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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國之上 第三百九十七章:月上柳梢頭
八月中旬,蟬鳴喧囂。
環瀑山峰頂,如縷的云氣似懸掛藍幕上的劍舟,向著遠處徐然推去。
這幾日里,暴雨又洗過了幾輪,燥熱還在延續著,宗主殿后開鑿出的池子蓄滿了水,陸嫁嫁時常沐浴其中,緩解一整日的疲憊。
五道仙體無垢,肌膚與水相映,反倒像是永不凋謝的仙蕊。
邵小黎也從未懈怠,她所修的功法是當初斷界城里師尊傳給她的,她尚不知這功法名字是什么,只覺與神通相契。
寧長久則在殿前打坐,肉身如釘子般釘在地上,精神則緩緩升空,結合著太陰之目俯瞰周身寰宇,逐漸忘我,入神人尸坐天地之境。
他的境界穩步提升著。
他多次破境之時,所感所悟,并不是自己向著修道的更高處艱難行進,而是某一個背影就立在高處,他要回到那里,和影子融為一體。
漸漸地,天上白云逆轉,山崖瀑布倒流,此間一切天象皆以他為中心,以他的精神意念循環斗轉。
陸嫁嫁從潭影青翠的池間緩緩起身,水珠滾落,墜入池間,清秀的背影落在里面,好似晴日當空時離奇的幽然月色,她披上衣裳,玉帶輕系,赤足回殿,殿中,修行著的邵小黎身側有一條若隱若現的河流奔騰翻滾著,宛若縈繞周身的彩緞玉帶。
寧長久的肩頭上,三足金烏輕輕飛來,繞身而鳴。
如今,哪怕是這頭意識混沌的金烏,似也認清楚了這山頭上誰是老大。
陸嫁嫁不由自主地想起寧長久以金烏為自己鍛劍的歲月,目光悠悠,只是歲月不能似天上白云一樣逆流。
陸嫁嫁于殿中小憩了一會兒,消解這幾日的困乏,寧長久打坐調息結束之后,意識從天穹上飄回,他的身子似也輕盈了許多,踩階上山入殿,皆似無根浮萍于水中飄浮打轉。
“今日前往南荒么?”陸嫁嫁怕驚擾小黎修行,聚音成線問道。
寧長久感受著山間日益稀薄的靈氣,輕輕點頭:“嗯,金烏神國中的靈氣基本消耗得差不多了。”
在陸嫁嫁身邊振翅飛動的金烏,翅羽上的金芒也明顯黯淡了些。
陸嫁嫁伸手逗弄金烏,道:“也是,我們這金烏也是小姑娘,不能虧待了。”
“嗯?”寧長久神色微異,“先天靈不是并無性別么?”
“你不知道?”陸嫁嫁也覺奇怪,解釋道:“當初師尊邀我入夢,與我講了你當年射日的故事,天生九日,你射落八個,最后一只金烏女王臣服于你,化作了你的先天靈。”
“女王?還有這等事……”寧長久看向金烏的目光變了些,他心想,這樣的話神話邏輯就可以補充得更加完整了。
金烏是當年自己的金箭之靈,如今三千五百年過去了,這只金烏應是幸存至今的最后一箭了。
沒想到它竟有雌雄之分,倒是一直沒看出來……明明自己過去還抓起來認真研究過的啊……
陸嫁嫁眉尖微蹙,“你又在想什么?”
寧長久無辜道:“我還能想什么?”
另一邊,邵小黎調息完畢,若隱若現的河流隨著她的眼眸睜開流入了雙眸里,眸光在明亮之后重歸冷寂,宛若長河冰封。
“師父要走了嗎?”邵小黎揉了揉眼睛,問。
寧長久點點頭,“嗯,我會盡快回來的。”
邵小黎起身行禮,一板一眼,道:“徒兒恭送師父,師父一路平安呀。”
寧長久笑著點頭,他伸出手,觸及金烏,金烏化作金色的流光飛回,他伸出手,于殿中隨手抓了把劍,劍嗡然一鳴飛至身前,寧長久以指輕點眉心,眉心洞開,名劍化作銀光納入了體內。
寧長久要起身出殿之際,陸嫁嫁忽然起身,“等等。”
寧長久停步回神,卻見陸嫁嫁緩緩走到他的身前,足尖微踮,傾身一吻,寧長久還未反應過來,便覺柔軟貼近,雪瓣相壓,微熱的夏日轉而清涼,其間更有芬芳襲人。
邵小黎在旁邊看得吃驚,心想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們怎么可以當著自己的面……
“這是雪瓷要我帶給你的。”陸嫁嫁濕潤的嘴唇抿起,露出微笑。
寧長久心中微動,不由自主地看了邵小黎一眼。
邵小黎吃驚之余神色還有些委屈,心想司命太過分了,竟還剽竊自己的創意!
“嗯……謝謝雪兒了。”寧長久也有些不好意思。
陸嫁嫁模仿著司命微冷而清媚的語氣,道:“雪瓷姐姐還說,接下來幾個月妾身無法相伴在側,還望夫君不要怪罪呀。”
“妾身?”寧長久微怔,想象著雪瓷清高冷傲的模樣,搖了搖頭,道:“這真是她說的?雪瓷她怎會這般乖順……”
陸嫁嫁眼眸瞇起:“得了便宜還想賣乖?”
寧長久笑道:“我哪里敢。”
他與陸嫁嫁和邵小黎道別,心中懷念著一頭彩虹長發的司命,馭劍出山。
此刻他的身影是無形的虹光,他于四峰打了個轉,然后猛地升空,將斷片般的層云撞成了魚鱗般的絮狀。
劍氣掠過高空,向南飛去,不消半柱香的時間,他便越過了深淵旁的部落群,來到了南荒之中。
南荒廣袤無垠,盡是參天古木,陡峭山崖,深澗幽谷,其間地勢復雜,許多山脈的形狀都頗為詭異,非自然形成,更像是上古神明戰斗的遺跡。
當初葉嬋宮以月為劍,一擊斬殺鹓扶,使其神國沉落此方地底。神國雖然無形,但空間的彎曲應是對南荒造成了擠壓,南荒大體是向著中間凹陷的,形成滑坡般的龐大山谷,而山谷最中央,反倒有上千座山峰高高聳立,宛若巨巖之劍對空拔起,好似古神的圣塔,吸引四方的朝圣者。
寧長久一襲白衣,虹光落到林間低洼的水池邊,悄然無聲,似一片無意穿林的風,甚至沒有驚動塘上蜻蜓。
大雨之后,古木寬大的葉子還蓄著雨水,隨著風掠過上頭,雨一遍遍地在昏暗的層林之間灑落。
萬千雨珠澄澈,皆沒有照出寧長久白衣之影。
南荒間的詛咒持續了幾百年,根深蒂固,此刻哪怕解除,林間依舊浮動著微微
的怨氣,靠著外緣的樹木還算筆直挺拔,越往深處,那些樹木皆似一個個吞食了怨氣的惡鬼,東倒西歪,半死不活,卻又出奇地高大。
寧長久伸出手,感受著靈氣在指尖的流動。
他默立了會,輕輕搖頭,隨后向著更深處飄去。
穿過了外部的層林,一道巨大的斷崖毫無征兆地亙在前方,順著樹林淌下的云氣瀑布般垂落下去,又白又厚,下方昏暗,滿是茂盛的古苔蘚,它們高大如灌木叢,沿河生長,河水穿流不歇,澄澈雪白,更遠處,隱隱有古獸的吟叫聲傳來,
寧長久睜開太陰之目,環視千里,他能感受到周圍的空中存在著無數看不見的屏障,這些屏障像是一個巨大的符,阻礙著什么。
這些屏障已經衰弱,卻依舊無形地飄浮著,好似一座座孤島,密集分布在南州前往中土的正北之線上。
沒有特殊的原因,寧長久只是覺得它們似乎與自己有關。
他抬起衣袖,雪袖晃動間仙劍魚貫而出,射向了空中的屏障,屏障年久失修,并不堅牢,頃刻間出現了裂紋,被他的劍氣撞得支離破碎。
寧長久收好了劍,身影向著谷底落去。
按理來說,越是低洼處,靈氣便會越充沛。
他一路向北,一邊隨手斬破屏障,一邊向著南荒最中央掠去。
南荒七百年無人踏足,其間天材地寶亦是數不勝數,他已入五道,這些寶貝于自己而言裨益不大,但小黎還需要,于是他就順手采集了些。
有了太陰之目,無論是多么刁鉆的天材地寶,在自己眼中都很難遁形。
他遁入河流雪浪,于地底采珠,這些珠都是古妖的妖丹,隨著河水沖刷,沉積于此,他貼著河底掠行,來到了一處巨大的山洞外,黑漆漆的洞口里,一個巨大的錐形蛇頭緩緩浮現,那是一頭巨蟒,光是瞳孔就有他人那么大。
它于幽深的河底游曳而出,駛向寧長久,寧長久伸出手,按在了它的頭顱中央,巨蟒行動遲緩了些,他便騎在它的頭上,隨著它一同行進,在河底錯綜復雜的洞窟中穿行。
河的中央是石窟,蛇群在石窟中密密麻麻地蠕動著,它們圍繞在一個石臺的中央,石臺上擺放著一粒幽青色的種子,種子已經破殼,在扭動的幾千條蛇中抽芽。
寧長久靠近,劍目睜開,確認這是上古時代殘存下來的青火桐木,這種桐木珍貴異常,將其燃燒可以淬煉神體,本該在幾千年前就已絕跡的。
這對于任何人而言都是稀世的機緣。
但寧長久對此熟視無睹。
若為世間奇珍異寶所誘惑,反而會局限他的大道修行。
寧長久掠走了些蛇群采集的珠玉妖丹便離開了巨蟒,繼續沿著河底向下潛行。
南荒之中驚喜不斷,寧長久見到了許許多多早該絕跡的稀世珍寶,這些珍寶無論是哪一樣被修行者得到了,都足以寫一篇以他為中心的傳奇故事。
但寧長久只是看看,未取一物,反而只采集一些中規中矩的靈妙仙草。
這些仙草也并不需要他親自收集,當地的土著神獸便替他收集好了,他只需要去搶就行了。
他從古龍后裔、古神異種、凰血妖雀、千年兇妖、以及小松鼠的巢穴里剽竊著寶物,那些古代兇獸的后裔皆能感受到他的威壓,低吼著不敢妄動,唯有小松鼠們氣得上躥下跳,對他窮追不舍。
寧長久就這樣一路搜掠過去,遇到屏障便隨手破除,沿途的神獸們敢怒不敢言,小松鼠們對他恨之入骨。
期間,他還發現了許多城池殘存的痕跡,以及一些被打碎的神祇之像。
這些神像大都依靠山崖雕刻。它們古朽不堪,被酸性的雨水腐蝕,只可依稀辨得其形。
寧長久猜測這應是人類想象中鹓扶大神的模樣。
整片南荒,皆可稱之為神葬之地,而南荒的深淵則是墓穴,鹓扶的朝圣者早已死去,籠罩七百年的怨氣也被月光驅散了。
寧長久生出了恍如隔世之感。
他身影如電,穿林過峰,來到南荒的中央,已是兩日之后的事了。
柳珺卓也已啟程。
她將之后要修行的道訣心法給柳希婉寫好,囑咐再三之后,才憂心忡忡地離開了這條煙柳小街。
離開之前,周貞月與她說,當初給她起這個名字時,珺字本為君,但師父希望她未來能成為劍中的君王,而珺又有美玉之意,故改為了珺。
師父對她給予的厚望,其實是劍閣中最大的。當初自己暗地里并不服氣,所以她每每犯錯都會借口罰她,如今才發現,原來師父真的是對的。
劍中君王,人如美玉,道法卓然……
柳珺卓想著自己的名字,輕笑著搖首,她雖已五道巔峰,但對這份期望卻毫無信心。
她來到了長街上。
街道旁的河流中映著柳影,鴨子與鵝混養著,在水中追逐嬉戲,遠處有人在用聽不懂的鄉音唱著吸取,也有孩童追逐打鬧著跑過,他們口中唱念著童謠。
堤上柳,何青青……
柳珺卓無聲地穿過街道,劍過青山,向著南荒之中穿行過去。
南荒雖有兇蠻古獸無數,但對于她這般境界的修士而言,幾乎是如履平地的。
她穿著干練的劍裝,上身白裳,下身黑裙,腰身提得很高,英氣之中更帶著持劍者的優雅,比之半年前,她的眉宇中少了些驕傲,反倒多了許多決然。
南荒靈氣最密集處莫過于中央,她心無旁騖,對于那些奇珍異寶熟視無睹。
修劍者要攀登高處,當心無外物,等到她到了足夠的境界,她甚至會舍棄劍,舍棄一切世俗賦予的束縛,達到真正的天人之境。
柳珺卓知道,自己如今依舊在瓶頸中徘徊難出,她需要一生生死砥礪的戰斗去尋求破境的契機,但舉世之間,她很難找到這樣的敵人了……
更何況,為了師父的大計,她也只能選擇隱忍。
南荒中,柳珺卓馭劍趕路,困乏之時便開劍域小憩,餐風飲露,偶有饑餓時便偷小松鼠在樹洞里屯的堅果吃,松鼠們成群結隊地對她進行了
追殺,柳珺卓自知理虧,也未反擊,一路順著低坡掠去,在匪夷所思的地貌間穿梭著,感受著古神遺址間留下的痕跡,暗暗稱奇。
五百年前那場浩劫是在中土中央掀起的,按理說不該禍及南州才對,這片南荒卻處處都有神戰的痕跡,究竟是何時留下的呢?
柳珺卓隱約覺得,自己會遇到什么機緣。
在劍閣逢難之前,她一直算是幸運的。
柳珺卓追逐著山間流淌的云氣,劍音似雷,壓得南荒群獸蟄伏不敢妄動。
她來到南荒中央,已是三日之后的事了。
接連的馭劍讓她有些疲憊,眼前憑空拔地的數千座山峰,卻又讓她清醒了些,自古便有天賦至高者觀世間奇觀悟道的傳說,她也從這群峰之中隱約感受到了一點劍意。
柳珺卓閉上眼,順著劍意的所在求索而去,干練柔韌的身影轉眼消失在了群峰之間。
果不其然,南荒中央的靈氣濃郁到匪夷所思,群山之中,無數的靈氣化作了液體,在山中形成了靈氣的流水,瀑布般飛瀉下來。
類似的靈氣之潭更是數不勝數,每一個都堪稱修道者真正的福地。
兩側的山峰中,天然形成的洞窟亦是數不勝數,但或許是靈氣過盛,物極必反,此處反倒沒有太多的生靈。
柳珺卓對此很滿意,她腳踩虛劍,升空而去,四下俯瞰。
千峰競秀,地理復雜,柳珺卓的修為也只能看個大概,她大致覺得沒有危險之后,便落回了山間,在山腳一處以劍鑿出洞府作為閉關居處,準備潛心修行。
柳珺卓并不知道,她才入群峰之時,便有一雙眼眸悄悄地落到了她的身上。
寧長久從未想過,自己會在這里看到她。
幾天前,他還曾對陸嫁嫁許諾,若見了柳珺卓,一定替她報仇,陸嫁嫁還笑著質疑他的能力。
而今日,這位眉目英氣,姿容清麗的女子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世間的巧合實在是太多了……
寧長久原本打算讓金烏在此大快朵頤,但柳珺卓才一現身,他立刻收好了金烏,躲在一處很深的巖穴,從金烏中取出了神弓,手指勾在無形的弓弦上,默默地注視著她,等待時機。
他對于柳珺卓的印象不壞,但月食不過三個月出頭的時間了,對于劍閣弟子,他絕不能有任何的心慈手軟。
哪怕殺不死對方,也要讓她重創。
他寫了一封劍書,悄悄遞出,送往諭劍天宗,告訴嫁嫁自己得了份機緣,要晚些回來。接著,他默默注視著柳珺卓,一如當初天笏峰外那樣。
他隨時做好了彎弓射箭的準備。
柳珺卓初入千峰,對于周圍的一切保持著高度的警惕,她沒有立刻于靈氣潭水邊打坐,而是馭劍巡山,耗費了足足半日,將千峰間的地勢打探了一遍。
這千峰中并無什么特殊的殘國遺址,較之南荒其他地方反而更為純粹。
而這千峰每一座都充盈著茫茫靈氣,堪稱仙山,等到人們的足跡重新深入荒蠻,此處定會成為大宗門必爭之地。
柳珺卓在馭劍巡山之后,劍心稍稍放松了些,她回到了千峰中央,來到了先前開鑿的洞府處,終于開始靜心修煉。
她修煉之時,特意凝出一道劍意,化作清風繚繞周身,替她神游之際勘測危險。
柳珺卓的天賦極高,修行也很勤勉,不出半日,周圍靈氣的潭水里,便落滿了她清冽霜寒的劍意,靈氣化作了冰霜氤氳的霧,籠罩在她的周身,女子秀美的側顏為霧氣遮擋,若隱若現,仙氣出塵。
她每隔一個時辰完成一個大周天的吐納,修修煉的是劍閣的不傳之秘。
劍閣劍法最初起于圣人,每一劍都有開山搗海,碎巒破峰的氣勢,此刻隨著柳珺卓打坐吐納,她的周身便浮現出許多個影子,每一個影子皆是她,眾影曼妙舞動,將數百種劍招一同施展,最終合百唯一,歸于她的眉心之間。
一日之后,寧長久將劍閣的內門心法推導出了雛形。
他沒有急著下手,將來他勢必要與劍圣一戰,此刻他可以借助柳珺卓去率先熟悉劍圣的招式。
第二日,他將劍閣的內門心法推導了完畢,他也試著修煉了一會兒,爭取做到知己知彼。
令他驚訝的是,這位看上去是驕傲冷美人的二先生也有另外的一面——她在修道之余,經常以山崖為畫本,以劍亂涂亂畫。
寧長久一開始還以為這是劍招什么的,認真觀察了許久,發現確實只是亂涂亂畫。
這位二先生的畫技實在不怎么樣,所畫的基本也都是火柴人或者簡單圖案拼接出的東西,頗為抽象,但她卻樂此不疲,很是熱衷于繪畫,在修行疲勞之際,于山崖間創造出了諸多‘名畫’,這些畫的主角都是她自己。
寧長久能認出來只是因為她給畫起了名字。
諸如‘木君十大戰惡龍’‘木君十血戰巨人神’“木君十只手摘星辰”之類的。
木君十應是她給自己起的戲名,每個字皆取了自己名字的一個部分。
柳珺卓從很小的時候就聽過許多玄奇的故事,那時候她就開始幻想,自己能成為這些神話故事中的英雄,如今她有了一劍開山平海的能力,心中天真的少女卻似遲遲沒有走出去,始終在原地徘徊。
只是這些小情緒,她只有在無人的時候會顯露出來。
她想到某一日,人們或許會看著她的石刻琢磨深意,便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今日,木君十姑娘又創作了一幅作品,畫中的她坐在一張歪歪扭扭的桌子前,身前堆滿了砝碼。
寧長久之所以可以認出那是砝碼,是因為柳珺卓給這幅畫起名為“逢賭必勝木君十”。
寧長久默然無語,心想二先生果然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呀。
第三日的傍晚,夕陽的斜暉落盡,月光逐漸升起,柳珺卓為了更好的淬體,入靈潭沐浴,黑白衣裳在潭邊整齊疊好,像是刀切的豆腐。
寧長久輕輕嘆息,注視著這一切,不知何時,箭已在弦上。
卻遲遲未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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