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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喃詩章 第二章 偵探的遺言
“這種遺言和要求,一聽就知道不對勁。”
床前被抓著手的夏德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但他清楚的知道,偵探精準的預知到死亡,并在死前收留腦袋不怎么好用的流浪漢,甚至將自己的所有財產留下來,就為了一件聽起來簡單的要求。那么,這個簡單的要求絕對不會簡單。
對方恐怕不只是偵探這一個身份,但占據了新身體的夏德更不是原本的家伙。就算原本的夏德不知道真相,但現在的異鄉來客也明白,自己不應該輕易參與進這種一聽就知道不對勁的事情,否則......
“如果你不答應,我敢保證,我死后,你拿不到我的哪怕一個便士,這里的一切也不屬于你。你將會重新變成流浪漢,沒有煤氣燈、沒有壁爐、沒有一日三餐、甚至沒有床,你將會回到原來的生活......”
但夏德又必須答應,他在這個世界一無所有。對比成為流浪漢從頭打拼、參與進一件麻煩的事情但獲得財產,夏德知道兩種選擇都不好,但他必須選一個。
況且已經站在這里聽到了這些話,便算是已經參與進來了,所以想要退出也是不可能的。夏德懂得審時度勢,也懂得衡量自己的處境。
“只是,這位斯派洛·漢密爾頓先生的死,是否和超凡有關?是否和我腦袋里的聲音有關。”
他心想道,卻無法分析出更進一步的結論,卻沒想到腦袋里的聲音又在此時出現了:
與超凡有關,他因為一件遺物而死。這與你無關。
那聲音依然是那么的優雅,那么的從容。即使信息量很短,但呢喃的聲音依然像是在朗誦詩章。
“遺物?”
在女人使用的古老而又優雅的古老語言中,這是一個專有名詞。不同的語言的信息含量不同,而在女人使用的語言中,這個專有詞匯的信息量極大,有著“封印物”“收容物”“詛咒物”之類的含義。
夏德很慶幸自己聽得懂這種語言,他從詞匯中讀出了“特殊物品,可以行使超凡力量,但極度危險”的意思。
這讓夏德對這個世界,有了相當不妙的猜想。
“那么,你到底是誰?”
聲音不解釋這個名詞,于是夏德在心中反問道。從對方回答自己的疑問中,明白對方也是可以思考的個體。
我就是你。
呢喃聲音輕聲回答,低語般的說法方法讓夏德后背發毛。
但夏德輕輕哼了一聲,他很確定這幅身體是男性,腦袋里的聲音不會是原本的主人。
看著床頭燈的光澤,照亮了床上男人緊皺著的失去活性的可怕皮膚,夏德便對他說道:
“我知道了,先生。”
“夏德,我還有十分鐘的生命,接下來你還有什么問題,一起問吧。”
對方說出了很了不得的話,語氣中充滿了疲倦感。但夏德知道,如果對方說的完全正確,那么接下來的問題,將成為自己在這個世界立足的關鍵,他必須謹慎:
“您的死......似乎不正常。”
偽裝說話的聲音緩慢,做出一副腦袋不好使的樣子,這種說話方式相當費勁。第一個問題關乎對方死后自己的處境,夏德必須確保,使得這位偵探死去的禍因,是否會牽連到自己。
“我們過去,的確沒有談過這個,我也知道你一直在擔心......不必擔心這個,我一會兒的死亡可能會讓你害怕,但不必擔心。我的死不會牽累到你,我需要你完成三個月后的任務,所以可以保證這一點。殺死我的人,也絕對不會再出現。畢竟,我們這些普通人,不值得對方關注。”
獲得的信息量很不錯,床上的男人并不打算隱瞞什么。
“普通......人?”
夏德這次是真的在遲疑。
“你不需要知道,其實連我也不太懂。那些環術士,行使奇跡啟迪褻瀆低語四要素的神秘者,五大正神教會和三大奇術學院,這個可怕的世界......忘記我剛才的話,你會活的更好。記住,你什么都不懂。”
床上的男人盡力強調道,夏德只能記下這些名詞,然后點點頭:
“好的,我什么都不懂。”
他猜測“環術士”是本世界神秘者的稱謂,而奇跡啟迪褻瀆低語是力量體系中的一環,正神教會和奇術學院,則是主要的神秘者勢力。
一個普通人偵探不可能懂這么多,漢密爾頓偵探的秘密真的很多。
但夏德沒有繼續詢問這個話題,他必須在有限的時間內,讓對方心甘情愿的說出更多信息,而不是相互猜忌著試圖找出謊言和真話:
“您死后,我要......如何生活?我不懂偵探,我識字不多。”
明明時間緊迫,但卻不能用更快的語速說話。不僅是因為偽裝,還因為夏德還無法熟練掌握這種語言。這種賽跑時只能走路的現狀,讓他相當著急。但他又不能表現出著急,因此心中更加的著急。
“沒關系,按照我教你的那些,足夠了。你只需要在這里三個月,三個月后,賣掉所有的東西,去鄉下生活,那里更適合你,足夠你平安的過完一生......畢竟物價低一些。”
大概是真的沒力氣了,床上的男人沒有說出更完整的話。但夏德根本沒有過去的記憶,不知道對方教過什么,他向腦袋中的聲音尋求幫助,但那聲音并沒有出現。
“您還有沒有什么,需要向我交代的?”
夏德第三次發問,這個問題也是深思熟慮后才說出口的。
“記住我這三個月跟你說的話;記住我在備忘錄中留下的簡單委托,你可以嘗試著去做,以維持偵探事務所的運營;還有,這本日記里的紙牌......”
衰弱的男人指向床頭,他放開了夏德的手,夏德便彎腰拿起了日記本。褐色的皮質外皮,用磁性卡扣扣緊,這本日記本被使用者保護的很好。
夏德將日記本遞給床上的漢密爾頓先生,但后者搖搖頭,他幾乎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于是夏德自己打開了日記本,粗略的翻過,每一頁是不同的連續日期,正反面都在使用。大部分的頁面只有一句話“今日無事,存款不多了”,少部分則記載著事務所接到的委托進展。
翻到日記本中間,嘩啦啦的翻頁停止,一張硬質紙牌夾在了那里。夏德控制著不作出挑眉毛的動作,看到那是一張不到手掌大小,長方形的紙牌。
將其取出來后,感覺紙牌表面像是有一層完全透明的蠟,保護紙牌本身不受環境傷害。但細細摩挲,有感覺這似乎是一層透明的皮,夏德不知為何忽然想到了人皮。
紙牌并不厚,借著房間內的燈光可以看到。
夏德認為的反面,是太陽、月亮、星星的抽象圖案,疊加在一起的組合古怪圖形;夏德認為的正面,則畫著一位扭過頭看不清所有樣貌,側身坐在高腳凳上,手托月亮的女士。
銀發,側臉勾勒著微笑,身穿長袍。但紙牌的顏色不夠豐富,只有白色、黑色和在兩種色彩附近的冷色調。
正面的右上角標注著數字3,左上角則是太陽的小標志,二者之間,也就是卡牌正面上邊的中央,白色的圓圈中畫著一條黑色的豎線。
女人圖畫的正下方,也就是正面的下方,有些許的空白,那里寫著一行小字:
使用此牌時,可以將數字在1至5的范圍內調整。
紙牌看上去并不是很新,迎著房間內微弱的燈光從側面看,可以看出不易察覺的損傷,但也能看出來主人在努力的精心保存。
夏德居然完全理解了紙牌上的那些文字,就和他能夠聽懂男人和女人說話一樣。
“真是奇怪,穿越后聽得懂、看得懂,但居然不會說。”
他心中想著,小聲的問道:
“這是什么?”
“很具有價值的紙牌,和我們通常使用的一套54張的普通紙牌通用,是四套花色太陽、月亮、星星及花中,代表太陽3的卡牌。但這張牌是特殊發行的,圖案稀少,很具有價值。夾在日記本中保存,不要沾水或者對折,更不要輕易將它展示給別人,但如果真的走投無路,去托貝斯克市的伯明翰館,那里的人知道它的價值......羅德牌,我一生,最重要的......”
夏德點點頭,記下“羅德牌”這個名詞,明白這是這個世界較為常見的紙牌游戲,而那張太陽三則和紀念硬幣、紀念郵票是同一個性質。于是將紙牌重新夾回到日記本中,這張紙牌雖然精致了一些,但從臥室的裝飾判斷出的時代生產力來推斷,這個世界是可以制造這類東西的,因此不必有過多猜疑。
“先生,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夏德再次問道,現在讓對方主動說,反而比自己發問要好。
“夏德。”
漢密爾頓先生再次握住了夏德的手,眼睛看向床邊的年輕人,眼神柔和一些:
“我知道自己從來不是一個好人,但對于將你牽扯進來,我真的很抱歉。三個月后,就離開托貝斯克市吧,這種首都大城市不適合你......
但我想,如果你能理解,也會認為我將你從流浪漢的生活帶離,是正確的選擇。你的腦袋不好用,記住,以后不要輕易相信別人的話,特別是不要輕易相信,試圖讓你掏錢的家伙的話......我已經和托貝斯克公共墓園聯系,選好了墓穴。一會兒運尸人就會來,你不必跟去。在這棟房子里,按照我教給你的生活技巧,生活三個月吧。
夏德,我很抱歉......祝你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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