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一章,不速之客

太陽王之證 第兩百零一章,不速之客

聽了弗朗索瓦的話之后，萊恩思考了很多，他曾經也想過，將土地的產權還給農奴們，解放生產力，然后促進商業化，可是弗朗索瓦的一席話讓他馬上明白了。

在這個世界，人類所面臨的最主要矛盾是什么？是農奴和騎士，貴族和黎民之間的矛盾？

不是，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類所面臨的，是生死存亡的根本矛盾，無數的外敵環繞，無數的內部腐化，吸血鬼和混沌教派潛伏在人類的上層，野獸人和綠皮在森林和原野之中肆虐，在稱不上多么遙遠的北方廢土和更遠的混沌廢土之中，強大而邪惡的混沌大軍正在等待著它們的主人。

守衛國家靠什么？靠農奴么？不，騎士和貴族們構成了一個國家戰斗力的主體，從這點來說，帝國是如此，布列塔尼亞也是如此，稍有區分的是帝國的主力部隊由多元化部隊組成，而布列塔尼亞則是傾國之力養騎士。

弗朗索瓦不贊成改革？不，公爵本人其實是贊成改革的，公爵已經注意到了這個國家的農奴制度正處于崩潰的邊緣，他也認為，建國之后數百年過去了，昔日的騎士精神和守則正在逐漸淪為表面化的腐朽玩意，騎士們對于無法觸摸到圣杯感到痛苦萬分，而農奴們也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但是公爵這是在教導萊恩，我也贊成你想要改革的想法，但是這個過程一定要謹慎，騎士的存在是保護和維系這個國家的基礎，如果不是舊世界最強大的騎士在守護這個國度，那么布列塔尼亞早都成了一片廢墟，農奴不可能承擔保家衛國的任務，無數外敵環繞，如果亂來，隨時都可能讓國家走向崩潰和滅亡，混沌和吸血鬼可不會留時間給人類慢慢地重新一統，它們會立即出現，毀滅騎士王國。

萊恩知道，永遠不能指望沒有什么信仰的商人和信仰微弱的農奴們去對抗邪惡，保家衛國終究需要向湖中仙女堅定地獻出信仰和忠誠的騎士們，只有他們才是這個國家的脊梁。

作為圣杯騎士，弗朗索瓦看得很清楚，萊恩也很明白，他的一系列所作所為已經讓王國的很多大貴族看出了一些端倪，弗朗索瓦特地找了一個機會，委婉地告誡他：我支持你，但現在還不是時候，時機并未成熟，就像卡文迪許的事情一樣，農奴們壓根就不會感激你。

他已經是這個制度之中最大的受益者，端起碗吃肉，放下碗罵娘的這種蠢事他不會干的。

而且，這個世界是有神的，只要夠虔誠生病是可以通過祈禱痊愈的，某些理論的第一條就在這里被駁回。

堅定的信仰和秩序才是對抗混沌腐化的利器，越有學識和智慧就越需要堅定的信仰和意志來避免被混沌腐化。

就在思考的過程中，萊恩和弗朗索瓦跟隨著黑袍人來到一處集市。

集市之中人來人往，許多商販正在販賣著水果和蔬菜，也有賣肉的，黑袍人很快就鉆入了人群之中，萊恩和弗朗索瓦想要嘗試追趕，結果圣杯騎士的出現瞬間引爆了整條街的熱度，人群將弗朗索瓦和萊恩簇擁起來，他們大聲地歌頌著圣杯騎士的名號，將街道圍堵地水泄不通。

兩個人為了擺脫人群不得不大聲地勒令人群讓開，結果黑袍人立即察覺到了萊恩和弗朗索瓦的出現，他一個轉身進了一棟雙層的木屋之內消失不見。

“該死，我們不適合這樣出來找人。”萊恩苦惱地朝著弗朗索瓦說道：“我們的身份實在太明顯了，出現的任何地方都會被人們圍起來歌頌。”

“你是對的，萊恩。”弗朗索瓦皺著眉頭：“那好像是個酒館？”

“無論如何，先回旅館吧，我們如果再去那個酒館里面調查反而暴露我們的意圖。”萊恩搖頭：“我的公爵，我去吩咐人盯著這里。”

“那就交給你了。”弗朗索瓦很自然地吩咐下去，到了他這個級別，公爵本人很少親自出手了，今天這個情況是碰巧遇上。

萊恩點頭，于是他和弗朗索瓦回到旅館中去，這間三層的旅館直接被公爵本人包了下來，見到弗朗索瓦和萊恩回來了，公爵千金很奇怪地說道：“父親？萊恩？西爾維婭說你們下午一起出去了？”

見到自己的愛女，弗朗索瓦的臉上滿是笑容：“父親這還不是為你？”

蘇莉亞馬上就俏臉通紅：“父……父親，你在說什么呢！”

萊恩的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他總覺得弗朗索瓦這話更像是說給他聽，不過他現在也懶得理會那么多：“赫克斯？艾米莉亞？你們跟我來。”

赫克斯立即應是，他的表情沒有什么變化，一向都是苦著一張臉，只有坐在蘇莉亞身邊的艾米莉亞小聲地問道：“需要我的幫助是么？”

女孩的聲音中很有些激動。

“對，我需要你的幫助，艾米莉亞。”萊恩朝著自己的小女仆招手：“跟我來！”

“是……是！”艾米莉亞的雙眼之中放出亮光，女孩一連小跑來到萊恩的身邊，小皮鞋的聲音咔噠咔噠地響著，她看起來就像一只歡快的蝴蝶。

“我的公爵，蘇莉亞，西爾維婭小姐，我們先出發了。”于是萊恩帶著艾米莉亞還有赫克斯出發，前往剛才那個黑袍人消失的地方。

今天的艾米莉亞身穿著藍色的羊毛針織衫和黑色格子過膝裙，外面披著一件白色的斗篷，穿著一雙黑色的皮鞋，纖細的腿上穿著白色不透明褲襪，金色的長發被扎成了漂亮的公主發飾，藍色的眼睛一眨一眨，自有一種楚楚動人的氣質，似乎被女騎士帶了一段時間之后，艾米莉亞又變得開朗了很多：“萊恩？我們這是要去？”

“艾米莉亞，你假裝成一位貴族小姐，要我保護你在集市上到處逛逛。”萊恩先是朝著艾米莉亞吩咐道，然后朝著赫克斯說道：“赫克斯，你就當自己還是一個四處漂泊的游俠騎士，到那家酒館里面去喝幾杯酒，順便朝酒店老板打聽一下有沒有一個黑袍人進去投宿。”

“明白！”赫克斯這個游俠騎士有一個優勢，他是勒安古朗的本地人。

布列塔尼亞有這樣的習俗，農奴們如果不是受到領主的允許或者命令，他們很少會離開自己的村莊太遠，于是在數百年的積累之后，不同的地方就形成了不同的風俗習慣和一些地方特色的語言習俗。

這點，出生在勒安古朗公國的赫克斯最能明白，會說一些地方特色方言和明白許多內情的游俠騎士就可以很容易地融入酒吧內的那種環境之中，不會遭到別的酒客或者農奴們暗中的排斥，這樣就比較方便偵查情報。

果然，幾句方言，幾個下意識的動作，酒店老板馬上就把赫克斯當成了本地人：“尊敬的騎士大人，想要來杯什么？”

“來杯波特啤酒。”赫克斯取出了一些銀幣：“記得，如果摻水，我就掀翻你的酒館！勒安古朗的燈塔會證明一切！”

“這個不會，不會，至少我不敢欺瞞騎士大人，哈哈哈”勒安古朗的巨型燈塔是聞名整個舊世界的高精奇觀，聽到這句暗語，酒館老板立即明白眼前的騎士不好糊弄，于是伸手從木制的酒桶里面用木頭啤酒杯裝滿了一杯波特啤酒，這種啤酒呈現出黑色的色澤和大量泡沫，其實味道比起赫克斯在領地中愛喝的艾爾啤酒來說要差勁很多。

只是這種波特啤酒是勒安古朗的特產。

騎士一口就喝掉了半杯，然后毫無酒品一樣地打了一個酒嗝：“唔家鄉的味道。”

“呵呵呵，騎士大人一定是遠游之后歸家準備觀看騎士大會吧？”酒館老板今天的生意一般，他也樂得跟騎士多說幾句：“最近騎士大會召開在即，來了好多的外鄉人，都是要去看騎士大會的，就在剛才，街上還出現了兩位圣杯騎士老爺！”

“是啊，我也見到了。”赫克斯的臉上并未有笑意，他順勢接著問道：“剛才還有個黑袍人進了這里？”

“啊？哦。”酒館老板臉上的神情一愣，他順口說道：“是啊，是啊，剛才確實有個黑袍人進了這里，他還要了兩杯艾爾啤酒和一些吃的，打包帶走。”

“能說得詳細一點么？”赫克斯的臉上滿是嚴肅。

“騎士大人，我們是做生意的，這一行有基本的規矩需要遵守，我只能告訴你這么多，那就是他要了兩杯艾爾啤酒，然后急匆匆地走了，他的口音聽起來不像這里或者帝國那邊的，嗯……就這些。”酒館老板對著赫克斯說道。

性格嚴肅的赫克斯捏緊了拳頭，他有心再問，不過在帝國受過了良好教育的游俠騎士知道自己其實也問不出什么了，于是他將木杯里的啤酒一飲而盡，然后摸出了一枚金克朗，塞到酒館老板的手中：“那你看到他朝哪個方向去了么？”

同時，游俠騎士還將自己腰間的長劍放在了吧臺上。

“……”酒館老板猶豫了一會兒，不動聲色地將金克朗收進了自己的衣袖之內，然后左右注意了一下，趴下來，壓低聲音在赫克斯的耳朵邊說道：“看見外面一條路之外的那輛黑色馬車了么？”

赫克斯將目光投向酒館外面，確實，在街道對面的一個巷子里，有一輛黑色的馬車。

“他上去了。”酒館老板低語道：“別說是我說的。”

赫克斯點頭，游俠騎士將木杯一推，然后起身。

這個時候萊恩和艾米莉亞正在假裝逛街，女孩很高興地跟在萊恩的身后，商販們努力地朝尊貴的圣杯騎士推銷著自己的貨物，他們的臉上都有著異樣的狂熱。

“八折！尊貴的圣杯騎士閣下，我們這里有最好的南方國度布料，只要五個銀幣！”

“這是附近的蘋果，圣杯騎士大人，是最甜的！”

“豬肉，上好的豬肉！一斤三十五個銅幣！”

萊恩和艾米莉亞到處看看，也買了不少東西，他覺得艾米莉亞似乎非常高興，就像頭小飛鳥一樣要買著買那，萊恩則是等著赫克斯的動靜。

游俠騎士擠過擁擠的人群，來到了萊恩的身邊：“我的男爵，看到那輛馬車了么？”

黑色的馬車就停留在小巷子之中，孤零零地，對外界毫無反應。

“那個黑袍人上了那輛馬車？”

“嗯，是的，酒館老板說那個黑袍人有著一口奇怪口音，不像是舊世界這邊的，他要了兩杯艾爾啤酒和一些吃的，然后上了那輛黑色的馬車。”赫克斯小聲說道。

“……會要東西吃這證明黑袍人不是個死人或者吸血鬼。”萊恩思考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再看看：“先不要輕舉妄動，艾米莉亞，我需要你的幫助。”

“是！”艾米莉亞從自己的身上取出了許多易容的東西，三個人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

十分鐘之后。

一個身材高大，臉上是泥土，穿著一條破爛袍子的乞丐踉踉蹌蹌地靠近了這輛馬車，他伸出干枯的手，靠在了黑色馬車的前面，然后朝著馬車的簾內說道：“啊先生，先生，求求你行行好吧，我已經三天沒吃飯了，先生！”

“是啊，求求你行行好吧，先生！”路邊有幾個乞丐也立即湊了上來，好幾只干枯的手朝著車簾后面伸去。

車簾掀開了，一柄燃燒著青色火焰的法杖從馬車里面伸了出來，頂在了為首乞丐的頭上。

為首的乞丐似乎被這可怕的變故嚇呆了，他立即舉起手：“天佑女士！贊美女士！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

“滾！”馬車內之人猶豫了一會兒，聽見乞丐不斷地大喊湖中仙女之名，這才低聲說道。

“是，是！贊美女士！贊美女士！我這就滾，這就滾。”乞丐臉色蒼白地后退，然后就像頭喪家之狗一樣連滾帶爬地滾出了街角。

黑色的馬車見狀開始行動，很詭異的是，沒有車夫趕車，馱馬卻自行走動，朝著巷子深處走去。

馬車內，年輕的聲音說道：“教父，為什么不殺了那個乞丐？”

“不可，你沒注意到么？附近剛剛出現了圣杯騎士，如果我們亂殺人，隨時可能引來那兩個圣杯騎士！現在，先完成你的目標要緊，這次的騎士大會，你一定要取得優勝！”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