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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夭 第十二章 死仆(二)
咖啡館外,安德烈雙手掐腰,一臉煩躁,眉毛皺得幾乎連在了一起。
凡妮莎走了出來“什么事非要在外面說?”
“在飛機上為什么阻止我給他們洗腦?”安德烈質問道。
凡妮莎一怔,顯然沒想到安德烈會說這件事。
沉默了半晌,她直白地說“這不是他們該經歷的,他們是要拯救世界的,因為大義才被迫成為俱樂部的一員,我們有什么理由去改變他們?又有什么理由去傷害他們?”
“不改變他們,他們就是不可控的,隨時都可能沉淪在權與力中,無法自拔!”安德烈沉著臉,“權與力的誘惑,普通人根本無法抵擋,這近乎是不可抗力!”
“但他們不是普通人。”
“俱樂部決不允許有任何意外發生!”
“決不允許有任何意外發生?”凡妮莎輕蔑一笑,“難道發生的意外還少嗎?上一任道劍之主實力提升有限,與這方面不無關系吧。”
“凡妮莎!你怎么說話?”安德烈有了火氣。
“你想讓我怎么說話?安德烈!”凡妮莎把最后三個字咬得很重。
安德烈指著她,眼中充斥著怒火,說不出話來。凡妮莎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
最終,安德烈低嘆一聲,還是放下了手。
“你已經把痛苦強加給很多人了,我、綺娜,還有……媽媽。”凡妮莎眸中隱有淚光,似是在回憶那些不堪回首的痛楚,她忽然聲嘶力竭地大喊,“難道你還要把痛苦強加給他們,強加給更多的人嗎?”
“是我對不起你們。我知道我的做法很殘忍,但我沒有辦法,我必須這么做。我是令行部主管,我……別無選擇。”安德烈悲痛萬分,苦笑中盡是自嘲之色,“有時候我懷疑自己才是真正的劊子手,無縛軀體,卻扼殺靈魂。”
“你……”凡妮莎怔住了,她忽然發現她好像從沒有想過安德烈的感受。
安德烈擺了擺手,繼續說“我每天都活在痛苦之中,晚上經常做噩夢,為此甚至患上了嚴重的神經衰弱,厲害的時候要靠鎮定劑才能維持穩定的精神狀態。”
“神經衰弱?你為什么不告訴我們?”凡妮莎焦急地說。
“告訴你們又如何?只會讓你們白白擔心。”安德烈搖了搖頭。
凡妮莎緘默,目光憂慮,不知不覺間他蒼老了很多,面容憔悴,發根漸白,竟有了邁入垂暮之年的跡象。
“或許我真的錯了,當年我要能狠下心送你們離開,你們的生活應該會比現在好很多。”安德烈的笑容有些悲涼。
“如果當年你把我們送走,我們的生活才會變得黑暗。現在……已經很好了。我們自始至終都沒有怪過你,何況這是我們自己的選擇。”凡妮莎低聲說,“不要再把痛苦強加給他們了,好嗎?”
安德烈被深深地震到了,她那素來冷淡的目光中竟在此時表露出了一絲哀求之意。自己是強加了多大的痛苦給她,才會在她心里留下如此大的陰影。
想到這,安德烈的內心隱隱作痛。
“掌握的力量越強,沉淪的越大。也許你說得對,他們不是普通人,不論是從力量的角度還是從的角度。手段堆積的正直只能約束他們的,自然凝成的正直才能鉗制他們的。”他深吸一口氣,“順其自然,效果也許會更好。回去后我會盡力說服邁克爾,只有說服了他,命軒那邊才有通過的希望。”
沉默了半分鐘,凡妮莎輕聲說“謝謝你,爸爸。”
“十年,終于又聽到了。有你這句話,我就算是死也知足了。”安德烈輕拍了下她的臂膀,返回咖啡館,“我們走的是條不歸路,談不上負重前行,但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他笑了,笑得很開心,也很放松。
望著那個健壯的背影,凡妮莎美眸朦朧,鼻子微酸。在她心中,那個男人一直是一片肩負所有的天,舉手投足就能為她們遮風擋雨。
直到今天,她才發現她錯了,每個人都有脆弱的一面,那個男人也不例外。只不過他將所有的痛苦都埋藏在了心底,始終在她們面前扮演著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媽媽,我終于明白你為什么至死都還愛著他了,你是對的,他不是過分殘忍,只是愛得太無私了。”凡妮莎低聲自語。
咖啡館,以辰一邊吃著奶油卷一邊問莫凱澤“你說我們對付得了王殿嗎?”
“現在不能,以后或許。”
“你能借助二級颶風制造出四級颶風嗎?”
“不能。”莫凱澤頓了一下,“但我能讓空氣流動。”
以辰干笑兩聲“你真是個有趣的人。”
“我們有潛力,比肩王殿的潛力,這是機會。”莫凱澤面無表情。
“擁有堪比自然的力量,這真是十足的誘惑,想想都興奮。”以辰笑笑,“對了,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是說引導風元素,還有領悟奧義。”
莫凱澤拿起一片全麥面包“這個……我也說不好,時間一長,自然而然就會了。”
“呃——回答滿分。”以辰豎起大拇指。
安德烈走了過來,坐到兩人面前,莫凱澤遞給他一片面包。
拿餐紙擦了下手,安德烈接過面包“看你們聊得挺開心,聊什么呢?”
“閑聊。”以辰小聲,“那位呢?”
安德烈抬了抬下巴,不等以辰回頭,走到他身后的凡妮莎就打了他一個栗暴“我不叫那位,你可以叫我名字,也可以叫姐。”
以辰訕訕一笑,連忙說“學姐好。”
“不是學姐,是姐。”凡妮莎淡淡地說,她的情緒已經恢復了平靜。
“不一樣嗎?”以辰挑挑眉,心說區別對待也太明顯了吧。
“當然不一樣,莫凱澤叫學姐沒問題,你不行。”安德烈搶先說,很是鄭重,“你一定記住,千萬不能叫。”
“叫了會怎么樣?掉腦袋?”以辰伸手在脖子前抹了抹,這又不是古代,難道言行稍過還有被殺頭的危險?
“你可能不會,他就不好說了。”凡妮莎點點頭。
順著凡妮莎的目光,以辰看了看安德烈,表情錯愕。莫凱澤也迷糊了,一臉不解。
見以辰目光怪異地盯著自己,安德烈坦白道“凡妮莎是我的學生,你叫學姐,我會被你那位老師誤認為在挖她墻角。我可不想再讓她抓到任何一點把柄。”
以辰想笑卻忍住了“只是個稱呼而已,不至于吧。我那老師有這么小氣?”
“不是小氣,是……怎么說呢?”安德烈撓頭,不知道該怎么說。
“用嘴說。”莫凱澤那淡漠的語氣配上死板的表情令以辰和凡妮莎忍俊不禁。
“反正你那位老師我是惹不起,俱樂部也沒幾個人惹得起。”這是安德烈想了半天得出的結論,他總不能說自己的辦公室被那個小魔女拆過八次了,這事他可是一直讓人幫忙瞞著呢。
自己那老師是什么妖魔鬼怪?以辰大腦里開始了胡思亂想。
其實安德烈內心是無比慶幸的,慶幸自己先下手為強,搶了莫凱澤這個天才學生。
他有信心,在自己的悉心教導下,莫凱澤一定有所作為,乃至獨占鰲頭。
嚦嚦!
凡妮莎從口袋里摸出銀色的數據腕環,清脆的鳥叫聲是設置的來電鈴聲,徽標一側顯示著來電對象。
電話接通,數據腕環里傳出拉爾森的聲音“姐,車開過來了,你們出來吧。”
五分鐘后,兩輛黑色越野車駛出機場。
在這之前拉爾森免不了被安德烈訓斥一頓,理由是浪費時間。拉爾森辯解說遇到了點小麻煩,但結果顯然沒有用,安德烈訓斥得更厲害了。
安德烈躺在副駕駛上“有時候能在車上安靜地躺著也是一種愜意的享受。”
“你是愜意了,我腿還麻著呢。”以辰撇嘴。
安德烈把座椅放平后,他雙腿只能緊靠著后座椅,沒有絲毫活動的空間。
“一會就到了,體諒一下前輩的辛苦。”安德烈不在意地說。
以辰在心中祈禱凡妮莎再上演一出飆車大戲,但可惜心愿落空了。
可能是沒有任務的緣故,雖然凡妮莎依舊開得很快,但車子卻遠沒有昨天那般猛烈,輕微的搖晃使安德烈反而更加舒適了。
墨爾本市區。
燈光將寬大的道路渲染成了金黃色,一個淡青色影子在道路上疾馳,輕松地超越一輛輛私家車并以極快的速度將其甩出視線。
從出現到消失,時間之短,私家車車主連淡青色影子的全貌都無法看清,也只有站在道路兩旁林立的高樓上,才能一睹它的風采。
“隊長,我們到了。”列昂尼得的聲音從微米耳機中傳來。
“獵物怎么樣?”亞當問道。
神色冷峻,一雙眼睛寒芒隱現,目光鋒銳如刀,此時的亞當心情很差,甚至可以說非常憤怒。
神秘的淡青色影子正是亞當駕駛的帕加尼,一款中置引擎的超級跑車,楔形車鼻,水滴狀玻璃車廂,全碳纖維材質的車身,十足的奢華氣息。
令人沉迷的獨特聲浪更是向眾人表明,這輛超跑經過了特殊改裝。
“獵物安逸,在單點餐廳。”列昂尼得說。
“我已經過了猶太教堂,不要打草驚蛇,等我到了再動手。”刮了電話,亞當后背緊靠羊駝色的真皮座椅,他雙手緊握方向盤,車速已經達到了千米每小時,而且還在飛速飆升。
在這種城市道路上,以千米每小時的車速連續超車、穩定駕駛,不僅對心臟負荷和頸部肌肉有著超高的要求,更需要超強的注意力。
憑借阿瑞斯果實對身體素質的強化,亞當做到了連一級方程式賽車手都難以做到的事。
“圣巴特利爵主教座堂車輛一百五十六輛,堵車嚴重,建議繞過。”格子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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