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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離婚開始的文娛 番外卷(四十六)
“那就在金陵買一套房子。“譚越把她往懷里帶了帶,下巴蹭著她的發頂,“連這片江,還有所有的蘆葦,都圈起來給你當后花園。“
她被逗笑了,酒釀晃出杯沿,滴在他牛仔褲上。
他也不惱,低頭擦掉她指尖的甜酒,惹得她紅著臉往旁邊躲。
遠處的燈塔開始規律閃爍,第一顆星星在云層后若隱若現。
從濕地公園到夫子廟,地鐵穿過大半個金陵城。
車廂里漸漸熱鬧起來,游客們提著鹽水鴨和雨花石,操著天南地北的口音。
陳子瑜靠在譚越肩頭打盹,他用手機查攻略,手指不時劃過她垂落的發絲。
出了地鐵口,濰河的燈火撲面而來。
夫子廟的飛檐翹角浸在暖黃色的光暈里,烏篷船載著游人緩緩劃過,船槳攪碎滿河星光。
陳子瑜仰頭看牌坊上的“天下文樞“,紅燈籠在她瞳孔里映出細碎的光斑。
“先吃東西?“譚越晃了晃手里的地圖,“攻略說蓮湖糕團店的赤豆元宵不錯。“
店里擠滿了人,他們好不容易找到角落的位置。
碗里的元宵浮在琥珀色的湯里,撒著桂花和酒釀。
陳子瑜舀起一勺,糯米團子咬開是溫熱的芝麻餡,甜香混著桂花香在舌尖炸開。
譚越看她吃得滿足,悄悄把自己碗里的元宵撥了兩顆過去。
吃完夜宵,他們沿著濰河散步。
河面上的畫舫掛滿宮燈,船頭的歌女正在唱《茉莉花》。
陳子瑜趴在欄桿上,看倒影里的燈影隨著水波蕩漾。
突然有游船經過,激起的浪花打濕她的裙擺,譚越眼疾手快把她拉進懷里,后背卻被濺了一身水。
“笨死了。“她掏出紙巾替他擦,卻被他抓住手腕。
他低頭湊近,溫熱的呼吸掃過她的嘴唇:“剛才在濕地公園,你說想每天看日落。“
“嗯?“
“那現在,“他指了指河面,“要不要每天看這樣的燈?“
陳子瑜愣住了,路燈的光暈里,他的眼睛比濰河水還要亮。
周圍的喧囂突然變得遙遠,只有他掌心的溫度和河面上此起彼伏的燈籠,像一場不會醒的夢。
拐進貢院街,街邊的小店飄來糖炒栗子的香氣。
陳子瑜被一家手工藝品店吸引,櫥窗里的金陵折扇繪著濰河景。
她拿起一把細看,扇面上的畫舫用金粉勾勒,在燈光下泛著微光。
“要嗎?“譚越已經掏出錢包。
“太貴了。“她趕緊把扇子放回去,卻見他已經付了錢。
店主是個老太太,笑瞇瞇地往袋子里塞了兩包桂花糖:“小兩口真般配,這糖送你們的。“
夜色更深了,街邊的小吃攤亮起暖黃的燈。
譚越買了梅花糕,熱氣騰騰的糕點上撒著紅棗和葡萄干。
陳子瑜咬了一口,軟糯的米糕裹著豆沙餡,甜得直瞇眼。
他用紙巾替她擦嘴角,自己卻偷吃她手里的梅花糕。
路過一家茶館時,里面傳來評彈聲。
他們找了二樓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一壺雨花茶。
穿旗袍的女子抱著琵琶,吳儂軟語唱著《釵頭鳳》。
陳子瑜托著腮聽,茶湯的熱氣模糊了眼鏡片。
譚越伸手替她摘下眼鏡,指尖碰到她的睫毛。
“在想什么?“他問。
“在想,“她望著樓下的人群,燈籠的光映在她眼底,“如果八百年前,我們也會在這樣的夜里逛夫子廟嗎?“
譚越握住她的手,茶杯里的茶葉在水中舒展:“那我肯定是個窮書生,在貢院考完試,用最后的銅板給你買糖人。“
“那我就是繡樓里的小姐,“她笑著接話,“偷偷把金釵當了,給你湊進京趕考的盤纏。“
兩人都笑起來,樓下的評彈聲、游人的談笑聲、秦淮河水的流淌聲,混著茶香在空氣里發酵。茶館的伙計端來一碟酥糖,說是聽書的客人都有份。
陳子瑜掰開糖紙,甜香里帶著淡淡的薄荷味,像極了這個夏夜的晚風。
十一點的夫子廟依然燈火通明,游人卻漸漸稀疏。
陳子瑜的腳有些酸,譚越蹲下來背她:“上來吧,陳小姐的繡鞋可不能沾了露水。“
背著她走過文德橋時,河面上的燈籠只剩下零星幾盞。
譚越故意晃了晃,嚇得她摟住他的脖子:“小心!“他卻笑出聲,胸腔的震動傳到她掌心。
月光把他們的影子投在石板路上,像一幅會移動的水墨畫。
回酒店的地鐵上,陳子瑜靠在譚越肩頭翻照片。
濕地公園的夕陽、夫子廟的燈籠、蓮湖糕團店的赤豆元宵,每張照片里都有對方的笑臉。
譚越把下巴擱在她頭上,手指劃過屏幕:“明天去劃船?“
“好啊,“她打了個哈欠,“但是你得學會劃槳,上次差點翻船。“
“那是因為某人一直亂動。“他輕輕捏了捏她的臉。
出了地鐵站,夜風里帶著涼意。
譚越把外套披在她身上,兩人手牽手走在回酒店的路上。
街邊的梧桐樹影婆娑,路燈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陳子瑜突然停下,指著天上:“看,星星。“
譚越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城市的光污染里,幾顆星星正微弱地閃爍。
他攬過她的肩:“等回京城,帶你去看銀河。“
她靠進他懷里,聞著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其實現在就很好。“
路燈一盞接一盞從頭頂掠過,他們的影子時而重疊,時而分開,最終消失在酒店的旋轉門里。濰河的燈還在亮著,魚嘴的蘆葦還在風中搖曳,而屬于他們的夜晚,正隨著星光慢慢流淌。
凌晨的金陵城漸漸安靜下來,酒店房間的落地窗映著城市最后的燈火。
陳子瑜洗完澡出來,見譚越正對著電腦整理照片。
屏幕的冷光里,濕地公園的夕陽和夫子廟的燈籠交替閃爍。
“在做什么?“她爬上床,從背后環住他的腰。
“做個相冊,“他關掉電腦,把她摟進懷里,“等我們老了,就坐在搖椅上看這些照片,說當年在金陵的故事。“
她笑了,把臉埋進他胸口:“那時候你肯定老花眼,連照片都看不清。“
“那就讓你念給我聽。“他吻了吻她的發頂,“從濕地公園的第一縷夕陽,到夫子廟的最后一盞燈籠。“
窗外的月光漫進來,給房間鍍上一層銀邊。
陳子瑜聽著他的心跳聲,想象著濰河的燈影和濕地公園的星光交織成河,他們的影子在河面上輕輕搖晃,永遠不會散。
譚越看著她微微顫動的睫毛,突然想起早上在博物館看到的那幅《竹林七賢》——阮籍的狂放,嵇康的孤傲,都不及此刻身邊人的溫柔。
陳子瑜把相機里的照片導到電視上,兩人窩在沙發上慢慢翻看。
博物館的青銅器、民國館的老郵局、中陵的臺階,每張照片里都有對方的身影。
“明天我們去明陵?“譚越把切好的西瓜遞給她,紅色的果肉上還沾著水珠。
陳子瑜咬了口西瓜,甜汁順著嘴角流下來:“好啊,不過你得背我爬石像路。“
“遵命,陳小姐。“他笑著攬過她的肩,電視屏幕上的照片還在一張張切換,像他們
的故事。
濰河的燈影透過窗戶映進來,在地板上畫出細碎的光紋。
陳子瑜枕在譚越臂彎里,聽著他均勻的呼吸聲,突然覺得,所謂浪漫,不過是和喜歡的人把平凡的日子過成詩。
窗外的梧桐葉沙沙作響,像是在訴說這座城市千年的故事。
而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晨光從酒店的落地窗斜斜切進來時,譚越正被陳子瑜的手機鬧鈴吵醒。
窗簾是半透的紗質,把朝陽濾成溫柔的琥珀色,在床尾地毯上投下細長的光斑。
“再睡十分鐘。“陳子瑜把臉埋進枕頭,聲音悶悶的。
她的發梢沾著酒店洗發水的茉莉香,散在譚越的枕頭上。
譚越伸手關掉手機,指腹觸到屏幕上顯示的“7:30“。
這是他們來金陵的第五天,前幾日的行程排得滿,今天特意空出來,說好了要睡到自然醒。
“十點有大寺的講解。“他戳了戳她露在外面的耳朵,“要錯過啦。“
“你定的什么鬧鐘。“陳子瑜翻了個身,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金陵的梧桐樹都還沒睡醒呢。“
譚越笑了,翻身下床拉開窗簾。
遠處大廈的玻璃幕墻在陽光下反光,樓下的龍蟠中路已經有車流穿梭。
他彎腰撿起昨晚扔在地上的白色連衣裙,搭在椅背上:“我去買鴨血粉絲湯,你慢慢收拾?“
“要加鴨腸!“陳子瑜從被窩里探出一只手,比了個“V“字。
早餐是在酒店附近的老店里解決的。
譚越端著兩碗湯回來時,陳子瑜正對著鏡子涂口紅。
她穿了件淡藍色的亞麻襯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纖細的手腕。
“這家湯頭真鮮。“陳子瑜用勺子舀起一塊鴨血,“比昨天夫子廟那家還要地道。“
“本地人推薦的。“譚越咬開一個小籠包,湯汁燙得他直呵氣,“說大寺附近沒什么好吃的,咱們得吃飽了再去。“
地鐵很快就到站。
出站時正遇上一群中學生,校服上別著“金陵中學“的校徽。
陳子瑜盯著他們胸前晃動的校牌看了會兒,突然說:“高中時候我總覺得,考上金陵中學就等于半只腳踏進了名校。“
“現在呢?“
“現在覺得,重要的是和誰一起逛過金陵。“她歪頭笑了,發尾掃過譚越的手背。
大寺的琉璃塔在陽光下泛著七彩光暈。
譚越跟著講解員的指示仰頭看,塔身每一層都鑲嵌著復原的琉璃構件,蓮花、飛天、摩羯魚的圖案在風中輕輕晃動。
陳子瑜舉著手機拍照,鏡頭卻總對著塔下的游客:穿漢服的姑娘、牽著氣球的小孩、白發蒼蒼的老夫妻。
“拍這些做什么?“譚越湊過去看她的相冊。
“你不覺得,這些人才是大寺的生命力嗎?“陳子瑜把相冊翻到一張逆光的照片,“你看這個老奶奶,她看琉璃塔的眼神,像在看自己年輕時的故事。“
他們在遺址館里逗留了很久。
玻璃棧道下是明代大寺的地基遺址,斷壁殘垣間長出幾株野草。
陳子瑜蹲下來看一塊刻著花紋的城磚,磚縫里積著薄灰,邊緣卻被無數游客的目光磨得發亮。
“以前總覺得歷史是教科書上的事。“她輕聲說,“現在才懂,原來歷史就是這樣,被踩在腳下,又被捧在掌心。“
離開時快到正午。
譚越買了兩杯文創咖啡,杯套上印著琉璃塔的圖案。
他們坐在樹蔭下的長椅上,看塔影在地面慢慢移動。
陳子瑜突然指著遠處:“你看,那片草地像不像一塊抹茶蛋糕?“
譚越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嫩綠的草坪上點綴著幾棵櫻花樹,真像抹茶蛋糕上撒的糖霜。他掏出手機想拍照,鏡頭里卻只有陳子瑜的側臉——她正仰著頭喝咖啡,睫毛在陽光下泛著金色。
下午的先鋒書店位于五臺山地下車庫。
推開玻璃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巨大的“大地上的異鄉者“標語。
書店里人不少,卻靜得能聽見翻書的沙沙聲。
陳子瑜立刻被角落的詩歌區吸引,抽出一本辛波斯卡的詩集,倚著書架就看了起來。
譚越在旅行類書架前徘徊,最后選了本《金陵傳》。
他抱著書找地方坐下時,看見陳子瑜正蹲在兒童繪本區,給一個扎羊角辮的小女孩講《猜猜我有多愛你》。
女孩的媽媽在一旁微笑著拍照,鏡頭里的陳子瑜側臉溫柔,聲音輕輕的:“我愛你,從這里一直到月亮那里,再——繞回來。“
等到兩人在咖啡廳碰頭,太陽已經西斜。
陳子瑜買了印有書店LOGO的帆布包,里面裝著新買的詩集和明信片。
譚越把《金陵傳》遞給她:“你不是說想了解這座城市嗎?“
“那你呢?“她翻開書,扉頁上貼著書店的紀念貼紙,“你想了解什么?“
“我想了解,“譚越伸手替她拂開垂落的發絲,“你眼里的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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