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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衍亂紀 第六百一十七章 侮辱
也不知是什么樣的奇門異術,兩個“阮少澤”同時顯化,根本無法斷定真假,即便厲成海神念極強,一時間也是犯了迷糊。
鬼門十三針,一針強過一針,如今五根鬼門針齊發,巨大的危機感如暴雨降臨。針尖未至,風府、頰車、承漿、勞宮、上星五處大穴便騰騰跳動,隱隱傳來一股刺痛感,似乎下一刻就要被洞穿了一般。
厲成海心頭猛跳,既不能斷定真身,未免遭敵算計、疲于應付,他索性再度召回三足金烏元神。金烏神火向天而燃,直上九重,金烏巨大的形影與他肉身本體重合,一對火翼張開,神威凜凜,竟爆發出一股幾不亞于神鳥鳳凰的威壓。
“唳!”
金烏長鳴,被金烏神火環繞的厲成海宛如一尊大日天神,端坐日中,百邪不侵,諸法不滅。
任你手段萬千,我自守得真身永恒不動,你能奈我何?
厲成海暗作計較,即便如此,他仍無法徹底安下心來。九離烈火鏡一拋,滴溜溜懸于頭頂,其上的金烏雕塑齊齊睜眼,神火放射,交織成片,于上面灑落一道神柱,卻不是罩向對手,而是將自己護在其中。
厲成海雖然長得粗獷豪邁,一副五大三粗的樣子,心思卻極為細膩。既摸不清對方底細,便先守護好自己,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而后再徐徐謀劃,可保無虞。
外界的許多老輩高手見狀,都不禁點頭認可。厲成海目前的實力在整個仙道弟子中雖非頂尖,但這份沉穩的心性卻是很多人都沒有的。
事實也正如眾人所想的那般,縱使鬼門十三針詭異莫測,但五針來臨,終究是要近身的,可碰到厲成海這跟烏龜殼似的的全力防御,頓時犯了難。
噗!噗!噗!噗!噗!
接連五道沉悶的聲響,五根鬼門針齊齊射入三足金烏元神的金烏神火中,縱然威能較先前強了幾倍,甚至有的還穿刺到九離烈火鏡的護體神光上,卻依然沒能破掉所有防御洞穿進厲成海的鬼穴中,致其死命。
見金烏神火與五根鬼門針相互糾纏消耗,厲成海心中念頭百轉。這次的他多留了個心眼,在鬼門針刺進火海的剎那,即以神念捕捉到附著在針上的一絲極其細微的本源氣息,隨后打出一道金烏火線,順著那道氣息悄然追尋了回去,目標指向左側的那個“阮少澤”。
“原來是障眼法,自始至終,這個都是他的真身。”厲成海眼底閃過一抹興奮之色。
緊接著,厲成海發出一聲虎吼,金烏神火火海猛地爆炸開,劇烈的沖擊力掃蕩十方,氣浪狂猛掀起,將五根鬼門針再度打落下來,神性盡失,其中有一根還直接斷成了兩截。
幾乎是同一時間,九離神火鏡鏡面掉轉,罩住了阮少澤。
“抓到你了!”厲成海大喝。
被九離神火鏡徹底罩住,十方虛空悉被封鎖,阮少澤能借用的天地之力也盡被隔開,這位靈族域子終于變了臉色。而就在這時,那自虛空縫隙間悄然偷襲而來的金烏火線也驟然出現,狠狠擊在阮少澤身上。
五根鬼門針被毀,阮少澤身上的氣息本就一滯,此刻再被鎖定真身,遭遇金烏火線襲擊,阮少澤躲避不及,登時受了重創。
阮少澤臉色唰地慘白,如同一張白紙,毫無血色。
厲成海眸綻冷電,終于將這個滑溜的家伙抓住了。他雖然行事謹慎,但
絕不缺乏魄力,見九離神火鏡將阮少澤困住,豈肯失此良機?三足金烏元神連忙撲了過去,要一舉分出勝負,結束這場捉迷藏般的“游戲”。
金烏威壓降臨,阮少澤神色狂變,手底下開始慌亂,雙手連揮,急急布下好幾層護體神光。
但此刻正是他被打得神力紊亂之際,匆匆布下的防御如何能擋住厲成海的全力一擊?不過兩三個呼吸的工夫,層層護罩盡皆被金烏神火燒成了虛無。
金烏神火再無阻攔,長驅直進,勝負似乎已然揭曉。
但就在這時,前一刻還是滿臉絕望的阮少澤突然露出一個譏誚的笑容,就像是貓捉老鼠般的戲謔。
厲成海本能地一驚,但很快又冷下臉,瞧見對方的嘲諷笑容,心頭不由涌上一股怒火,冷喝道:“故弄玄虛!”
說著,他的手下更是多用上一分力。
但下一刻,他的臉色就徹底變了。
“啪”的一聲輕響,先前被金烏神火燒成兩截的那根鬼門針居然重新接續了起來,并化作一個全新的“阮少澤”。隨著他的出現,被九離神火鏡罩住的“阮少澤”則似是失去了所有的神力,只一個照面,就在那狂暴的攻勢下灰飛煙滅。
突生異變,眾人忍不住低呼出聲。
那根斷裂的鬼門第十針,竟是假的!
阮少澤的詭譎手段虛實相生,亦真亦假,一連串的障眼法過后,終于藏了一招真后手。
而現在,厲成海所有的力量都已奔假“阮少澤”而去,已是來不及回防了。
眾仙宗弟子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了,太上長老問天深深皺起了眉頭。
新出現的“阮少澤”屈指一彈,一道透明中帶著微紅的光線疾掠而出,以先前三倍的速度穿梭過虛空,直指厲成海前額上方的上星穴。
沉悶聲響,一針入穴!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定格。眾人如泥塑木雕,那根鬼門針刺進厲成海身體的同時,似也刺進了他們的身體。
真正的鬼門第十針,中了!
仙道眾人心中苦澀,這一戰,就這么結束了嗎?
心中隱隱期待的奇跡并未發生,鬼門第十針入穴,厲成海的身體在短暫的僵硬后,開始劇烈痙攣起來,雖未化成血水,卻有一層烏黑以上星穴為中心彌漫開,擴散向他的整張臉龐。
“啊……”
厲成海仰頭發出凄厲的嘶吼,其聲如夜梟,聞者無不心中悚然,任誰都能聽出此刻的厲成海正承受著怎樣的痛苦。
厲成海中針,眼看落敗在即,反應最大的不是凌天宗的長老或弟子,而是另外兩個人。
逍遙天小劍圣,以及……蘇恒。
此時小劍圣已然恢復了清明,見好友如此慘狀,瞳孔中宛如熔煉了千萬柄天劍,霍然暴射出兩束犀利的眸光,直欲刺入小世界中,將阮少澤斬殺。
不過,他最終沒有出手,仙道大會的規矩不是他能破壞的。
另一邊,蘇恒面無表情,藏在袖中的雙掌卻悄然握攏。
不管他現在是什么身份,曾經都是凌天宗的弟子,拜入玄真門下。玄真待他不薄,而今紫云一脈的大師兄落得這般下場,他豈能無動于衷?
盡管蘇恒已經在盡力克制自己的反應了,但這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近在咫尺的峰靈。
秀逸的眉頭微微蹙起,峰靈稍作猶豫,還是沒有說什么。
厲成海中針后,雖然在痛苦嘶吼,三足金烏元神和九離神火鏡失去了支撐,也先后暗淡下來,但他并沒有就此落敗,而是在奮力掙扎,似是想將鬼門針逼出體內。
阮少澤微訝,隨即淡淡一笑,指尖輕捻,又是三根細針出現在手中。
而后,阮少澤把手一揚,三根細針倏地掠出,毫無懸念地刺入厲成海體內。
這三根細針并非鬼門針,所刺穴位也只是普通小穴道,而非十三大鬼穴。但在三針刺入體內的時候,厲成海半邊身子像是石化了一樣,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禁錮住了。
“凌天宗宗子?不過是廢物一個,有頭無腦。與我爭斗,不如再練個幾十年吧。”
噗!噗!
說著,又是兩根細針刺入體內,厲成海的一只手臂不能動了。
“恕我直言,你們凌天宗的都是廢物,所謂宗子,不過徒有虛名而已,同階對陣,我殺你們如屠狗。”
阮少澤居高臨下的俯視態度和嘲諷話語就像是一柄利刃,深深刺在眾人心坎,外界瞬間炸開了鍋,凌天宗方位更是群情激奮,怒不可遏。
“這個域子怎么還罵人啊?”
“太過分了!不就是贏了一場嗎,就擺出這番姿態,簡直是欺人太甚!”
“小小地仙,竟敢辱我凌天,當誅!”
“不錯,誰給他的膽子說這種話?靈族也太狂妄了吧?”
“都閉嘴!”
正在眾弟子炸開鍋的時候,一道冷漠的聲音突然響起,音調不高,卻將所有的聲音都掩蓋了下去。
眾人循聲望去,發現開口之人正是凌天宗太上長老問天,當下都不敢說話了。
“強者恒強,豈會在意螻蟻之言?若心有不憤,當謹記此辱,奮發圖強,將來報回此仇,為何像個婦人般,在此逞口舌之利?!”
問天威嚴的目光掃過,身后的凌天弟子盡皆低下了頭,不敢對上他的目光。
“比斗尚未結束,勝負未分,你們看著就是。接下來,誰膽敢再多言一句,門規伺候。”
問天不帶半點情緒的語氣讓凌天宗眾弟子噤若寒蟬,其余仙宗弟子和靈族五位域子都忍不住驚訝,有些不能理解問天的做法。
問天一向強勢,而今門派受辱,他身為凌天宗的太上長老,居然能沉得住氣。而且,聽他話中的言外之意,似乎覺得厲成海還有機會?
“問天道友……”蕭晨風心有不忍,想勸問天就此認輸。
雖然一旦認輸,就意味著這次較量仙道再也不能取得上風,但他并不認為厲成海還有翻盤的機會。既如此,那又何必平白傷了一名仙宗宗子的性命?還要受敵侮辱?
孰料,問天直接揮斷了他的話,“蕭掌門的好意我心領了,勝負未分,現在說什么都言之過早,就讓比斗繼續下去吧。”
說著,他轉頭瞥了蒼閻一眼,眼底有毫不掩飾的殺意流露。
絕仙殺機彌漫,在場修士無不心弦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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