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金屋
天衍亂紀 第七百一十七章 窮書生
見兩人都應了,人群中頓起嘩然聲,一道道目光在兩人和艷姬間來回游離,神態各異。
夢妖等最強天驕亦微微提神,一瞬不瞬地盯著場中。興許,他們能借這個機會摸摸艷姬的底細。
“臭家伙兒,你……”
在蘇恒應戰前一刻,冷月舞面色一急,就要上前阻止,卻被青兒阻住了,“月舞姐姐,讓他去吧。”
小丫頭恬靜淡然,氣質溫婉,用一種幾乎忘我的眼神凝視著白衣青年離去的背影。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對蘇恒決心要做的事,從來都不會說半個“不”字,千依百順,哪怕前路艱辛,她還是給予對方最大的支持和信任。
看著宛如賢妻良母的青兒,冷月舞不禁愣了愣神,心中有些羨慕。
而這么一耽擱,蘇恒就已應下賭約,出列向前,再想阻止也來不及了。見此,冷月舞無奈一嘆。
“姐姐可是擔心蘇恒哥哥會被艷姬算計?”
冷月舞點點頭,深深地看了付、顧二人一眼,道:“那付彥鴻不知來歷,但這顧予安可是魔教太子,一身修為驚天動地,位居最強天驕之列,豈會遜色他人太多?連他們都難逃艷姬魔爪,自甘墮落,那臭家伙兒又能強過幾分?不明底細,恃強擅為,倘若真有個萬一,悔之何及?”
話至此處,冷月舞明顯有幾分生氣了。青兒知道她是在擔憂蘇恒的安危,也不反駁。
“妹妹,有句話姐姐不得不提醒你。”見青兒反應淡淡,冷月舞正色道:“你相信那臭家伙兒是好事,但你可知,你相信他的程度已經到了近乎盲目癡狂的地步?”
“常言道: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臭家伙兒表面謙讓,但他內心有多么驕傲你我都清楚,少而得志,其心必驕!若不然,他就不會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況下就妄接艷姬的詭計。我敢打賭,在他心里,對艷姬必存有幾分小覷之意,認為她的手段乃是小道,對顧予安等人有用,卻撼不動他的道心。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世上奇門異術數之不盡,若是有朝一日,他真的就在這些‘小道’上栽了跟頭,那當如何挽救?”
“善解人意,我不如你,但姐姐不自謙地說一句,你比起我來,卻少了一分警覺。妹妹深得他心,說的話那臭家伙兒肯定會放在心上,因此,你要做的,不僅是他背后的支柱,還應該是他耳旁的警鐘!妹妹,你可理解姐姐的心意?”
冷月舞一番話把青兒說得啞口無言,小丫頭不由也有些心慌起來,“那現在……”
冷月舞看了蘇恒一眼,輕輕一嘆,“罷了,事已至此,再無后退之理。我這番話,不過是提醒你們,未必真個就應驗在這上面。”
青兒“哦”了聲,不再多語,默默思量冷月舞這番話。
隨著冷月舞前世記憶的覺醒,很多人情世故、處世警言她都要熟悉過自己,青兒自是樂聽勸誡。
在兩人神念交流的時候,蘇恒和葉軒已然來至場中心,“此關若何?”
兩人同意以此關作為賭斗,艷姬早已喜不自勝,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眼波流轉間,盡是嬌滴滴的萬種風情,勾魂奪魄,誘人至極。然而,蘇恒和葉軒就像根不解風情的木頭一樣,對艷姬的嬌媚無動于衷。
艷姬不以為意,纖手伸出,長袖在前方一揮,一陣氤氳粉霧憑空而生,于空中卷舒蠕動,在天日的照耀下,閃爍點點金芒。不多時,粉霧凝聚,一道僅有六尺六寸高的光門驀然出現在跟前。
“兩位,我這關喚作‘前世今生’,此門名為‘宿命之門’。從此門進去,即可感受個中玄妙,誰先
破局而出,便是勝者,當為邪道領袖。”
“前世今生?宿命之門?”葉軒臉上露出幾分感興趣的神色,“希望不是有名無實、光會唬人的玩意兒。”
言訖,葉軒哈哈一笑,率先進入光門中。
粉色流光微閃,他的身影消失不見,如此干脆利落,看得眾人咋舌不已。
與葉軒不同,蘇恒這會兒卻是有些猶豫了,皺著眉頭,躊躇不前。不知道為什么,看著這宿命之門,他突然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而這,恰恰是危險將至的警兆。
“怎會如此?難道這所謂的‘前世今生’,將是我的一次大劫?”蘇恒暗暗琢磨。
但現在,他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如何能后退?
搖搖頭,暫時拋下心頭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蘇恒回頭看了青兒和冷月舞一眼,隨即不再猶豫,身化流光,投入光門中。
這是一個凡人的世界。
在這里,沒有飛天遁地的修士,沒有千奇百怪的玄術,沒有幅員億萬里的浩瀚土地,沒有割據天下的仙宗魔教。在這里,有的只是凡人。
統治凡人的,不是什么修真門派,而是一個個皇朝。掌管皇朝的,也不是什么掌教教主,而是皇帝。
皇帝建立皇朝,統治萬民。
天下有三大皇朝,鼎足而立,趙,周,武。
開朝馬上將,治國筆下生。武國初年,天下息戈,皇朝方定,百廢待興。武帝重文,立科舉制,選拔天下英才,擇之為國效力,共開太平盛世,并立年號為文和,以彰圣心。武國從此文風漸盛,國愈安定。
秦州,安平縣,有蘇、溫兩戶。兩家皆貧,只因父輩曾于戰亂年間相互扶持,有生死之交,故往來密切。
天下安定后,百姓休養生息,文和三年,蘇、溫兩家各有后輩身懷六甲。父輩不久即升為爺輩,兩家老爺子大悅,為顯兩家之好,指腹為婚,若出生孩兒為一龍一鳳,則結為連理。
十月后,兩家先后誕下麟兒,果為一男一女。蘇家為男,取名蘇恒;溫家為女,取名溫紫嵐。蘇恒、溫紫嵐指腹為婚,故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打小玩耍于一塊,感情深厚。
及至五歲時,溫家老爺子辭世。溫家人自思,兩家雖好,但溫紫嵐畢竟是女兒家,雖不是那大家閨秀,卻也不宜拋頭露面,故將溫紫嵐禁足家門,若要出門,需得家人陪同方可。
兩人分開,蘇恒心中不快,只得日日往溫家去,晨出暮歸,流連忘返。如此四五日后,蘇家著蘇恒回來,令其攻讀四書五經,望其有朝一日能步入仕途,飛黃騰達,光宗耀祖。
蘇恒拗不過,只得順從,漸成一書生。為此,蘇、溫二人相見時日愈少。
兩年后,蘇家老爺子病逝。后代子輩、即蘇恒與溫紫嵐的父輩,關系無有兩位老爺子那般相好,因此,隨著兩家老爺子相繼離世,兩家交往漸疏。
蘇恒想念溫紫嵐,終日神情恍惚,心不在焉。一日過廚房,偶見一堆紅豆,忽思詩書中所言,紅豆,別名相思子,有相思之意。
蘇恒抓了一顆,冒雨來至溫家后門,溫紫嵐開門,因久不見蘇恒,故此甚是詫異。
“小書生,你來這里干什么啊?”女孩笑侃。
男孩小臉微紅,“紫嵐,我送你一個禮物。”
女孩訝異,柳眉一彎,咯咯笑問,“是什么呀?”
兩人就門邊坐下,倚在一塊,男孩緩緩攤開手心,露出一顆紅
女孩微愕,拿來仔細瞧了瞧,心中失望,以為男孩在戲耍于她,面露忿色。
男孩慌忙解釋道:“紅豆者,乃相思子,蘊相思之意,紫嵐,你若不信,有古人之詩《相思》為證,可明我意。”
女孩轉怒為喜,卻又故作淡然之態,“那你會背嗎?”
男孩跳起,大聲道:“當然會!”
“哦?那你背來聽聽。若是背不出來,那就是在騙我,可要打手心哦。”女孩俏皮。
男孩點頭,來回踱步,朗聲誦道:“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愿君多采擷,此物……此物……”
男孩一時忘了詞,急得抓耳撓腮,卻仍想不出來。
這時,一只手伸來,抓住他的手,往手心就打。
伴隨女孩銀鈴般的嬌笑聲,男孩憨憨地笑了。
時光飛逝,不覺又是三年。
這一年,溫家經商致富,而蘇家仍是一貧如洗,指望著蘇恒能以文入仕,光耀門楣。漸漸地,兩家地位愈發懸殊,溫家絕口不談昔日指腹為婚之事,更不許溫紫嵐去后門與蘇恒相會。蘇家勢弱,亦不敢有異議。
如此,又是三年,男孩已長成少年,卻與那個女孩始終未曾一見。在此期間,他考過一次童生試,卻未能成為童生,家境愈貧。
一日雨天,少年行于街道,迎面見一清麗少女撐傘走來,驚艷無比,當即愣住。
雖多年未見,但他如何會忘卻對方,少女亦如是。少女想開口喚他,卻被一旁的母親以眼神制止。
少女不敢違逆,少年不敢冒犯。那一如六年前的雨天,一對有情人卻終不能如六年前那般可以相倚而談,擦肩而過,空留酸恨。
又三年,少女已是碧玉年華,合該談婚論嫁,溫家卻無視昔日指腹為婚的諾言,將少女許給另一名門世族的公子。
又是一個雨天,少年聽聞消息,狂奔至溫家;少女鳳冠霞帔,正悲痛間,心有所感,來至后門。少年少女隔門而立,少女等少年敲門,只要他敲門,哪怕舍棄一切榮華富貴、錦衣玉食,亦肯隨少年而去,雖粗茶淡飯猶無怨無悔。
然而,少年終是沒有敲門,轉身黯然離去。
我愛你,可我給不了你幸福的生活,所以我不能愛你,我舍不得讓一個愿以一生托付于我的女人輸啊……紫嵐,再見了,我祈求上天,那個能給你錦衣玉食、予你生活無憂的世家公子,會很愛很愛你,比我更愛……
一門之隔,一個轉身,就是一輩子的離別。
少年回到家,蹲在角落里,捧著書低聲背誦,念著念著,眼角便濕了。不知不覺間,一頁書看了幾個時辰,他卻連書上寫的什么都不知道。少年猶自未覺,只是一遍又一遍反復念著。
不知過了多久,少年抬頭,屋外竟已是繁星滿天。
這個時候,紫嵐應該已經和那位世家公子拜堂了吧?
少年心如刀絞,只覺得杳杳冥冥,神情恍惚,如同丟了魂魄。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去的,第二天清晨,蘇母匆匆而來,將少年喚醒。
“娘……”少年低低喚了一聲,面色晦暗無光。
“我兒,娘跟你說個事,你得先有個心理準備,可千萬別太過激動,傷了身體。”
“娘,你說吧。”少年雙目無神,宛如行尸走肉。
蘇母心疼至極,稍作猶豫,終是嘆道:“紫嵐姑娘……昨夜投湖自盡了。”
快捷鍵: 上一章("←"或者"P") 下一章("→"或者"N") 回車鍵:返回書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