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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讓江山 第五百五十三章 混世小魔王
這官道上一百多輛車的浩蕩隊伍,必然會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要是放在一兩年前,這地方到處都是亂民叛軍,車隊說不得早就已經被人圍了。
可是這段時間以來,李叱在冀州的經營以養民為主,如此之策,讓冀州的百姓大量回歸。
曾經到處可見的流民亂匪,其實也有一大部分是迫于無奈。
冀州又分田又發糧,沒有多少人不愿意過安生日子,而去顛沛流離。
大股的馬賊亂匪沒有遇到,可是這一路上的毛賊著實不少。
他們盯上了車隊,遠遠的跟著,就在隊伍休息的時候找機會下手。
然而他們這些業余小毛賊哪里知道,在這隊伍里,可有兩個正經傳承的賊。
剛罡和陳大為這兩個人,對江湖毛賊的套路實在是不能更熟悉。
若是被人從隊伍里偷走了東西的話,他倆都覺得對不起自己身份。
這一路上倒像是抓賊比賽,距離安陽城還有大概三日路程的時候,他倆已經一共抓了一百二十多個毛賊。
大多是教訓一頓就放了,若是遇到那些狠厲的,被發現還想動手殺人的,他倆自然也不會客氣。
這些兇厲敢動手的人,不用去問,也能想到他們身上有人命。
所以殺的再多,也都是死不足惜之人。
隊伍在名為圣方的地方停下來休整,打聽了一下,說是距離安陽城最多再走三天就到了。
所以李叱他們必須停下來,把所有事都在理一遍。
圣方縣是冀州最南邊的縣,出城之后再走三十幾里就離開冀州管制。
當然這是理論上的事,這地方早就不歸冀州管制了。
出圣方縣再往南,就屬于安陽城的控制范圍,以他們隊伍的規模,走三天也就是二百里。
可是對于輕騎兵來說,二百里的距離,著實算不上多遠。
李叱有所預料,但還是稍顯吃驚,這圣方縣城里他猜到了會有豫州軍的人等著,沒想到居然是丁勝甲親自到了。
所以原本要在這休整的計劃都被打亂,丁勝甲親自帶著隊伍在這迎接,哪里還有機會籌謀什么。
圣方縣的縣令按理說是冀州官員,可他又不傻,這里距離冀州多遠?距離安陽多遠?
都有兵馬,那自然是誰離得近誰是爹。
圣方縣縣令設宴款待,雖然他不理解以丁將軍的身份,為何親自來迎接一伙藥商。
可是他知道別管是為什么,好好伺候著就是了。
反正要是因為他,人家丁將軍可不會親自迎接。
人不能沒有自知之明,這亂世之中,一個縣令真不敢太張揚。
丁勝甲親自給李叱倒了一杯酒,笑了笑說道:“李公子是不是沒有想到,我會在這等你。”
李叱點頭道:“確實是意料之外,只想到了丁將軍會有所安排。”
丁勝甲道:“我親自來,是有三件事要和你說。”
李叱道:“將軍明言就是。”
丁勝甲把酒杯遞給李叱,坐下來后,未開口,先嘆息了一聲。
李叱就知道,麻煩要來了。
“這第一件事是好事,我們孟將軍知道李公子親自押送藥材到安陽,所以準備請李公子到將軍府里見一見。”
李叱聽完后點了點頭,他本就是來安陽打探消息的,若是能親眼見到孟可狄,自然最好。
這要是換做別人可能心慌害怕,可李叱的膽子,著實是大了些。
李叱道:“自然是該去拜訪孟將軍的。”
他問:“那第二件事是?”
丁勝甲道:“第二件事是,我把李公子要來安陽開沈醫堂的事也和孟將軍說了,孟將軍親自給李公子選了一片地皮,那地方可是安陽城里的風水寶地。”
李叱連忙起身道謝。
客氣了幾句之后,李叱看向余九齡說道:“他叫余雙星,若是不出意外的話,他以后就是安陽城沈醫堂的大掌柜。”
余九齡心說雙星你妹啊雙星不過好
像還有點好聽。
他也起身客氣了幾句。
丁勝甲道:“李公子有誠意,我們孟將軍就自然不會虧待了你們。”
他說到這,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像是欲言又止。
李叱知道,前邊那兩件事不過是開胃小菜,后邊這第三件事才是正餐,而且一定不好吃。
這不好吃,不一定是味道不怎么樣,極有可能是不好吃下去。
“將軍不必為難,到了安陽之后,我自然會按照安陽的規矩辦事。”
李叱道:“若是若是之前得罪了的同行心中不滿,我可在安陽設宴請罪。”
丁勝甲嘆道:“那倒也不必,他們也只是奉命行事。”
李叱心說若比那些人還要難纏,這道正菜非但不好吃,還是一道大菜。
丁勝甲道:“李公子可知,豫州藥行的生意,做的最大的是”
李叱回答:“興盛德。”
丁勝甲點頭:“既然李公子知道興盛德,那知道興盛德是誰家的產業嗎?”
李叱搖頭:“只知道興盛德的東家,應該姓曹。”
這些事不難打聽出來,可是因為曹家的人過于低調,生意上的事,他們都交給下人去打理。
曹家的人并不會經常拋頭露面,畢竟他們也可算作皇親。
丁勝甲道:“若非是姓曹,這事也沒什么難辦的”
他壓低聲音說道:“武親王的王妃姓曹。”
李叱心里一動。
心說怪不得了,那杜慶騰是豫州藥商,敢在冀州的地盤上橫行,原來是因為背后是這樣的一棵大樹。
如今這大楚天下,誰不知道武親王算得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除了大楚皇帝陛下之外,分量最重的就是武親王。
甚至可以說,若沒有武親王的話,可能各路叛軍早就已經兵圍大楚都城了。
“這”
李叱問道:“將軍的意思是?”
丁勝甲道:“曹家有一位小侯爺,名為曹獵,此人此人極為護短。”
李叱確實是沒有預料到,這次真的是惹到了一個大家伙。
然而他還是不怕。
但他不能表現都不怕。
以武親王的身份,曹家在豫州必然無人敢惹,豫州這樣世家豪門眾多的地方,也絕無一家敢在明面上壓過曹家。
李叱點了點頭道:“我明白將軍的意思了,也多謝將軍提前在這等我,特意提醒若是實在不行,我就把藥材就地賣了,我們在這圣方縣就折返回去算了。”
丁勝甲聽到這句話,心里著實踏實了些。
因為這才是正常人的思路,不正常的思路是,就算是曹家要為難我,我也沒什么可怕的。
李叱的身份是什么,不過是一家藥行的東家罷了,在冀州可能還會有人讓他三分,在豫州,敢去硬剛曹家?
那就必然有鬼。
這話,是孟可狄讓他試探的。
若是李叱剛剛回答說,那也無妨,事情已經有些要壞了。
李叱敬了丁勝甲一杯酒,然后有些遺憾的說道:“我也萬萬沒有想到,興盛德會有這樣一層關系”
他搖了搖頭道:“請將軍回去之后替我向孟將軍告罪,我著實是不敢去了。”
丁勝甲大笑道:“無妨。”
他將酒一飲而盡。
“你忘了么,剛剛我說過的,孟將軍可是要親自見你的。”
李叱一怔:“這這安陽,我是斷然不敢去了。”
丁勝甲道:“孟將軍既然說了要親自見你,你還不明白怎么回事?小侯爺雖然護短,可又不是不講理,孟將軍已經在為李公子周旋,只管放心。”
李叱還是搖頭:“不是我信不過丁將軍,也不是我信不過孟將軍,實在是那可是武親王王妃的娘家人。”
丁勝甲心中
疑心散去了不少,于是笑了笑道:“你只管聽我的,我既然能來接你,總是會護著你的。”
李叱像是狠了狠心說道:“這些藥材我都可以送給孟將軍了,我們還是明天一早就回去吧。”
丁勝甲搖頭:“那可不行,我是奉了孟將軍的軍令來的,若是沒把你帶回去,孟將軍要處置我。”
李叱嘆道:“將軍我這般年輕,舒舒服服的日子還很長遠,將軍就放我回去吧。”
丁勝甲道:“我就給你吃一顆定心丸,若你有事,我先把命賠給你!”
李叱裝作無奈,所以試探著問道:“那曹家那邊,有沒有什么說法?”
丁勝甲道:“說法就是小侯爺也要親自見你。”
李叱的臉瞬間就變得難看起來。
丁勝甲在李叱的臉上可是看不出絲毫作偽的痕跡,他哪里知道,李叱曾經是靠演戲為生的。
而且李叱的戲路還寬,跟著長眉道人行走江湖,什么人沒有遇到過,什么戲沒有演過。
在丁勝甲旁邊,陪坐著的圣方縣縣令大人,連一句話都插不上,只能是尷尬的陪笑著。
他見站在對面的一個年輕人看著他這尷尬樣子發笑,于是偷偷瞪了一眼。
心說我堂堂一個縣令,在丁將軍和那不知道什么來路的客人面前,裝孫子也就裝了。
你一個小小隨從,也敢嘲笑我。
然而他瞪,也只敢偷偷瞪。
丁將軍的隨從,他也惹不起。
可是不巧,他瞪了這一眼,偏偏就被人家看見了。
一個時辰之后,縣衙。
丁勝甲在前邊走著,一進縣衙的大堂,他反而走到一邊去了。
那個年紀在十六七歲的少年隨從,背著手溜溜達達的走到縣令大人的位置那,隨隨便便的坐了下來。
這一下,實打實把縣令嚇了一跳。
那少年坐下來后就把腳放在桌子上,晃蕩著椅子笑道:“無趣無趣,你把他夸的那般驚才絕艷,卻是個膽小鬼。”
丁勝甲俯身道:“小侯爺,哪有人不怕死的。”
那少年竟是曹家那位混世魔王小侯爺。
原本他可是不在安陽城的,而是在豫州城。
孟可狄要打冀州,哪敢私自做主,所以派人往豫州請示。
也不知道怎么就被這混世魔王知道了,吵著要來安陽,曹家的人又拗不過他,只好帶著來了。
曹獵道:“只聽到曹家,就把他嚇得不敢去安陽,這人也是個凡夫俗子,沒什么意思。”
他抬起手指了指縣令:“還不如他,他還敢瞪我呢。”
那縣令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曹獵嘆道:“你怎么也無趣起來了呢?把他拉起來。”
過去兩個人把縣令拉起來,那縣令腿都軟了,被兩人架著站在那。
曹獵笑道:“你瞪人還挺好玩,你們倆就架著他,一直跟著我,就要瞪我,他不瞪,你們倆就拔他胡子,若是瞪就沒事,不瞪就拔,從這會兒開始算,瞪足十二個時辰。”
他看向那縣令說道:“你敢嗎?”
縣令乞求道:“小侯爺饒了我吧,我怎么敢瞪你,請小侯爺開恩。”
曹獵搖頭:“那可不行,來人,把他家里人都抓了,男的打死女的賣了。”
縣令撲通一聲又跪下了。
曹獵問:“瞪不瞪?”
縣令一邊磕頭一邊求饒,曹獵皺眉,然后一擺手:“扔出去吧,真沒意思”
他看向丁勝甲:“這世上有意思的人真少本以為你說的那李懟懟是個有意思的,能說出心對則懟這樣話的人,應該是個有意思的人才對,然而今日一見,這一趟白來了。”
丁勝甲自然知道這小侯爺的性子,他才不會真的殺人,他只是那種混世魔王的性子。
所以丁勝甲道:“小侯爺,他說不定會給你驚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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