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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三章:竊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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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天之世 第四百八十三章:竊國 洛陽城中的氣氛絲毫沒有緩和半分,反而比去年的年末還要緊張更多 執金吾、并州牧丁原的宅邸四周圍滿了軍卒和繡衣使者。 就在昨天的晚上,丁原死在了自己的宅邸之中,一刀封喉,干勁利落,甚至沒有發生太大的動靜。 直到去給丁原送飯食的仆役走入房內,聞到了血腥味時,眾人這才發現丁原早已身死。 丁原死的時間實在是太過于巧合。 就在繡衣使者緝捕鷹狼衛之時,在這個時間點,丁原死在了自己的宅邸之中。 要知道丁原麾下軍將眾多,就算是城中宅邸,也有上百名兵丁守衛。 但是卻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在了戒備森嚴的宅邸之中。 丁原往日一直是住在城外,而這一次恰好是朝議之后,丁原因為還要討論一件政事,因此住在城中的宅邸。 這不由的讓人遐想連篇,將目光投入宮廷之中,洛陽城中似乎只有繡衣使者有這般的能力。 有人猜測,或許是丁原手握重兵引得蹇碩忌憚…… 丁原確實和蹇碩也不太對付,在前幾次朝會之中,蹇碩推出的一些政令,都被其嚴詞反對。 而丁原贊同劉辯為帝,想要廢除繡衣使者的消息,也并非是什么秘密,蹇碩有除掉丁原的理由…… 只是沒有人知道,此時厚德殿偏殿之中,蹇碩滿臉陰沉,眼眸之中殺機畢露,握著水杯的手都在不住的顫抖。 厚德殿中,穿著繡衣的繡衣使者,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將頭伏在地上,連大氣也不敢出。 “嘭!!!” 一聲巨響從厚德殿之中傳來,卻在蹇碩將身前的案桌掀翻在了地上。 “所以,你們就這么回來?!” 蹇碩雙目赤紅,底下的繡衣使者根本不敢回話。 “你們就這樣把兵權拱手讓給了董卓?!” 蹇碩一腳推翻了那跪在地上的繡衣使者,歇斯底里的怒罵著。 “河內郡足足有他娘的一萬多的并州軍,孟津的駐軍被董卓強行占了,你們不會去河內將剩余的并州軍全部收回嗎?!!” 往日里蹇碩雖然讓人畏懼,不過是因為其掌管繡衣使者兼上軍校尉,位高而權重,而不是因為性格脾氣的問題。 蹇碩如此大發雷霆這還是頭一遭,殿內的繡衣使者皆是垂首閉口,唯恐再度觸怒了蹇碩。 繡衣使者所用的刑法有多么的恐怖,他們身為繡衣使者的一員,自然也是清楚。 他們可不想去那牢獄之中體驗一番。 其實也怪不得蹇碩大發雷霆,幾乎是在丁原宅院之中剛剛發生了騷動后不久,繡衣使者的耳目便將情報送到了宮廷之中。 丁原、董卓兩人的部曲都在洛陽周邊,乃是手握重兵之臣,不得不防。 因此蹇碩早就安排了人監視兩人。 那個時候蹇碩剛剛收到洛陽城中鷹狼衛伏誅的消息,便馬上又收到了丁原的消息。 兩個消息一前一后,一好一壞。 丁原身死,蹇碩的第一反應,并不是追究殺死丁原的元兇是誰,而是立即派人去接收丁原的部曲。 涼州威脅仍在,皇甫嵩并沒有返京,還留在右扶風,司隸的西面安危,非皇甫嵩不可。 不過他手下的五校禁軍倒是被蹇碩召了回來,但是現在還在路上,大概還有十天左右的路程才能到達洛陽。 而現在整個洛陽周邊,勢力最大,手握重兵的兩大權臣,便是董卓和丁原。 董卓麾下的西涼軍如今在洛陽周邊的,足有一萬四千余人,皆為健勇,戰力不俗。 這一些軍隊多是董卓麾下的嫡系,一路跟隨董卓南征北戰。 可以說天子的詔令他們都未必會遵循,但是他們絕不會違抗董卓的將令。 蹇碩想要解除董卓的軍權時,被董卓輕飄飄的一句搪塞了回去。 “臣既無老謀,又無壯事,天恩誤加,掌戎十年。士卒大小相狎彌久,戀臣畜養之恩,為臣奮一旦之命。乞將之北州,效力邊垂。” 并且將消息散發了出去,煽動麾下的軍卒生亂,給蹇碩施壓。 并上言。 “所將湟中義從及秦胡兵皆詣臣曰:‘牢直不畢,稟賜斷絕,妻子饑凍。’牽挽臣車,使不得行。羌胡敝腸狗態,臣不能禁止,輒將順安慰。 說自己麾下的軍將,因為得知了風言風語,發生了騷動,并表明了自己的無奈。 面對這種情況,蹇碩根本是無可奈何,只得不再談解除董卓兵權之事。 現在董卓位列三公,作為司空,又不是太尉,如何能讓他去效力邊垂。 如果真把太尉之職給了董卓,恐怕皇甫嵩麾下的軍隊都要被董卓給全部收了回去。 皇甫嵩的為人,蹇碩實在是太清楚了。 黃巾起義被其平定,明明是天大的功勞,卻甘愿將功勞拱手讓與盧植,盧植這才得以官復原職,被重任為尚書。 皇甫嵩和盧植是好友,在某些方面也是一樣執拗。 在征討張角時,途經鄴地,皇甫嵩發現中常侍趙忠住宅超過了規定,便上奏皇帝予以沒收。 后趙忠討要錢財五千萬,被皇甫嵩所拒,趙忠因此對其生出忌恨。 后皇甫嵩與羌人作戰,趙忠上奏漢靈帝,皇甫嵩連戰無功,所費者多。 漢靈帝聽信趙忠言語,收皇甫嵩左車騎將軍印綬,削戶六千,更封都鄉侯,二千戶。 朝廷的詔令,只要不違反皇甫嵩為人底線,皇甫嵩都一定會去遵守。 若論朝中忠臣,首提皇甫嵩和盧植兩人,就算是劉宏在死前想起的也有皇甫嵩和盧植兩人。 幾起幾落,但當朝廷的詔令到來之時,國家需要之時,仍舊選擇遵奉詔令。 若是董卓成為了太尉,擁有節制皇甫嵩的權利。 按照皇甫嵩的性格,必然不會爭權,違抗上命,到時候皇甫嵩必定會被其架空。 屆時皇甫嵩麾下三萬余名精銳的軍兵將會被董卓把控。 董卓目前已成威勢,就算是蹇碩再遣其他人接替皇甫嵩,但是也沒有一個合適的人選。 若是用改任太尉為條件將董卓調出了京城,但是也將三萬余名軍兵,還有整個西北的門戶交給了董卓。 關中之地,將再無人能擋住董卓。 關中之內無險可守,若是董卓心生反意,那么旬月之間,便可兵臨洛陽城下。 屆時就算天下勤王大軍將董卓誅殺,但是漢室必然威信掃地,甚至動搖天命,這個局面蹇碩絕對不能接收。 一眾繡衣使者快速的退出厚德殿。 偏殿的殿門緩緩的關上,蹇碩無力的坐在了席上,千防萬防,他終究是漏防了董卓這一手。 他怎么也想不到,董卓居然敢直接對丁原下手。 不用去查,不用去想,絕對是董卓殺了丁原。 鷹狼衛雖然這些天來,一直在暗殺朝中的大臣,還有董卓、丁原麾下的軍將,行栽贓嫁禍之事,但是收效甚微,死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人物。 雖然在洛陽引起了一些風雨,讓董卓和丁原兩人劍拔弩張,朝中也生出了猜忌之心。 但是也僅僅是止步于此。 他們絕對沒有這樣的能力去殺丁原,而且是用這種神不知鬼不覺的方式殺死丁原。 丁原一刀封喉殺死在自己的宅邸之中,直到送飯食的仆役進入才發現早已身死。 鷹狼衛絕對沒有可能做到這種程度。 丁原這樣的死法,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被親近之人給殺死的。 鷹狼衛可沒有任何的籌碼來讓丁原麾下親近的將領反叛。 能夠有足夠籌碼收買丁原親近之人的那個人,只有和丁原能夠分庭抗禮董卓。 殺死丁原的元兇必定是投靠了董卓,必定是被董卓所收買。 除此之外,再無別的解釋。 丁原身死,獲取最大的利益的就是董卓。 丁原是除了董卓以外,第二個手握重兵的權臣。 有丁原在,蹇碩可以憑借丁原來穩定董卓,掣肘董卓。 丁原一死,董卓將再無掣肘。 如果丁原的部曲被董卓所接收,洛陽的平衡也將會被打破。 只憑著洛陽城中七八千的殘兵,如何能擋得住那如狼似虎的西涼軍。 厚德殿外,寒風呼嘯,冷風蝕骨。 蹇碩神色寂寥,靠坐在冰冷的軟榻上,殿內除蹇碩之外,再無一人。 偏殿內燭火黯淡,冷冽非常,一如劉宏大行之時一般,晦暗無比。 洛陽城外,并州軍軍營,此時一片燈火通明。 所有的軍卒都已經從夢鄉之中被叫醒了過來,所有的軍卒都已經是頂盔摜甲,拿好了兵刃,在四周戒備著。 丁原身死的消息被送出了洛陽城,剛一傳入并州軍軍營,便引起了軒然大波。 一眾并州軍軍將皆是聚集了起來,丁原一死,他們并州軍的處境顯然是無比的尷尬,再沒有一個人有足夠的地位,足夠的威望和手段來領導并州軍了。 而且這個緊要的關頭,難保董卓不會帶兵進攻他們。 并州軍的軍將都不是什么蠢材,洛陽的局勢也是知道一些,他們也知道之所以朝廷對他們這么好,就是為了要牽制董卓。 丁原身死,他們第一個懷疑的對象不是掌管著繡衣使者的蹇碩,而是董卓。 他們比起尋常的百姓和官吏來說,知道的事情更多。 此時并州軍的中軍大帳之中,眾將環坐。 首座空置,那是原先丁原所坐的位置。 丁原在并州軍中威望不可謂不高,并州被許安所占。 丁原這個并州牧可以說是白手起家,只憑著自己的威望,還有朝廷給予軍費,調動多方關系這才組建了并州軍。 整個并州軍都算的上丁原一手提拔起來,就算丁原遇難,也并沒有一人急于去坐丁原的位置。 武猛從事張楊坐在右首,他是如今軍中軍職最高的人,大部分的軍將也都不自覺的聽從他的命令。 此時在一眾并州的軍將之中,還站著一名與其他軍將打扮截然不同的人。 帳內眾將皆是身穿戎裝,而站在眾人中間的那人,卻是身穿著青色深衣、腰系錦帶、足蹬云履,頭戴進賢冠裝扮得一絲不茍。 雙目炯炯而有神,面色白凈,偏偏卻無一絲陰柔之氣,倒是讓人感覺如同一柄寶劍藏鞘的感覺。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四下觀看,而是泰然自若的站在眾人之間。 一名身穿著甲胄的軍卒匆匆跑入帳內,先是告了一聲罪,隨后沉聲稟報道。 “繡衣使者被我等攔在了外圍,現在已經有人離去。” 聽到稟報,帳中那站在眾將中央的文士,這才有了動作。 那文士先是淡然一笑,隨后往前走了數步,走到了首座臺階的前方,他的舉動也成功的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那文士轉過身,面對著帳中并州軍眾將,目光從左至右,最后停留在了張楊的身上。 張揚看著那文士,面色未改,眉宇間仍有懷疑之色。 “丁使君遇難消息傳來不久,繡衣使者便趕來接收并州軍,兇手是誰,應當不言而喻了吧?” 那文士面色平和,之前的笑容早已是被其收住。 “我家主公雖然與丁使君算是對手,但是也決計不會做出這種小人行徑。” “朝堂之爭,不過公事之爭,丁使君提出的一些諫言,我家主公也沒有相爭,甚至還助丁使君諫言通過。” “我說話的真偽,張從事想必最為清楚。” 那文士頓了一頓,向一旁的張楊看了一眼,眾人也是一并向著張揚看去。 張楊是丁原親信,自然也知道更多。 張楊看到眾人目光投來,并沒有直接答復,而是沉默的點了點頭。 在政事的方面,丁原對董卓實則還是贊許有佳,說其識大體。 也沒有因為成為了司空便隨便舉薦他人,新任冀州牧韓馥和董卓并沒有什么牽連,但是董卓卻舉薦其冀州牧。 而很多公事處理,董卓也都是較為客觀,不過對于兵權倒是一直沒有放松。 眾人見張揚點頭,心中對董卓的懷疑也消除一些。 “那繡衣使者想要來接管我并州軍,李校尉難道不也是嗎?使君遇難,是你家主公最為得利,現在情況不明,但也并非是你說什么,便是什么!” 一名并州軍的軍將,冷笑了一聲說道。 “我的意見,便是應當徹查,查明元兇。” 站在并州軍一眾軍將身前的那文士不是別人,正是董卓的首席謀士李儒。 李儒聽到質問,卻是神色不改分毫。 他看著那反對軍將,冷哼了一聲。 “徹查?如果帳中的人都同意徹查,你們就盡管去徹查,最好期許那繡衣使者允許你們進入城中。” 李儒冷笑道。 “我出城的時候,繡衣使者早就已經包圍了丁使君的宅邸,只怕等到你們白日再去洛陽城的時候,繡衣使者早就有了應對之策。” “到時候,是非黑白還不是蹇碩一個命令的事情,根本不用猜測,到時候繡衣使者如果說查明了兇手,必然會是我家主公。” 李儒再度上前一步,居高臨下的俯瞰著那并州軍的軍將,嗤笑道。 “到時候,讓你們并州軍和我們消耗,他蹇碩坐在宮廷之中觀兩虎相斗,豈不聞蘇代所述,鷸蚌爭奪,兩者不肯讓,后鷸蚌同死,而漁夫得其利!?” 李儒冷聲道。 “丁使君遇難,蹇碩下一個將要除掉的人,就是我家主公,若是我家主公也被除去,天子年幼,他蹇碩一人便獨攬大權!” 李儒俯下身,面色陡然一厲,沉聲質問道。 “丁使君身死,明顯是蹇碩得益最大,你卻偏偏說是我家主公,你到底是何居心!” “莫非……” 李儒語氣陡然一厲,重新直起了身軀,向后退了一步,指著那坐著的武將,厲聲道。 “你是繡衣使者的暗探?!” 中軍大帳之中,氣氛頓時一滯,變得壓抑了起來。 大部分軍將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了那人的身上。 繡衣使者橫行京城,天下分布,其耳目、暗探眾多,這并非是什么機密。 此前何進謀誅宦官,與袁紹、曹操等人合謀。 皇帝大行,何進奉詔進宮之時,三營西園禁軍就在宮城之外,如果不出意外,那么必然是何進取勝。 但是實際上卻并非是如此,西園禁軍三營同時發生了叛亂。 這也使得何進功虧一簣,這都是繡衣使者安插的暗探引動。 此刻聽到李儒的質問,帳內的一眾并州軍軍將也是在心中,對那名一開始出言的軍將生出了一絲懷疑。 李儒看到眾人目光露出了些許的懷疑,趁熱打鐵道。 “并州軍一直以來駐扎于河內郡,河內郡和洛陽不過相隔一河,若是說軍中沒有繡衣使者的暗探,恐怕沒有人會蠢到相信。” 繡衣使者無孔不入,并州軍中有其安插的暗探,這并非是不可能,而是極有可能,甚至可以說是必定會有。 正如李儒所說,沒有人會蠢到會相信繡衣使者不會在并州軍安插暗探。 而且這一切也這并非是沒有前車之鑒。 聽到李儒的言語,眾人目光之中的疑惑不由的又多了數分,就是張楊也有些許的動搖。 李儒說的確實有道理。 并州軍起家之中,離不開朝廷的幫助。 也正因此,繡衣使者想要安插探子進入并州軍,并非是什么極為困難之事。 甚至更容易安插暗探,那些暗探更容易便可占據高位。 李儒的目光十分敏銳,他很明顯的看到了那軍將臉上稍縱即逝的慌張。 “張從事。” 李儒雙手作揖,對張揚先行了一禮,而后言道。 “我建議可以先查此人,此人必定和繡衣使者脫不了干系!” “李儒!” 那軍將怒不可遏,猛然站起了身上,猛地一下,拔出了腰間的環首刀。 “哼!” 李儒面色絲毫不改,彷佛那明晃晃的刀刃,是不存在一般,鄙夷的說道。 “我久在邊郡,雖是文官,并未上過幾次戰場,但你真以為我李儒無膽?!” 那軍將眼眸之中閃過一絲厲色。 其實李儒猜測的并不假,他確實是繡衣使者中人,一早便被安插進入了并州軍之中。 此前他出言反駁,便是想要讓眾人不要相信李儒的言語。 他是繡衣使者,知道更多的內幕,知道董卓的狼子野心。 三公之位、司隸校尉、假節、河南尹、這些是董卓幫助蹇碩的條件。 只從這些職位,便可以看出董卓的圖謀不小。 此時李儒和他的距離不過兩三步的距離,他真的有心殺了李儒。 他可以用憤怒來掩飾他的行為,而只要殺了李儒。 那么董卓必然也容不下并州軍,這等于是斬斷了并州軍的退路。 并州軍和董卓交惡,也再無退路,不可能和董卓合兵一處。 一切的事態都將對他們更為有利。 那軍將眼眸之中殺意暴漲,毫不猶豫的向前踏出一步,手中的環首刀向著李儒急劈而去! “噗!” 刀劍入肉聲乍然響起。 鮮血飛濺,映紅了中軍大帳的帳簾。 帳外一眾守衛的軍卒見到大帳之中的異動,皆是涌入了大帳之中。 大帳之中,一名身穿著戎裝的軍將跪在地上,捂著斷臂,半跪在地上。 此時已有兩名將校站在了那軍將的左右兩側,拔出了環首刀架住了他的脖頸。 劇痛使得他臉上的青筋鼓起,但他卻強忍著劇痛沒有哀嚎一聲,而是怒目圓睜,惡狠狠的盯視著站在他身前的不遠的李儒。 在李儒和他之間,站著一名罩著絳紅色戰袍的軍將。 那軍將一臉的冷意,握持著冷森森的環首刀站立于中央。 鮮血順著他手中的環首刀緩緩流淌而下。 那軍將舉起環首刀,用手肘逝去了環首刀上的鮮血。 “丁使君遇難,但是我張揚還沒有死,我并州軍的規矩也還在。” 張揚抬起頭,環視著大帳之中的一眾并州軍將校,聲音冷冽猶如從九泉之下傳出一般。 “這里還有誰不服,想要挑戰我并州軍的軍律,不妨一并站出來!” 張揚一手執刀,同時一雙銳利鷹目掃視著帳中的一眾將校。 被張揚目光掃過的一眾并州軍將校,皆是心中一顫。 “壓下去,別讓此人死了。” 張揚眼眸之中的殺意微微消散,對著那軍將身后的將校吩咐道。 他心中已經認定此人就是繡衣使者。 若是李儒死在帳中,那么他們和董卓真的就生出了難以化開的仇怨。 得益的確實是蹇碩,真讓蹇碩掌控了國家大權,張揚很清楚,他們這一眾丁原的嫡系絕對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李儒拱手道:“多謝張從事解圍。” 這一點小場面,自然是不可能嚇到李儒。 張揚看到面色如常的李儒,心中也不由暗贊了一聲。 有勇氣的人,在軍中向來尊崇勇者,張揚對李儒的觀感也不由自主的稍緩了一些。 李儒雙目微瞇,張揚此時已經是立下威信,想必不久之后便能掌握并州軍。 不過唯一好的一點,張揚只是武猛從事,地位比起丁原來說,還是低微了不少,不足以支持他長久下去。 “原本應是史侯繼位,現今天子卻是董候,繼位之日,大將軍莫名被殺,諸位但凡只要知道一點內幕,都知道是那蹇碩的手段!” 濺在李儒的身上的鮮血完全沒有影響到李儒半分,李儒站在大帳的中央依舊侃侃而談。 李儒將一只手背負在后,沉聲道。 “蹇碩其人熊虎之狀而豺狼之聲,野心甚大,廢長而立幼恐也是其計謀。” “如今天子年幼,不過九歲,丁使君遇難,若是再讓其除掉我家主公,大權將會被其獨攬。” “屆時,蹇碩內掌繡衣使者,外掌天下強兵,內外權柄將皆為其所控,其勢必將遠甚于十常侍!” 李儒往前走了一步,聲音也冷了下來。 “天下權柄皆系于其身,總領皇威,掌控兵要,龍驤而虎步,無人可制,必為天下大禍!” “蹇碩掌握天下之權,雖為宦官,不能效仿王莽舊事篡漢而立,但是天子年幼,被困深宮,必然如同傀儡一般。” 李儒越是言語,眾人越是心驚。 張揚的心情也是越發的沉重,李儒說的沒有半分的錯誤。 若是蹇碩掌控了現在并州軍和董卓西涼軍,那么有繡衣使者,確實是掌握了天下的權柄。 “屆時,順其意則生,逆其心則死!” 李儒語氣陡然一厲,神色也是略顯陰鷙。 “為今之計,只有并州軍與我軍結為聯盟,共同進退,方可有回轉之余地。” 李儒微微昂頭,言道。 “除吾主外,放眼天下,再無一人可阻蹇碩,一旦其形成大勢,萬事皆亡。” “請張從事能夠慎重考慮,司空從來不會薄待有功之人。” “天下安危,皆系于從事一念之間,希望從事慎重。” 李儒雙手作揖,一揖至地,隨即緩緩退出了軍帳。 蹇碩看著手中的密報,胸腔之中的怒火,向著頭頂直沖而去。 他的喉頭微微有些發甜,眼前甚至也有些模糊。 蹇碩死死的抓著手中的帛書,越看越是憤怒。 突然眼前一黑,隨后再度能夠視物的時候,眼前的整個天地陡然倒轉。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蹇碩已經是倒在了地上。 他最擔心的事情還發生了…… 河內郡的并州軍,全都拒絕了繡衣使者入營…… 并州軍中的暗探送來了密報,并州軍在李儒的游說之下,已經是選擇了加入了董卓一方。 并州軍、西涼軍兩支軍隊,已經被董卓悉數掌握。 洛陽的局面已經打破,董卓如今已經掌握了足以改變的天下力量。 蹇碩被眾人手忙腳亂的救了起來。 他抬起頭,看著頭頂的房梁,一陣無力感出現在了他身上。 蹇碩推開攙扶著他的眾人,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偏殿。 洛陽的天空,此時被厚重的云層所遮蔽,陰暗無比,這是大雨即將到來的預兆。 “轟隆隆 又一聲驚雷響起,這一聲驚雷彷佛是一個信號一般。 等待了已久的大雨,終于在這個時候從九天之上傾泄而下。 一串又一串的雨點,從萬丈的高空之上落下,鋪天蓋地般的傾盆落下,落在了洛陽城中。 狂風呼嘯,咆哮著北風肆虐在瓊樓玉宇之間,沉悶的雷聲不斷的響起,如同萬頭猛虎在怒吼一般讓人恐懼非常。 冰冷蝕骨的雨點落在蹇碩的身上。 蹇碩的目光慢慢的冷了下來,他用手支撐著身體,艱難的從雨中了起來。 繡衣使者撐著傘走到了蹇碩的身旁,為蹇碩遮擋住了風雨。 風雨之中,原本守衛著皇宮的軍卒和侍衛紛紛走避,而宦官和宮女更為不堪,皆是手忙腳亂的逃避著這突如其來的風雨。 蹇碩眼前的一切陡然清凈了許多。 道路的兩側,在風雨的吹襲之下,蹇碩眼前依舊沒有任何動作,還堅守著崗位的,只有那些穿著繡衣的繡衣使者。 他們還握持著環首刀,陪同著蹇碩一起站立在風雨之中。 “司空,真的要去皇宮?” 郭汜看著正在整理儀表的董卓,猶豫一下,還是問道。 丁原剛剛身死,皇宮之中禮馬便傳來了召集董卓進宮議事的消息。 董卓斜睹了一眼郭汜,笑道。 “天子相召,身為臣下,安有不去之理?” 郭汜神色不由的一急,張嘴想要說些什么,但是卻因為太過于焦急,卻是不知道從何開口。 蹇碩此舉,根本就是想要效仿之前誅殺大將軍何進的舊事,想要再度將董卓也殺死。 但偏偏董卓卻沒有看出來,郭汜如何不急。 董卓走了過來,拍了拍郭汜的肩膀,冷笑了一聲。 “我既然敢去,那就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董卓放開手,緩步往房間之外走去。 房間之外大雨如注,彷佛銀河從九天之上落下一般。 庭院外一眾甲士早已經是嚴陣以待,車駕也已經備好。 董卓站在房檐,看著眼前狂暴的風雨,冷笑了一聲,隨后舉起手在空中緩緩握緊成拳。 “這天下已經是我們的了……” “稟指揮使,董卓已經進宮……” 厚德殿之中,蹇碩獨自坐在厚德殿的偏殿之中。 太尉馬日磾、司徒丁宮并不在此處,而是在厚德殿的正殿陪同著天子。 蹇碩點了點頭,前來稟報的繡衣使者很快便退了下去。 蹇碩的眼眸之中并沒有半分的欣喜。 明明計劃十分的順利,董卓進入了皇宮。 但是他心中卻沒有一絲的喜悅,一切實在是太過于順利,順利到了可怕的程度。 董卓不僅沒有拒絕,甚至只是帶了幾名親從就進入了皇宮。 并州軍沒有任何動作,西涼軍也沒有任何的動作,他們都乖乖的待在駐地,待在軍營之中。 這一切實在是太過順利,順利到了恐怖的地步。 事情本不應該那么的順利…… 蹇碩面色猙獰,但是他只能按照原本的計劃去執行,他沒有選擇。 這是最后,也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僅憑著洛陽城中的數千軍兵,如何能擋住已經聯合起來的并州軍和西涼軍。 蹇碩在偏殿之中,等待了許久,卻不見第二次回報。 他臉上的神色也越來越沉重,他知道很可能是出現了什么事情。 耳畔的暴雨聲更甚,一聲一聲的驚雷聲在蹇碩的耳畔回響,震的他的胸腔難受無比。 蹇碩站起了身來,他要親自出去查探。 “來人,備馬!” 蹇碩目光冷了下來,快步走向門口。 但就在這時,門卻突然打開,們外突然有人走了進來。 蹇碩眼前一亮,他以為是通信的繡衣使者已經到。 但很快蹇碩就發現不對,來的人并不是繡衣使者,而是董重。 “蹇常侍,情況如何?” 董重一臉的憂慮,他的身上幾乎都被雨水打濕了,這么大的風雨,就算是有雨傘,但是也難以避免風雨的侵襲。 “董將軍怎么來了?” 蹇碩有些疑惑,這個時候董重應該在正殿陪同天子。 董重嘆了一口氣言道:“此事牽連甚大,我實在放心不下,所以跑了過來,想要詢問情況。” “我還沒有受到消息,消息很久都沒有傳來,我現在正想親自過去看看。” 蹇碩從一旁繡衣使者的手中接過了馬鞭,繼續向著門外走去。 “將軍先去陪同天子,我去去……” 蹇碩眼眸之中的瞳孔猛然放大,一瞬間瞪大了眼睛。 “你……你……” 蹇碩滿眼的難以置信,他瞠目結舌,用手艱難的指著眼前面帶著微笑的董重。 “蹇常侍,不如就待在這里吧,外面風雨急的很。” 董重面帶的著微笑,對著蹇碩說道,他的語氣沒有絲毫的改變。 在他的手中握著一柄帶著血的短劍。 蹇碩捂著肚子頹然的倒在了地上。 他如何都想不到,董重居然會對他下手。 “為什么?” 蹇碩絕望的看著眼前陌生無比的董重,他茫然的質問著。 殿外喊殺聲驟起,無數的甲士從殿外殺入,一名名繡衣使者倒在了厚德殿的內外。 殿內的繡衣使者拔出了腰間的環首刀,無畏的迎了上去。 但是這一切不過是螳臂擋車,甲士越來越多,而繡衣使者卻是越來越說。 蹇碩依靠在大殿的柱子上,他望著依舊帶著笑容的董重,質問道。 “為什么?” 他想不明白。 他對劉宏忠心耿耿。 他寧愿背負罵名,寧愿遺臭萬年,費盡心思,不惜一切。 將董候,將劉協扶上了皇帝的寶座,扶上了大漢天子的位置。 但是,在最后向他捅出致命一刀的人,卻是董重…… 卻是劉宏的親生母親董太后的侄子。 他們本應是同一陣營,但董重卻是選擇了反目。 董重收斂住了笑容,帶著一絲輕蔑看著癱坐在地上的蹇碩,冷聲道。 “這天下是我大漢的天下,你不過一屆宦官,卻想獨掌大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蹇碩聽著董重的言語,無比絕望的笑了起來。 他看著董重癲狂的笑了起來,就算大笑牽動了他的傷勢他也沒有停下。 蹇碩抬頭看著梁柱,眼眸之中滿是絕望。 “我從來沒有想過大權獨攬……” 蹇碩喃喃道。 “我從來沒有想過大權獨攬…………” “從來沒有……” “若不是在摘星樓上,國家靠在我的肩膀上。” “他讓我答應他,一定扶持劉協繼位,幫助劉協掌握宮廷……穩住我大漢江山……不被宵小、世家所竊取……” 蹇碩絕望的笑著,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流淌而下。 “我真的從來沒有想過……” “我一直想的,只不過是……永遠的服侍著國家……跟在國家的身后……” 鮮血不斷的從蹇碩的腹部流出,蹇碩的目光也漸漸的渙散。 “我只是……想要……追隨國家……前往九泉之下,前往天上,永遠的跟隨在國家的身后……” “國家……” 蹇碩抬起了沾滿著鮮血的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對不起……” 永漢元年,三月十五日。 蹇碩欲獨攬大權,先殺執金吾丁原,再密謀殺死司空董卓。 其詭計被大將軍董重識破,大將軍董重斬殺蹇碩,成功阻礙了蹇碩的陰謀。 三月十六日。 朝廷遙封遠在幽州的幽州牧劉虞為大司馬。 董卓由司空改任太尉,兼領前將軍,加節,賜斧鉞、虎賁,更封郿侯。 司空由楊彪接任。 同時廢除繡衣使者。 三月十七日,董卓升任太尉的第二天。 董卓聯合司徒丁管、司空楊彪一同攜帶鈇锧到朝堂上書。 要求為大將軍何進平反,還要求為建寧元年九月政變時,被定性為叛賊的陳蕃、竇武,以及次年在“第二次黨錮”中被捕遇害的眾多黨人平反。 天子準奏,恢復何進、陳蕃等人的爵位,為其平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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