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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衍亂紀 第五百三十九章 九月初九
“什么?!”
問天話音剛落,議事大廳立時響起一片嘩然聲,眾長老悉數變了臉色。除二長老外,所有人都是一臉的難以置信,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就是九長老都露出詫異神色。
三長老、五長老和玄真真人反應最大,前兩人是因為欣賞這個少年,玄真乃是蘇恒的師尊,一向以自己的這個徒弟為傲,此時怎能答應?
一道道目光紛紛投來,充滿了不解。問天要將蘇恒逐出凌天宗?為什么?
到現在,誰都知道這個少年是個不可多得的天才,資質逆天,文武雙全,可與道子爭鋒,與各大神體爭雄,爭王爭霸,說是妖孽級的怪物都不為過。
不說他背后的神秘人,單是他自身的條件——先天的體質、后天的表現,就足以驚艷世人。一個個耀眼的戰績,鑄就了他“洪荒大陸最強天驕之一”的威名,名動天下。
可以預料,只要他順利成長起來,未來的成就不可限量。這樣一個弟子,放在任何一個勢力中都是珍若重寶的存在,而問天卻要將他逐出師門,這不是自挖墻腳么?
因此,這話一出,哪怕問天是太上長老,眾執法長老也沒有接令,而是出現了一片質疑聲。
他們地位雖在問天之下,但問天此舉明顯與凌天宗的利益沖突了,為了宗門著想,他們怎能答應?
問天凌厲的目光環視四周,當時就壓制了近八成的聲音,他冷冷一笑,“怎么,你們有異議么?”
玄真剛要開口,卻被三長老用目光制止了,因為他并非最好的出頭之人。
在這個時候,大長老站了起來,那略顯佝僂的身影卻讓問天都不敢小視。
倒不是因為忌憚大長老的修為,而是大長老多年來在宗門的資歷和威望,以及掌教和太上長老團對他的信任。
在掌教閉關的千年時間里,凌天宗重大事件都是由大長老作最終裁決的,換言之,他就相當于半個掌教!大長老在凌天宗的號召力,要遠遠高于他這個太上長老。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大長老身上,面對玄乾,問天身上的凌厲氣勢也收斂了許多,“大長老,你有話要說?”
大長老點點頭,須白胡子一陣抖動,“長老所言二事,這第一件我并不反對,二師弟犯了過錯,本應接受懲罰,可既是太上長老親下諭令,那也就此作罷。只是這第二件,長老欲將蘇恒逐出師門,我倒是想問問原因,不然恕我等不能接令。”
“太上長老的諭令你也不接?”問天眼睛一瞇。
“蘇恒為我凌天宗子,身份尊貴,豈能說廢就廢,何況還是直接逐出師門?”大長老看著眾長老說道:“在座的諸位長老,皆知此子天資橫溢,未來必成凌天頂梁支柱。如此良才,既無過錯,凌天又豈能棄之?休說是太上長老的決定,即便是整個太上長老團共同協商的結果,也必須經過掌教點頭,才能生效,否則一切免談。”
“不錯,蘇恒對凌天宗有大功勞,倘若無緣無故將其逐出師門,不僅寒了凌天弟子的心,還會讓天下人恥笑我
我凌天。”五長老適時附和。
玄真道:“我徒無錯,何以制裁?就算太上長老想懲罰他,也得給出個理由,不然難以讓人信服。”
“我宗宗子,非同小可,不能妄為。”三長老也表態了。
在他們之后,更有大半的長老點頭,為了凌天宗的利益考慮,他們確實不能放棄這樣一個難得的弟子。
問天也不動怒,他反問大長老,“說到宗子,大長老,本座倒是想問一問,一個元仙弟子是如何達成宗子的種種條件的?是誰給你的權力,不惜破壞規矩,破格提升此子的?”
“蘇恒于天凰神界揚我教威,更是在風云神峰上解我凌天之困,智勇雙全,成為我宗宗子乃是眾望所歸,非我一人徇私枉法,又有何不可?”大長老不緊不慢地道。
“有何不可?”問天莫名笑了笑,隨即看向眾長老,“你們也是這么覺得嗎?”
部分人沉默,部分人點頭。
“很好,三千年前,本座出關捉拿星主都沒有這么麻煩,而今一個小小的元仙,呵呵……”他淡淡笑著,心里卻并不生氣,因為他知道有些長老不接令是為宗門而謀。
“星主身負叛宗之罪,凌天上下自是要全力相助長老擒敵。但蘇恒無錯,長老今日若是不能說出個理由來,我等絕不接令。”
“玄乾,你……”二長老面露忿色,就要指責。
問天揮手阻住了他,昂然的身軀走了下來,來到大長老面前,嘴角掀起一抹弧度。
“大長老,若本座告訴你,將蘇恒逐出師門正是掌教的意思呢?”
大長老霍然瞪大了眼睛,雙目神光暴射,聲音有些沙啞地道:“你說什么?!”
“你不要問本座,本座只不過是來傳個話而已。”問天一擺手,道:“如果你想知道原因,就自己去問掌教吧,但這諭令,你是非執行不可了。”
“掌教要出關了?”大長老皺眉。
“不知道。”問天敷衍了一句。
大長老陷入了沉默。
兩人的談話并沒有避諱眾人,當下眾人神色各異。三長老面露惋惜之色,五長老滿是不解,玄真臉色一陣蒼白。
他們都知道,若是掌教的諭令,那誰都無法抗拒了,除非整個太上長老團一致提出異議。
但是,這可能嗎?
玄真真人心中一片苦澀,怎么會這樣?怎么會突然發生這種事?他最得意的弟子,竟要被逐出師門……
五長老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說些什么,最終還是沒說出來。
九月初九。
九霄閣上,隨著這一天的來臨,喜慶的氣氛頓時攀升至頂峰。眾長老和諸弟子皆暫停了修煉,一同匯聚天極峰。
天極峰,正是舉行婚禮的地方。
從山頂到山腳,天極峰到處飄揚著紅色的綢帶,像是下起了一場紅色的大雪。一個個“喜”字掛滿了每個角落,伴隨有仙樂陣陣,仙禽靈獸飛騰跳躍,氣氛熱烈到了極點。
各教修
修士有序列地上了山,在九霄閣安排好的地方各自落座,有些熟人相遇,還會拉著手寒暄一番。此時此刻,即便是平日里相互敵對的門派也會暫時放下成見,不在這個時候鬧事,給足了九霄閣面子。
與此同時,汐月谷中。
蘇恒獨自站在門外,放目眺望遠方,眼底清澈如水,無盡的思緒在腦海里飄揚。
此刻,他已然換下了一身白衣,穿上了一件喜慶的大紅袍。柔軟的絲綢包裹在身,觸感滑順,少年修長的身軀展露無疑。
清秀面孔上一如既往地掛著一抹春風和煦的淺笑,眉宇間的一股英氣讓他顯得更加氣宇軒昂。
少年神色恬然,內心卻極為不平靜。
九月初九,他和青兒的大婚之日,這一天,終于還是到來了。
三年前的初見……少女善良活潑,又有點小辣椒的性格;少年陽光自信,喜歡逗弄那個可愛的小丫頭……他們一見鐘情。只是那時候,兩人都不知道那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叫做“喜歡”。
在第二天分別之際,少女望著少年離去的背影痛哭失聲。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哭,明明只認識了他一個晚上,可看著他離去,她就是心里難受,還有一絲絲的害怕,她怕自己以后再也見不到他了。他看到她哭,覺得很奇怪很不解,但更讓他奇怪的是,看著她哭,他就一陣心疼,一陣憐惜。
后來,他不得不與她分開。但在百花城偶然知道有人要對她不利時,他還是義無反顧地踏入金丹仙墟。
在那里,他曾咳血倒在她的懷里,片片殷紅浸染了他的白衫,也染紅了她的淡綠長裙,濕潤了她的眼角。她梨花帶雨,他的心在顫動,他伸出手,為她輕輕拭去那帶著咸味的晶瑩,輕聲對她說著“不哭,不哭”。
在那里,她曾倔強地問他是不是喜歡她,他很狼狽,不知該如何作答,便含糊了幾句,小丫頭很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后來,在以后土仙泉淬體時,他承認了對她的喜歡,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他很開心,他說要一輩子保護她,讓她的人生充滿笑顏,她沖進他的懷里。
和她在一起,正是他內心最柔軟的時候。
再后來,他們一起經歷了許許多多,他們相濡以沫,同甘共苦。他為她揭開了身世之謎,他許下護她一生的諾言。從那一刻起,兩人的命運就緊緊糾纏在一起,再也分不開了,直到永遠,永遠……
即便后來,兩人一個去了凌天宗,一個去了九霄閣,但離別并未淡化少年少女的感情。相反,那份情誼就像是一瓶陳年老酒,越來越醇厚……
一曲相見歡,彈不完的情絲,訴不盡的思念……終于,在分別兩年半后,他們重逢了。而這次,他為她鏖戰四方,雄視天下;她為他鳳冠霞帔,十里紅妝。
這一生,這一世,他和她,是永遠的道侶。
曾經共同經歷的一幕幕在腦海里不斷閃過,風雨同舟,歷歷在目,仿佛昨天剛發生過的一樣。少年嘴角掀起一抹淺笑,心中是無盡的柔軟。
這時,身后傳來開門聲。
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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