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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大相公 第一七一章 不速
紅柱高燒,簾幕低垂。
酒席散盡,一對新人終于迎來了屬于他們的人生的新篇章。挑了紅蓋頭,喝了合衾酒之后,面帶嬌羞的春妮替方子安寬衣解帶,擦臉洗腳之后,上床歇息。
看著坐在床頭嬌羞不已的春妮,方子安也自感慨。確切的說,對于春妮,他其實有些愧疚,那是因為自己并沒有對春妮投入太多的感情。只能說,自己一開始喜歡春妮還是因為春妮的善良和給自己的溫暖所打動。當初自己重生于此處,舉目無親,萬事無著,著實有些惶恐不安。那時候自己每日來到老張頭的陽春面攤上時,都能看到春妮溫暖的笑臉和關心的眼神。自己的每一碗面都是分量最足,辣子最多,而且是不是面碗底下還藏著一些驚喜。不得不說,老張家的面攤是方子安感受到最多溫暖的地方。
每天清晨,吃一碗春妮煮的面,然后帶著愉悅的心情去書院讀書,即便極為無趣的一天也會變得容易多了,心境也會變得積極了許多。這種情形其實持續了快兩年的時光。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方子安便已經決定要娶春妮為妻了,春妮帶給自己的美好給自己鼓勵良多。對方子安在這個時代適應并融入進來起到了內心中的撫慰這鼓勵作用。
而且春妮其實是方子安真正意義的第一個妻子。就算和張若梅有肌膚之親,方子安也和她以天地為媒許下諾言,但其實那在世俗的眼光中不過是一種茍合的行為罷了。而且,事實上方子安心里明白,當張若梅登上北上的大船從艮山門外碼頭離開的那一刻,其實兩人相見便遙遙無期,甚至可能這一輩子都見不到對方了。那日方子安以對張若梅的承諾作為理由拒絕了史凝月的示愛,其實方子安自己知道,那是站不住腳的,主要還是因為史浩不會同意這件事,而方子安并不想因此而鬧得不可開交,所以拿那個理由來搪塞罷了。
所以,春妮才是方子安明媒正娶娶進家門的第一個妻子,也是方子安兩世為人的第一個真正有夫妻名分的女人。方子安當然心情也是很激動的。
“春妮,從今往后,你便是我方子安的妻子了,你開心么?”方子安和春妮并肩坐在床頭,拉著她的手輕聲問道。
春妮低著頭,臉上全是喜悅和幸福,輕輕的點頭。
“你的手有些粗糙,都是干活累的。這下好了,你爹再也不能逼著你干活了。你爹估計懊悔的很吧,這下他的面館怕是要關門大吉了。”方子安揉捏著春妮有些粗糙的手掌笑道。
春妮輕聲道:“夫君不要這么說,我爹爹確實很愛財,但是他對我是很好的。我娘去世之后,他很辛苦的帶著我討生活,他也很不容易的。面館我還會回去幫他一幫的,我不想他失去寄托。不過你放心,我只是回去教一教柳兒,柳兒這兩個月學了不少,她能在廚下獨當一面便成了。我便也可以專心的侍奉夫君了。夫君你不會因此而生氣吧。”
方子安嘆息點頭,他就知道是這個結果,當然,春妮對她爹爹一片孝心,自己是絕對不會阻止的。他只是不希望春妮太過辛苦。倘若因此讓春妮不開心的話,他又怎會忍心那么做。
“你看這辦吧,莫忘了你現在也是我方家婦的身份便是了,這個大宅子里很多事也需要你操心的。總之,只要你開心,我什么都答應你。”方子安輕聲道。
春妮道:“多謝你,春妮會都照顧好的,夫君什么也不用操心,從今往后,夫君的衣食冷暖,春妮都記在心上,都會安排妥當的。將來秦姑娘嫁過來之后,便由秦姑娘做主,我便聽她的。”
方子安笑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說,今晚可是我們的洞房之夜,春宵一刻值千金,咱們是不是該歇息了?”
春妮臉上發燒,輕輕點頭,羞澀不已。方子安伸手一拉,將春妮拉在懷中撲倒在床上,親吻起來。方子安沒想到的是,春妮平素說話為人潑辣的很,但在男女之事上卻大不相同,脫了衣服進了被窩,赤裸相擁即將行房入港之時,春妮嚇得渾身顫抖,幾乎要暈過去。她閉著眼睛也不懂配合,手腳都僵硬的很,方子安甚至需要用些力道才能掰開她緊緊夾著的腿。
方子安不想逼得她太狠,也不想讓她留下心理上的陰影,于是輕言細語的撫摸親吻,安慰她緊張的情緒,讓她慢慢的適應這個過程。待她情緒緩和之后,再徐徐而為,緩緩耕耘,極盡溫柔,不讓春妮感受到太多的痛苦。直到三更時分,才算是完事。這當中的快樂倒是沒享受到多少,以方子安的體質都累的氣喘吁吁,這是方子安絕沒想到的。本以為男女之事都是極樂之時,但和春妮的第一次圓房卻讓方子安沒有感受到多少的快樂。
春妮其實也累的夠嗆,身上都起了一層細汗。她也知道方子安沒有盡興,于是起身換了沾了落紅的床墊,紅著臉替方子安擦了身子,依偎在方子安的懷里柔聲道:“夫君倘若還想,春妮這一次定盡力侍奉。”
方子安瞇著眼拍著她光滑溫軟的背臀道:“罷了,也不在這一日,你今晚緊張,以后慢慢便好了。再說你新破身子,當不得二回。睡吧。”
春妮心中感激又歉意,她也確實害怕再來一次。此刻自己確實有些隱痛,夫君的東西太過強硬,自己絕對是當不得的。于是夫妻二人摟在一起,閉目歇息片刻,不久后疲倦襲來,都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方子安猛然從睡夢之中驚醒過來,因為他聽到了動靜。長久殘酷的訓練已經讓方子安練就了睡覺也張著耳朵的警覺。更何況來到這個時代之后,如今可以說是身處險境之中,隨時可能會遭遇襲擊,方子安更是不敢掉以輕心。所以即便是在新婚之夜,方子安還是保持著一定的警覺。
方子安其實被驚醒是因為外邊的動靜。方子安為了防備有可能前來襲擊的敵人,除了安排老黃派出值夜的人手之外,更是在臥房周圍安排下了許多的機關。其中便有自己居住的主宅庭院圍墻內動了些手腳。但方子安的目的只是為了能讓自己在有人闖入時警覺,因為宅子里人很多,難免會誤中圈套,所以不可能布下那些致命的可以傷人的機關。而且方子安相信,經歷了上一次的失敗之后,如果秦坦再派人來找麻煩,必然會慎之又慎,那些陷坑懸木之類的東西其實未必有效。反而是那種能向自己示警,但對方卻又并不在意的東西更為有效。
所以,方子安其實是在墻根下的草木泥地里灑了一些被削的極為細小的如枯草一般的小木枝。選用的是梧桐木細枝,因為這種木質最為松脆,哪怕是下了雨濕潤了,踩上去還是會折斷,而且聲音脆細,很容易辨別。這都是當初在部隊里總結出來的一點小小的個人化的經驗。
方子安其實便是被這些細枝的折斷聲所驚醒的。噼噼啪啪,聽起來似乎是紅燭燭火的爆裂聲,但方子安卻能辨別出不同來。即便在睡夢中這樣的聲音入耳,他也條件反射般的驚醒過來。
春妮尚自熟睡著,方子安并沒有叫醒她,側耳細聽了片刻,辨別出有輕微的腳步聲正從院子里緩緩靠近。來人似乎很是謹慎,也許是腳下的碎裂聲也讓他警覺,于是他走的很慢,似乎是踮著腳尖在走路。
方子安輕輕起身,也來不及穿衣服,只用一條布巾胡亂裹在腰間,輕輕滾下床來,從床邊抽出刀匕攥在手里,貓著腰從燭火的暗影爬到后窗出,輕輕推開后窗縱躍了出去。
洞房門前,一個黑影如鬼魅一般吸附在窗欞之下。他靜靜的聽著房里的動靜,當他聽到了床上人均勻的熟睡的呼吸聲時,便開始探起身子,伸手輕輕戳破了窗戶紙。然后他從懷中取出一只竹管從小孔中伸了進去。又掏出一只火折子吹亮,點起了一截不知什么物事,將那物事放在竹管后端,然后那人掀開遮臉布露出口鼻來,往里邊輕輕吹氣。一縷煙霧便緩緩的從竹管中灌入洞房之中。
那人鼓著腮幫子往里吹煙的時候,渾然不覺一條黑影正從側首廊下逼近。雙方只剩下不足十余步時,那黑影縱身躍出,手中寒光閃耀直奔弓身吹煙的不速之客的后背砍去。那不速之客反應頗快,驚覺后背有動靜身子猛然橫向翻滾躲過那刺向后背的一刀。然而攻擊之人豈肯容他逃脫反擊,身形如影隨形跟進,那不速客從地上爬起身來時,對方已經再次攻到。為了躲避再次刺向自己的利刃,那人只能選擇斜身側避開。噗的一聲悶響,那人的頸側被一只不知何時揮出的手掌擊中,頓時頭暈目眩,身子軟倒在地。
方子安吁了口氣,一掌得手,對方已經昏迷失去了行動能力。他連忙將窗戶上尚自冒著青煙的竹筒拔了出來,湊到鼻端聞了聞,發現那只是尋常迷香的味道,這才放了心。伸腳將躺在地上的那人踢了踢,那人一動不動,仿佛一條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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