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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話少說,拔刀吧 第179章 皇位之變
大羅京城,皇宮。
宣政殿。
永和帝曹浩初身著黃緞繡五彩云蝠金龍袞袍,頭戴平天冕旒冠,端坐大殿高臺的龍椅之上。
他的眼睛隱在冕旒前的珠簾下,群臣并未發現他眼眸里的慌亂。
因為國師西門慶安,到現在還未出現。
自從建安先帝駕崩后,曹浩初在西門慶安的扶持下,登臨皇位,大羅朝堂的局勢,皆由西門慶安把控。
兩側文武群臣,與四年前相比,失去太多熟面孔。
刑部尚書閆鶴之、禮部尚書劉川運、工部尚書石斌,還有戶部尚書等前朝權臣,皆被以各種理由撤換下去,換成些‘識時務’的新面孔。
這些新晉權貴對朝堂的把握,異常精準,深知永和帝只是傀儡皇帝,真正能拍板決策的,是平日站在皇帝身后的國師,西門慶安。
若此事以道門望氣術看來,這些有資格覲見皇帝的權臣,頭頂皆有殷紅色的氣息騰出,這意味著,這些能參與大羅朝廷決策的大臣,全部淪為圣教根眾。
他們已失去自由意志,只會將西門慶安的命令貫徹下去的工具人。
此刻國師遲遲未倒,也令大臣們心生不安。
今日他們要商議的事情,牽扯社稷國本,茲事體大,誰也拿不定主意,必須在朝會上好好商談一番,最終由陛下,或者說,由國師來決定。
大羅西境戰事再次潰敗,豐州州城已被三萬多西域重甲騎兵包圍,與豐州緊鄰的靖州、潭州,也在崩潰的邊緣。
更可怕的是,豐州有‘天下糧倉’的美譽,城內囤積的糧草數量巨大,足夠西域諸國聯軍當做補給,再以豐州為跳板,直插京城。
在戰事吃緊的關頭,西域諸國聯軍,反而剎住進攻的勢頭,派遣使者抵達京城,要求和談。
以史為鑒,兵力占優的一方,主動要求和談,是為了兵不血刃地獲得土地、城池、人口,以求吞并領土后,能迅速為己方提供新鮮血液。
若從事后治理的角度考量,強吃反而是下下之策,大軍沖殺,就算軍令再嚴,也難免傷及無辜百姓,引來黎民怒火。若民眾自發組織民兵反抗,日后治理起來,難度倍增。
因此西域諸國選擇與大羅和談,要求大羅割讓土地,以求迅速將領土納入西域版圖。
而西域諸國的使者,已在殿外等候,永和帝要先于群臣們商談,是否接受和談,若真要割地,割讓何處,對大羅損失最小。
永和帝深吸一口氣,壓下國師不在身邊的不安感,說道:“諸位愛卿,對賊寇求和一事,有何看法?”
“陛下,臣以為,不能再打了,馬上春耕,壯丁卻在前線,耕地荒蕪,今秋注定顆粒無收,到了冬天,是要鬧饑荒的,屆時民怨沸騰,恐難維系社稷安穩。戰事上已經輸了,不能再輸民心,大羅需要喘息,百姓需要安心,請陛下三四。”
新晉戶部尚書謹言道,他的話,能代表大部分主和派的意見。
尤其是那句‘大羅需要喘息,百姓需要安心’,令人扼腕嘆息之余,還有幾分悲戚。
“陛下,目前豐州城外,大約還有一萬多士卒,他們是從西境退下來的各軍殘部,臨時拼湊而成,一路且戰且退,屢敗屢戰。除卻武威王在北疆的五萬人馬外,這一萬多人,是大羅僅剩的軍隊。豐州敗局已定,這一萬多人,沒有必要白白死在戰場。”
“請陛下主和,將這一萬多殘部,安全帶回,給大羅軍隊,留下些香火。我們休養生息,忍辱負重,二十年后,又可召起一支百萬雄師,奪回領土。”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啊!”
兵部尚書語重心長道。
他這番話說到不少人心坎里,大羅在永和帝登基后,罹難不斷。
先是守護神墨臺博士隕落,緊接著西域諸國與大羅不宣而戰,極北蠻族一路南下,險些直搗京城,更別提這幾年間頻發的旱災澇災。
大羅底層百姓的生活,已不足以用‘民不聊生’來形容,最嚴重的的地方,大旱加大澇,引發饑荒,導致災民易子而食。
而飄搖動蕩的局勢,也令大羅朝廷對各州各地的掌控力,降至極低。
現在對大羅而言,休養生息,才是最重要的。
不少大臣紛紛邁出一步,跪倒在地,叩首道:“臣附議,請陛下主和。”
一時間,主和的言論,成為殿中的主導。
端坐高堂上的永和帝,輕輕舒了口氣,神色終于放松了些。
只要群臣意見一致,那就按他們的意思來就是,少數服從多數嘛,反正他只是被國師安放在皇位上的傀儡皇帝,也沒什么治國才華。
永和帝最擔心的是,朝堂上群臣七嘴八舌,各懷心思。他沒有建安先皇的御人手腕,對廟堂中的激流暗涌,更是遲鈍得很,眾人意見駁雜,他就倍感頭大。
尤其是在沒有西門慶安的場合。
永和帝輕咳一聲,大殿內頓時安靜,他輕聲道:“那就依諸位愛卿的意思,大羅主和。”
“陛下英明。”
雖然永和帝知道,他們這聲‘陛下英明’,只是官場上的場面話,但仍覺受用。
如此看來,當皇帝也沒什么難的嘛。
“宣。”永和帝瞥了一眼身邊的貂鐺大太監。
一襲紅袍的大太監,立刻高聲道:“宣西域諸國使者,進殿面圣。”
不多久,一位神情倨傲的西域人踏入大殿,他雙手負于身后,瞇眼仰視永和帝,說道:“商量得如何?戰還是和?”
“放肆,陛下御前,竟不下跪覲禮!”一位大臣怒斥道。
西域使者瞥了他一眼,嘴角彎出一個嘲諷的笑意:
“半個亡國之君的人,不配令我下跪。大不了我圣教王師東進,殺至大羅京城,屆時你們,都得跪在真神之前,祈求寬恕。”
出言呵斥的大臣,被這話狠狠堵回去,眼珠都快要瞪出來,卻只能無能狂怒。
大羅在戰場上節節敗退,朝堂上下,面對這小小的西域使者,也確實沒有大國的底氣與尊嚴。
“奉教皇圣命,只要大羅肯割讓豐州、靖州、潭州三洲之地,我圣教王師便班師回朝,放大羅一條生路。”使者倨傲道。
“三洲之地太多了,頂多靖州和潭州。”一位老臣說道。
“呵,靖州和潭州?還真會討價還價,對我圣教王師而言,靖州與潭州只是添頭,豐州我們勢必拿下。”
群臣面面相覷,雖然已經做好了丟掉豐州的心理準備,但對方毫不掩飾狼子野心的態度,令大羅廟堂倍感屈辱。
“快快快,請陛下盡快決斷,我圣教王師兵強馬壯,每日軍需花費甚巨,您每多耽誤一分,百萬雄師人吃馬嚼的損耗,就得從你大羅身上找補回來。”
“孰重孰輕,陛下自己掂量。”
西域使者不耐煩地在大殿中來回踱步,冷眼瞥著群臣和永和帝,眼中的輕蔑毫不掩飾。
永和帝一手撫著額頭,問道:“和談的具體細節,就交由鴻臚寺少卿、戶部尚書、兵部尚書三位愛卿,與西域使者磋商。”
“愛卿決意如何?若無反對,那便退朝,朕乏了。”
話罷,永和帝緩緩起身,就要退走。
這時,一道鏗鏘有力的聲音響徹大殿:“我不同意。”
殿內所有人,紛紛向外望去,一道高瘦挺拔的身影,從大門逆光而來。
“是你?格物院的馮云!”
永和帝最先認出馮云,盡管馮云與六年前相比,模樣變了些,但就算馮云化成灰,他也認得。
就是這家伙,害得自己被褫奪太子之位,并禁足兩年,那囚禁深宮,萬念俱灰的兩年,是他人生中,最不堪的回憶。
這些,全拜馮云所賜。
當西門慶安扶持他登基皇位后,永和帝恨不得將馮云斬首示眾,可惜,他已經死在猶上境中。想遷怒于馮云的家眷,卻被國師阻攔。
等等,馮云不是死了么?怎么又回來了?
永和帝身邊的大太監,扯著公鴨嗓子喊道:“大膽狂徒,陛下御前,商議國之大事,豈容你插嘴?來人,將這廝抓下去,亂棍打死。”
靜候在殿外的禁軍,聞聲而入,皆劍拔弩張。
馮云嘆息一聲:“實在不忍大羅戰士無故流血,就請你們先睡會兒吧。”
他抬起手,猛地握拳,動作幅度如此之小,都能輕易引出音爆聲。
從門口涌入的幾十禁軍,齊刷刷倒地,昏厥不醒,仿佛被人用石頭狠狠敲在腦殼上。
這一幕,令群臣猶如受驚的羊群,不知誰喊了一聲:“妖術,此人會使妖術,保護陛下。”
嘩啦啦,群臣紛紛扔掉手中玉牌,朝大殿后方的高臺涌去。
一陣推搡后,永和帝突然發現,自己竟被這些臣子頂到了最前面。
西域使者瞳孔猛地一縮,面色微沉。
他自身就是一名五階斗氣師,與東土的武者差不多,都是主修體魄。
這名叫馮云的男子,方才并非使用了什么妖術,而是一拳捏爆了周圍的氣機,氣機傳導之下,將這些御林禁軍震暈。
高手,這絕對是高手!
永和帝穩住心神,沉聲道:“馮云,你方才說什么?你不同意?國家大事,豈容你置喙?”
馮云淡淡地說:“曹浩初,退位吧,你不適合坐這張龍椅。主動退位,可以留你一命。”
此言一出,一片嘩然。
群臣望向馮云的目光,都覺得他瘋了。
這小子不會腦子秀逗了?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陛下退位?滑天下之大稽!
但馮云那雙奇異的眼眸里,透出的目光,平靜而果決,似乎不容絲毫違抗,仿佛他就是這片天地的意志化身。
“你要朕退位,憑什么?”永和帝冷笑。
“憑我現在是二品不滅體境的武者。”
西域使者的面皮狠狠抽搐了一下,大羅何時出了一位二品?他第一時間判斷,這條消息必須盡快傳遞回圣教和西域諸國。
永和帝臉上的冷笑更甚:“國師也是二品。”
“那他此時何在?”馮云反問。
永和帝神情一滯,對啊,宮里闖進一位二品武者,國師應該能第一時間察覺,為何國師遲遲不現身?
“朕,不退,你乃我何?你以為國祚傳承,是兒戲么?何人能將朕取代?”永和帝拿出身為皇帝的氣度和倨傲,雙手負于身后,俯視著馮云。
“呵,當了幾年皇帝,將大羅搞得半死不活,還真當自己有本事?”
一聲戲謔嘲諷的聲音從殿外響起。
永和帝冷聲道:“曹溫禹?”
“皇兄,好久不見啊。”曹溫禹嘲諷道。
此時,西域使者再也按耐不住,冷聲道:“陛下,和談一事,究竟可否立刻定下?”
咚咚咚。
馮云從格物令中摸出幾個物什,丟在西域使者面前:“回去告訴你們的教皇,大羅,死戰,不退。”
西域使者定睛細看,滾落到他腳邊的,赫然是幾個血淋淋的人頭。
這幾張面孔他都認識,是西域諸國聯軍的幾大名將,現在,竟然人頭落地。
“你們的大軍,已經全滅,現在,你拿什么跟我談?有什么資格跟我談?”馮云一聲接一聲地問道。
“你……你身為二品武者,竟然對普通軍隊下殺手?你,破壞規矩,戰場上,三品以上高手,不得對凡人出手……”
馮云不等他說完,一把攥住他的衣領,將他從地上提起:“別天真了,我是來砸棋盤的,誰要跟你講規矩?”
“我不僅要殺光你們的軍隊,還要一路殺到西域,殺到西圣教的圣城,殺了你們的教皇,你們等著便是。現在,滾。”
馮云甩手將西域使者扔出大殿,看著他連滾帶爬地逃去。
“曹浩初,退不退位?”
馮云一步一步走上高臺,面無表情地俯視著永和帝。
曹溫禹熱切地盯著他的皇兄,等候他的回答,也期待馮先生的后手。
永和帝咬緊牙關,腦海中天人交戰。
他身后,群臣們縮成一團,紛紛搖頭示意,不能退位。
他們了解曹溫禹的脾氣,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將他們挨個清算。
“朕不退,你奈朕何?”
曹浩初冷笑:“朕不交出傳國玉璽,群臣也不會配合,國師歸來后,朕的皇位依然穩當,你能將朕如何?”
“好,那你可以去死了。”
馮云不假思索道。
話音剛落,抬臂橫揮一記手刀。
曹浩初的頭顱,忽得飛起,穿著黃緞繡五彩云蝠金龍袞袍的身軀,還矗立在龍椅前,殷紅的鮮血高高噴出,染紅了大殿的梁柱。
咚咚咚。
曹浩初那顆戴著平天冕旒的腦袋,順著臺階滾落,雙眼圓睜,死不瞑目。
群臣看傻了,側身縮在一旁的太監看傻了,就連曹溫禹,也傻眼了。
“馮先生……你把他殺了?”曹溫禹失聲道。
“遇到處理不了的麻煩,那就處理掉制造麻煩的人,有問題嗎?”馮云反問。
“沒問題。”曹溫禹趕忙道。
馮云側身閃了一步,讓出通往龍椅的路,說道:
“現在,大羅的皇帝,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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