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離別

續緣聊齋 (九十九)離別

“吾道號紫華。”她談吐優然，不因對方的救命恩情而有所屈微，也不因自己是煉罡修為，而寒江不過凝煞而感到高傲，像是天空懶散的云，云卷云舒，自在隨意，溫婉柔和。

寒江心中也是覺得奇異，玄霄劍宮以劍立派，以符箓佐之，而眼前的這位道友溫文爾雅，嫻靜淡然，完全沒有劍修的鋒芒和崢嶸。

想必是納劍于身，心神養之，若有牽一發而動全身，如奔雷急電，一觸即發，立決生死！

“叨擾道友兩日，今日就要離去。道友救命之恩，來日再報。”

紫華上前一步，她此次的任務便是把家中小妹帶回宗門，順便照顧一下家中老小。他的父親本是江州官員，卻被那江州太守的公子尋了事端處決，小妹無力，母親病絕。在她到了家中，才知發生如此大事，自然前去追殺，天不遂人意，她自己也是在追蹤的路上碰見了魔門北宗的魔修。

寒江見其氣勢稍顯萎靡，想必傷勢還未恢復完全，至于所謂的救命之恩，他根本沒放在心上，我輩修士都是高傲之輩，記在心里即可。他出言挽留道：

“道友可愿與我前去青羊宮，門中還有一位玄霄劍宮的前輩在，道友你傷勢未愈，煩有諸多不便。”

紫華面上的白色方巾遮住了她大半神情，只不過看起雙眸，也是含著笑意，推辭道：

“不必了，身上還有宗門要事，還是就此離去了。”

寒江看其似乎去意已決，也不好多做挽留了，于是拿出一方玉盒來，說道：

“吾青羊宮善于煉丹，此療傷丹藥道友收下吧，玄霄劍宮離此路途遙遠，或有變故。”

紫華稍稍沉吟，也去出一方錦盒，緩緩道：

“多謝道友，我身無旁物，此為謝禮。”

寒江微微點頭，手中玉盒虛浮至對方手里，他手中也拿到了那錦盒。

“如此便告辭了，道友。”紫華稍微思轉，看向一旁靜默的妹妹，“瓊琚，走吧。”

寒江跟著把她們送了出去，到了甲板之上，紫華朝著寒江微微點頭示意，牽住妹妹的手。寒江也隨即放開禁制，只聽聞一聲劍鳴錚然，震人心魂，下一瞬面前兩人便化作一道遁光，刺穿云團，朝著遠方去了。

“果然人不可以貌取之。”

寒江剎那間也是被那劍勢一震，晃過神來，那道劍光已經刺穿了云朵離去。誰能想到如江南女子般溫婉的紫華居然是一位劍修，劍修都是奇葩啊。

寒江不禁想起宗門中的幾個劍修怪胎，例如云卓，天資縱橫，卻脾氣怪異，也是奇葩。

......

兩個時辰后，楚申立于云舟上，看著面前浩瀚的云海，壯觀絢麗，是很適合離別的場景，長長的吁了口氣。

辛十四娘站在楚申背后，兩人之間不過一步，卻好似隔了很遠，終究是要分離了么？她雙手絞在一起，雖然身形變得成熟起來，但她的心理還是那個有些懵懂的小狐貍。

兩人默然，誰也沒有多說話。

突然，楚申轉過身來，雙手握住對方的絞在一起的手，兩人目光對視，都看出了對方的濃情不舍。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十四娘，屆時我會親自來接你。”

楚申從肚中搜刮許久，終于找到了一句詩，來表達此刻心情，也是對小狐貍的安慰，雖然小狐貍此刻已經不“小”了，儼然一副御姐的模樣，但楚申知道，她還是懵懂憨傻的那個小狐貍。

辛十四娘看著楚申不語，水晶般的紫眸中蓄滿了水滴，稍有不慎就會滴落。她抿著小嘴不敢開口，只怕自己一出聲就會哭起來。她記得楚申每次看見她哭的時候都一副很無奈的神情，所以她心里一只對著自己說道，十四娘不會再哭了，不給楚郎平添麻煩。

只是楚申的這一番話實在擊中了她的心，死死咬緊的牙關都生疼起來，淚水還是聽話的從眼角滑落。

“沒事，沒什么大不了的，我會一直在的。”

楚申輕輕拉過小狐貍，伸手進了紫色大氅，輕輕撫摸對方的背部安慰道。他此時心中也是郁結的緊，只是不欲表現出來。

辛十四娘把頭深深埋進楚申的脖頸之間，那層白色大氅頗為寬厚，將其遮掩住。

感受到肌膚之親，還有那濕潤的臉頰在自己的脖頸之處抽泣，楚申默然不語。卻看見對面處寒江身形出現，瞟了自己一眼。

楚申：“......”

心知對方不是來催自己的，但是楚申臉皮還是遭不住。

過了一會，楚申感覺已經有一條小溪流進了自己的衣服內，濕了衣巾。

“你是水做的么？小狐貍？”

楚申輕輕拉出懷里的人兒，有些戲謔的說道，而后用額頭抵著對方的額頭，兩雙眼睛相對。

、小狐貍本來悲戚的心情被這一句戲謔的小狐貍弄得不上不下，卻感覺出把她緊緊摁了進來，額頭貼著額頭，兩人的身體也緊緊貼在一起。辛十四娘淚痕新在，卻是冒出一股熱氣來，呆呆地看著楚申眼睛。

這一手楚申還未用過，幸好前世理論知識充足，對付小狐貍自然手到擒來。

由于距離十分近，兩人鼻尖似乎都觸及到了，彼此呼出地熱氣縈繞在兩人中間，小狐貍只感覺喘不過氣來，這感覺，和楚申第一次咬嘴吧時如出一轍。

“唔。”

她還沒反應過來，對面的人就已經堵上了她的嘴巴，開始入侵。

少頃，楚申放開腦袋暈乎乎的小狐貍，雙手輕輕附上對方臉頰，摩挲著暗紫的符文，他輕聲道：

“等我娶你。”

這句承諾還是楚申第一次正兒八經的說出來，頓時十四娘就不迷糊了，她看著矮自己半個頭的楚申，輕輕點頭。

楚申擦拭著淚痕，看著面前人兒的嬌羞神色，不禁食指大動，卻是又看見寒江的身影一閃而過。

“......”

“我要走了。”

“......嗯。”

楚申終于要動身了，寒江會把他送進青羊宮的大陣之中，稍作安排，而云舟在此稍候，等寒江回來送她們去那位前輩那里。

眾狐女也紛紛走了出來，她們眼神各異，看著立于一朵云彩之上的楚申，而寒江卻是踏足虛空，似乎在催什么。

“搞快點。”

“師兄別急哈，別急。”

楚申看著下方那人兒，突然邪性地一笑，朗聲道：

“小妮子，等著小爺來娶你！......啊！”

寒江：......，他猛地催動法決，只見楚申一個不穩，在云端摔了個狗吃屎，還好云團柔軟，不然要磕掉門牙。

隨即楚申和寒江化作一道流光，直入那浩瀚的云海之中。

辛十四娘看見那云端的少年朗笑，雙眼不禁有些酸脹，小嘴微張，正要要說些什么，卻是看見其摔了一個跟頭，不禁擔心。只是下一瞬對方就化作一道流光走了，千言萬語，都咽下肚中。

“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