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六章,基斯勒夫的工業化

太陽王之證 第七百九十六章,基斯勒夫的工業化

坐在國王套房的大廳之內的沙發椅上，萊恩在此接見基斯勒夫烏果爾弓騎兵元帥貝利亞古拉格。

本來萊恩不應該在此接見貝利亞，因為國王套房是萊恩在蘭杜因號上的私人區域，除了奧莉卡和維羅妮卡以外，任何人進來都需要通報，即使有什么事，萊恩也更愿意在甲板或者船艙的會議室和餐廳里面接見來人，不過顯然今萊恩的心情很不錯，再加上貝利亞主動表示效忠，這就讓他麾下的烏果爾弓騎兵們從雇傭關系變成了從屬關系，這使得萊恩覺得自己有必要私下接見他一下。

之前，身材高大，五官粗獷，眼窩深陷的伊萬隊長給萊恩的印象是一個典型的基斯勒夫軍人形象，伊萬將軍從來只將注意力集中在軍事方面，他生活來相對樸素，很少離開萊恩給烏果爾弓騎兵們安排的住所，除了火雞、牛肉和伏特加以外，伊萬很少會消耗奢侈品，他甚至始終掛念他的那些在林斯克河北部的烏果爾同胞們，每年年底，伊萬上將都會將自己的薪水中拿出一部分，換成物資，托人送到厄倫格拉德并送給北方的烏果爾部落，好讓這些在抗混第一線的同胞們能得到幫助和挺過又一個冬。

然而，和已經戰死的伊萬上將不同，貝利亞給萊恩的感覺與其是個將軍，不如是個學者和官僚，他有著一副單從基斯勒夫人來看相對清秀和英俊的面容，四十歲左右的年齡他已經有些微禿，鼻梁上架著一副無框的圓形鏡片，當他睜大眼睛時，萊恩其實很難將眼前的這個男人與一個游牧民的孩子、一個普拉格建筑工程師、一個翼騎兵將軍菲利克斯曾經的扈從和曾經的基斯勒夫內務委員會成員聯系起來。

櫻桃木的桌子上擺著兩杯格瓦斯，這種來自基斯勒夫的飲料有一種特有的麥乳與酒花發酵的芳香，用大列巴面包干發酵釀制而成，顏色近似啤酒而略呈紅色，酸甜適度。

“很美味，也很有趣，這是我第一次品嘗到這種名為格瓦斯的飲料，似酒非酒，有意思。”萊恩坐在沙發椅上，奧莉卡則是挺直自己一雙黑絲美腿，侍立在萊恩身后，國王意味深長地道：“如果伊萬上將是一瓶火辣的伏特加，那么貝利亞隊長，你是不是就是這種味道醇厚的格瓦斯？”

“萊恩陛下謬贊了。”貝利亞極為謙卑和恭敬地低頭，烏果爾人雖然坐著，可他的半個身體實際上是靠著對萊恩的一邊，這讓他在沙發上的位置坐的不正，有些不夠禮貌，似乎是為了強調自己的身份，貝利亞穿著自己由布列塔尼亞紡織工廠制作的標準軍服：“只是覺得陛下可能會喜歡。”

“這樣。”萊恩微微點頭，他隨手拿起馬克杯：“如果只是喝飲料，我可以一直喝下去，你為什么沒有拿伏特加來呢？”

“相比起格瓦斯和伏特加，我的陛下，我更喜歡布列塔尼亞的葡萄酒，如果可以，我能夠有機會和你一醉方休么？”貝利亞十分誠懇和卑微地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如果有機會的話。”騎士王氣定神閑地喝著飲料，奧莉卡將精美的甜點送了上來。

貝利亞知道自己的某些意思已經通過非常隱晦的方法傳遞給了國王，因此他立即主動進入了正題：“陛下，事情是這樣的，你知道，烏果爾弓騎兵在這次大遠征中損失不，因此，等回到國內，請允許我帶著人返回基斯勒夫一趟，召集更多的烏果爾弓騎兵來，為您效力。”

“召集更多？”萊恩立即捕捉到了貝利亞話語中的關鍵字，他似笑非笑地問道：“你打算召集多少人？”

“陛下允許我召集多少人？”貝利亞立即縮了回去，將這個問題拋給了萊恩。

“是我在問你問題，不是你在問我問題。”萊恩平靜地道。

“如果可以的話……陛下，我想將弓騎兵隊擴充成一個軍團，一千人。”貝利亞被萊恩這一番話亂了節奏，但這種國王面前的問答，最大的忌諱就是長時間沉默，弓騎兵隊長知道自己必須要上一些干貨了：“我有辦法，陛下，但我想我必須得到您的批準，我需要一些適當的任命……來自您的任命，還有適當的貨物專賣許可。”

“貨物專賣許可？你想要什么貨物專賣許可？”萊恩瞇起了眼睛。

他的感覺真的沒錯，這個叫貝利亞的烏果爾人，比起一個軍人，更像一個官僚。

“糧食、紡織品和生活用品，當然，如果能有一些別的東西就更好了，比如……矮人裝備、藥品。”貝利亞低聲道：“這將有助于我，不，我們，幫助我們給基斯勒夫人取得更多好感和獲得女沙皇的青睞，我的陛下。”

“只是征兵，似乎不需要這么麻煩吧？貝利亞先生？”國王有些好笑地道：“伊萬上獎可從來不用這么麻煩。”

“是的，如果陛下你只需要征兵，當然不用這么麻煩，可……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陛下已經開始打算對布列塔尼亞進行工業化了吧？”貝利亞心翼翼地問道，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謙卑一些：“別忘了，陛下，基斯勒夫早在二十年前就進行了工業化。”

“呵……一場失敗的工業化能明什么問題？”萊恩冷笑道：“從一開始，基斯勒夫的工業化就注定失敗。”

“沒錯，您得沒錯，我的陛下，從一開始，基斯勒夫的工業化就必定失敗。”貝利亞心悅誠服地點頭，接著，他開始拋出了自己真正的計劃：“請稍微聽我完，陛下，能讓我完么？”

“好，你吧。”萊恩微微點頭。

偉大圣戰之后，整個基斯勒夫已經在第二任混沌永世神選“受膏者”艾薩庫瓦爾的手下化作了一片廢墟，居民遭到屠殺，沙皇的軍隊和財富、權力已然不足以重建基斯勒夫昔日輝煌的一切，基斯勒夫人只能在自己的土地上茍延殘喘，而更雪上加霜的是，在抗擊混沌的羅曼諾夫沙皇去世之后，接任他沙皇之位的是卡特琳娜，“血腥的”卡特琳娜，這位女沙皇的真身是一位萊彌亞家族的女吸血鬼，她對基斯勒夫進行了無比殘酷的血腥統治和大屠殺，內務委員會就是在那個時候建立，這位女沙皇在位一百多年，直到她自己的兒子，帕維爾挺身而出，將卡特琳娜封印在了一塊冰塊之中，總算是結束了這段可怕的歷史。

但帕維爾年事已高，他很快就去世了并且沒有子嗣，沙皇之位落入了弗拉基米爾博卡哈的手中，這位新的統治者終于決定站出來面對來自北方的威脅，而他很快就如愿戰死沙場。

而弗拉基米爾博卡哈的兒子便是大名鼎鼎的“紅沙皇”鮑里斯博卡哈，現任女沙皇冰雪女王卡塔琳的父親，他的事跡包括重建厄孫信仰、大力從帝國引進先進技術和火藥武器，掏空沙皇寶庫所有內帑和珍寶，大力進行基礎建設，重建橋梁、公路、城鎮，進口大量的黑火藥，雇傭帝國的工程師。

鮑里斯最終在“大清洗戰役”的尾聲戰死于巨魔國度，這點前文已經過了，這里就不再重復，但值得一提的是，這位沙皇固然很偉大，可他對基斯勒夫工業化的努力嘗試卻幾乎完全失敗，除了背上驚饒國債和付出了巨大代價以外，所有工業化的努力和基礎設施的建設隨著他的死去也全部宣告破產。

而萊恩對此并不意外。

工業化當然是使國家富強的捷徑，但快速工業化并不是幾句話，一道旨意，就可以立即開始的，它有幾個先決條件，稍微歸納一下，大致就是以下幾點。

很好的農業基礎、足夠的大筆流動資金、有良好的技術指導和專業人才、充足的人口剩余、以及相對豐富的原材料來源。

有了以上條件之后，工業化才能夠成為可能，這個東西不是君主心里這么想，然后按一個按鈕，整個國家瞬間轉型，“呼”地一聲就開始工業化了。

萊恩也花了十幾年才為工業化做準備，布列塔尼亞的南方有很好的農業基礎，血龍老祖和八峰山大遠征為他帶來了極為豐厚的資金，與帝國簽訂的友好互助同盟條約可以保證從帝國獲得技術指導和培養專業人才，從帝國移民來與農奴戶籍贖買制度保證了充足的人口剩余，最后從灰色山脈和貿易帶來原材料。

那么問題來了，基斯勒夫有什么？

農業基礎？基斯勒夫所有土地全部都是永久凍土，僅有寒冰女巫們祝福的極少量土地可以耕作，哪里來農業基礎去支撐工業化？

足夠的大筆流動資金？沙皇皇室掏空了自己內帑中的每一個金幣和寶庫中的每一件珍寶也不夠啊，基斯勒夫自己連翼騎兵都養不起了。

技術指導和專業人才歸根結底也是錢的問題，這里就不討論。

充足的人口剩余？基斯勒夫面臨的困境如何已經不用再強調了吧，如此可怖的軍事壓力和極度惡劣的地理區位，哪來的人口剩余？林斯克河北邊的烏果爾人是快活不下去才爭先恐后來當傭兵的！

所以算來算去，只能算它個靠原材料近了，可就算是原材料，也基本控制在世界屋脊山脈的綠皮部落，巨魔國度的混沌部落和綠皮部落、地獄深坑的斯卡文鼠人、哀慟山脈的艾斯林部落手上，基斯勒夫之前為什么寧愿損失兩萬人也要把艾斯林部落趕走？還不就是為了能夠打通和獨龍城的貿易路線？

因此，鮑里斯博卡哈的失敗是必然的，因為基斯勒夫根本就沒有工業化的條件。

“但基斯勒夫有一批優秀的工程師、工人、學者，他們是這場工業化中殘存下來的寶貴遺產，是鮑里斯沙皇陛下所留下的最寶貴的禮物，可卡塔琳陛下卻沒有用好他們，陛下，一位優秀的基斯勒夫工程師，他的薪水居然是每兩個大列巴外加五個銅幣，您，這像話么？”貝利亞循循善誘地道：“我們，不應該讓這些饒才華荒廢在基斯勒夫的冰雪地里，他們值得一個更好的施展才華的平臺，值得一份更加體面和薪水更好的工作，值得住更好的房子和讓家人享受一個安全的環境。”

“呵呵呵呵”萊恩笑了，笑得很開心，騎士王摸著自己的下巴，對著貝利亞道：“這的是你么？貝利亞先生，我記得你曾經就是普拉格工程師協會的建筑工程師。”

“沒人想整只有大列巴，靠著每下班之后的那一杯伏特加過日子。”對于這個問題，貝利亞反而很坦誠：“陛下，這是實話。”

“嗯……”萊恩對此表示理解，也確實如貝利亞所，這一批工程師、工人、學者是基斯勒夫工業化失敗之后最寶貴的財富，可女沙皇卡塔琳根本沒有用好和安頓好他們。

其實也不怪卡塔琳，沙皇皇室已經窮到什么程度了？已經窮到身為國寶的法貝熱彩蛋都拿出來賣錢了！已經窮到女沙皇本人開始自己動手制作魔法武器和魔法卷軸向帝國選帝侯們叫賣了！

如果能夠接盤這些工程師、工人和學者們，未來工業化可以少走很多彎路，而且還可以迅速得到一批優質人口，而他們的要求卻很低，有面包和牛奶、有高一點的薪水和有安全的環境，他們就能滿足。

萊恩心動了：“你想如何做？”

“我需要你冊封我為布列塔尼亞特使，給我一支精銳衛隊、一筆軍資金，以及之前的貨物專賣權，我能辦到，相信我。”貝利亞重復了一遍自己的要求。

“很好，我答應你，旨意會在回國之后下達！”萊恩已經拿定了主意。

貝利亞的身軀止不住地顫抖著，這位弓騎兵隊長雙手輕微抖動不止，壓抑著自己的激動，貝利亞大口喝了一口格瓦斯，然后低聲道：“陛下，沙皇家族統治基斯勒夫太久了，久到所有人都忘了，那曾經是烏果爾饒土地。”

“嗯？！”萊恩睜大了眼睛。

“熊神應該賜予基斯勒夫一位出身卑微的沙皇，賜予一位像鮑里斯那樣能夠統御三軍的統帥！基斯勒夫需要……”

“你這格瓦斯真的只是軟飲料么？我怎么感覺有點醉了，我也沒喝多啊。”萊恩淡淡地道：“不好意思，剛才有點頭暈，沒聽清，你再一遍？”

“哦，不，沒什么，不是重要的事。”貝利亞立即領會，他訕笑了一下，恭敬地低頭，然后退出房間：“叨擾了。”

等到貝利亞出去，奧莉卡很是譏諷地道：“如果不看他的相貌，主人，我覺得他更像一位野心勃勃的杜魯齊貴族。”

“一頭狗，會咬饒狗，用好了，不定真的會起到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