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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騰年代——向南向北 0885 車到鳳凰
小武在黑夜里開著車,他扭頭看了看張晨,張晨睡得正香,從后視鏡里看看后排的孟平和二貨,兩個人還是睡的像個倒八,小武得意地笑笑。
往前開了半個多小時,小武心里疑惑起來,這過了雪峰山以后,320國道怎么就這樣了,他開了半個多小時,居然一輛車也沒有碰到,照理說,哪怕是后半夜,也總會碰到一些貨車從對面過來,畢竟這是國道,一頭連著上海,另外一頭,連著云南的瑞麗。
這么空曠的國道,好像都對不起改革開放的大好局面。
小武懷疑自己是不是開錯了,他把前面出來的路想了一遍,確認沒錯,經過的那幾個路口開進去,就更不會對,這條路,只有這么一條主路,不可能錯的。
小武開了一個多小時,經過一個收費站,收費員身上披著一件軍大衣,腿上還蓋著一件軍大衣,趴在面前的臺子上睡得正香,被小武吵醒,臉上十萬個不高興,愛理不理的。
小武交了錢,問收費員這是哪里?對方嘣出了“麻陽”兩個字。
小武再問湖南還是貴州,對方白了他一眼,又嘣出“湖南”兩個字。
小武心想沒錯了,過了這個收費站,繼續往前,就應該是貴州了,張晨說過,他們從懷化出發,過一個多小時,就可以進入貴州,這不正好,時間對得上。
接下去的路,還是那種盤山路,小武畢竟是第一次開這種路,眼睛睜得大大的,很小心,握著方向盤的手,感覺都握出了汗。
開了近一個小時,前面又到了一個收費站,小武還是問收費員,這是哪里,收費員告訴他還是湖南,小武嚇了一跳,他想,貴州有這么遠嗎?開了兩個多小時了,怎么還沒有到貴州?
“不是應該到貴州了嗎?”小武和收費員說。
收費員覺得小武這話說的奇怪,他問:“你要去貴州?”
小武點點頭。
“去貴州的話,前面三岔路口左轉,往銅仁方向去就是。”
“還要多少時間?”小武問,見對方不明白,趕緊說:“我是說,還要多長時間到貴州。”
“一個小時吧。”
小武心里咯噔一下,過了收費站,把車靠邊停下,不敢再開了,這已經開了兩個多小時,還要再開一個多小時才到貴州,自己肯定是開錯了?
小武拿出地圖,找了半天才找到剛剛收費員說的地方,確實離貴州還有點路,再找到自己前面離開的懷化,心想,糟糕,怎么自己往斜上方走了,貴州在湖南的下面,自己不是應該往斜下方走才對嗎?
小武伸手搖了搖張晨,張晨迷迷糊糊看了眼他,小武和他說,張晨哥,好像開錯了。
張晨說,等會,再睡一會再走。
“不是,張晨哥,我們已經不在懷化了,我開出來了。”
張晨咕噥了一句,那就繼續開,說完就準備繼續睡,小武急了,他說,張晨哥,我已經開了兩個多小時,好像開錯了,我們還在湖南。
張晨一下子清醒過來,他問:“你開到湖南哪里了?”
小武說:“剛剛那收費站的說,說什么這里是鳳凰。”
“我操!”張晨大叫一聲坐了起來,朝后面叫道:“醒了醒了,都快醒來,我們已經到鳳凰了。”
劉立桿和孟平他們都醒來了,劉立桿從后面豎起一個腦袋問,張晨,你說到哪里了?
“鳳凰。”
“沈從文那個鳳凰?”
“你以為是哪個鳳凰?”
“我操,可以啊!大俠,你居然把我們帶到這么一個好地方來了。”劉立桿大叫。
這時候外面天已經蒙蒙亮,他們下了車,往前走了幾步,走到對面路邊,就看到山坡下面,是一條江,江兩岸臨江的房子,都是一根根木柱支撐起來的吊腳樓,一大片一大片黑色的瓦在晨曦中,像墨在宣紙上滲開。
張晨轉身往車上走,小武問:“張晨哥,我是不是開錯了?”
張晨笑道:“是啊,就是開錯了。”
“那現在怎么辦?”小武急了。
“上睡覺,天完全亮了進城,來都來了,還不順便玩玩啊。”張晨說。
劉立桿在小武肩膀上拍了拍,和他說:“好樣的,大俠,等會我帶你去沈從文墳上燒柱香。”
“沈從文是誰?”小武問。
“我操,你連這個都不知道,欺師滅祖啊,沈從文是張三豐的師父。”
劉立桿說著,孟平和張晨都笑了起來,小武知道劉立桿在騙他,撩起一腳,劉立桿避了開去,“我操!”他大喊一聲,看到二貨搶在他前面往車上跑去,趕緊追過去,等他跑到車邊,已經遲了,二貨已經鉆到后車廂里,躺了下來。
九點多鐘的時候,他們醒來,把車開過了橋,開到對岸,在城外把車停放好,五個人進城,先去了人頭攢動的石板老街,沿街的兩邊,都是地攤,穿著苗族和土家族民族服裝的人,一個個蹲在那里,面前是一塊印花土布,土布上擺滿了銀首飾。
張晨找了兩個攤位,讓她們把所有的東西估了價,然后連那印花土布一起,扎成一個包,都買下了,說是帶回去送人。
劉立桿和孟平想想也對,他們一個下面售樓處有那么多的小姑娘,孟平那里,有錢芳他們一個女人公司。
兩個人也是一樣,一個人買了兩大包,這種買法,把整條街都轟動了,很多人過來拉他們,讓他們去自己攤位看看。
張晨趕緊指著二貨說,他是老板,你們要找我們老板,那些人又去拉二貨,二貨拔腿就往前跑,這才擺脫了她們。
他們接著再去虹橋和北城古城樓逛了逛,中午在沱江邊上的一家吊腳樓里的飯店吃了飯。
在虹橋的時候,劉立桿看得很仔細,因為他的米市河上,也會有一座虹橋,只是不會有這么長的距離,也不會有這么寬這么大。
劉立桿問張晨,可不可以把我們的虹橋,也做成這個樣子?
可以,張晨說,但那最少要擺在鳳起路或慶春路上,不然沒有這么多的人流量。
劉立桿想想,要在鳳起路或慶春路搞這么個橋,肯定是不現實的,只能作罷。
吃完飯,他們沿著店家指點的方向,穿過整條石板老街,再沿著江邊的一條石板小路一直走。
走到城外,看到有沈從文墓的指示牌,上山,找到了沈從文墓,小武和二貨,雖然不知道沈從文是誰,也跟著劉立桿和張晨他們拜拜,拜完下山,一行人還是舍不得走,再走去北城古城樓的前面,坐在臺階上曬太陽。
孟平看著眼前潺潺流動的沱江問,桿子,張晨,你們說,就這樣在這江邊,買幢房子,過過日子,是不是也挺好?
“對,挺好,但我保證你過不了一個月。”劉立桿說,“不然你現在馬上就可以做到,你舍得嗎?”
孟平想了一下,笑道,說得對,還真待不住。
孟平站了起來說,走吧,在這種悠閑而又舒適的地方待著,只會消磨人的意志。
他們出了城,回到車上,換作張晨開車,他們從鳳凰出了湖南,進入了貴州的銅仁,開了不到一個小時,又回到了湖南的新晃。
張晨還以為自己又開錯了,問了收費站的收費員,對方說沒錯,往前開,就是320國道,你們再從我們新晃的收費站出去,就到了貴州的玉屏,去貴陽,沿著320國道開就對了。
劉立桿翻著地圖,也說沒錯,我們只是被這大俠,走了一個三角形。
他們在新晃上了320國道,快到收費站的時候,路邊有很大的一幢建筑,建筑的合格,像什么土司的官邸,門上掛著“夜郎國酒店”的名字,還有巨大的鬼臉的石雕,門口停著好幾輛車,張晨也停到了門口,招呼大家下車,就在這里吃晚飯。
酒店的生意不錯,人很多,他們坐下來,心里狐疑,劉立桿說,這夜郎國,不是應該在云南四川一帶嗎?
邊上有個女孩子聽到,和劉立桿說,這里是假的,我們貴州的六枝,才是真正的夜郎國。
另外一桌吃飯的本地人不服氣了,說我們這里才是夜郎國,王印都在這里發現了,你們有嗎?
兩桌人為了到底誰是夜郎國,斗起了嘴。
劉立桿和張晨他們看著大笑,劉立桿說:“他們不知道夜郎自大里的夜郎,并不是一個什么好詞嗎?”
“誰管你,現在連潘金蓮都有人搶,說是他們那里的。”孟平說,“等你劉立桿不在了,說不定也有人搶,永城說是永城的,淮北說是他們淮北人,最后出來一個杭城,說這劉立桿,其實是杭城人。”
一桌人大笑,小武說,我們永城不要,誰要送給誰。
已經是第三個晚上了,他們連湖南都還沒有出,這就已經遠遠超出他們的計劃,張晨看著地圖算了算,他說從這里到安順,還有四百多公里,我們今晚一個通宵,一定要趕到安順,這樣明天再走一天,才有可能到李勇那里。
眾人都說好。
酒店的菜不錯,很好吃,他們走的時候,又打包了幾個菜,還有飯,這樣在路上,就不需要再找宵夜了。
開了一夜,他們終于在第二天的早上七點多鐘,到了安順,到安順后,張晨才問他們,這附近有一個很有名的地方,你們要不要去?
“什么地方?”劉立桿問。
“黃果樹瀑布。”
“黃果樹瀑布在這里?”孟平問,張晨說對,離這里二十多公里。
“從這里再到李勇那里,還有多遠?”劉立桿問。
張晨算了算后說:“到他們晴隆縣城,一百五十公里,到李勇他們鄉里,大概一百七到一百八十公里。”
“這么點路,那下午一個下午就可以了,去去,我們先去了黃果樹瀑布,再趕路。”劉立桿叫道。
大家都說好,這黃果樹瀑布的名氣,實在是太大了,他們五個人在教科書上都學到過,人家幾百幾千公里,都要專程跑過來看,哪里有他們到眼面前,還不過去看看的。
張晨轉上了去黃果樹瀑布的路,開了一會,他放慢車速,和他們說,這地方好,在這地方,就不要怕碰到車匪路霸了。
車上的人順著張晨指的看出去,馬路上橫著的鐵架子上,寫著一行紅色的大字:
“寬待外地商與客,嚴懲本地人和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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