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新世界(四)

陛下，奇觀誤國啊！ 第392章 新世界(四)

“第一名……”

“伊森·梅爾斯，二十七歲，來自伊達爾城！”

當伊森·梅爾森這個名字，終于從政務廳官員的口中傳出，并且回蕩在所有在場的考生與民眾的耳畔的那一刻……

歡聲雷動！

淳樸的伊達爾人或許并不知道誰是伊森·梅爾斯，但是在此時此刻，所有人卻都在為他歡呼雀躍。

畢竟……

這是伊達爾公國成立以來的第一次公務猿考試。

而作為本次考試的第一名，伊森·梅爾斯這個名字，必然將會被所有伊達爾人所熟知，將會成為無數考生和孩童心中的榜樣。

“伊森是我的兒子！我的兒子得了第一名！”

人群之中，一名看上去頗為年邁的農民裝扮的伊達爾人，激動的高聲呼喊道。

老農的嗓音十分沙啞，臉上滿是皺紋與傷疤，仿佛印證出了他一生中經歷的無數次坎坷與磨難。

而現在，這位年邁的老農不禁老淚縱橫，激動的淚水，逐漸從眼角流了下來。

自己的兒子，不但考上了伊達爾公國的公務猿，甚至還拿下了第一名！

這簡直就是……先輩保佑啊！

“伊森是我的鄰居！他從小時候起就格外的機靈，做工也很是勤懇，是個孝順的好人！”

“伊森每天都蹲在路燈底下讀書的深夜，人家就該名列榜首！”

所有與伊森·梅爾斯相識的民眾，此時仿佛都具有榮焉，人群之中不時傳來伊森親友震驚的呼喊。

而在此時此刻，

伊森只是呆呆地立在原地，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神情。

伊森·梅爾斯，這是他的全名。

只是……這怎么可能？！

自己竟然真的得了第一名！

筆試第一，面試第一，綜合成績同樣第一！

作為一個完全靠著《伊達爾日報》自學成才的伊達爾平民，能夠順利的成為一名公務猿就是伊森心中最大的愿望，至于第一……說實話，伊森從來都沒有產生過這樣的奢望。

可是……自己竟然真的做到了！

日日夜夜地付出得到了回報，自己廢寢忘食的學習拼寫，也終于得到了認可！

這種在拼盡全力之后，實現目標的喜悅，只有他們這些沖破重重阻礙，最終取得公務猿名額的考生們才能夠體會！

“伊森！你考了第一名啊！”

“伊森！牛批！”

很快就有人在人群之中認出了伊森，他們激動地沖過來，歡喜地摟摟抱抱，甚至還有人忍不住抱著伊森狠狠地啃了幾口。

這可是第一啊！

說不定抱上幾下，自己也可以沾點兒好運氣！

“這一切都多虧了公爵大人，若是沒有公爵大人組織的公務猿考試，沒有公爵大人一直以來的苦心栽培，我們這些平民，什么時候才能有出頭之日啊！”

終于得了間隙，伊森忍不住朝著周圍的人群高聲呼喊道。

是啊！

此言一出，在場的眾人也都猛然醒悟過來。

若是沒有公爵大人創辦《伊達爾日報》，若是沒有公爵大人下令建立社區學校，若是沒有公爵大人不計成本的號召伊達爾平民學習拼寫，那么自己終其一生，恐怕都會被束縛在田地之中！

可是……

身為伊達爾公爵的布魯諾·斯圖亞特，卻給予了他們一個機會，一個重新定義和書寫自己的人生的機會！

“伊達爾公國萬歲！”

“公爵大人萬歲！”

也不知是誰率先起了頭，在場的考生與民眾們，紛紛發出了由衷的吶喊。

平民也可以靠著自己的努力改變自己的人生，試問，除了伊達爾公國以外，還有哪一個貴族領可以做到？！

沒有！

沒有任何一個貴族領能夠如同伊達爾公國一般！

伊達爾平民們的呼聲響徹云霄。

他們缺的是一個機會，而布魯諾，則順勢將這個機會擺放在了所有伊達爾人的面前。

若是學得好拼寫，那么可以考一考公務猿碰碰運氣。

就算是那些學不好的拼寫的，也可以報名參軍，畢竟，伊達爾軍隊的待遇也是絲毫不差。

對于這些淳樸的伊達爾人來說，這就足夠了！

“伊達爾公國萬歲！”

“伊達爾……”

負責維持秩序的伊達爾警衛們同樣也是熱血沸騰，但他們還是忠于職守的維持著這片區域的秩序。

而對這些呼聲反應最大的，無疑是此時正夾雜在人群之中的費羅娜和喬哈恩姐弟二人。

當姐弟倆好不容易才從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們皆是面面相覷，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情。

身為諾曼貴族階級的一員，他們什么時候見到過這般的場景？！

在諾曼帝國的內陸，每當平民見到貴族的時候，他們無一不是卑躬屈膝、滿臉畏懼和怯懦。

平民們會驚恐的跪在地上，小心翼翼渾身顫抖地等候貴族老爺們的發落。

可是……

如今圍繞在自己身旁的這些人，真的還是那些怯懦、畏縮的平民們嗎？

費羅娜不知道。

喬哈恩同樣也不知道。

雖未明言，但是先前的那名黃包車夫面對貴族時坦然自若的表情與言語，已然讓姐弟倆頗有些驚詫。

他們原本以為，這只是由于那名車夫拉載過許多的貴族老爺，因此才可以淡然自若。

而現在……

眼前這些平民們的歡呼，這些伊達爾平民們身上所蘊藏著的力量，卻讓費羅娜猛然一驚。

這些人依舊是平民，但卻與那些生活在帝國內陸的平民們，截然不同。

在帝國內陸，貴族們可以對平民動輒打罵，雖然在名義上沒有人身依附關系，但若是惹得貴族老爺不痛快了，那么平民與農奴之間，其實并沒有太大的差別。

平民的生死完全取決于貴族老爺的喜好，他們看不到未來，只能匍匐在貴族的腳下茍延殘喘。

可是……

在伊達爾公國，在這片位于帝國東部的疆土，平民們的生活卻是全然不同。

沒錯，這依舊是一片由貴族統治的土地，但是身為伊達爾公爵的布魯諾·斯圖亞特，卻并沒有讓這片土地變成帝國內陸的模樣。

平民們可以勞作，可以學習，可以做任何伊達爾公國法律允許下的事，他們擁有著決定自己生活的權力。

也正是因此，伊達爾公國的平民擁護在斯圖亞特家族的身邊，發自內心的愛戴這位公爵，并且愿意去捍衛伊達爾公國，去維護斯圖亞特家族的統治。

好不容易才從人群之中擠出來，費羅娜的心情格外復雜。

那些諸如“伊達爾公國萬歲”之類的吶喊，更是讓她的內心遭受了極大的沖擊。

哪怕是從諾曼帝國立國以來開始計算，也沒有哪一個貴族能夠得到如此之多的平民們的擁護，能夠將平民們的力量如此徹底的激發出來。

而這平民們所呈現在自己眼前的東西，既讓費羅娜感到茫然，也讓她感到震撼。

她能夠感覺到，伊達爾公國正在布魯諾的引領之下，在平民們的擁護聲中，走上一條與曾經全然不同的道路。

或許在此之前，費羅娜并不知道這條路能不能走通，

可是……

聽著耳邊那些震耳欲聾的呼喊，看著平米們的沸騰，她似乎終于意識到了伊達爾公國的底氣所在，明白了為什么這個位于帝國東部的貴族領，可以將奧丁帝國輕而易舉的拒之門外。

伊達爾公國，這個位于帝國東部的貴族領，當真是恐怖如斯……

伊達爾政務廳。

兩杯熱氣騰騰的咖啡，被工作人員端正地擺在了姐弟倆的身側的桌案上。

而年邁的老福特，就坐在姐弟倆的對面。

自從瓦倫斯城的掃黑行動結束之后，老福特便馬不停蹄的返回伊達爾城主持大局，畢竟……他是在布魯諾之下，整個伊達爾公國最德高望重的人。

曾經的老福特是斯圖亞特家族的大管家，將伊達爾領打理的井井有條，而如今的他，則是伊達爾公國的政務官，負責將布魯諾的命令落實到伊達爾公國的每一寸土地。

在這個時代，作為一名年近七旬的老人，老福特已經足以稱得上是長壽了。

他的腰已經微微有些佝僂，頭上布滿了稀松的白發，曾經與斯圖亞特家族先輩征戰沙場留下的傷疤，還會時不時的隱隱作痛。

但是，縱然如此，他的雙眸卻依舊炯炯有神，仿佛蘊含著年輕人一般的神采。

從偏僻荒涼的邊境貴族領，到如今雄踞一方的伊達爾公國。

老福特雖然不像李斯特、蒙代爾等貼身男仆一樣時刻跟隨在布魯諾的左右，但是卻也親眼見證了發生在這片土地上的變化。

雖然在很長一段時間以前，老福特還曾對布魯諾花錢大手大腳的行為尤為頭疼，將其視為斯圖亞特家族有史以來的第一敗家子。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卻也逐漸接受了布魯諾的觀點，并且對布魯諾提出的很多見解驚為天人，忠誠的貫徹這位年輕的統治者的每一句話語。

也正是在老福特盡心竭力地幫助之下，布魯諾的想法和號令才能夠在這片土地上暢行無阻，才能夠真正的被落實在每一名伊達爾人的身上。

所以，縱然已經年老體衰，可老福特卻依舊是布魯諾極為重要的倚靠，也是布魯諾真正意義上最為信重的得力助手。

“喝點兒咖啡吧，這是伊達爾公國的特產，尊貴的索托侯爵，以及格拉夫家族的費羅娜小姐。”

面對著這位兩遠道而來的諾曼貴族，老福特不卑不亢地問候道。

這段時間里，移民伊達爾公國的貴族也不是一個兩個了，若非是由于格拉夫家族略微有些特殊，那根本用不著老福特親自來接待。

要知道，格拉夫家族作為帝國內陸消息最為靈通的豪門貴族，如若撇開布魯諾手中的伊達爾中央情報局不談，那么格拉夫家族的情報網絡，在整個帝國內陸也都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雖然伊達爾中央情報局擁有著訓練最為精良的情報人員，但是別忘了，像格拉夫家族這樣扎根帝國內陸并且世代經營的貴族豪門，卻也絕對不能小覷。

所以說……

如果能夠接手格拉夫家族的情報網并對其進行收編，那么伊達爾中央情報局的綜合實力，無疑會往上提高一大截。

端起眼前還冒著熱氣的咖啡，費羅娜微微一抿，入口的時候稍有些苦，但緊接著，便能夠品嘗出一股咖啡獨有的醇厚香氣。

“格拉夫家族希望能夠成為伊達爾公國的公民，也可以將格拉夫家族世代經營的情報網絡貢獻出來，但是與此同時……”

費羅娜著重強調了“世代經營”一詞，然后繼續說道：

“……格拉夫家族也希望能夠得到相較于其他貴族而言，更為優厚的條件。”

果然！

其實對于費羅娜的提議，老福特的心中早就有了預料。

畢竟……

人家可是侯爵，而且還是帝國內陸的侯爵，無論是實力還是財富，都要遠比戴爾伯爵等帝國東部的貴族強得多。

所以，剛來的時候稍稍傲嬌一下，為自己爭取更多的權益，這倒也不難理解。

“比如說？”

老福特的面色古井無波，看不出絲毫的情緒波動。

雖然明知道答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費羅娜還想再掙扎一下：

“格拉夫家族的土地……”

“不可能！”

聞言，老福特毫不猶豫地打斷了費羅娜的話語：

“伊達爾公國絕不允許貴族名下擁有自治的領土，費羅娜小姐，您來得時候應該也已經看到了，伊達爾公國統治下的平民和你們這些諾曼貴族統治下的平民，他們的生活可以說是天壤之別。”

“伊達爾公國絕對不會允許諾曼貴族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來阻撓公國的發展，也絕不會給公國的未來留下隱患。”

費羅娜：“……”

其實……

老福特這話說得，多多少少有點兒誅心的意味。

雖然費羅娜很想反駁，但無奈的是，這的確是帝國內陸真實存在的狀況。

帝國內陸的平民們苦不堪言，伊達爾公國的平民安居樂業，但凡是自己睜著眼走入伊達爾政務廳的貴族，定然看到過了兩者之間的截然不同之處。

“既然不能保留土地，那么要格拉夫家族獻出自己世代經營的情報網絡的話，總要從其他的方面給點兒利益吧……”費羅娜可憐兮兮地說道。

其實，自從親眼見證了伊達爾公國的一切之后，費羅娜和喬哈恩就已經決定要登上伊達爾公國這艘蓄勢待發的戰艦。

但是……該談總是要談的嘛！

憑借著費羅娜·格拉夫對于那位公爵大人的認知，既然自己為伊達爾公國提供了這樣的助力，那么布魯諾定然是會給點兒好處的。

要知道，除了格拉夫家族所擁有的情報網以外，索托侯爵成為伊達爾公國的公民，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宣揚的大消息，一個足以讓帝國內陸的貴族們感到震動的消息。

在此之前，包括戴爾伯爵等人在內，凡是加入伊達爾公國的貴族，皆是那些帝國東部的小貴族。

因此，他們除了加入伊達爾公國之外，并沒有太多的選擇。

可是，

索托侯爵的加入卻有著全然不同的意義。

格拉夫家族的情報網絡遍布諾曼帝國，這幾乎已經成為了絕大多數諾曼貴族的共識，而這樣一個消息靈通的貴族，竟然寧愿放棄自己手中的封地，也要遠赴帝國東部，成為伊達爾公國的公民。

這無疑是在釋放一個信號！

一個能夠讓那些生活在帝國內陸的貴族們，重新思考自己未來的信號。

格拉夫家族的選擇，意味那個位于帝國東部的伊達爾公國，必然存在著他們不知道的，并且足以讓索托侯爵放棄封地的巨大利益。

布魯諾并不打算要抹殺整個諾曼帝國的貴族階層，畢竟……身為伊達爾公國統治者的斯圖亞特家族，本身就是貴族之中的一員。

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讓伊達爾公國獲得更為全面的發展，這是布魯諾在改革伊始定下的基調。

貴族們的支持可以極大的鞏固伊達爾公國的政權，可以加快伊達爾人向著海外探索的步伐，所以，對于格拉夫家族這個率先投效伊達爾公國的內陸貴族，布魯諾自然也不會吝嗇。

況且……

格拉夫家族擁有著遍布整個帝國的情報網絡，但伊達爾中央情報局也同樣不是吃素的。

事實上，早在費羅娜和喬哈恩姐弟倆還沒有抵達伊達爾公國的時候，布魯諾就得到了消息，并且召集了老福特等人進行了許多次討論。

只不過，雖然已經有了初步的對策，但這卻并非是老福特可以承諾的。

很多話，都需要布魯諾親自來說；很多恩榮與賞賜，需要布魯諾親自來賜予。

“伊達爾公國的確可以給出格拉夫家族更好的條件，但卻不是現在，等到公爵大人回到伊達爾公國之后，想必他給予兩位一個滿意的答復。”老福特直言道。

“公爵大人？”

“布魯諾大人如今不在伊達爾城？”

聽到這兒，費羅娜不禁疑惑道。

原本，費羅娜還打算和弟弟一起拜會那位統治這片土地的年輕的公爵大人。

老福特倒也沒有刻意隱瞞，而是沉聲說道：

“依照我的估計，公爵大人現在應該已經抵達多恩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