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貴族

人形發動機 109,貴族

昆侖基地市旁邊的一座雪山山頂，李明和謝書白正在皚皚白雪上面漫步。

謝書白看出來李明的心情不好，也沒有說什么，只是拉著李明慢慢的在這潔白的雪地上一步一個腳印的走著。

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謝書白也是知道了的，從紅館以及梅肯家族的幾個改造地點救回來的十多名進行了特殊改造的男男女女也都送到了謝書白他們所在的部門，進行詳細的檢查。

初步檢查結果讓謝書白都十分震驚，這些人的改造方向完全是朝著那些黑暗欲望方面所進行的，身體內部的狀況慘不忍睹。

即便是好吃好喝的養著，他們的壽命都不會超過三十歲。

而這反而是梅肯家族所想要的，保質期太長的話，商品的更新換代就會被遲滯。

要知道這些還只是成功活下來的，那些改造失敗之后的尸體不比中亞那個地下基地里的尸骸少多少。

僅僅只是看著這些被改造者，謝書白就能想象到他們經歷過怎樣慘無人道的待遇，而親眼見過這一切的李明，心中肯定也不會好受到哪里去。

于是當李明來找自己的時候，謝書白直接就出來了，兩人就這么一言不發的來到了山頂。

謝書白有些擔憂的看著李明的背影，但是她卻始終沒有開口，有些事要李明自己想通了才行，不然自己開口勸解只能做到短暫的緩和，內心的郁結只會越來越深。

良久，李明站在懸崖邊，眺望著遠方綿延的群山，輕聲說道：

“為什么呢？”

聽著李明開口，謝書白終于終于放松了一些，她明白李明在問什么，明明梅肯家族在其他方面獲取的利益已經十分巨大，明明梅肯家族已經是一個可以左右阿瑪卡聯邦的大型財閥，他們為什么要做這種慘無人道的事情？

“人的欲望是無止境的，就像那首山坡羊·十不足所描寫的那樣：若非此人大限到，上到天上還嫌低。他們做這些事，恐怕更多的是想要得到精神上的滿足，因為在物質上他們已經沒有太多的需求了。”

謝書白說的‘他們’除了指梅肯家族之外，也是在指那些被抓回來的富商們。

“所以，他們就能肆意踐踏法律、道德？”

李明回過頭來，眼神中帶著疑惑和迷茫。

謝書白輕輕撫摸著李明的臉龐，柔聲說道：

“如果非要說那里的問題的話，用一個詞來形容就是‘定體問’。他們這些人平日里就沒有相應的約束和管控，約束他們行為的只有個人的道德素養，而這種約束的效用太過于局限。”

“法律的作用就是以一種公平的方式對所有人進行相應的約束，杜絕這種類似事件的發生，但是在他們手里，法律成了維護自身利益的工具，約束的缺失才是問題的所在。”

“人是具有兩面性的物種，世界上沒有完美的好人，也沒有生來的惡人，環境、教育等等因素綜合在一起才造就了一個人的性格，我們要看到人性的光輝面，但是也要正視人性的黑暗面。”

“要知道欲望雖然可怕，但它也是人類進步的動力，一味的杜絕欲望是不可取的，只有用更為有效的方式對欲望進行約束和引導，才能將它更好的運用在人類的進步上。”

“不要被一時的黑暗遮蔽了自己的雙眼，更不要被遮蔽了自己的內心，這個世界上依舊有許許多多美好的東西，不是嗎？”

李明閉上眼，安靜的站立了很久很久，當雪花開始一片片的落下，李明伸出手接住了其中的一團。

晶瑩剔透。

“下雪了，回去吧。”

“嗯。”

謝書白點點頭，被李明抱著直接飛向山下的昆侖基地市。

中途，謝書白看了看李明，心中默默說道：

其實，你才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受約束的存在啊。

返回昆侖基地市之后，謝書白就回了自己的工作地點，那批改造者還要進行后續的相關處理，希望能夠盡可能地延續他們的生命。

而李明則是前往了一個被臨時改造成監獄的營房，去見一個人。

里克·梅肯。

那個在紅館主持拍賣會的梅肯家族成員，對方也是肖恩·梅肯的弟弟，肖恩死后他差不多算是梅肯家族的話事人之一。

對方表示有些話需要和李明當面談談。

猶豫了片刻，李明也就答應了下來，他也想看看這個家伙想要說些什么。

在一間營房里，李明看到了已經換了一套衣服的里克，昆侖基地市海拔相當高，氣溫也很低，被抓來的時候里克還穿著一身海灘套裝，差點沒被凍死。

虐待犯人這種事，協約軍團的戰士們還不屑于去做，所以給里克提供了一套保暖服。

昆侖基地市建立之初，雖然也考慮過關于違反紀律的士兵們的拘禁事宜，建立了一個不大的監獄。

但是這一下來了上千號人，原本的監禁設施嚴重不足，只能臨時把一些新兵營房改成了監獄。

見到李明之后，里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隨后一伸手。

“請坐。”

那種自然的態度仿佛他才是這間房間的主人，而李明只是個訪客。

李明沒去計較這些細枝末節，直接坐在了椅子上，然后平淡的看著里克，等待著對方開口。

“這里讓我想起了我在阿爾貝山的滑雪別墅，一樣的寒冷，但是相信外面的環境也是一樣的漂亮。可惜的是，這里沒有我的那些珍藏酒品，不然的話我一定會開上最貴的那幾瓶來招待你。”

里克說話間給李明倒上了一杯熱水，動作優雅的無可挑剔。

“一直以來，我們就想要和您見上一面，但是您一直都很忙，所以都沒能成功，現在雖說是我們第一次見面，而且場合似乎也不是很合適，但是我還是要說一句，對您我是仰慕已久了。”

“你叫我來，只是為了說這些廢話的話，那么再見了。”

李明直接起身準備離開。

“我很抱歉，李明先生，我比較習慣了這樣的說話方式。而且我個人有一個建議：作為這個星球上最為強大、最有權勢的您，也應該涉及一些這方面的知識，這有助于您更好的統御下屬。”

里克又說了一長串在李明聽起來和放屁沒有分別的廢話，于是李明直接走到了門口。

“既然您喜歡直接一些，那我也不說別的了，我只是想知道，您對于我，對于我們，是什么樣的態度？”

眼見李明就要離開，里克不得不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李明回頭看著里克，眼神之中散發著冰冷的光芒。

“開始，我想要親手把你們這群人都給送下地獄。”

聽到這話，里克神情反而有些放松。

“但是，我不會成為像你們一樣的人，隨意踐踏法律道德，所以我會把你們交給法律，對你們進行應有的審判。”

里克臉上不可控制的開始露出了笑容。

李明伸出一個手指，在里克的面前搖了搖。

“不是，你想的法律。”

里克的笑容僵住了。

“是真正的，公平的法律，我會、確保、你們每個人、都得到應有的判決。”

李明一字一頓的加重著語氣，將里克臉上的笑容打的七零八落。

“但是，這樣的話，您能得到什么？”

里克爭辯道。

“您要知道，我們梅肯家族擁有著強大的影響力，還有著大量寶貴的財富，只要您點頭，梅肯家族立刻就能向您效忠，我們的財富、權力也全都會歸屬于您，我們梅肯家族的所有成員都會成為您最忠實的仆人。”

“像您這樣偉大的存在，更需要像我們這樣忠誠的仆從來為您打理各種瑣碎的小事，好讓您的精力能夠集中在那些大事上面，不是嗎？”

里克一臉恭順的看著李明，只要李明一開口，他就能立刻跪下。

李明看著這個家伙，緩慢而堅定的搖了搖頭。

“你讓我想起了一部電影。”

里克面帶卑微的低聲問道：

“什么電影？”

“說了你也不明白，不過里面一些話很適合現在的場景。”

“什么話？”

“你覺得是你們這些人對我重要，還是你們那些財富對我重要？”

沒等里克回答，李明就繼續說道：

“都不重要。”

“沒有你們，對我很重要。”

里克的面容頓時變得扭曲起來，他看著李明，語氣不善。

“這么說來，你拒絕了我最后的善意，是嗎？”

“我沒有看到什么善意，我看到的只是你編織出來的一個個謊言和陷阱。”

里克狂笑起來。

“果然，你不過是個走了狗屎運的賤民，只能看到眼前的面包清水，安心的當他們那些人的工具。這個世界上那有什么公平正義，那只不過是為了能更好的管理你們這些賤民而編織出來的謊言而已。”

“你知道，你拒絕了什么嗎？你本來可以成為這個星球的主宰，這個世界的王，所有人都會臣服于你，遵循你的意志。但是，為了那些虛無縹緲的公平正義，你拒絕了這一切？”

“我們，會讓你知道公平和正義的代價，這個世界會和我們一起下到地獄之中，到時候你就會明白你所想要的東西是多么可笑。”

一縷鮮血伴隨著里克的話語從他的嘴唇邊流了下來，里克的臉色也開始變得蒼白。

“你怎么了？你們做了什么？”

李明用念力抓住了里克的脖子，叱問道。

“我是一名貴族，你們這些賤民沒有資格審判我，不用試了，我吃的是神經毒素，就算是你也沒有辦法。”

“我們很了解你，甚至比你自己更了解你，我們知道你的強大，但是我們同樣知道，你并非無所不能。”

“至于我們做了什么？我們沒做什么，我們只是告訴了大家事實，但是事實才是最可怕的東西，很快，你們就會自取滅亡，而我，在地獄等著你。”

“所以，你們把外星人的事情說出去了？”

“是的，世界末日就要到來，強大如你又如何？你能阻止所有人嗎？更別說我們這些人死后，社會就會陷入嚴重的停擺，這個世界都要給我們陪葬。”

“這就是你追求的結果，怎么樣？后悔了嗎？哈哈哈哈！”

李明看著已經瘋狂的里克，臉上沒有出現里克預想的后悔、惱怒之類的情緒，依舊是進來時的平淡。

李明攤開手掌，里面是一顆白色的藥丸。

“兩件事。”

“第一，你們其實并沒有自以為的那么了解我。”

“第二，在我們種花家，皇帝都沒了一百多年了，貴族又算個什么東西？”

里克愕然的摸著自己的脖子，預想之中的痛苦并沒有到來，自己依舊十分健康的樣子，剛才的痛苦似乎只是瞬間的幻覺。

李明沒有再去管里克的反應，直接去了處理這件事情的會議廳。

李明不認為里克所說的是什么空話，對方肯定是通過某種渠道將外星人的信息給散布出去了，隨之而來的必然會有各種混亂的發生，必須要做好相應的準備。

在會議室的門口，李明就聽到了里面嘈雜的吵鬧聲。

李明抓來的這群人之中，不管是梅肯家族還是那些富商們大多都是相當有影響力的，他們雖說都住在阿瑪卡聯邦的富人區，但是在國籍方面卻是哪里的都有。

為了能狗更好的避稅，這些人大多都是某些地圖上都找不到的犄角旮旯里的小國成員，而且大多還都掛著什么王室爵爺之類的名號。

再加上他們的產業涉及范圍之廣，幾乎涉及到了各個方面，而且還都是以大型跨國企業為主，所以具體的處理方案至今都沒有給出來。

大家都在等。

等李明給出一個比較明確的態度，然后才好確定讓這件事的影響范圍到底應該到什么地步。

EDPA協議組織的其他國家代表們大多都以涉及自己，應當避嫌為由暫時躲了起來，只留下種花家的代表們面對著這一大群各方面的代表們。

不過一個上午的功夫，以方中柏為首的接洽人員就已經是心力交瘁了。

不過這群人依舊沒有停歇的意思，一直吵吵嚷嚷的讓協約軍團將關押的人員移交出去。

“你要知道，里克先生是我們約翰國皇室承認的世襲貴族，根據我們約翰國的法律，他應該引渡到我們約翰國進行審理，而不是被你們隨意的關押。”

方中柏的面前，名為薩倫特爵士的中年男子盛氣凌人的強調著。

薩倫特爵士代表的是約翰國內的傳統貴族勢力，即便是約翰國代表都那他們沒辦法，方中柏就更別提了。

單單是聽明白他那一口所謂得高貴倫敦腔英語，就殺死了方中柏大量的腦細胞。

薩倫特爵士不依不饒的繼續說道：

“如果你們不釋放里克男爵的話，我們就將中斷和你們的各種相關合作，直到里克男爵被引渡到約翰國為止。”

周圍一大群人也都是跟著附和起來。

在這個時候，李明打開門，走了進來。

他一路走到了薩倫特爵士的面前，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然后開口。

“你剛才說什么？可以重復一遍嗎？”

薩倫特爵士敲了敲自己的手杖，一昂首。

“我們是這個世界上最正統的貴族，所以我們必須要得到屬于貴族應有的待遇。”

還沒等李明說什么，薩倫特爵士話鋒一轉。

“但是，像梅肯家族這樣的行為，破壞了我們貴族的整體形象，我們恥于和他們為伍，所以來之前，我們已經一致通過了將梅肯家族驅逐出貴族的行列。”

“我們一致決定，堅決支持對里克等梅肯家族成員進行公正的審判，讓他們得到應有的懲罰，作為EDPA協議組織最堅定的合作伙伴，我們對于您的決定都會給予最大的支持。”

“我代表約翰國貴族聯盟，向您問好，李明冕下。”

“不需要，稱呼我為閣下就好。”

“好的，李明閣下，那么我先去處理一些瑣事了，再見。”

“再見。”

薩倫特爵士以一種無可挑剔的風度，轉身走出了會議廳。

李明看著方中柏，一聳肩。

“這就是貴族？”

“這就是貴族。”

方中柏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