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卒舞 第二五五章 這廝居然還會用計?
魏潰在很長一段時間用拳用的都很頻繁,甚至賀難都快忘了魏潰本來是用雙戟當兵器的,甚至于他守擂守了整整一天,那對材質不明的對戟都沒機會出現。
但今時不同往日,面對自己新拜的師父李遂,魏潰終于扛出了這血腥粗魯的兇暴兵器。
而他今日選擇取用兵器的唯一理由,恐怕就是他知道自己只憑拳腳在李遂面前沒有任何一絲勝算——如果李遂不讓招的話,當然魏潰也不需要別人讓他。
魏潰的武道,他寧愿頂天立地的死,也不愿意矮人一頭的贏。
“心情如何?”這對師徒明明是坐在一塊兒的,有什么話完全可以在私底下交頭接耳,但出于“愛顯”的性格,有些話李遂是一定要登臺之后才會說的。
“今時今日,已非往昔。”魏潰抱著膀子自信說道。
李遂朗聲大笑:“好啊!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交手了三十個回合,今兒你覺得能打多久?”
魏潰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右手、豎起食指比出了個“一”。
“一根手指,這是一百回合的意思么?”這個數字正合李遂心意。
談笑間,魏潰已經亮出雙戟:“我是說……一直打!”
龐然的身軀暴起,如同猛虎入陣,巨熊穿林,魏潰的起手勢依然保持著濃厚的行伍風格——他是率領萬骕營精銳騎兵的先鋒將領,最擅長的就是沖陣突擊,雖然騎兵部隊通常會在側翼切如戰場發揮最大的功效,但無論是萬骕營的重甲鐵騎還是魏潰本人都無懼正面的對撞。
戟刃合在一處,發出刺耳的爭鳴,響徹云霄,但這種聲響就意味著魏潰的攻擊已然落空。
李遂就像無聲無息地融化在了空氣之中,魏潰匆忙四顧,卻完全找不到師父的形跡。
這可是李遂從未在魏潰面前展示過的一手,也是十年前助力不到四十歲的他成就“天下第一快刀”的一手。
從一流邁入超一流的難度,恐怕比從頭修煉到一流還要困難得多——因為“上限”這個東西,在某種意義上只由天賦決定——至于掉下山崖得到神功秘籍這些個奇遇就另當別論了,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
四十歲前能成為超一流高手的人,不能說沒有,但的確是萬里挑一,或許以人口的密集程度來說擁有這種天賦與才能的人會更多,但實際情況卻大不一樣——很多有可能成為“超一流”的人,或許沒有習武的條件,終生被困于壟畝;或許無意于江湖,立志登堂入廟;或許天賦異稟卻橫死于少年,沒等到成長的機會便遭兵戈之禍;亦或許飽食終日無所事事,白白荒廢了自身的天分。
這世上能被稱為“天才”的人不少,但如何從天才繼續向上攀登才是最重要的一步。
李遂的攀登方式,叫做“貓行”,利用步法不斷移動自己的位置以達到消失在對手視野范圍之內的效果。
與魏潰的行伍作戰風格不同,這是完全屬于江湖人的派系,基本也只適用于一對一的單挑——如果對方有兩個人,無論站位是面對面還是背對背,視野都是沒有死角的,貓行狗行的也就都失去了作用。
但無可否認的是,在一對一之中,尤其是對付像魏潰這種力量型選手,“貓行”就是管用。
魏潰自然也意識到了李遂到底在玩兒什么花樣,而他也迅速地想到了一種應對的策略——既然眼睛捕捉不到對方,那只要朝著看不到的地方攻擊不就行了?
這種方式,簡單粗暴,且具有一定的可行性——建立在雙戟那龐大的攻擊范圍之下,就算抽簽似的亂揮也有一定的幾率將原本即將面對的攻勢產生阻斷。
那新的問題便產生了——如果我用的不是戟這種攻擊范圍相當遼闊的長兵器,而是匕首至刀劍這類的短兵器呢?
這不廢話么?你要是拿著匕首都沒有人家拿戟的靈活,那干掉你也用不上這種高級技巧吧?
魏潰向來是個身體比頭腦先行動的家伙,半靠思考半靠本能地就掄圓了一戟朝身后劈了過去,但手感讓他瞬間反應過來李遂并不在自己攻擊的方向。
刀鋒劃過自己后腰的第一時間,魏潰向后推肘,但依舊撲了個空,反而自己的身形因為倉皇出手而有些不穩,一時間頓入下風,接連幾次被李遂命中。
臺下的觀眾們也是反應各異,有驚呼的有贊嘆的,甚至還有看著李遂在哪兒然后指揮魏潰怎么做的,當然也不免有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從而胡說八道的。
魏潰的精神很專注,所以他絲毫沒有理會囂亂的聲響——他曾經摒棄五感,感受真炁流動戰勝過楚江王芮無勛——但李遂的實力哪里是前者可比的?他對于真炁的控制只會更加謹慎細微,速度也不可同日而語。
“貓行”的天下第一快刀客時動時靜,或蹲或伏,動作完全沒有任何規律可言,所以狂亂揮打的魏潰從觀眾的視角來看顯得十分可憐——就好像拍蒼蠅的人,無力地揮舞著拍子但永遠在落下的一瞬間被目標飛出羅網。
很快,一個絕佳的機會暴露在李遂面前,持續性大開大合的防守似乎讓魏潰的體力也有些吃不消了,動作變得緩慢了一些,來不及補上自己防守的漏洞。
“以這小子的身體狀況而言,還遠不到慢下來的地步吧……更別提他還有‘那個’作為殺手锏,看來這么明顯的一個破綻是要誘我進攻啊……”李遂心中念念有詞,他太了解魏潰的本事如何了,所以就放著對方守株待兔的圈套不鉆,想看看接下來徒弟意欲何為。
大戟就像長了眼睛似的,突兀地調轉方向,劈頭蓋臉地斬了下來。
李遂的瞳孔霎時緊縮,手中短刀一尺半登時反握格架,卻難擋第二戟再來,不得不連消帶退地卸去魏潰雄渾力道,但第一戟的萬鈞氣力仍舊消除不盡,最后終于被戟耳抹了下手臂。
“好小子,你怎么知道為師在這兒?”李遂也是頗為好奇魏潰如何能精準地逮到自己。
魏潰嘿然一笑:“我刻意留出這個空口,能夠看穿這是個破綻的角度不多,而且以師父你的本事定然能看出來我這是故意賣出來的所以才停了手,那我只需要朝著‘能夠看到破綻’的方向進攻不就行了?”
實際上,魏潰在單方面挨打的過程中就已經構思出了這個戰術,時不時揮空的雙戟也都是在試探李遂的動向,而以他的力量結合雙戟的重量,只要命中一下就可以把之前的頹勢給扳回來。
“想不到你小子居然學會用計了……”李遂也是不禁感嘆,魏潰從來都是硬打硬沖一力降十會的主兒,哪曾想到他在比武之中也會有主動算計的一天?
魏潰會的東西可還多著呢……這一點,他用掌中的雙戟給出了答案。
雷鳴電閃,風卷云殘,這八個字足以凸顯出這豪壯猛烈的攻勢,被雙戟擄掠過的地面一片狼藉。
無堅不摧的雙戟把魏潰的暴烈提升到了頂點,但李遂的狀態依然十分愜意——對于他來說,這種攻勢所造成的威脅甚至還沒有須原賀那般快刀亂斬來得大。
貓仍舊自顧而行,就像寓言故事中貓唯獨沒教給過老虎上樹一樣滑稽,任憑猛虎狂嘯也來去自如。
但猛虎也有猛虎的解決方式,故事中的猛虎智力低下,但現實中的并不一樣。
魏潰“犁地”一般的攻擊已經把擂臺表面的磚石碎成了粉末,而李遂的每一次移動,都會蕩起煙塵——魏潰可以找不到李遂在哪兒,但他只需要追蹤塵土飄揚的蹤跡……
重戟勢若流星般出手,魏潰兇悍的投擲欲仿后羿射日!
古有呂奉先轅門射戟,魏潰這番把戟當箭用也算是一種奇能了。
這種規格的“箭”,李遂是非避不可的,但避向何處也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而兵器可不會給人思考的時間。
最終,李遂還是決定向前。
真男人,就要向前!
病貓化作一只矯健的野獸,烏云踏雪而前,戟聲從耳畔劃過。而魏潰也在同一時間張開了“狂化”,雙手持戟一躍而起,勢若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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