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百煉山(下)

諸天歸一 第十一章 百煉山(下)

百煉山，原名九天福地，數萬年前人族大宗九天宗宗門駐地。百族大戰中，九天宗高層戰力一戰而隕，后輩青黃不接致宗門衰敗，淪落成是非之地。據傳，往后不過數千年時間，九天宗就徹底煙消云散，九天福地也徹底淪落為尋寶福地，而今，更只是一片由成千上萬雄壯山脈組成的歷練之地。

雖說福地沉淪，但底蘊依然，其中天材地寶無數，前輩修士洞府無數，入山尋求機緣的修士無數。因此，其中爭奪無數，殺戮無數，哪怕前一刻還是知心好友，可互訴衷腸，下一刻就可能刀劍相向，你死我活，人性在這里展露得淋漓盡致。但說一千道一萬，也都只為紅塵爭渡，是非對錯，誰又能說得清，誰又能辨得明。

有感于入山尋求機緣的后輩修士，常被高階修士半道而劫、掃蕩一空，遂有前輩大能出手，封禁九天福地，更名百煉山，意百煉方可成鋼，氣足可吞山海，作后輩修士歷練之地。

數萬年時間下來，九天福地雖早已被發掘的七七八八，但時不時仍有入山修士在其中尋得那一線機緣而一飛沖天。而且，這么多年下來，隕落其中的修士也數不勝數，他們死后遺留也同樣是一筆不小的財富。是以，直至如今，入山尋求機緣的后輩修士仍然絡繹不絕、前赴后繼，比如先天，比如金丹，甚至通玄。

“看見那一片血色峻嶺沒有？”帶著小天塵御劍而行的林大將軍問道。

小天塵站在林大將軍法劍上，雙眼緊閉，渾身直打哆嗦。煉氣境的他真氣一破體護身就被迎面而來的凜冽罡風刮得無影無蹤，肉身雖然強橫，但也實在熬不住這數十萬里的不間斷摧殘，是以，只能緊閉雙眼，自由哆嗦。想來這應是林大將軍特意為其準備的一道開胃小菜。

“看見了！”聽得林大將軍問話，小天塵勉強半睜雙眼，點點頭回道。但見他話剛說完，就開始急促咳嗽，眼淚橫流，卻是嗓子眼都被這凜冽罡風狠狠犁了一遍，咳得他眼淚都出來了。

“那里就是百煉山！”林大將軍卻是不管不顧，接著道。說完，便見他只顧操控法劍急速飛行，不再言語。

原來，數萬年時間下來，由于隕落其中的修士太多太多，殘念不消，浸透封禁法陣，導致整個百煉山從外看去，就成了一片血色峻嶺，陰森不已了。

小天塵咳嗽了好一會兒，終于緩過勁來，半睜雙眼虛望，只見眼前一片雄闊峻嶺，浩瀚無際，血色無邊。還來不及多看兩眼，渾身血氣就不由自主爆發，正欲拔劍廝殺個痛快，卻又瞬間驚醒，立即閉眼緊守本心。數息之后，再次睜開雙眼，卻終于沒有剛才的血腥沖動了，口中感嘆道：“好險！”

“初次來百煉山歷練的修士，都會經歷這一遭，被那無盡殘念引動，陷入殺伐之中。”林大將軍看在眼里，點點頭道。說完，見小天塵點頭，又接著道：“如果在這區區殘念下，連本心都守不住，那還不如打道回府，否則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小天塵繼續點點頭，望著越來越廣的血色天際，陷入沉默。林大將軍也不再言語，只是操控法劍急速飛行。

又見遠隔百里開外，林大將軍就收起法劍，帶小天塵降到地面后，開始恢復柳霸天裝束。見小天塵不解神情，也不作解釋，只是順手就將小天塵也拾撮了下。

百煉山附近一小鎮上，只見一大屠夫領著一小屠夫，穿街而過。大屠夫目不斜視，一心前行，小屠夫左顧右望，雖然邋遢，卻是神采飛揚，此二人正是林大將軍和小天塵。只見林大將軍卻是熟門熟路，正帶小天塵去往客棧暫住，顯然他林大將軍也有來百煉山歷練修行過，而且肯定不止一次。

數萬年來，由于往來修士太多，百煉山周圍漸漸聚起了不少修行小鎮。小鎮之中，吃喝玩樂，交易拍賣，甚至賣命護身，各種行當，一應俱全。

一路下來，林大將軍攜小天塵走過了“平安客棧”，走過了“順安客棧”，走過了“靈緣客棧”，卻都不見停下入住，直到將近穿過三條街，才終于在一家名為“紅塵客棧”的小客棧前停下。卻是剛剛停下，就聽得有小二高喝聲道：“原來是霸天老爺，里面請！里面請！”不見林大將軍開口，就見客棧小二領著林大將軍二人直奔三樓而去，原來林大將軍是這里的熟客。

“霸天老爺，我們老爺新進了一批靈泉，雖然只是下品，但絕對是下品中的頂尖貨，您看要不要給您留一份？”客棧小二邊走邊說，顯然客棧已不單是客棧，還順帶買賣交易。

“這次就不用了，暫時用不上。”林大將軍雖然神情冷漠，但是立即給予回應。

“好嘞！”客棧小二快速回道。

將林大將軍二人帶至房間后，客棧小二正待開口，就見林大將軍開口道：“烤一只疾風兔，切十斤莽牛肉，再來兩壺紫竹靈酒，去吧！”

“好嘞！”客棧小二高聲回道，說完退出房間關好房門。

卻見房門關好的那一剎那，房間內一道法陣瞬間啟動，房間內外被徹底分割開來，聲不可傳，目不可視，神念不可穿。這卻是修士中常用的保護隱私的手段，畢竟修士不是凡人，千里眼順風耳對修士而言也只是區區等閑，要知道在那神念一掃之下，別說小小客棧，就是方圓百里萬里，也可瞬間清晰明了。

“爹，您怎么叫霸天老爺？”法陣啟動后，進入小鎮后就一言未發的小天塵第一次出聲道。

“我等修煉的目的是什么？”林大將軍沒有立即給予回答，而是對小天塵招招手，然后走向窗前，推開窗戶道。

“變得強大！”小天塵不假思索，快速回道。

“為什么要變得強大？”林大將軍繼續道。

“為了夢想！”小天塵思慮一會兒后，如是回道。

“如何才能變得強大？”

“修煉！”

“如何修煉？”

小天塵陷入沉思，卻是一時也找不到答案。

見小天塵沉默，不能作答，林大將軍開口道：“活著！我等修煉的目的都只是為了活著，或者說是為了能更好的活著！只有活著才能修煉，只有活著才能變得強大，只有活著才能實現夢想！”

林大將軍口中的活著二字，雖然簡單直白，但卻精準的闡釋了修煉的根本目的，小天塵聽得，瞬間醍醐灌頂，振聾發聵。

“你看他們是什么人？”待小天塵消化一番后，林大將軍指著窗下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又開口問道。

“沒有利益糾葛之時，可是陌生人，也可是朋友；當有利益糾葛之時，那就是競爭對手，甚至就是敵人！而對待敵人，只有兩種選擇，要么被敵人打死，要么打死敵人，沒有絲毫商量的余地！”這次不待小天塵開口，林大將軍就直接給出了答案。

“當你還沒有強大到能打死所有敵人時，就需要足夠聰明！必要時，可以示弱，可以偽裝，可以敬而遠之，這一切手段都只是為了活著，好好活著！”又見林大將軍繼續道。

小天塵似懂非懂，只是不停點頭。林大將軍也不期望小天塵一下子就能真個明白，畢竟有些事，沒有切身經歷過，是不會真正明了的。

“霸天老爺！可上餐食？”客棧小二觸動法陣，聲音傳來。

“霸天老爺慢用！這位小兄弟慢用！”上好酒菜后，客棧小二又高聲道，說完退出房間外，關好房門。

“坐！”林大將軍指著餐桌，對小天塵道。說完，便開始自斟自飲，一口酒下肚，低聲感嘆道：“好酒！”

“從你離開西州那天開始，你就是個男人了！是男人，就得會喝酒！來，跟爹走一個！”見小天塵只顧吃肉，卻不動酒，林大將軍又開口不滿道。但見語氣雖有不滿，但其中不舍之意、期望之情又是溢于言表。說完，便見他端起酒樽舉向小天塵。

“是的，爹！”小天塵受此感染，高聲回道。說完，酒樽滿溢，敬完林大將軍后，一飲而盡。林大將軍見狀，同樣一口一樽，涓滴不剩，而后開懷大笑，笑著笑著卻是眼淚都出來了。

“塵兒！吃肉，吃肉！這疾風兔和莽牛都是妖獸之屬，蘊含大量精元血氣，可是大補之物，多吃不比一般的靈藥效果差了！”林大將軍只顧喝酒，疾風烤兔和莽牛肉卻是一口不動，只是一個勁勸小天塵多吃，多吃。小天塵第一次聽得林大將軍嘮叨，極不自在，只得悶頭狂吃，如風卷殘云般將疾風烤兔和莽牛肉一掃而光后，林大將軍終于不再嘮叨，他也終于松了一口氣。

見小天塵吃好，林大將軍不再嘮叨，從懷里取出一張發黑的布帛遞向小天塵，囑咐道：“百煉山內危機重重，禁區極多，一旦陷入，不死也得脫層皮，這是其中部分區域的地形圖，你且記下。”見小天塵認真查看，又接著道：“紅色區域是為禁區，通玄之下慎入；黃色區域是為危險區域，金丹之下慎入。對你而言，只要不入禁區，想來安全是沒有問題的。但是，百煉山內最危險的不是禁區而是人心，禁區可敬而遠之，人心卻無孔不入，這是爹最擔心你的地方，你一定要記住，遇人遇事千萬慎之又慎！”

“爹，您放心吧！我可是將軍府世子，雖然平時只顧修煉，但見識也不一定就少了去！”小天塵見林大將軍語氣沉重，放心不下，開口寬慰道。卻是他熟讀世俗史書傳記，人心之事亦有了解，這些年又在將軍府眾人，特別是林大將軍熏陶之下，內心不一定就如他外相般赤純如白紙了。

“你心里有數就好！”林大將軍聽得，卻是想起了小天塵本就天資聰穎，想來如遇這些，就算不能應付自如，也應可周旋一二，內心略微安定，勉強開口道。說完，見小天塵點頭應允，又見他接著道：“明年六月十六，混元宗試煉弟子西州初選，別忘了在那之前趕回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