的故事,想到了自己在本地經歷的一切:
“殺戮的長劍最終殺戮了自身,尋求秘寶的終點是自愿的舍棄,渴求復活的執念迎來了偽物,命運開始流轉的結果是戰爭來臨,愛情的真相是彼此的折磨,想要喚回墜落之月要舍棄被選的資格。
最后,五個人的競爭,勝利者是第六人,但牌局的玩家依然獲得了自己想要的。”
夏德露出了笑意:
“命運之神環先生在故事里說的很清楚了,一切的饋贈都是有價格的,想要獲得就要先失去些什么,而刻意的追求也許只能迎來意想不到的結局。”
“我對命運之神的了解并不多,但聽你的描述,那位命運之神想要欣賞的劇目的確有趣。只是這些偉大的存在們,可以端坐在觀眾席上,看著舞臺上的故事,以時間為尺度評判命運是否公平,但我們這些凡人.”
醫生指向自己:
“我們通常只能看到命運與歲月的一個側面,看不到那些更宏大、更瑰麗的命運故事,再加上很多事情與人們的利益相關,所以大多數人大概都認為,世界上總是存在那種命運的寵兒吧。”
通往圣者懸崖的道路上,已經看不到上周戴冠禮現場的痕跡了,當時進行完了典禮,艾米莉亞便回溯時間讓這里恢復成了原狀,因此兩人踩在雪面上行走。
“命運的寵兒”
夏德在雪中看著懸崖盡頭越來越近:
“就是騎士故事中那種不論面對怎樣的挫折,最終總能夠戰勝敵人的騎士;宮廷艷情中那種不論經歷怎樣曲折的故事,總能爬上貴婦人床鋪的男人。”
“嗯雖然第二個例子有些庸俗,但這些的確都是所謂命運的寵兒。從一本書、一段故事的角度來看,命運的確偏愛于他們,但如果這是現實世界發生的事情,再將時間向著過去和未來拉長,那么命運究竟給予了他們什么,就很難說了。”
醫生最后總結道:
“又或者說,可以這樣詢問——那么,代價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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